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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倾城-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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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都关的严实,丝毫看不到屋里的情形,只听到水声。凤藻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往里瞧,却见蒸汽氤氲中他的一点后影,除此之外什么都瞧不见。凤藻极力忍住笑,向门口走去,轻轻打开门,看到他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随手把他的衣服捡起来归置到一旁。

“胖胖——胖胖——”宇文逸风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在叫他的婢女雪雁,雪雁是个胖丫头,憨态可掬,他不是叫她胖胖就是叫她胖雁,从来不叫她名字。雪雁对此也无所谓,每次宇文逸风叫她胖胖,她总是立刻就放下手里的活,飞快的跑到他面前听他有何吩咐。她脾气温和,做事又麻利,几个婢女里最得宇文逸风的喜爱,总是和她打趣,因此她和他说话总是很随意。

“奴婢胖胖驾到,公子有何吩咐?”果然雪雁听到宇文逸风的声音立刻就跑过来,开玩笑的问他。“胖丫头,快来给你家公子擦背。”雪雁哼了一声,这明明是小厮的活儿,宇文逸风每次都叫她做,摆明了欺负她力气大。见到凤藻站在外间,雪雁冲她嘻嘻一笑,刚要转身进里间,凤藻向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退出去,她替她去服侍公子。雪雁巴不得偷懒,每次替公子擦背,都要被溅的一身水,见有人愿意替她做事,欢快的跑走了。

怕宇文逸风怀疑,凤藻故意学雪雁那样加重脚步走进里间,立在他身后,拿起蘸了水的帛巾替他擦背。侧目看到宇文逸风常戴在手腕上的丝绳解下放在一边,她悄悄握在手里,藏到衣袖中。这丝绳显然是他的珍爱之物,没有和别的衣物放在一起,单独放在沐浴的木桶旁,想是怕弄丢了。

“怎么笨手笨脚的?胖胖,你再偷懒,我可要让金管家关你一个月禁闭了。”宇文逸风显然对擦背的力度不满意,故意吓唬雪雁一句。他知道雪雁最怕的不是扣月钱,而是怕被关起来不得出府。

这府里的奴婢每个月都有一两天的假,可以回家探望父母亲友,雪雁的父母家离齐王府不远,常常溜回家去探望他们,宇文逸风对此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府里的旁人见他都不管,自然也没人管这个闲事。因此宇文逸风每次吓唬雪雁,都说要关她禁闭,她一听就怕了。

可是这回宇文逸风这么说,她却一个字也没有答话,宇文逸风有些纳闷,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凤藻站在自己身后,脸色一变。这女人,她也太……太令人无语了。“怎么是你?胖胖呢?”他刚想站起来,又觉得不好,只得仍是坐着。凤藻心里一笑,道:“胖胖在干活,我替他伺候你不好吗?”“你还是先出去吧,叫胖胖来。”宇文逸风见她瞧着自己有些尴尬。看他沐浴,这不是第一次了,这女人怎么有这癖好,真真令人讨厌。

“为什么非得是胖胖不可呢?我伺候你不也一样?”凤藻笑意十足的看着他。宇文逸风哼了一声:“你的手没轻没重的,不知道是擦桌子还是洗衣服。”凤藻歪着脑袋笑道:“那我注意一点还不行吗?人家胖胖怎么说也是个未嫁的大姑娘,回避一下总是要的。”宇文逸风不想和她争辩,没有理会她的话。

“胖胖——”他又叫了雪雁一声。这回,雪雁不得不来,见了凤藻吐了吐舌头。宇文逸风挥手溅了雪雁一身水。雪雁嘟着小嘴,肉嘟嘟的小脸看起来非常有趣。她接过凤藻手里的帛巾,走到宇文逸风身侧,替他擦背。“你这丫头啊,整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这样下去非得胖的跟猪一样。将来没人娶得动你,你就当老姑娘吧。”宇文逸风笑着看了雪雁一眼,跟她打趣。

雪雁笑道:“只要公子给奴婢一口饭吃,奴婢愿一辈子服侍公子。”“嗨,何必说得这么可怜,我每次叫你,你总是说胖胖驾到,好像我不是公子,你才是千金小姐。”雪雁笑道:“不是驾到,难道还是滚到?”这丫头和公子斗嘴,胆子大得很。凤藻在一旁听着有趣,有些笑意,心底忽然生出一丝羡慕,他对从小服侍她的婢女都这样随和,为何就不能对自己温柔一点?好像她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该着就要看他的脸色。

宇文逸风穿好衣服后,习惯性的找自己的五彩丝绳,谁知怎么找也找不到。雪雁也帮着找了半天,仍是不见那丝绳的影子。宇文逸风想起凤藻刚才在一旁,想着丝绳必是被她悄悄拿走了,压抑着情绪往他和凤藻所居的厢房去。

作者有话要说:谁谁,偷看男人洗澡~~~~()~~~~

摊牌

凤藻端详着手里的五色丝绳,这丝绳编的非常精致,加进了玉珠和玛瑙珠,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能这样在随身物件上下工夫的,必定是个心细之人。她一抬眼看到梳妆台上溪月所赠的胭脂,心里忽然一沉,难道是她送给他的?她正是那种会在物件上花心思的人,若不是她送的,他又怎会那么珍视。

宇文逸风的脚步声打断了凤藻的思绪,她赶忙把丝绳放到袖中,迎着他站起来。“你拿了我经常戴的那根丝绳没有?”宇文逸风来意不善。凤藻有意反问:“怎么了?”“我不是叫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快点还给我!”宇文逸风不无恼火的说,向她伸出手去。凤藻审视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已经被我烧了。”

宇文逸风怒不可遏,冲动的抓起她的衣领,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你未免太放肆!”凤藻用力推开他的手,气恼道:“你干什么?想打我呀?为了根破绳子你就要打老婆?”“你别惹我,趁早把丝绳还给我。”宇文逸风咬着牙道。凤藻毫不畏惧,蔑视着他道:“我说了,那绳子被我烧了。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直在你心里作怪!”

宇文逸风听她话中有话,竣然的看着她。“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次!”凤藻见他紧紧的握着拳,似乎随时都能对自己动手,心中有些怯意,脸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她冷冷却犀利道:“你喜欢编这根绳子送给你的女人,可是永远也得不到她。她用这绳子把你的心缠的紧紧的,你要是不扔掉这绳子,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她。”

宇文逸风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色发白,半晌不语,很久才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她。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隐瞒。你接受不接受都是你的事,但是你若把此事宣扬出去,我绝不会放过你。”|奇*。*书^网|凤藻听了这话之后,眼中隐然有泪,他亲口承认了爱着另一个女人,是多么残酷,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她冷笑一声:“只怕到时候是你二哥不放过你。”宇文逸风瞥了她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淡然道:“这不用你管。”

凤藻心痛万分,缓缓从袖子里取出那根丝绳,递到他面前,泣道:“我看这绳子脏了,想洗干净了还你。没想到你亲口承认了你的秘密,谢谢你这么坦白,让我明白了自己有多可悲。你放心,我会替你守着这个秘密。”她有些说不下去,侧着脸忍住泪。

宇文逸风刚要从她手里拿走丝绳,凤藻把手往后一缩,让他扑了个空。他正要再次伸手去抢,凤藻冷冷的把丝绳往他脸上一扔,不无凄楚道:“你心爱的人送你的一根绳子你这样珍惜,我给你的一颗心你却视同草芥。宇文逸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比起我的心痛,将来你会更加心痛一百倍。”她说完这话,就愤恨的走出了内室。宇文逸风望着她的背影,思量着她的话,手却握紧了那根丝绳。

这以后,凤藻和宇文逸风的关系更加恶化,两人几乎不说话,宇文逸风天天早出晚归,常常在韶音坊呆上一整天。紫苏有些纳闷,他不说,她也就没多问,尽心的服侍他,想办法开解他,让他快乐起来。

“紫苏,你恨我吗?”有一天,他出其不意的问。紫苏摇摇头:“公子对紫苏很好,紫苏何恨之有?”她不知道宇文逸风为什么要这么问,看着他。宇文逸风叹息一声:“我心里爱着一个人,娶了另一个人,你一点也不难过?”

“公子是想试探我的心吗?那么我告诉你,我心里只有公子一人,无论你待我如何,我心里也只爱着你一人。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会只属于我一人。我只要能常常见到你,哪怕不能伴在你身边,也心满意足了。你娶妻也好,纳妾也好,我都不会介意,只要你心里偶尔记着我。”紫苏诚挚的说。这番话在她心里很久,既然他问起,她也就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宇文逸风淡然一笑:“我说的是我心里那个人,你不介意么?”紫苏也是一笑:“你心里的人比我早认识你,我又怎么会介意。公子已经成年,心里怎么想,外人又怎能干预?尤其是情这回事,当局者迷,不是拈酸吃醋一哭二闹就有用的。”“你说的真好,果真是个通透人。”宇文逸风把她揽在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凤藻要是有你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她天天和我过不去。”宇文逸风叹息了一声。紫苏听他提到妻子,有些莫名的伤怀,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浅笑道:“公子对夫人好一点,她就不会和你过不去了。”“我不知道怎样对她好,她总是贪得无厌。我不想面对她。”他疲倦的说。不想面对,却还是得天天见面,这种难过,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

紫苏轻抚了一下他的脸:“你到韶音坊来,就是找一个避风的港湾,你的心仍然在别处。”宇文逸风看着她的眼睛,有一抹笑意:“你怎么这么聪明?”紫苏勉强一笑:“你的心事,我如何不明白。明白,所以悲悯,公子,你何必自苦?”宇文逸风凝望着紫苏,心念一闪,道:“不如我把你娶回齐王府吧,这样咱们就可以天天见面。”

他能这么说,让紫苏心里一阵激动,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答应他,可是她只思忖了片刻,就觉得她高兴的过早。“怎么,你不答应?”宇文逸风颇有些意外的看着紫苏,她的沉默让他有些怀疑。四目交汇,紫苏这才缓缓道:“在这种时候,不是公子纳妾的时候,别说你们才新婚,就算是成亲多时,纳妾也须得经过嫡妻同意。况且,你这时娶我,也不过是想转移自己的视线,你想忘记那个人,又怕自己做不到。”紫苏一针见血的说。

宇文逸风沉思片刻,有些自嘲的笑。“我的心事,为什么总被你们看透?”紫苏道:“你根本就没打算隐瞒,别人当然看得出。公子是性情中人。”她望着宇文逸风的脸,见他的目光渐渐暗淡,心中也是一痛。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交给紫苏。紫苏接过去一看,是把精致无比的碧玉梳。“这是少府的工艺,我那时随军西征,洛阳皇宫有个舍人立了大功,我们便把他带回金陵,安排他进了少府任常侍。这梳子便是我托他定做的。送给你了。”宇文逸风轻描淡写的说。

紫苏低头看着梳子,玉色通透,澄碧的梳柄上雕刻着云纹,梳柄的形状依稀是个篆字。很显然,他的初衷不是把梳子送给她,他想送给另一个人,可是他送不出去,只得转送给她。

他走后,紫苏解下秀发,轻轻拿玉梳梳着长发。他是不是替她绾起青丝的人?尽管他说起婚嫁,可紫苏仍然觉得他的心思并不在此。齐王府,曾经对她来说多么遥远而陌生,今日一念之间,她就可以有机会踏进那个神秘的府邸。可她还是婉拒了,她知道,一切都还不是时候。他下一次提起这件事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提,紫苏有些惆怅,却不得不劝着自己慢慢释怀。

宇文逸风回到府中已是黄昏,见璎璎独自坐在一块山石上发愣,他走过去拍了她一下。“发什么呆呀,在想那个傻乎乎的公子襄?”他不无嘲讽的揶揄一句。璎璎瞅了他一眼:“你别瞎说。”宇文逸风哈哈一笑:“我瞎说吗?那天他到咱们府里来,你俩眉来眼去的,当大家都是瞎子?我看这桩姻缘不错。”璎璎气得小脸通红,啐了他一口:“没大没小的,你竟敢取笑我。”

宇文逸风眼珠转转思忖道:“公子襄是梁王的独子,梁王身体不好,公子襄迟早要继承王位,你要是嫁过去,就是王妃了。嘿,你的运气真是不错。”璎璎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什么王妃,谁稀罕。我又不怎么喜欢他。”“你不喜欢他干嘛跟他说那么多话,我看他是看上你了。”宇文逸风审视的看着璎璎。璎璎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

“觉得他挺有意思……哈哈,我看差不多了。改天我去梁王府拜访他,探探他怎么说。”宇文逸风故意调侃,看璎璎的反应。璎璎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指着他道:“你不许去!那小子会笑话我的。”见宇文逸风笑意十足的看着自己,璎璎才知道他是故意打趣自己,脸上又红了。

“我不想嫁出去,想一辈子留在王府里。”璎璎低声道,神情有些颓然。宇文逸风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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