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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悠闲的吃东西。
“你若反悔,来得及,第五保你全身而退!”第五看着她突然沉静端方的模样,心里高兴。酒香醇厚,一时口滑,端起杯子自顾自喝了几杯。
“舞阳难道还有选择?不拿到东西,你们会放我舞阳耳根子清净。”舞阳哂笑,心里咂摸第五可否明说身份。
“舞阳,咱们和解吧。”第五端起杯子。“你对石非几个如此友善,独独对我防范的象仇雠一般。第五哪里不及他们,毕竟我没有来得及背后使绊子。”
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解释,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进而想起自己与第五近来像是斗在一处的蟋蟀,你咬一口,我还一嘴,舞阳也自好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第五兄没有来得及使绊子!”
“舞阳,我帮你处理了几个跟踪的人,怎么不问,他们可是身兼数职的皇家内卫。”
“人字营内卫,第五不是已经准备告诉我了么。”舞阳目不转睛的看着第五。
“齐王,秦王,宁王……还有谁?舞阳不知道?明知故问。”第五双手一摊。“此番来的气势汹汹,可不仅仅是监视你,否则我也不会直接下杀手。”
“耶律寒天怕我死,轩辕一醉怕我死,包括你第五剑也怕我会死,舞阳何必再怕死?”
“这次是真有人想除了你。”第五笑了一声。
“有第五挡在前面怕什么?现在我的命很值钱,第五,暗害我师父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话锋一转,舞阳突然张口问道,她已经约略猜出了这次下手的主子是谁,懒怠就这个问题和第五纠缠不清。“还有;你……到底是谁?”
“明日辰时初刻,我在西北角的燕子矶渡口等你,不见……不散!”第五笑着站起来,啪的一声扇子打开,悠闲地向外退去,一边说着。“今夜绝不会有人打扰你,我在青石巷龙门客栈给你定好了房间,泡泡温泉,好好休息一夜,你这许久不曾好好睡一觉了。”
人虽然向外退着,眼角撩过,只见舞阳的眉间蝶翅一般抖了一抖,第五的手捏紧了扇子,大步走了出去。
“我要沐浴……”一个清凉的声音突然自脑海里迸了出来,舞阳一激灵,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想起这个魔鬼了。”舞阳摇摇头,拎起包裹走了出去。
深不见底的黑夜里,第五鬼魅一般,早不见了踪影。
夜风清凉,整个镇甸笼罩在厚厚的夜色之中。一钩新月挂在树梢,三五颗寥落星辰。舞阳带酒出来,忽觉脚底发软,晚风一吹,忽觉内里中衣,已经黏答答地贴在了身上,这才想起白日里淅淅沥沥淋了一日的雨。
一个人信步踽踽前行,街两旁星星点点烛火闪耀,虽是晚了,却还有商铺亮着灯火,人家点着明烛,街上行人匆匆来往,再无人驻足停留。许是家里有人倚门而望,心心念念,等着归人早早还家。一时心里发空,眼底做酸,有泪涌上。
“师父,师父!”嘴里喃喃自语,脚步有些凌乱。即便能安全返回一线天,终归已经没人在等。没有了师傅的家,已经不成其为家。心里难过,眼泪终于淌了下来,没有人看见的夜里,流泪想也是无妨的。今日还在东奔西走,总还是有希望在,明日水火滔天任由它去。
七转八转,信步踟蹰,沿着幽深小巷踉跄走去,忽见房舍渐渐蜿蜒深邃,象是一条巨蟒盘在地上,心里越发的凄凉。踏过一处弓形石桥,又转了弯……终于停住了脚步。
“不二桥!”
舞阳忽然攥紧了手,不知道自己因何兜兜转转这么快就回到了这里,心里莫名焦躁,带酒微醺,她不知道她想抓住什么,想放弃什么。恨恨顿足,拧身转过一条曲曲弯弯巷子,走向龙门客栈。
棺材铺的董掌柜 在一五一十的数着手里的银子和一堆铜钱,咧着嘴满意的笑着。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缩在了肥厚的双肩中,眼睛盯着一锭锭银子,山羊胡也乐颠颠的撅了起来,看了半晌,这才将银子一个个捡到了托盘中,小心翼翼放回银柜,啪嗒一声,落了锁,这才心满意足地捡起桌上的银牙签开始剔牙,眼睛瞄着窗外。
“滚进来!”面上懒散,目光却犀利如剑“你个混小子自来无事想不起我这个师傅。”
“徒弟只是讨厌您没事开这么一个棺材铺做什么,没的怪说摹!钡谖逍ξ叵破鸫拌诹私础
“你个混账,有门不走,我新糊的窗户纸。”董掌柜一看雪白的窗棂纸被捅了个窟窿,气不打一处来。
“您不是让我滚进来么?”
“还敢顶嘴!”
一只布鞋搂头盖脸扔了过去,第五身子滴溜溜一转,蹿到了银柜旁边,伸手一扭将锁头拧开,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撇了撇嘴。
“师父,您老人家攒这三瓜俩枣的,有什么用?不如给我使唤算了。”
一只手抓了一把,正待往怀里装,被董掌柜拎着脖领子扽了回来。
“混账东西,来看我一回,不说送点好酒好肉,居然惦记我这点银子,看我不劈了你!”
第五急忙将手里银子一扔,就势行了个礼,不再嬉笑。
“师父,大师兄来过?”
“走了!”
董掌柜回身坐了下来,将青色帩头向脑后推了推,一对鼠眼滴溜溜上下左右打量着第五。“人引过来了?”
“是!”
“轩辕那小子明知你有诈,居然这么放任你行动?”
“他太自信,自以为能控制得了徒弟。”
哈哈哈哈,第五突然大声笑起来。“我正想看看,这次是谁胜谁负。”
“嗯,象我的徒弟。”董掌柜笑眯眯地看着,言语温和起来。“……你老子催你回去,他总算是给了你个台阶,就坡下驴算了,和你爹有什么可争竞的。换了师傅我,一顿鞭子抽死你。”
“我前日回信已经澄清厉害,分析了当前形势,想是已经绝了他老人家的念头。”第五苦笑一下。“君子识时务而为之,明知不可为而为,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与慕容那种人合作不是飞蛾扑火?与此如此,还不如找轩辕一醉合作或可捞些好处。”
“阿剑!”
“国泰民安,正该为民生考虑,若起刀兵,受苦的还不是我百姓?再说阿谦深谋远虑,稳重谦和,正是百姓之福,那位置留与他——正好。”第五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看着桌子上的蜡烛突然笑了一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嗯?
董掌柜的眼睛在第五身上转了转,呲着板儿牙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看你眼光散乱,眉毛稀疏,必是动了凡心,看上哪家姑娘了吧?”董掌柜突然一把扣住第五的脉搏。“功力还是没有半分长进,真给老夫丢脸。”
“师父!”第五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旧模样,一把拖过凳子坐到了师傅面前。“师父,传授点经验,那个,那个……怎么对女孩子说那个……”
“想学?”
“嗯,嗯!”第五连忙点头。
“出门,左转,第一个路口,右转,然后直走。”董掌柜一本正经地看着第五。“五里外有一家春红坊,那里的小娘们儿,一个个娇媚伶俐,身段迷人。这种事她们最懂,衣衫一脱,就那点事儿,你不上怎么能成?”
董掌柜的眼神迷离起来,啧啧赞叹,一脸的猥琐像。
第五看了一眼。
“嗯,许久不曾在温柔乡里舒服过了,师傅那里有相好的?这次是莺莺还是燕燕?弟子今日效劳。”
第五忽然大笑,这种事问师傅不亚于问路于盲,若是问些庸脂俗粉闺房趣事还差不多。师傅的话还是有些道理,不上肯定不成。
更深漏永,夜色阑珊,正该是拥美人入怀以解永夜寂寞的时候。
一张还算清秀的脸突然闪在脑海里——第五习惯性地耸耸肩,他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如今遇上了她怎么诸事不顺起来。
转念又一想,那个轩辕如今也不比自己强哪去,想必也是永夜寂寞,一个人惶惶。
自己还没输,想到这里,第五突然呲牙乐了起来。
啪叽一声,冷不防,又一只鞋砸到了脸上:“撩拨的老子下面痒痒,还不快走。不把我老人家伺候满意了,别想我把锁心术传给你。”
追疑
夜黑,风凉。
舞阳知道第五没有跟踪自己,略略放下心来,回到龙门客栈,泡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澡,束发振衣,精神为之一振,白日里的颓丧一扫而光。进得客房强迫自己睡了两个时辰,这才换上青色衣衫,施展轻功三绕两绕来到了董掌柜的棺材铺。想起去年自己一时生气故意掷出的包子,董掌柜在人前不得不硬生生噎下的表情,嘴角不由动了一动,划开一抹含混笑意。
黑黢黢大厅上,静静听了一会,确定四周没人,蹑足潜踪小心翼翼推开隔扇跃进屋内。室内无灯,舞阳只能恍惚辨得大概,小心自袖中掣出一截蜡烛和火石,将蜡烛点燃笼在手里,宽敞的大厅内,排布着几十口硕大的棺材,前排的一溜雕花红漆,居中的都是普通黑漆棺材。
舞阳只扫一眼,没有看出不同,按照五行八卦走了一圈,没有异常。一时查不出机关何在,小心翼翼揭开头排第一具棺材,空空如也。
想了想又走到第二具棺材前,轻轻启开盖板,里面依旧是空空如也。
第三具,仍是如此……
噗地一口,吹熄手中的蜡烛,借着窗棂透过了一丝黯淡清光,舞阳琢磨着里面的玄机。
路子方说过的话绝不会是无的放矢,她已经两次追踪来此,均看不出这机关何在。这个董掌柜,刻意将棺材铺开在这里绝不会是无缘无故……
一步步沿着棺材向前溜去,手下意识的摸着棺材侧壁。
唔!
别具一格,铁皮做的?
舞阳急忙再次点燃蜡烛查看,漆黑的油漆,与别的棺材没什么不同,只是停厝在最里面的旮旯处,上面恍惚还结了蛛网。
略一思忖,一咬牙将棺盖打开,一股铁的味道弥漫出来,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玄妙,伸手打开火石,蹙紧眉头向里面看去,终于发现了玄机。
一方黑白分明的圆盘紧贴棺材内壁。
阴内有阳,阳里有阴——横向太极图。
舞阳凝神看着中心两个黑白凸起,再不犹豫,双指一弹,同时击中黑白两个点,棺材地板豁然打开,舞阳身子一晃,跳了进去。
一道幽深曲折的地下暗道蜿蜒如蛇,曲曲折折地道里,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机关。
舞阳不敢大意,一颗心忽上忽下,没有看见三杰的影子。
“混蛋!
三转两转,深处居然有亮光,急忙抟身贴在壁上不敢移动,半晌察觉并无动静,这才小心翼翼转了进去。
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檀香袅袅的供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只精致的紫檀盒子,和去年见到的那只盒子一模一样。
不过二尺见方,雕着数朵繁复重瓣的莲花,纹路清晰细腻,莲花中心的花蕊上镶嵌着晶莹剔透的黄玉,茎上的尖锐小刺也是绿玉雕制而成,盒子正面挂着一只纯金的百事和合锁……
舞阳一时手有些颤抖,伸了几伸,这才扭开金锁。
吁……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里面只有一对三寸左右金丝楠木雕成的小棺材,外加一对莹莹碧绿的玉竹,衬底是墨绿色绸缎。
环顾四周,除此之外再无物事,摸摸四壁,想是还有暗室,只是一时时间紧迫找不到开启的机关。
难道路子方是他杀的?舞阳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董掌柜居然也是耶律寒天的人?第五也是耶律的人?
轻轻拿起小棺材仔细的看起来。
两个金丝楠木,
两个雕工精致的小棺材,
玉竹……
难道是荆国?
弹丸之地的荆国?
玉竹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窜入脑海,登时激灵灵打个寒颤,脑子里象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越搅越乱,再也无法厘清。
第五今夜是故意引自己前来的,这个是他设的局?
轻轻放回小棺材,继续前行,沿着曲曲弯弯密道走出。
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还是觉得肺腑内郁闷不已,想着第五席间话里有话,如今这紫檀盒子又诡异万分,胡思乱想间早来到了不二桥头。
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说与不说,总是两难!
无数念头汹涌扑来,瞬间淹没了自己。每个夜里她都不能不盘算,耶律、慕容、欧阳、第五、甚至是冷梅,最最让她不能不严加提防的便是陷自己到不尴不尬地步的修罗。
他在做什么呢?
“舞阳掌门,老朽夜夜在这里恭候,王爷知道姑娘必会以国事为重,今天你终于到了。”一个黑影自里面闪了出来。“王爷若不是国事繁忙,也会在此迎候掌门人!”
“是——你?”
舞阳微微楞了一下,一抹云淡风清的微笑飘散在了夜风中。
——冷梅!
这个魔鬼真是无所不在,无所不知,自己选择与他斗法,还真是没有胜算。舞阳微微颦眉,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轩辕一醉和桓疏衡居高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