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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拦,我下定决心与他决裂背叛所有时无人阻拦,到如今我一无所有了,你们这才一个个跳出来,这算什么?难不成你们心中便都是打的那让我与他离弃的主意?”
“我从没有如此想过。”扶雪珞颤声道,“冷儿,你明知我……”
“我自然知道你,你也该知道我。”打断他说话,萧冷儿轻笑道,“走到如今这一步,就算我真的什么也不再做,下半生,却又有何颜面面对自己?你当我还能如从前那般活下去?那是再也不能了,雪珞。”
扶雪珞咬紧了牙关。
萧冷儿再斟上一杯茶:“你们都进来吧。”
门从外面被推开,洛云岚、萧泆然等人依次走了进来。
“人真的不可以太自私。”萧冷儿静静道,“我亲身的爹娘,自我出生便那般残忍待我,我可以原谅。我的养娘从我幼时便一直欺骗我,我可以原谅。我爱的人数次伤我,我可以原谅。所有的人与事将我逼到今日这一步,我也可以原谅。唯独不能原谅的是,走到今日这最后一步,却有人不许我再走下去。世间多番苦楚,我已尝遍,心中却仍然怀有一丝希望。二十年来,我所行之路多数是迫于无奈,唯有今日这一条,是我真切的下定了决心,无论旁人怎生反对,我必定也是要走下去。”
她端起桌上那茶盏:“这屋里的,都是我今生的知己,各个倾心待我,萧冷儿感激不尽。若你们真心知我,休再多言。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这便先干为敬。”她仰头,掀杯,杯中已无物。
众人各自无言。
萧冷儿又道:“人生种种,世间自有公论。我唯一能应承一句,必竭尽所能,让自己不至枉死,还给自己一个公道。”
半晌洛烟然第一个上前,端起桌上扶雪珞来不及喝的那杯茶:“明日之后,每个人是怎样一种结果,还是未知数。我也只能说一句:挚友,珍重。”
两人相视而笑。
洛云岚看着,竟是热了眼眶,喃喃道:“肝胆相照,没想到我却是在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上看到。”他说着也上前,为自己倒一杯茶,一饮而尽。
扶雪珞终于道:“你说要我帮你做的那件事,这就赶紧道来,省得我后悔。”
萧冷儿一笑,星目朗朗看他:“扶雪珞说出的话,便是开了弓的箭,哪来后悔一说?”
闻言扶雪珞苦笑不已,纵然他原来还存了些心思,在她这句话之后,却当真成了有去无回。
当下众人事毕,萧冷儿便又独自出了门去,这回却是往内院行去。她走得数步,竟在圣沨门口撞上冷剑心,两人相视不由一笑。
冷剑心笑叹道:“这倒当真是母女同心了。”
“我可会扰了你母子二人谈心?”萧冷儿巧笑嫣然。
冷剑心挽了她的胳膊:“甚母子母女,咱们都是一家人。”
待到两人进房去,却再次笑出声来,只因两人在外礼让,屋内那人却早已上床歇息,呼吸均匀,想来已熟睡多时。
冷剑心轻叹道:“这样也好。这孩子由小到大,只怕没睡过两天安稳觉,如今暂时失了武功,摒除挂碍,倒能安心修养一阵。”
萧冷儿摇头道:“这封穴的功夫对人身体虽然无甚损害,毕竟不能持续太久,我这两天瞧着他内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娘亲,明日过后,你千万记得让娘解除他身上禁锢。”
冷剑心深深看她一眼:“明日过后,此话再由你亲口跟你娘说,如何?”
她说着行至圣沨床前,安静坐看他一会儿,便要离开。临行前她对萧冷儿说道:“冷儿,尽管这二十年来我从未照管过沨儿一天,但有你相伴那十年,仍是我余生最安慰的日子。你要记住,无论娘做什么、经历过什么,对你和沨儿的感情,却永远是最真的。”
她并未说是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只因人人都知道,她一生中最为幸福快乐的日子,那是在冷家庄还未被毁、他们四人也还行走江湖为伴的日子。
暗叹一声,萧冷儿走到床前坐下,那椅子上似还留有她的余温。眼前的这张脸,和刚才的那张脸,是多么的相似,这世上只怕再找不出第三张能与他们一样好看的脸。这二十年来,他们的经历看似全然不同,实则同样充满痛苦与辛酸,这就是母子么?执了那睡梦中的手,萧冷儿轻声道:“大哥哥,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说……”
巍峨泰山脚下。
一眼望去,这两军对垒的局面,人数虽不多,却似武林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壮阔。当日武林盟纵然人山人海,却又怎比得今日真正的群雄荟萃?
萧冷儿缓步上前,身后难得连扶雪珞几人也并未跟随。庚桑楚身边却同样没有原镜湄。见她走进,便颔一颔首。
萧冷儿道:“你可还记得,应允过我什么?”
“今日你我这局,生生死死都只与我二人相关,却并不牵扯双方恩怨。”
“容我再多问一次,你允不允我?”
沉吟片刻,庚桑楚道:“你既然说这赌局再是公平不过,我自然信你。你用一生情谊为注,我又怎能负你?”
“如此,”萧冷儿抬一抬手,“请。”
两人便自在长桌两头入座。
楼心镜明越众而出,执了托盘向二人走去。
萧冷儿缓缓道:“为公平起见,我请娘亲做了这鉴证人。她虽是我娘亲,却也是楼心圣君的亲妹子,是你的亲姑姑,我纵不敢说她全然不会有偏袒之嫌,但两方必定是找不出比她更好的人选。”
庚桑楚颔一颔首:“正该如此。姑母为人,本座自是相信。”
待那托盘放下,萧冷儿续道:“我曾苦苦思索与你相斗的方法,然而已无法可循。至于原因,三日之前我早已说与你听。是以今日这局,并非甚奇思妙法,”她指了指杯中物,一字字道,“你我杯酒定输赢。”
怔得一怔,庚桑楚轻晒:“定的并非输赢,而是生死罢。”
“正是生死。”萧冷儿道,“这两杯酒中,其中一杯含有剧毒……你莫要看原镜湄,今日我既然敢拿出毒药与你比高,自是存了让原镜湄看不透的信心。这味毒药乃是我请求天下第一药师风赤霞配成,便是为着今日之局。赌局既是我提出来,便由得你先选,然后你我二人各饮一杯酒,生死由命!”
呆得半晌,庚桑楚方苦笑道:“从认识你开始,纵然知道你有七窍玲珑心,我却也认定了你是个简单之人。没想到当真便应了这‘简单’二字,你连我二人的生死,竟也要用这最简单的法子来决定。”
“简单么?”萧冷儿浅浅笑道,“可不简单呢。这一杯酒好歹是用我的救命之药换取。对我而言,其实无论这杯酒是谁喝,都早已为自己选择了死路。”
神色变了又变,庚桑楚闭上眼去:“你不必再激我。”
两人对坐,他闭着眼,她却睁大了眼,牢牢的注视着他,连一分一寸也不放过,似要就此把他整个的搬入心里去。虽然那内心里属于他的轮廓,早已有了千万道。
半晌她悠悠问道:“若你今日死于此局,心中可还有什么最大的遗憾?”
庚桑楚目光一闪:“你认定我今日必死?”
萧冷儿一晒:“何必如此尖刻,我做个假设而已。”
台下众人翘首而望,内心里或着急或挣扎或痛苦或难过,他二人却只作不见,把酒言欢模样,仿佛今日这并非死局,而只是个百花盛会。
那一种淡看生死的气度,委实叫人感佩之余却又暗暗惭愧。只因每个人都全然难以决断,若自己也走到他二人这一步,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轩昂从容。
“若我今日葬身于此……”庚桑楚沉吟道,“其一,未能再回去见我娘一面。其二,未能亲眼见到天下一统。其三……再不能实现我私心里一个小小的愿望。”
愣怔半晌,萧冷儿惨笑道:“在你心中,毕竟是你娘排第一,天下排第二,而我、我终究只是最后那一个小小的愿望。我又是否该会此时此刻仍在你心中占了一席之地而感到庆幸?”
庚桑楚不语。
萧冷儿心中却道,我不能为你实现第一和第二个愿望,这第三个,却是拼尽全力也想要为你做到。
片刻庚桑楚道:“这问题,我再反赠于你。”
“其三,未能见到天下大统,江湖平定。其二,不能与我的家人和好友再相伴下去。其一……”看着他的眼,她一字字道,“此生那与你长相厮守的愿望,再不能实现。”
他的最末一个心愿,却是她一生最大的期盼。他连宣之于口的勇气都没有的那份心意,她却不怕大声的讲给天下人知。
这也许是因为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更也许只是因为,他是庚桑楚,而她是萧冷儿。
他们仿佛是两个反面的极端,又仿佛生来便是一体,互为对方的另一半。
今日他在赌。
她也在赌。
从她入场以来,他的双眼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她只是在等待,等待自己付出所有之后,他最后所能给她的一个反应。
“若我不死,而你却离世,我必定为你实现这第三个愿望。”
“若我不死,而你却离世,我必定也为你实现第一个愿望。”
这是他们唯一能给彼此的承诺,也是唯一自认能够为对方做到的。天下一统,说来可笑,他们用的方法明明完全相反,然而纵然殊途,终却要同归。
终于萧冷儿抬手道:“如此,请。”
台下一行人各自早已是屏气凝神,即便看上去全不在意的楼心月,此时掌心也微微冒出汗来。
庚桑楚起身,伸出手去。
扶雪珞一行人早已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兵刃。
他选了左侧、亦放在他那边的那杯酒,于是萧冷儿端起了自己旁边那一杯。
他仰头,一口喝尽。然而萧冷儿却并未等到自己喝酒的时辰。
只因他口中的那杯酒,并未咽下肚去。
所有事情,终于这刻起生出再难挽回的变故。
庚桑楚张口,一杯酒含恨喷出:“萧冷儿,我全心待你,今日你负我至此,竟不惜将自己推入险境也要至我于死地!今日这场戏,到此为止!”他怒指她反笑,“两杯酒中均是剧毒,你当本座不知道!公平?这世上何来公平?何来感情?!你既然想死,本座就成全你!”
他挟怒出手,这一掌势如雷霆,呼啸着向萧冷儿而去。同时有四道人影,全速向此方奔来。
两道人影奔向庚桑楚。他纵然心中再恨,这一掌何曾真想要取萧冷儿性命?然而他出手之时,已有一人运气了十成功力抵他身后。庚桑楚难以停手,那一掌直直打向萧冷儿,一瞬间他几乎全然失去意识,只是惊恐看着再不受他控制的他自己的手。
两道人影奔向萧冷儿。一道挡在了她的身前,另一道却直向她抓来。萧冷儿端着那杯酒,她此刻正低着头。
其余五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她的话。
她说:“我输了。”
她说:“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只是成全你莫要亲手杀我。”
那一掌打在那人身上时,萧冷儿也自仰头,倾杯。她直到此时才终于看清眼前情形。
这一切只不过是发生在顷刻之间的事。太快,快得叫所有人难以应变。
那人一声惨叫,身体已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遥遥飞了出去,在空出划出一朵无比凄艳的花。
同一时间另一人一掌震碎了萧冷儿手中酒杯,另一只手拉着她疾退三步,同时一大口血从他口中喷出来。
萧冷儿摔在地上,她几乎是立刻看向了那朵迅速萎靡于地的绝美的花,那一瞬间她终于真正体会到了绝望的心碎。
出掌的是庚桑楚,运功助他的是楼心月,只来得及赶来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是木枷。遇险的是萧冷儿,替她挡那一掌的是楼心镜明,击碎酒杯、并因心脉受损而吐血的却是圣沨。
楼心月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再望向地下的楼心镜明。
她并未是以身来抵挡,在那样微小的瞬间她也运起了全身的功力在右手,与庚桑楚对那一掌。然而她仓促出手,又是在为萧如歌运功疗伤多日以后的此刻,又怎会挡得了楼心月父子这两个绝世之人的倾尽全力一击?
她的身体迅速蔓延出鲜红的血迹,如同一大片盛开的曼陀罗。
她的一生都清丽,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过此时的红,此时的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萧如歌竟已能够下地走路。他神色平静的从轮椅上立起来,平静的走过去将楼心镜明抱入怀中。
萧冷儿痴痴卧在地上。
“大哥。”圣沨流着泪道,“你真是愚不可及……”
庚桑楚呆呆望他。
“你可知,那两杯酒中,确实只有一杯掺有剧毒……”圣沨指着方才两杯酒各自落下的那两方地,一方安然,一方泥土已迅速腐烂。他望着惨笑不已,“只是有毒的不是你的那一杯,而是他自己的那一杯。”
庚桑楚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已跟着颤抖起来。
“昨夜冷儿求我帮她做一件事。”扶雪珞忽然嘎声道,“他请求我,若今日你肯喝下这杯酒,就让我在你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