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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语声低迷,扶雪珞几乎是在哀求,“每一次我都只是嘴上说,可是不管你做任何事,不管我心中有多不愿意,却没有办法阻止你。冷儿,你就当我求你,不要去。”
“不然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一心想着只有你能当这盟主。”萧冷儿笑得勉强,毕竟是在笑,“雪珞,不要这么孩子气,你首先是盟主,然后才是我的好朋友。”
扶雪珞握住她的手,却无论如何不肯放松,只是摇头:“你……圣沨……”
“我只是想,希望这一次过后,他永远都不要原谅我,一生都怨我恨我,那样我也……”努力忍住哽咽,一一掰开他的手指,他的那样沉重的无力的气力,她伸手抚他白玉般脸颊,紧紧抱他,“雪珞,记得,要笑。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有多困难,我们一定笑着看对方。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我永远都记得,希望你永远都那样从容快活。”
她笑着离开。
他所有的从容快活,在认识她之后,因着她一次次的那样的笑,却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晌洛云岚走过来,紧紧揽他肩膀。扶雪珞低声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她的决定,是旁人可以阻止的?”洛云岚苦笑,“其实你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总也要尽了那心力才肯甘心。”
“我真的很没用。”扶雪珞淡淡道。
两人并肩而立,半晌洛云岚道:“不是,不关你的事。只是她那样的一个人,要么自在一生,要么背负了这一些,那也是全部。”
但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却又有谁能看得透、说得出?
“烟然和暮云呢?”
“……在后院,我点了她们的穴。”
下山一路风景迢迢,萧冷儿只觉这一路无论坏梦好梦,通通跌碎一地,再一一醒来。人怎可一直活在梦中?她走到路的尽头,便又看见那个黑衣颀长的身影,那样高华的风姿。
萧冷儿想起第一次见他,明明是她闯入他的地方,却是他猝不及防闯入她心中,如同一个最美丽的梦。如果不是她一时贪玩跟他去修罗宫,如果不是她硬要充好汉,是不是他就可以始终不把她放在心上?是不是直到如今,他们之间也不必有所牵扯?
上前一步,又发现一段日子不见,他似乎清减许多。黑衣的少年应声回头,两人面面相对,明明还是两张一样的容颜,看在眼中,却不知为何要生出那许多感慨。
萧冷儿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再称他作少年?隔了不算久的时间,但当初的风华和如今的惘然,又怎会生出如此惊人的转变?
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脸,莫非她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老了?萧冷儿一时怔忡。
看她模样,圣沨不由莞尔:“你只会越长越漂亮,无端端叹甚气?”
“真的?”萧冷儿笑开,走近一步,两人紧紧拥抱。
“最近还好吗?”手牵手走在小径之上,两人都不觉有甚不妥。圣沨是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萧冷儿心中把他当作兄长,同样毫无尘垢。
圣沨笑得一笑,容色明净无方:“你怎么样,我大概也与你差不多,又何必多问。”看她一眼,想想却又道,“但我毕竟也比你好上许多。毕竟我、我从小就早已习惯这生活,而你……而且我身边还有个好兄弟,你却是始终一个人。”
想起那人,萧冷儿立时又移开心思,悠悠道:“我若想,自然也有人陪。只是小爷我呢,向来有慧根,才不像你还随时要人陪着,只有三岁不成?”这般说着,却是点点笑意,又道,“况且陪在你身边的,也不知问心一人罢。”此话说来却是肯定,而非疑问。
圣沨无奈道:“你又想到些甚莫名其妙?”
萧冷儿嘿嘿笑:“听说大美人也是与你一起来此。”
笑拍她一记,圣沨摇头失笑。
萧冷儿亦不再多言,两人静静走得一阵,圣沨忽道:“你与我在一起,便可任心自在,为何与他一起,却总要顾虑重重?”
萧冷儿浅浅笑道:“你怎知我与他一起便是顾虑?或者比与你一起更快活许多也不一定。”
“一开始或许是。”圣沨淡淡道,“你二人每见一次,似乎就比从前更累一重。每一次他与你相处,之后我再见他,总是比与仇敌恶斗一场更劳累的模样。而你,你方才竟然叫他、叫他问心。”
指尖冰冷,萧冷儿用力吸一口气,抬头已然是灿灿笑意:“我们不要说他了怎么样?不然说一下当前的情形也不错。”
暗中叹息,圣沨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萧冷儿笑望他。
圣沨神色却淡然:“知道一点。”两人如今各自立场和情形,即便心中再坦荡,又怎能轻易见面?
凝视他毫无瑕疵的侧面,萧冷儿用尽全身力气才挤上来的那一朵笑容,却迅速凋零下去,喃喃道:“为何你能如此平静跟我说,你知道?这么的无动于衷……”
“我自然知道。”他伸手怜惜抚她脸颊,“你也知道,不管你想要什么,不管我知不知道。只要我可以做得到,都一定会给你。”
眼泪汹涌,萧冷儿抱住他泣不成声。她当然知道,一直都知道,早已知道得太深太重。他的心他的命,都可以随时摆在她面前,任她予取予求。然而她的心她的命,却早已不再属于她自己。
终究她什么都没有办法给他。
“我原来想着,一定可以做得到的。我想只要下定决心,我可以做得到。”抹一把眼泪,萧冷儿笑,那笑意中泪落如雨,“可是我见到你。就发现去他的什么大义什么正邪什么身不由己。我就是……我宁可自己死掉,也没有办法欺骗你。”自以为什么都可以做得出,然后心底里有些东西,面对的时候,才发现那真的比性命更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她眼前的这个人,那是她倾尽所有,也绝不愿意伤害半分的人。
“我知道。”拂开她鬓边垂下发丝,圣沨笑得温和,“我站在旁边,其实比你自己看得清楚。”他当然知道她绝不会骗她,眼前这女孩儿,他认识也不过一年,可是这一年,早已重过了他过去的二十年。从她在修罗宫冲他那一笑开始,注定他毕生也无法再将她忘怀。
或许他一直站在一边,所以了解她比庚桑楚和扶雪珞更甚。她心中想要的,他也清楚,只是那不是他能给得了,所以始终只能看着。
“圣沨,借你的肩膀给我哭一下好不好?”紧紧抱住他,萧冷儿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庚桑楚面前,我是不愿意服输。在扶雪珞和烟然他们面前,却总觉得自己一定要是最坚强的,也哭不出。只有对着你,眼泪好像一下子想收也收不住了。”
他不说话,只是用那样温暖的方式像亲生的兄长一样抱她。
哭声渐大,枝头鸣雀似被惊动,纷纷振翅飞去。
“大哥哥……他再也不要我了……我跟他,我们这辈子,可能真的什么指望都没有了……”心头这么些日来苦苦的压抑,在这个人面前,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哭出来。
那当中的哀伤却搅得人心碎。
“冷儿。”半晌他道,“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你会不会、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他绝美容色染上期待与焦虑,她静静看,静静想,半晌慎重颔首:“我会的。大哥哥,我会的。”
纵然她叫的是大哥哥,纵然她给的只是一个兄妹的承诺。闭上眼,圣沨满足的想,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回华山之后,不理众人欲言又止,萧冷儿直接便回房休息,她委实太累。
却由不得她安生。
半夜终于有了些睡意,朦胧住却听得一下一下的敲门声。她不想应声,扶雪珞声音温润却迟疑:“冷儿,你睡了吗?”
“什么事?”半晌终究忍不住应道。
“山门口,有人夜袭。”
萧冷儿猛然清醒,一激灵翻身坐起,不知想到什么,心底却是一阵阵发凉。片刻便听扶雪珞声音断断续续道:“……是,圣沨……”
顾不得其他,萧冷儿掀被披上外衣便匆匆往外跑去,开门扶雪珞也不多说,只是跟在她身后急急前行。口中总有什么好像要呼之欲出,她却总也把不准方向。
上前两步与她并行,扶雪珞伸手与她紧握:“不会有事。”
两人行到山门之外,秋若桐一行人早已站在门口,凝神留意门下弟子与圣沨的人交战。见二人出来,秋若桐低声道:“这些有很是奇怪,以带头之人的武功,若有心杀人,只怕我们也早已被逼出手。”
萧冷儿呆呆看着人群中一招招出手、生怕旁人看不清的绝美少年,总也觉出荒谬和不能置信,他在做什么?他们竟是来此做什么?
愣怔中她向前走去,全然不住欲拉住她的扶雪珞,只是脚步愈发快冲入混战中的人群。似有一把剑向她刺来,她不管不顾,下刻已被人轻易挑开那剑尖拉着她退向一边。那张脸美绝天下,入目却只觉不真实,萧冷儿痴痴问道:“你在做什么?”
半搂着她,黑衣的少年嘴角微挑,笑容是这一生头一次如此温柔,柔和得一贯沉郁犀利的眼神也跟着发亮起来:“来带你走啊。你今天不是说,愿意跟我离开?”
勉强弯了唇角,萧冷儿张口却只是想哭,颤声叫他:“圣沨……”
“原来果然只是随口一说么?”少年方才还如同星星一样发亮的眼眸一丝丝黯淡下去。
镇定心神,反握紧他的手,萧冷儿笑得真心:“好,你说走,那便走。”
含笑望他,两人相对,双手紧握,眼中全心全意,只有对方。她是那样的坦然与真挚,少年眼中的悲哀却愈发浓重,良久喃喃开口道:“对不起,我真的想带你走,不顾一切。可是我有一个全世界的大哥,现在还不是我离开他的时候。”
“我知道。”萧冷儿流着泪道,“就像我明知让我此刻抛下身后的所有人跟着你离开,那只是一场无尽奢华的梦。”
吸一口气,终于下决定放开她的手,圣沨退后两步低声道:“好好看我们的招式和路数,你只有今晚这一次机会。”
“你为什么这么做?”萧冷儿心中委实惊疑,她明知圣沨绝不是为了她会背叛楼心圣界之人。
沉默良久,圣沨终是道:“……不是我的意思。”
浑身一震,萧冷儿颤声道:“他……”
圣沨却已转身退开几步。无意识看着眼前情形,突然反应过来,萧冷儿连忙凝神看向激斗中的众人,但如何专心一致都好,心底里那狷狂而寂寥的人影,总也挥之不去。
早已看出这群人毫无杀机,最后自然也不会有甚你死我活的结局,大半夜后圣沨带人退去,众人回到大厅,俱都了无睡意。
良久秋若桐问道:“他们这是……”
“想来便是破解楼心月手下死士攻击的打法。”扶雪珞沉声道。
众人听在耳中,却是各自疑虑,谷一刀道:“这圣沨是魔教排名第一的杀手,怎会帮我们?想来却是要故意博取我等信任,这才伺机杀掉我们。”
萧冷儿霍然起身。瞪视众人,半晌僵硬道:“信与不信,随便你们。”转身决然离去。
洛烟然二女连忙追了出去。
扶雪珞心中也自担忧,却明知留下这摊子还要他来解决,唯有心里叹息,口中道:“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说句不中听的话,依照当前形势,即便他今晚不来,我们面对楼心月和他手下一批死士,毫无对策,又怎能有获胜的机会?”
众人各自无语,只因事实确然如此。
脑中转得飞快,扶雪珞道:“其实,几个月前我与冷儿去过一趟楼心圣界总坛,想来各位也都知道。在苗疆之时,我们曾无意中救过问心与圣沨一次,他二人言道将来必定会还我们这人情,想必就是这次了。”一边说一边在心中万分真诚向那二人道歉,原谅他把那救命之恩倒过来说罢,这也是逼不得已。
众人仍有疑虑,秋明玉道:“那魔教的妖人,当真会言出必鉴?”
扶雪珞失笑:“他二人虽是魔教之人,好歹却也都是胸怀坦荡的大丈夫。”
“依盟主的意思,今晚这阵法与招式,我们却当真要用?”秋若桐问道。
“用!”扶雪珞爽快应答,伸手作势抹自己脖子,“若然圣沨今晚当真骗了我们,扶雪珞项上人头,任凭各位处置。”
众人面面相对,盟主都说出这话来,他们却还能说什么?
萧冷儿是听完扶雪珞最后一句话才抬步从门后离开,心底沉甸甸的难受。这法子若当真是圣沨告诉她,她自然深信无疑。可是庚桑楚……最初的震惊和心驰过后,她冷静下来,却止不住心往下沉。她与庚桑楚交手这么多次,哪一次他不是套中套、局中局,处心积虑也要引她上当?这一次他与楼心月联手,正是他夺取中原大局的最好时机,他为何会突然好心出手帮她?那绝不是他的性子。
可是圣沨呢?那一次是他二人共同与楼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