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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妙极!妙极!”
宋玉嘴角抽搐,凝神盯住登徒尔雅,这是唱哪出?还有……这群该死的家人在闹腾什么?登徒尔雅愿意圆房是一回事,但有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思?这该死的一天!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宋玉和登徒尔雅就被推进了“新房”。幸福来得太快,宋大美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反映,正踌躇着问个明白。他家亲亲娘子登徒尔雅就心安理得地把奶娘等人刚放上床的新被子、新枕头一骨碌扔到了床下,然后又心安理得地指着地板道:
“宋大人,今晚就委屈你了。”最后,再露出个心安理得的笑容。笑靥如花,可惜人却是蛇蝎心肠。
宋玉也不是吃素的,思忖一番,负手笑道:“登徒姑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既然不愿意圆房,又做甚子要同榻一间屋?还要他大少爷睡地板,这不是故意刁难么?
登徒尔雅佯装纯真,铜铃眼鼓得老大。“误会?我和宋大人能有什么误会?我只是觉得,既然外人都以为我们是夫妻,再怎么做样子也该做个全套,毕竟这里是你家祖宅,举头三尺有神灵,宋氏祖先说不定都在屋顶看着我们呢!若我把相公你赶去睡厢房,我怕被雷劈啊!”
宋玉微眯了眯眼,摸不到尔雅的门脉,只道:“登徒姑娘一心为我宋府着想,列祖列宗晓明其中缘由定不会怪罪的,只是不知,这次来我老家所为何事?”
“何事?”尔雅手托香腮,“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有个王八羔子故意把官袍丢进水缸,然后诬陷我,接着英雄救美、苦肉计,一样一样地算计我,最后还把如意算盘打到我登徒府的嫁妆上,我一时气急,便离家出走罢了。”
“………”宋玉越听越是虚汗淋漓,待尔雅说完,对自己牲畜无害地甜笑时,他已经连退几步,背抵在了门边。
“你,你想怎么样?”挣扎良久,宋玉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反倒有点像良家妇女遇到恶霸的意思。
登徒尔雅冷哼:“我能怎么样?又可以把你宋大人怎么样?我登徒尔雅才不像某些小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既然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管治宋府,绝不会食言,只是心中又气恼不过别人算计,唔~宋大人,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
宋玉嘘了口气,望向尔雅灼灼眼眸。这女子虽性情暴躁,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但大是大非面前却是清醒得紧。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告诉宋玉,虽然她气急自己耍诈诓其管家,但依旧怜悯一对孪生姐弟无人照料,宋府中落。所以,她还是会遵守承诺,管治宋府,不过嘛,对于他这个不择手段的“奸诈小人”必须给点教训。
既然心中明了,宋玉也就不再犹豫,躬身道:“登徒姑娘大人大量,宋玉自愧不如。的确此事是我小人在先,现在……任凭娘子处置。”
宋玉故意抬出“娘子”二字,不过盼登徒尔雅看夫妻一场,留些薄面,可惜尔雅不为所动,依旧托腮望天:“唔,我听说这个小人极怕冷,上次发烧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要是他陪着我在地板上睡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或许本大小姐会气消。”
“………”宋玉苦笑,不用这么狠吧?
登徒尔雅撅嘴,“怎么?不愿意啊?那就算咯,其实我也不在乎的。只是如果气不消,容易郁结,一郁结,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知道。”
宋玉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可怜兮兮道:“可不可以请娘子再多赐床被子,铺在地上也好去寒?”
登徒尔雅狡黠眼眸一转,盯住宋玉流光四转。这样的折磨,可比挥鞭子打人好玩多了,日日夜醒,只要看到床下有个人瑟成一团,真是……妙哉啊妙哉!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两三章都有些慢,请大家见谅,因为男女主需要不断地小摩擦才会生出火花啊火花~~~
第十七章
自登徒尔雅嫁入宋府,就没有认认真真唤过宋玉一声“相公”,取而代之的,是“宋大人”、“玉美人”以及“宋大妖孽”。在众多称呼中,宋玉最喜欢的一个名字,即是“宋大妖孽”。
对此,宋大妖孽的解释是:这足以说明娘子对小生的了解,实然,吾的确不是吃素的!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杀人夜,食肉动物——宋大妖孽睡地板的晚上,早已注定了某些事情的不平凡。
登徒尔雅熄灯后,宋大妖孽一边抱着被子瑟瑟发抖,一边故意对向着墙侧躺的娘子猛咳嗽。尔雅被宋玉折腾得睡不着,但也坚决不理会。心里只道:被苦肉计骗一次是我笨,若被骗第二次就是白痴了。想以此博取本姑娘同情心,然后去厢房睡觉?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这边宋大妖孽看咳了半天不起作用,干脆捻起随身的扇子就朝尔雅猛扇。时至初冬,宋玉为求风度,不论走到哪都香扇一把握于手,为此不知被书童祺安念叨了多少次。可现在,却也全靠这纸扇帮了大忙,呼啦呼啦地一摇晃,尔雅露在被外的小半截白皙颈脖就往里缩了缩。
宋大妖孽见得手,偷笑着又加紧臂力地扇了扇,另外为了让老婆大人不怀疑,又佯装被冻得抖抖牙,小声嘀咕道:“明明窗户关严实了,怎还是有风透进来?”
尔雅半个脑袋都缩进了被窝,还是觉得头顶发凉,心里也踌躇莫不是窗纸破了洞,便翻身去看,这一动静,骇得宋妖孽不轻,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几步,但为时已晚,这边登徒尔雅已披着外套半坐起。宋玉趁着光线不明,将计就计,默不作声地把纸扇揣在袖间,就扭头假装去检查窗户。
待查看一刻再回眸,这才“发现”尔雅已醒。宋妖孽使出毕生媚术,噙笑道:“把你吵醒了?”
尔雅将白葱玉指放在嘴边哈了哈,眼光凑巧撞见宋玉竟是光脚立于地上,心里默了默没说话。原道宋大妖孽这边扇风作势,尔雅突然起身,一时慌神赤脚窜到了地上。彼时情势逼人,宋玉也不觉凉,此刻尔雅这般凝视,他才突觉寒气直逼脑门,夸张地“哎哟哎哟”呻…吟着又跳到被子上。
登徒尔雅见状,本欲问他冷不冷,但又觉得下不了台面,挣扎良久只从鼻子里哼了哼,便别过头去。宋大妖孽阅美女无数,自然明白尔雅心思,今日让自己睡地板,不过老婆大人一时意气,眼下见寒风逼人,心又软了三分,想开口作罢又觉没脸没皮。
宋玉谄媚地凑到登徒尔雅身边道:“今日……谢谢你。”
尔雅怔了怔,抬头瞪住宋大妖孽,称奇连连。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地板,难不成又发烧了?自己让他睡地板,他居然都说“谢谢”。
这便是宋玉的高明之处,但凡女子都有三分矜持,当她有意饶你时,若你视而不见,那就是傻;若顺势讨饶,只能叫识时务,但若像自己现在这般,把话题往边儿上引引,只当什么没发生似的让彼此下了台阶,这才叫高明。
宋玉咳嗽声,挨着登徒尔雅坐下道:“我知道,今天你在乾阮馨面前是故意的。”
尔雅埋首,不言语。
宋大妖孽又道:“阮馨已为人妇,却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跑回娘家,于情于理都是不该的,你那番言语……虽然有辱我与大王清誉,但阮馨识大体、分轻重,自不会把这胡话乱传,另一边,也断了她对我的根。”
宋玉语罢,登徒尔雅才抬眸瞪他,良久终究忍不住,还是“扑哧”笑出了声。这个宋妖孽真不是一般的讨厌,明明今天在门口,因为她污誉自己恨得牙痒痒,此刻却偏又百般讨饶献媚地奉承。
不过女人,就这点犯贱。明知道男人明目张胆地哄自己,还是欢欣鼓舞地接受谎话。登徒尔雅也不例外,再剜宋玉眼,尔雅道:“你也是的,干嘛招惹那么多蜂蝶?话说这个阮馨还算命好的,被你说成偷窥狂,竟还有人娶。”
自己就命苦了,为了这个该死的好色赋,阴错阳差进了仇人府邸。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一定要想办法把天下所有《登徒子好色赋》烧掉。念及此,尔雅有些落寞地蜷起腿,抱膝而坐。全然未觉某个不要脸的妖孽也潜移默化地上了床,脚捂着被子取暖。
宋玉道:“是是,娘子的话我都一一记下了,日后决不再做什么赋了。”
尔雅见宋玉卑躬屈膝,一副老鼠过街的萎缩样,心情大好,撞撞他胳膊悄声道:“宋妖孽,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回你老家么?”
宋玉沉吟:“不知。”这也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尔雅真的生气,干嘛不回自己老家,而是来他老家。
尔雅转转明亮的眼眸,小巧的唇高高撅起:“按奶娘和王叔的说法,祖田收不到租金的缘故是三年前这里曾发过大水,庄稼尽毁。可你想想,时过三年,就算生产力未全部恢复,也不至于租金如此稀薄,我觉得其中有诈,来这一看果不其然。”
宋玉闻言,一是感动,尔雅果然如大哥所言,能助宋府兴旺。虽自己诓她,但一码归一码,她既不像其他骄纵千金小姐般懊恼甩袖回娘家哭闹,反而一如既往地帮衬宋府。二来,宋大妖孽也甚好奇。因在帝都当差,祖田这边的租金以前一直由大嫂掌管,他并无插手,尔雅说其中大有猫腻,到底所谓何事?宋玉张大耳朵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佃户有所隐瞒?”
登徒尔雅颔首:“这些时日,我天天带着宋泽宋钰在外游玩,其实是隐姓埋名查探田地,我发现,自发水第二年起,收成已完全恢复,甚至还有所增涨。不管是宋府的田地,还是别家地主的田地,都丰收硕硕。可奇的是,单宋府一直收不上租金,若不是佃户有意隐瞒,就是你宋府——”
话未毕,尔雅霎时反映过来自己竟与宋玉膝挨膝、头靠头地在讲悄悄话。若换了别的女孩子,顶多娇羞地小叫一声,继而忸怩背身过去罢了。偏偏尔雅是“识大体、处变不惊”的奇女子,望着依旧歪头凝听的宋玉,柳眉一竖,声音登时提高八分:
“谁让你上我床的?”
“………”
远处,宋府一家人犹如登徒尔雅初嫁宋府那晚守在院落,望着主房窃窃私语。
宋泽舞着尔雅刚教他的一套鞭法,一边问:“姐,怎么二婶突然转性肯和二叔同房了?他们明明不和——”
宋钰和奶娘一边嗑瓜子一边白了眼弟弟:“你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二婶挥鞭子挥得越来劲,就说明她越欢喜二叔。”
祺安蹲在屋檐下,叹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少爷不大欢喜少奶奶呢?”
奶娘啐了口儿子:“你晓得甚?!少爷是我奶大的,我还能不了解他?只要他不愿意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拗不过,你看今天少爷进主房有半点犹豫的样子么?”
众人齐齐摇头,奶娘傲娇地挺挺胸:“那不得了么?”
宋钰晃脑袋:“这么说,二叔是色心未泯,还是盼着和二婶早日圆房的。”
宋泽补充:“对,只是闷骚二叔嘴上不说罢了。”
王叔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可是,你们觉得少爷能顺利爬上少奶奶的床么?”
祺安抓头:“不是吧?少奶奶实在不允,少爷也可以趁她睡着了悄悄地爬。”
王叔敲了敲烟头:“说得轻巧!你们也不想想洞房花烛夜那晚,少奶奶差点把少爷的手扭断,若今天——”
嘭!
话音刚落,主房就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众人心下一惊,就闻主房如洞房花烛夜那晚般,传来宋玉久违的惨叫声。这次,宋府人上上下下都有了心理准备,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非常鄙视地齐刷刷瞪向王叔。
乌鸦嘴。
看来,少爷要想反压,还真是……不大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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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翌日,奶娘起了个大早。
熬了锅香喷喷、粘稠稠的玉米粥后,就去敲小两口的门。她琢磨着:不管少爷昨晚是爬上少奶奶的床也好,没爬上也好,应该都很辛苦,所以才天不亮就起来煮食。可敲了老半天,里边都没动静。
奶娘有些傻眼,睡得这么沉,莫不是……昨晚少爷霸王硬上攻,成了?!
又胆颤心惊地敲了两下,主屋依旧没有声响。反倒是旁边的祺安被老娘吵醒,边缠着腰带,边打着哈欠出来抱怨:
“哈~~娘,这么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奶娘充耳不闻,拉着儿子到一边悄声道:“我问你,昨晚你回来歇息,可听到主屋有什么动静没?”
祺安见老娘一脸神秘的样子,仍旧一副刚睡醒傻呆呆的朦胧样,挠头道:“声音么?昨晚回来后,好像……呃——”
奶娘期待地等着答案,只可惜,祺安望天想了半天,说了两个字:“没有。”
“什么?没有!”怎么会没有?无论如何,也该有点木床吱吱呀呀的声音吧?
祺安眨眼,又重复遍:“没有。”昨晚听到少爷惨叫后,祺安与大家又闲聊片刻才回来睡觉,原本也以为会听到少爷苦苦哀嚎的声音,可真的……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