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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种倾倒众生。
“你道要自己到处走走,我惟有撤去各处守卫,怕扰了你的心思,又怎能派人去寻你。”
庚桑楚答得随意,萧冷儿却是一怔,立即提醒自己别心软千万别心软,花言巧语谁都会!但手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地抚上他紧蹙的眉心,温柔语调也完全不像她的:“我没事,只是事情想得多了,也就忘了时间,你别担心。若当真有什么事,我……”她迟疑片刻,随即因肯定而释然,“若当真有什么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定是你。”
她的温度在他眉间,一寸寸抚平他的焦虑。几乎贪婪的感受那暖意,片刻,庚桑楚依然拂开她手,退后两步,摇扇笑道:“这宫中暗哨颇多,你平日里若想自己出去,也多留意一些。否则以你三脚猫功夫,若落入甚机关,我怕是要失去一个知己了。”
愣得一愣,萧冷儿喃喃苦笑道:“你用得着时时处处提醒我么,连我自己都快要以为自己多厚脸皮了。”
庚桑楚凝视她眸光一痛,转过身去,心中暗道,他提醒的不是她,却是他自己。
萧冷儿认真看他:“你说没有派人跟着我,我自然信你。既是朋友,我便希望你答应我,日后你做任何事,不必告诉我,但也不要欺瞒我。”
庚桑楚点头应许。
萧冷儿忽然凑到他唇边重重一吻:“我也答应你,绝不对你说一句谎话。但即使是在这地宫之中,如果有些事我不愿讲,也望你莫要多问。”说完红着脸转身跑开。
抚着温暖的唇,竟似痴了。良久,庚桑楚挥了挥手,倦怠声音似无限疲惫:“出来吧。”
原镜湄慢慢走进来,似难以启口,半晌终还是咬唇问道:“你当真对她动了心?喜欢到心甘情愿养虎为患?”
许久没有答音,原镜湄几乎就要放弃时,却听庚桑楚轻声道:“湄儿,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娘说过,我这一生,无论爱上什么人,终究只是场误人误己。”
“我不会爱上她。”
那声音似笑似叹,恍惚中已寂寞很多年。
这日,萧冷儿正感慨着偷得浮生半日闲,她家那位冰山大小姐也不知是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厨艺还是怎的,竟一大早就围了围裙进厨房,萧冷儿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大少爷难得下一回厨也得先看准了天时地利人和,可没那么纡尊降贵时时都做。香浓每日吃的大部分还是和以往同样的饭菜,而且庚桑楚那比皇帝还刁嘴的家伙也三不五时跑来蹭饭,她又怎可能会吃得不满意?
实在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亲自下厨。
萧冷儿简直想要敲破她那颗平日里聪明绝顶的脑瓜子。
不过还好,馥香浓已经在这时候走了出来,萧冷儿几乎是扑向她手中的食盒。
连忙举到她够不着的安全范围,馥香浓甫瞪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立时又收敛神色,竟千年等一回的冲萧冷儿笑了笑,萧冷儿又差点第二次吓掉眼珠子:“好冷儿,帮我一件事可好?”
萧冷儿努力吐口水。
馥香浓续道:“帮我把这食盒送到泠苑。那里只住了一个人,你帮我交到他手中,可好?”
泠苑?忆起昨天模糊瞟到那几个字,萧冷儿心中一动,不及细想,已经不由自主点了头。
馥香浓原本想着以这尊大神的懒性,只怕还要费些口舌,谁曾想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不由大喜过望:“真的?那就拜托你了。”连忙把食盒交到她手中。
含含糊糊应一声,萧冷儿转身离开,对着香浓开心的脸竟莫名其妙有些心虚。
走近了看,果然便是“泠苑”两字,一路穿行过去,果然半个下人影子也没看到,萧冷儿嘴巴越咧越大,穿过回廊看到后院中那黑衣的修长身影时,萧冷儿早已笑得合不拢嘴,暗叹这小子果然跟庚桑楚是同一种生物,就连一个背影也能让人心生遐想。
听到声响,圣沨即时回头,见是萧冷儿,不由一愣。某女却已笑意盈盈恬不知耻自动贴到他身上:“大哥哥,咱们俩还真是缘分不浅。”
圣沨七手八脚推开她,嫌恶地皱了皱眉。
萧冷儿半分不以为意,把食盒小心放在桌上,复又攀上他肩膀,一手捏了他下巴细细笑道:“大哥哥不愧为倾国绝色,引得众美人遍尝相思之苦,少爷我真是自叹弗如啊。”一边心中感慨自己为何每次一见到他就情不自禁想要调戏他。
圣沨比刚才更慌乱的推开她,无伦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世人常道“艳若桃李”,但这世间有哪一只桃哪一只李能与此艳争辉?
萧冷儿这下可乐了,指着圣沨大笑道:“哟哟,大哥哥该不会在脸红吧?原来大哥哥看起来虽不像甚好东西,却敢情还是个纯情少年哪!”
“萧冷儿!”圣沨怒目而视,再一次满脸通红,但这一次可不是害羞,明显显是被那脸皮厚若城墙的女人给气的。
“大哥哥有何吩咐?”萧冷儿眨了眨眼,天真神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你再……再……我就……就……”这是圣沨自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后悔自己平常话说少了。
“你你你,我我我!”萧冷儿哈哈大笑,不再逗他,拉了他坐在桌前,把饭菜一一摆出来,筷子塞在他手中:“吃吧。”
一闻就知是出自谁的手,圣沨眉皱得愈紧,冷冷瞪着眼前那莫名其妙一脸傻笑的女人。见他半天没有动作,萧冷儿催促道:“吃啊,怎么不吃?这可是香浓大美人亲自下厨做给你吃的,大哥哥不会这样绝情绝意要拒人家的厨艺于千里之外吧?”
见圣沨依然半点无所动,萧冷儿开始使杀手锏,捂着脸夸张的假哭几声,一边哭一边道:“大哥哥你欺负人,就算你比人家香浓大美人长得漂亮,也不该这般欺负人家,即便这东西再难吃,你也该假惺惺吃两口表示一下诚意。千错万错,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把人家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翻山越岭送过来的东西丢在一边连闻也不闻一下!”
假惺惺?诚意?从品花阁到泠苑,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翻山越岭???
萧冷儿再接再厉:“大哥哥如果不吃的话,不但香浓大美人伤透了小心肝,人家也会心痛至死诶。”
“哦?”圣沨脸上多出一抹玩味。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萧冷儿一时更是热情高涨:“大哥哥想想啊,人家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很喜欢、超级无敌那么喜欢你,大哥哥如果因为不吃东西就这样英年早逝,那人家自然就会很伤心很难过。人一难过就会掉眼泪嘛,那人家每天就会因为太过思念大哥哥而流泪不止。不过人的眼泪总是有个尽头,等到人家全部的水分终于都被哭光了,那人家不就也要翘辫子了?!唉,可怜我这一颗绝世的奇葩绝顶的天才,尚未在人间开出美丽的花朵就要面对如此惨痛的遭遇。本来我死了也不打紧,只恨这人间从此就会因为我而黯淡无光,因为我而……”
“够了!”圣沨自觉的再次拿起筷子,毫不迟疑大口大口吃起来。不是被她的话感动,而是生怕她再多说一个字,自己会破了只杀该杀之人的禁令。
萧冷儿唇角染上一抹贼笑。既然达到目的,当下也懒得看他吃相,便起身在周围走走,好奇的东张西望。
圣沨慢慢咀嚼口中的食物。不会浪费任何一粒可以下咽的东西,这早已是他多年的习惯 。小时侯接受锻炼,就经常因为抢不过一只狗、一只狼或者一只老虎而整日饿肚子。后来执行任务,也时常十天半个月都没什么象样的东西可以吃。所以他总是很珍惜到手的食物,对他们来说,这是比金山银山更珍贵的东西。而眼前这人,圣沨慢慢抬头,望了那无暇得连阳光都要失色的笑颜一眼,唇角掠过讥讽的弧度。她不过是个从来不知道尘世间丑恶的小孩子而已。如果让她看清什么是真正的现实,她还会笑得这样明亮到刺眼么?
想着,那唇边的弧度略有些得意起来,美丽的眸色深不见底。
好容易等他吃完,萧冷儿立时急不可待的拉他起来:“大哥哥,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圣沨冲她一笑:“好。”
那笑容……萧冷儿心神微微恍惚,立时又扬起来了笑脸:“太好了!这里大哥哥比较熟,你说我们去哪里。”
圣沨眸色更深一些,伸手似随意指了指某条路:“去那边。”
萧冷儿自然无疑,拉着他兴高采烈向外走去。浑然不觉自两人出园子后一路所遇众人的惊慌眼神。瞟一眼身边之人,萧冷儿握他的手微紧了一些。这人啊,还真是让旁人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一路前行,萧冷儿本来甚觉有趣。但莫约一柱香时辰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这般想法。奇怪的声音由远而近,萧冷儿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大哥哥……”
圣沨不动声色:“去看看吧。”
痛苦到几近扭曲的声音越发清晰的传来,萧冷儿不自觉打个寒颤,拉了圣沨匆匆前去,浑然不觉身边少年眼中愈发玩味的笑意。
不多时两人终于来到树林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萧冷儿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想要呕吐的感觉。这瞬间她只愿自己从未到过这如同地狱一样的地方,从未见过这般惨绝人寰的景象。
眼前这一大片围场中恐怕已聚集了历史上所有最著名、最残忍的酷刑,甚至连传说中殷商的妖妃妲己所创的炮烙、酒池肉林等也一样不缺。
视野太过开阔,开阔到萧冷儿连每一个细节、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简直连想装看不到都装不出来。
最中央的酒池肉林中,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正把几个人的头颅硬生生往里面压。那酒池里尚漂浮着几具发着恶臭、面目全非的尸体,想是先前被折磨死的人还未来得及被弄走。
那炮烙之刑绑着的一人,头发、脸容、前胸后背都已焦黑溃烂,但却依然留了一口气在,神志似乎也还清醒,一声声惨叫让萧冷儿几欲晕倒。
勉强镇定心神,她再接着看下去,这一看之下却再忍不住趴在地上要命的呕吐起来,似要把苦胆也给吐出。
一个女子正给赤身裸体押到一个大坑旁,想必就是那蛇坑了。但最可怕的却不是里面那群蛇堆积、万头齐仰的景象,而是坑中尚未被蚕食光的另一具赤裸的身体。世上只怕再找不到第二具比这更恐怖的身体,原本该是光洁的肌肤连一分一毫都不复见,那身体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残肉,一些地方已可见白骨森森。那女子脸上鼻子眼睛已尽数不见,只有一个个连血液都已干枯的洞布在脸上。但那女子竟还未死,已看不出是嘴的嘴里尚在发出依咿呀呀的生意,残缺不堪的手臂竟还有力气在群蛇中移动。
那坑旁的女子再受不住这般折磨,“哇”的尖叫一声,便生生晕了过去。
萧冷儿只觉已到了再也吐不出的境地,方自勉强抬起头来,这一看几乎又要骇得晕了过去。
那蛇坑旁边俨然 便是一个真正的屠场。两个赤着上身、肌肉极为发达的威武男子正在“霍霍”的磨刀。
萧冷儿这辈子简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一把刀。
而那被铁链锁住了手脚、动弹不得的两个人,脸上、身上的肉赫然已不到一半,只剩一半嘴唇的口里,还在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其中一个屠夫此时已磨好了刀,走到左边那半个人身旁,自言自语道:“还差五百三十六刀,得慢慢割才行。”说话中亮晃得刺眼的屠刀便已在那人剩下的半边脸上比划起来。半晌手起刀落,一刀刺入那人脸上,便轻松剜下一块肉来,那人惨叫声方起,便复又痛得晕过去。
屠夫眼也不眨一下,毫不在意把那肉丢进正浓烟滚滚的油锅里,里面已煮了半锅的肉,想必便是从这两人身上刚剐下来的。
他见那人尚未醒过来,不由皱了皱眉,左手拿起一只长勺,舀了大半锅煮沸的油便朝那人脸上刚割下肉的部位淋去。“滋”的一声,那森森白骨处便冒出浓烟来。
那刚晕过去的人蓦的一声惨叫,半边身子一阵可怖的痉挛,又再次醒了过来。
观旁边那另一个屠夫却似比这一个更为享受这剐人过程的乐趣。只见他悠闲的从油锅中捞起一块已炸得金黄的肉,另一只手拿火钳硬生生把他面前那人紧闭的醉掰开,然后把尚“滋滋”作响的人肉扔进那人嘴里。那人还省一半的脸上神情痛苦之极,口中不断发出“咿呀”之声,想必那就是从他自己身上割下的肉。
萧冷儿手脚冰凉,勉强扶住圣沨的肩膀,身体大部分重心依靠着他不致倒下。圣沨趁机回头望她一眼,却见她眼中一片悲悯哀伤之色。黑眸中涌起复杂的神色,迟疑片刻,终将头再掉转过去。
萧冷儿再依次看下去。那屠场旁边竟还有一个比屠场中的更大数十倍的油锅,几个人同时被缚了双手吊于那油锅之上却也不显拥挤。萧冷儿心中方自想到,已见那缚住几人的绳子被齐刷刷斩断,“扑通”几声,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