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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粗略计算了下她这次进了多少酒。又置办了多少东西。除去人工跟倾了的酒。我算着她怎么也该赚金五万才是。刚刚她把钱拿出来,竟才知道她赚了十万!我这儿损失的,倒教她全数赚走了!”
龙锁骨负手于后,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方看向孤城,问道,“怎么你竟说那十万金都是她这次赚下的钱?她不是跟简道醒打赌打了一千金么?怎么竟赚了这么许多?”
孤城苦笑道,“本来倒确是只想赚一千金的,可后来孤城加入了战局。她便来一招混水摸鱼。她入货时,全城的酒都跌至了原价的二十倍以下,帝都酒肆统共六十三家。每家酒肆都存酒数万斤。她把酒全数做空,我怎么算,也不过得金五万两!另外五万两,她是自哪里得来?”
龙锁骨一声低叹,“若是卖泉那件事儿也是由她去做,那她这回不是该得金三十万么?”
孤城微微颌首,道,“对了!她定是暗中卖水给各商家!可天落之泉只有那么点儿,她哪儿来那么多水去供应那么多酒庄?”说到此,他面色一变“怪道大家都不来买我的落霞泉,原来他们竟都去买冰泉了!那冰泉水质上佳,酿出的酒必然最好!苏流水!我道她是个实在商人,哪料到她竟如此奸诈!”孤城说到此,狠狠一拍桌面。
龙锁骨听他说她奸诈,心中不服,抿了口酒,笑道,“再奸再恶也奸不过你。若不是你说有人喝了那酒喝死了,那酒价哪儿能跌得那般?”
孤城俊眉一蹙,许久,才咬着牙说了句,“这事儿不是我安排下的!”
龙锁骨闻言大惊,道,“不是你安排的,那会是谁?”
龙锁骨想起今儿去太子府时,苏流水曾对他说过: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些话又何须点明?
这么一想,便什么事儿都清楚了!他眸光一敛,道:“这次谁得益最多,便是谁做的!”
他这么一说,龙锁骨算是明白了。他笑道,“怎么这人竟这么有趣?你给青阳捣乱时,她竟还暗中加把火!火烧得旺了,她得了善人的美名不说,竟还让你栽了个大跟斗!有趣!当真是有趣!”
孤城听他这么一说,面色更黑。他叹了口气,缓缓道,“别尽说这些事儿。赶紧把东西收拾下,咱们在这儿耽搁的时间也已经够多了!温行云此次出帝都,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话才到此,廊下便传来敲门声。龙锁骨笑道,“进来。”
只见一黑衣男子推门进来,恭敬的给龙锁骨行了个礼。道,“闲王,陛下有旨。”
龙锁骨淡淡挑眉,道,“念。”
那人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孤城与闲王二人滞留青阳已久,即刻回帝都。闲王此次办事颇为得力,遂加封为闲亲王!加赐封地。钦此!”
龙锁骨双手平举,接了圣旨,恭恭敬敬的应了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孤城听到他竟加封为亲王,赶紧问道,“那封地在何处?”
那人笑着应道,“那封地在不毛山以西。”
他二人互瞧一眼,这才打了赏。放了那人离去。
孤城蹙眉道,“不毛山以西,土地贫脊。皇上明着加封你为闲亲王,却怎么赏下的却是那般的封地?”
龙锁骨摇着玉骨折扇笑道,“那儿确是穷山恶水。皇上能把我派去那儿,定必是看中了苍穹国的土地。想要小王替他拿下!”
孤城咳嗽两声,道,“苍穹国虽是地小,可却倒还算是富庶之地。又凭着天险把守要关。若要好攻,皇上早便已经挥军而下了!”
龙锁骨笃笃的敲着桌面,淡淡而笑。“挥军而下?咱们若是一挥军,你说青阳会不会也跟着挥军?到时候三国战事一起,不定最后得利的究竟何人!这次温行云只身出帝都,你道是为了何事?”
孤城略一沉吟,讶然低道,“他不是被皇帝贬为庶民了么?”
龙锁骨又笑,“若是皇帝不念父子之情,他娶个二夫人,他便为何还要到场?还有,孤城可还记得当日苏流水唱的曲子?”
孤城摇头,道,“我没留意那曲子。只道那调儿甚是好听。怎么了?”
龙锁骨掩唇笑道,“其中一句,她便道,失了自由。那之后皇帝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孤城沉默了下,道,“皇帝说,如此,倒是他的不是了!”
龙锁骨慢慢的收起玉骨折扇。冷笑,“这件婚事便是皇帝赐下。既然皇帝还对温行云这般关心,为何又会将他贬为庶民?纵是贬为庶民,他大可在帝都太子府里住着,倒也逍遥快活。可他却偏偏要出帝都!”
孤城冷笑道,“原来他们也是为着苍穹国的事儿去的!不过他去便去了,为何竟还要带个苏流水去?”
龙锁骨听到这儿,心头火起。他腾的立起身子,怒道,“咱们来时,苏流水便被人当街一抢!这事儿小王一直猜测是谁办的。却不料竟是太子自个儿!皇帝定是见她聪明机警,便教她在太子身边跟着。处处为他打点着!”
孤城笑意渐浓,“温行云身边有个苏流水,那么,孤城便也跟在闲亲王身边。既然这一回她胜了孤城,下一回,我定要扳回一城!”
龙锁骨笑着应了声,二人各自回房睡下不提。
太子办事速度极快。可段家人毕竟已经散落各方。要全部找齐,一时之间竟还是有些困难。
苏流水已然好了大半。这期间,李御医跟张然二人便负责她的饮食。
这一日,送药到流水阁的只得一个张然。苏流水见他长得白白净净。倒有着几分可爱,遂笑道,“张然今年多大了?”
张然一听苏流水竟问他话。赶紧回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十八了。”
苏流水又笑,“可曾娶过亲?若是没有,我屋里的姣杏如何?”
张然面色一怔,竟微微的发了白。他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的磕着响头,道,“夫人!您别拿小的开玩笑了!姣杏姐姐生得貌美,又是夫人买下的千金婢子,我一个小小学徒怎能配得起她?还请夫人收回成命!”
苏流水倒没想到他的反应竟这么大,遂怔然道,“怎么?你嫌弃我家姣杏?”
张然赶紧摇头,道,“张然哪儿敢嫌弃姣杏姐姐!可我自小孤苦,无依无靠,怎能耽误了姣杏姐姐一生?小姐还是为姐姐另择佳婿才好。”
此时姣杏正端了糕点进来,耳里听得他这么说,便成了另一种意思!她气呼呼的进屋,把糕点往桌上一放,冷道,“小姐怎么自做主张?姣杏早就说过不嫁此人!”
张然听她这么一说,面色更形苍白起来。他偷眼去瞧姣杏,却见她生得极是好看,比那宫里的宫女姐姐们也丝毫不显逊色。遂面色又红了红,只低头不语。
苏流水一见张然这副光景,心中已是有数。便笑道,“早前曾听李御医说过,张然为人聪颖,早已学得他十成的医术。并且潜心研究医术,现在他虽是一个小小学徒,等过段时日,说不得此人便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国手!难道这还配不起姣杏么?”
张然经她一赞,面色一红。随即偷偷的瞧了眼姣杏。一双眼睛就像易受惊吓的小鹿,怎么看怎么可爱。
姣杏咬牙,清冷的道,“我才不要嫁给他!瞧瞧他,这时竟还叫我姐姐!我今年年方十七,怎么就是你姐姐了?”
张然被她一喝,跪着往后退得两步,又赶紧低头赔不是,“对不起!姣杏姐姐!呃!妹妹!”
姣杏听他又叫她妹妹,杏眼一瞪,怒斥,“谁是你妹妹!”
张然被她斥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遂委屈的跪在一旁默不出声。
苏流水抄着手瞧他二人吵架。结果以姣杏完胜告终。她叹了口气,笑道,“罢了,这事儿当我没提过!也是我性急了些。竟没问姣杏的意思便问了张然。”
姣杏气得眼眶发红,直狠狠的瞪了眼张然,怒道,“还不赶紧下去!”
张然应了声,赶紧起身退了去。
苏流水见姣杏面色不好,便笑道,“怎么了?不喜欢张然么?这人性子温顺,将来若是跟了他,准不会教你受了委屈。”
姣杏拿了帕子抹泪儿,低泣道,“小姐怎么尽拿姣杏顽笑!姣杏的身子已是污了,今生还怎么嫁人?便只在小姐身边服伺到老死也就是了!小姐这般,不是要赶姣杏走么?”
苏流水面色一变,冷道,“怎么?那日皇上竟已跟你成事了?”
姣杏一听,赶紧摇头,“小姐,您在说什么呢?姣杏的身子被他们摸了,您不是见着了吗?”她说罢,便又跺了跺脚。
苏流水一听,明白了。她笑道,“这就算是污了身子了?”她转念又想,这婢子前言不搭后语,前阵子还说要嫁个如意郎君,现在倒来计较那事了!
她轻咳了声,笑道,“怕不是有人刚才听见那张然拒婚,姑娘家面嫩,便随意找个借口推托了罢?”
姣杏面色一红,哑声道,“小姐怎能这样说我?不嫁就是不嫁!”她说罢,便转身要走。
苏流水笑道,“走什么?咱们还有事儿没办呢!”
姣杏怔了下,道,“何事?”
苏流水把那纸契约取出来,笑道,“咱们还欠着人家的债,怎么着也该还了!”
姣杏抬起脸儿来,嘟唇道,“他不来要,怎么还要给他送上府去!”
苏流水穿了绣鞋,淡淡一笑,道,“他不来,是想等咱们走后再来收钱。好让我饶了那两个护院。本来我倒还真不想计较这件事儿了,可如今被这么一下毒,我倒却不能不做点事儿了!”
姣杏为她找了件披风披着,她二人便寻了温行云指给她的两个护卫,一道出太子府。
简府虽不如苏府气派,可倒也不失了大户人家的风范。苏流水与姣杏被管事引进了门。简府里头护院众多,个个凶神恶煞,见着苏流水与姣杏二人上门,便都暗自冷笑。
他们自是知道苏流水与简爷的事儿的。本以为简爷不上门要债,她们是万万不敢上门来自讨没趣。哪料到她二人还真就上门来了!
简道醒见着她二人,赶紧摆了张笑脸出来,道,“苏小姐大架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苏流水也不跟他客气,便只淡淡一笑,道,“简爷何须与流水客气。流水与简爷相约的一月之期已过,左右等不着简爷上门要债。心里正琢磨着简爷是不是已经忘了这回事儿了。遂上门来瞧瞧。顺道把咱们的帐一笔算清。”
她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来。银票上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千二百金。
简道醒见她取出钱来,便咬牙笑道,“苏小姐一言九鼎,简某又岂会不知?来人!把借据给苏小姐拿来!”
他一说罢,简明便赶紧去帐房拿借据。苏流水闲适的坐着。
只见简家当堂挂着幅猛虎下山图。那老虎画得栩栩如生,像是要从画儿上面走下来似的!简道醒坐的椅子上头更是铺了一张虎皮。
这分明不是一个商人的家,反倒是像极了绿林大盗的山寨!苏流水眸中现着灼灼流光,面上却倒还笑着。
“苏小姐,您看这猛虎画得如何?”简道醒淡淡的道。
苏流水淡笑,“笔峰甚好。很是传神。却不知道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简道醒见她问及,便也淡淡的浅笑。“这幅画出自二王的手笔!是他画了送给小女之物。您瞧,这虎皮如何?”
苏流水接着又道,“简爷这虎皮是从哪儿买的?若是冬天铺着倒是甚为保暖。”
简道醒一听,赶紧笑道,“这虎皮是我亲自猎的!前些时日落霞山有虎为患,简某便领了简明简新前去猎虎。小姐若是喜欢,改天若是简某见着老虎,便为小姐亲手打一只!”
苏流水听到此,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先是告诉她画是二王画的。这便是显摆自个儿家世的意思了。后又道虎皮是他亲自猎下的。便又有了威胁的意思!
文武兼来,他这是怕她这个但书会对简明简新不利了!
苏流水也不避讳,只对他笑道,“我要虎皮还不简单?只要重重一赏,自有勇夫献上。这画上的猛虎太凶,颇有了想吃人的味道。简爷莫不是想告诉流水,不要与虎谋皮么?”
简道醒抚须大笑,道,“苏小姐果然痛快!不瞒苏姑娘,简明简新二人其实是我二弟的儿子。他们爹娘死得早,自小便在我这儿养着长大。却没想到简某疏于管教,竟让他们得罪了小姐!小姐若是给我面子,咱们的事儿便就此一笔勾销。可好?”
苏流水也在笑,她道,“简爷,流水自小便由这个婢子服伺着,对她便像是自个儿的亲姐一般。为免她受辱人前,流水也曾一掷千金。如今您的宝贝侄儿这般污了她的清白,您叫我怎么办?”
简道醒淡淡的瞧了姣杏一眼,笑道,“不如这样,这婢子既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