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定定看着地面,脸上现出不易察觉的纠结与无助。
卓扬从旁经过,心里暗暗好笑,以为自己有特异功能吗?难道这样看着,表就会自动飞回手上?猛然间想到,对啦,这人有严重的洁癖,那块表掉在卫生间的地面上,一定让他难以忍受吧……
想到这,卓扬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试探着询问:“需要帮忙吗,先生?”
对方抬头看了看他,又重新望向地面,一言不发,像是和那块表闹别扭似的。
卓扬眨巴着大眼睛揣摩了一番对方心思,打定主意,将手表捡了起来,取出纸巾里里外外擦拭好几遍,又用干净纸巾严实包裹好,递了过去。那人并没伸手来接,而是将外套口袋拉开一点缝隙,低头站在那,卓扬马上会意地将手表小心塞了进去。
这一系列动作全部完成,那人如释重负地呼出口长气,幽幽盯了卓扬一眼,终于开口说道:“你是严先生小儿子吧?你好,我叫丁冉。”
这名字倒耳熟,原来他就是东区同生会龙头老大丁爷家的公子。卓扬学着对方的样子,将手稳稳背在身后,保持着不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的安全距离,笑眯眯回答:“你好,我叫严予思。”
二人间隔开一米宽,边说话边走回大厅。那个被称作雷堂主的帅气卷毛不知从哪里霍地窜了出来,风风火火冲到丁冉面前,急吼吼嚷道:“陛下,跑哪去啦,老半天看不到人影,我还以为我又犯了什么错误,惹得你去磨刀了呢……”
丁冉有些嫌弃地白了卷毛一眼,似乎对他的小题大做很不满意,连声客套话都没有,就丢下卓扬径直走开了。那只卷毛丝毫不以为意,屁颠颠跟在身后,犹自手舞足蹈地讲述着什么,笑得欢脱。
卓扬觉得这两人都十足有趣。一个背后无限柔情,当面却爱理不理,一个对外威风凛凛,转头就低三下四。
严予行从旁边经过,稀奇地拍了拍弟弟肩膀:“咦,那不是丁少吗?你竟能跟他聊上话?那家伙性子怪得很,我与他一年到头能碰见个十回八回,却从没见他有过笑的表情。”
听了哥哥的话,卓扬轻抿嘴角,并不反驳。在他看来,那个叫丁冉的人不是不会笑,而是只对某个特定的人笑。他敏感地察觉出,那两个男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超乎了兄弟与朋友的感情,很复杂,很微妙,让人费解,也让人羡慕。
…
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宴会上,严耀钦作为西区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身边总不免围绕着众多散发刺鼻香水味的所谓名媛淑女们。她们一会儿借着敬酒的名义,抛出几个浓重彩妆描摹出的媚眼,一会假做醉态,展示自己柔弱无骨的婀娜身形。
可是看在严耀钦眼里,这些人举止都千篇一律,面貌都乏善可陈,香气熏得人头晕目眩,珠宝晃得人眼花缭乱。越是骨子里空空如也的女人,越喜欢把外表装饰得花团锦簇。一个个自以为如花似玉,却终究不是花玉,演得再像,也只是唬人的塑胶花朵,玻璃造的赝品玉石,美则美矣,却是假的。
他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追随着卓扬,对他来说,只有儿子,才是清心怡神的存在。
那张属于严予思的面孔分外出挑,总会引来周围男男女女的频频注目。但凡不了解的人,都会误以为这个叫严予思的少年如同其外表一般美好,而心生喜爱。
那张脸严耀钦看了几十年,他也承认确实是很漂亮。可属于小儿子的美对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吸引力。黑白两道混迹半生,徒有其表、腹中空空的绝色男女他见得多了,跟印刷出来的海报画片又有什么分别?因此对于投向卓扬的艳羡目光,他颇不以为然。
旁人只能看到表面上的大好景致,却看不到其下掩藏着的惊世宝藏。生存在那张面孔下的,是比外表优秀百倍千倍的灵魂和智慧。那是属于卓扬的秘密,而自己是式捍卫这秘密的一份子。想到这些,严耀钦心里泛起了小小的欣慰和得意。
卓扬身后不知何时冒现了一个留小胡子的男人,场地并不拥挤,那人却与卓扬站得很近。严耀钦刚觉出哪里不对劲,就看到对方垂在身下的右手悄然贴上了卓扬后背,并迅速向下滑去,落到臀线下方,无耻地揉捏了一把,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这种经历卓扬从没遇到过,最初他还以为只是不小心的碰触,甚至第一时间显露出了大方笑容。可是紧接着,来自陌生手指尖端明显的捏紧动作,使他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脸孔霎时间涨得通红,紧紧捏起了拳头。想即刻发作,又深知为此吵闹起来只能将自己置于更羞辱的境地。
卓扬这天穿着的西裤很修身,从背后看去,少年特有的线条流畅而略清瘦,双腿修长笔直,臀部显得窄而翘。对于多喝了几杯醉眼迷离的家伙来说,确实充满吸引力。
那个男人严耀钦倒有一面之缘,恍惚记得是某个建筑业的二世主,因为刚刚回国,对里岛的人事都不熟悉,才会敢于在严先生的老虎头上瘙痒。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严耀钦心头火气腾地燃了起来。那可是他的卓扬!是他打算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的卓扬,怎么能容许别人轻易冒犯!
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助理赞伍及时走上前来。严耀钦飞快耳语几句,将手下打发了出去。
他是苦心经营二十年终于洗白的家族领袖,不是纹着一身青龙白虎在街头械斗的无知古惑仔,出面对付个芝麻绿豆小商人,简直是自贬身价。况且,以挥拳头的方式进行报复,是思维简单四肢发达的青春期少年才会有的举动,他早已过了岁数。
可是今天,他就是想幼稚一回,可笑一回,愚蠢一回。不做出些直接、率性的举动,就无法平息满腔的怒气。
没人注意到严先生曾短暂消失了十分钟。他进到楼上某间休息室,又很快走了出来,脸色平静如初,呼吸纹丝不乱,出了门大步向楼下走,随从在身后提起外套一路小跑,他很随意地套进胳膊,抖了抖,摆正领结。仔细看才能发现,他鬓角处的发丝间渗出了轻微细汗。
严耀钦快速走到卓扬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温暖厚实的手掌贴在他背上,一下下轻柔摩挲着。卓扬刚想说话,大厅另一侧便传来了强烈的骚动,紧接着,有女性失态地尖叫起来。
公关人员很快平息了现场风波,宣布说只是有客人喝醉酒,不小心从二楼摔了下来,希望大家不要受到干扰,继续饮酒跳舞、欢度良宵。
伤者被人抬出去送医急救,担架经过卓扬身边,他很清楚地看到上面躺着的是个小胡子,样貌虽然没留意到,所穿的衣物却印象深刻。那个男人脸上布满青紫肿胀的淤痕,全身不断抽搐,右手臂软塌塌垂着,呈现出一种很不自然的扭曲角度,活像是被抽去了空气的塑胶人偶。不需要了解任何医疗常识,也能看得出,那只手臂的骨头早已粉碎。这绝不是从二楼摔下来可能造成的伤害。
卓扬惊讶地张了张嘴巴,猛回头看向严耀钦,眼神复杂难辨。严耀钦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优雅地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小口,俯□周到地询问卓扬:“阿扬,等下爸爸还要进行个演讲,一结束就陪你回家好吗?要是你累了,爸爸也可以先派人送你回家。”
“没关系,我还不想那么快回去。”卓扬紧紧抿了下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爸爸那么聪明,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才来出席这宴会的吧。”
严耀钦眼神一动,瞄了瞄不远处的入口,慈爱地笑道:“阿扬,你要等的人来了……”
☆、一触即发
严耀钦眼神一动,瞄了瞄不远处的入口,慈爱地笑道:“阿扬,你要等的人来了,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说话做事加倍小心!”
卓扬一回头,身着豆沙绿利落短裙的卓缘轻快步入了宴会大厅。她很难得穿了双细带子高跟鞋,因为不习惯,走起路来左摇右晃,为了保持平衡,总是会不住向两边栽倒,让人跟着悬心,恨不得过去扶一把。那套清汤挂面的装束,在满场长裙曳地、珠宝璀璨的纷纭美女之中,显得过于简单和平庸了。
卓扬确认表姐也看到自己之后,对爸爸说道:“这里人多,有些闷,我到露台上去站一会。”
严耀钦了然地点了点头,从卓扬手里抽出酒杯,转而塞了杯果汁给他,嘴巴张开,似要再说什么,又默默止住了。只是捏住他的胳膊,用力握了握。
卓扬站在冷清的露台上,手撑栏杆,回头望向喧闹的大厅。严耀钦的身影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高高在上。卓扬觉得,重生之后看到的爸爸,他越来越不认识了。
从前的严耀钦是个理智而果断的人,说一不二,哪怕是错,也不容许别人发出一点质疑的声音。可是现在这个人在他眼里却变得有些瞻前顾后、不知所措,就像个迷迷瞪瞪的愣头青。
爸爸亲手教训一个鲁莽冒犯儿子的人,放在以前,卓扬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依照严耀钦的性格,应该会先查清对方的家世渊源,同时看看与自己有什么样的利益牵扯,只有确保万全,才会动手。他想要处置谁,会不动声色斩断对方所有退路,先将其置于孤立无援的深井,让对手逃无可逃,四处碰壁,直至崩溃绝望,整个过程,根本连面都不需要露。一旦对方是个难缠的家伙,他还很有可能拿冒犯这件事大做文章,威胁牟利。无论如何,不能带来任何好处,只是单纯“出气”的行为,绝不是严耀钦的一贯作风。
说起来,毕竟父子三年,哪里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除非是木头。卓扬认为,如今严耀钦的所作所为,是出于心里的愧疚。严耀钦费尽心思把他留在严家,无非想要多补偿一些,聊以心安。只不过,爸爸的行为有些做作,也有些用力过猛了。
别人要用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那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关。对于严耀钦的威胁和禁制,卓扬并不着急。他向来不是个喜欢硬碰硬的人。帆船能在海上通行,是因为借助了风力,而卓扬所要做的,只是等待时间。时间连山盟海誓都可以轻易碾碎,更别提这微不足道的愧疚之情了。
依靠亏欠产生的关怀和情感能维持多久?没有回报的付出又能坚持多久?不需要去做什么,只要安静地看着就行了。时间会帮助他消磨掉严耀钦勉强挽留住的心意。更何况,严耀钦愿意补偿,只是因为眼前的自己与他没有利益冲突。一旦再次面对两难境地,谁知严先生又会作何选择呢。
人不能两次摔倒在同一个地点。有些东西看起来色彩明丽,尝一口甜美芳香,殊不知那是有毒的,吃了还会上瘾。
当严耀钦在思考怎样做才算是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卓扬也在考虑着到底怎样做才算是好的选择。
所谓好的选择,一定要在不主动损害无辜者利益的情况下,尽可能满足自身的意志与需求。卓扬希望,他留在严家的这段日子里,能够依靠手中掌握的有限信息,尽可能维护卓家不受到侵害。舅舅只是因为年轻外甥的突然离世而心存怨懑,才会故意为难严家。如此僵持下去,只会对处于弱势的卓家不利。
时间会冲淡一切,就依靠严耀钦对自己剩余的一点愧疚,再保卓家走出一程吧。无论结果如何,努力过就问心无愧。
等事情慢慢淡化、平息,就可以带着波比离开严家,也离开这些纷繁的争斗。他希望有一个地方,想看书就安静看书,想喝酒就畅快喝酒,天晴就晒太阳,下雨就跳水坑,吹风,钓鱼,绘画……他想要有那样的一个人,能认真听他说话,看到他所有的努力,不带任何目的地信任他,理解他,尊重他……
会有吗?或许吧。
人生正是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才分外有趣。谁知道明天一觉醒来,会有怎样的奇遇?只要还有“或许”的机会,也就有了一切。
…
独自在露台上站了好久,等卓缘周到地挨个打过招呼,便如预期地缓步走了过来。两家积怨已深,多年耳濡目染之下,纵然面对只有十几岁的严予思,卓缘多少也怀有敌意。她看看四周没有旁人,从手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捏在手里晃了晃:“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扬微微一愣:“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眼里流露出半真半假的无辜。
卓缘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