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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拢一响,听得桓疏衡的脚步,舞阳的嘴角早勾了起来。
“桓疏衡!桓王爷!”舞阳眼皮微撩,脸上带着一抹冷淡。
“清舞妹妹。”桓疏衡双手微阖,略拱了拱手。
“桓王爷,姐姐妹妹这几个字不是随便叫的,阴阳无耳,不提不起,一旦提起,身边左右前后,莫不是冤鬼阴魂呼号。”
“清舞!”桓疏衡听得出舞阳的言外之意,面上讪讪发红。“叶姑娘,旧事已矣……如今还是正事要紧……”
“正事?”舞阳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京都掌管重器的两大王爷都以正事为借口要挟舞阳一个女子,舞阳甚是佩服。解药我已经奉上,王爷不在营中调度,来这里做什么,就不怕耶律寒天的人马趁机占据都城?”舞阳冷眼冷语。
桓疏衡看着舞阳,眼中含着一份歉意,似乎看见了面具下那张美轮美奂的脸。若不是叶相一家意外而去,眼前人也许还是摇曳丰姿千娇百媚娇滴滴的大小姐。袖笼寒香,香鬟鬓影,或许自己还可一觑红颜。
心里象是种下一枝摇曳在春波下的水草,轻风吹过,水波微漾,四处撩拨。
“清舞,本王知道你心里难受,只是时间紧迫……”
“桓王爷,闲话无用。”舞阳以手按着桌案边缘,站了起来。“暗道出口被炸,我从偏门胭脂巷出来的。我奉王爷令,刻意近身接触欧寄,在他身上下了牵缘一线,如今王爷只消动用轩辕府的金丝蜂便可缉拿。”
“叶姑娘,我受轩辕嘱托,这两日保证姑娘的安危。”
“哈哈,桓王爷,以你的功夫保护我?你是我的对手?”舞阳展颜轻笑。“桓王爷预备怎么保护我这个罪臣孤女呀!”
“清舞妹妹!”桓疏衡干干笑了两声,这才硬着头皮说道:“老王爷知道姑娘还活着,心里十分高兴,正想请姑娘过府叙话,不如姑娘今日先去我王府。”
“轩辕府几时不安全了?”舞阳冷笑了一声。“轩辕一醉果然与王爷有手足之谊,为了桓居正不再愧疚,又要我叶清舞仰人鼻息?”
“清舞妹妹!”
“……石非如何?”
心里长满了冬天的野草,在等春风,等春天之前那场野火,让自己在一片荒火燎原中涅槃重生,舞阳收敛了心里的愤懑,转了话题。
“清舞,此人生性鲁莽,屡屡陷你于危险,你为何这样护着他?”
“石非是我奶娘的儿子,大名叶石非,还是我爹起的。我们都是叶家人,纵有千般错,都是我叶家人,桓王爷!”
桓疏衡一时心虚,嘴巴干干的张了张,唯有苦笑。
“你要保他?”
“一步成鬼,万步象佛,若石非伤在桓王爷手里,叶清舞绝不会看着……我们还是研究正事吧,舞阳应诺轩辕王爷的大事。”
“清舞!”
“红衣,进来!”
外面正在偷听的红衣不妨舞阳一声怒喝,知道舞阳已经怒极,心里不安,急忙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夫人!”
“叫我舞阳!”舞阳冷着脸子。“拿城防图!”
“是!”
一张城防图铺在了书案上!
“桓王爷,此处暗道布局便是去年舞阳带的那张金蛇乱舞阵。”
舞阳袖出一张完整的金蛇乱舞阵图,平平整整铺在城防图前,伸出纤指指着自己在地道的路线。
“轩辕果然所料不错,这金蛇乱舞居然居然布在了我天朝的眼皮子底下。”
“当年王爷擒获半张图纸,舞阳奉王爷和师傅令,故意拿着半张金蛇乱舞下山,引人追杀,王爷另派人马暗中追踪。”
“清舞,你自胭脂巷出来,按这修补的图来看,却是西南巽位,属死门!这么看来……”桓疏衡伸出手指滑过地图。“坎北,震东,离南……生门在乾位!”
“西北是……皇宫!”红衣险些蹦了起来,一脸惊诧!“地道是直通皇宫的?”
“我修补的是半张图,王爷当年只给了我半张金蛇乱舞,所以我还无法判断有无偏差。”舞阳看出桓疏衡探究的眼神,只弯了弯嘴角,淡淡加了一句。“地道是太祖皇帝年间战乱时建的……为了它,搭上了我习练十三年的手。”
一抹淡笑浮上脸颊,不等绽放便似凝露逢阳,顷刻间散了。
“舞阳,你确定没有错?”桓疏衡心有不安,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继续追问。
“轩辕王爷匆忙进宫伴驾,想是猜出来了。”两根白皙围绕着皇宫的位置划圈儿。“可惜耶律竟自断了去路,炸毁了通道。我现在只能判断出路不在齐王府,至于是否在皇宫,我不能未卜先知。”
“你确定没有慕容?”
“没有!”舞阳蹙眉。
“我们查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功亏一篑!”
“夫人。”红衣一张嘴便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心虚的说道。“舞阳,如果找不到出口,皇宫便一日不安。”
“舞阳能做的都做了,轩辕应诺的我还没见到!”
“舞阳!”
“让我再想想!”舞阳看着城防图,闭了双目。
“金蛇乱舞有没有别的走势?”桓疏衡不忍打断舞阳,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没有别的走势?有没有?
舞阳的心底浮现出老宅的那座假山,依次出现的是太子虚伪的笑,桓居正干枯如竹竿的身子,不得近看的文起帝的皇冠,轩辕的冷如冰山的脸……
心头似乎笼了一层澹澹白雾,挥手间推得雾散,收手时浓雾便又氤氲渐进,笼满全身。
唯有一对眸子熠熠灼灼,似寒星,似药石,黑蓁蓁的让人心惊,桓疏衡几乎不错目的看着,暗暗摇头。
“……我猜太子一定和耶律有了事先的约定!”舞阳终于开口。“至于太子因何招引外虏,舞阳一介女流,不好揣摩。”
桓疏衡看着舞阳那副了然的神情,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舞阳究竟知道了多少。
“现在内卫和京畿防戍队有七成中毒,大军远在七百里的乌洲,京畿守卫实力大降……”
舞阳闻言淡笑,笑得极其淡。
“王爷,舞阳已经尽力,耒阳四杰了解解毒的方法。”
纤纤细指在城防图敲了敲,这才缓缓加了一句。
“石非身上的龙脉图的确被耶律拿去了,太子居然要自挖自家的祖坟……”
“石非身上的图是真的?”桓疏衡心里一惊。
“欧寄本是大家,不是真的如何引他们出来。具体怎么做,就是二位王爷要考虑的了。”
舞阳说话间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腰,忽然有些发困。通过桓疏衡的表情,她已经猜出了桓疏衡等都在怀疑太子的身世,她现在只消自己躲在远处看戏就好。
“王爷!”一个侍卫几乎是裹着一阵风冲了进来。
“讲!”
“宫中有异动!”
桓疏衡不带表情的扫了一眼,凌厉气势登时迫得侍卫退了一步。
“王爷,一个时辰前太子卫队。”
“舞阳,轩辕说过,只要你走出地道便不再劳碌你,本王请姑娘过府,家父在等你。”
“我正想看看我叶家老宅。”舞阳坦然一笑。“头前带路。”
“在下随护夫人!”红衣双手一抱拳。
“桓王爷尽管忙你的公事!”
“我送你进府!”
“好!”舞阳点头,随即转头望向红衣。“红衣,放了石非!”
红衣后背发凉,面露难色。
“舞阳,石非可是桓王爷的死士,如今……”
我为你所做的,从来都是心甘情愿,所以不需要说谢;
而你对我所做留下的伤,我却从来都甘之如饴,所以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因为,无论如何,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去惦念,去付出。生逢乱世,还有什么比这难得的亲情更重要的呢?
心神飘到了天外,舞阳的眸光透过窗棂,彷佛又看见了石非的国字脸,明亮的大眼睛,听到了他骂娘的声音,一抹实实在在的笑勾上了唇角。——石非就是心底的结,她欠他的。
“桓王爷!”舞阳偏首看着桓疏衡,顺手拾起搭在椅子上的黑色斗篷将自己围了起来。“石非虽然鲁莽,在桓府却也兢兢业业,不曾犯过大错。舞阳斗胆要个人情!”
“红衣,去放开石非。”桓疏衡手一摆,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遵命!”
“清舞,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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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卷起满地落叶,残荷败柳,满目萧索。
桓疏衡只将舞阳护送到了前院,便被紧急军务催走,临行时用力抱拳,目光中不无拜托的深意。舞阳无可无不可的回了个礼,便一个人向园子走去,并拒绝了所有的下人在后伺候。
裹着素色斗篷,一步步走在叶家老宅的园子里。同以往不同,她是以叶家女儿的身份一步步走向了这里,走回了自己的家。
在这没落的凄清秋色里,在这流动的秋光里,汩汩潺潺,不胜唏嘘。无意识地紧咬下唇,有水雾缓缓笼上眼睑,思绪渐渐紊乱,眼前的一景一物也渐渐模糊起来。
红衣知道舞阳心里不快,便也一语不发,只守在旁边,直到舞阳下意识伸手触到一株老槐。
“舞阳!”
“红衣,你知道吗……十几年前,我和哥哥姐姐在这里玩,石非那时候是我哥哥的小童,为了吓唬我,他爬到了树上,结果一不小心从这株树掉了下来!他头上的疤就是那次留下的。”舞阳张开五指轻轻抚摸着老树,象是抚摸老朋友,触摸那些远去的从前。
“夫人!”
“叫我舞阳。”
“舞阳!”
“在这世上,我只剩下石非一个亲人……他竟成了我的包袱。”
“舞阳,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朋友,你放心!我已经嘱咐人给石非安排了客栈,只消事了,我就护送你过去见他!”
“不见了!既然他能为自己老婆弃我于不顾,我所为已经仁至义尽。凡事不可再一再二再三,我不能再为他所累。红衣,麻烦你替我传个口信,让他尽快远离京城,安居荒野。如今内乱,没有人寻他的不是,让他今后好自为之,舞阳遥祝他一生平安。”
“……你放心!”
“走吧!我还有些事要问桓居正!”
“王爷希望你自己能解开心结,开开心心生活……”
“红衣,王爷既然许诺会在全国内为我叶家平冤,并为我父亲建寺刻碑,我现在只需壁上观,耶律和欧寄已经钻进套里,早晚会死在我 的手上。”
“王爷向来言出不二,你放心!”
“红衣,我还记得在四方镇你可够狠的,我原来真以为你和季良将那些武选失败的人送去了阎王殿。”两眼仰望,只觉积云堆压下来,墨黑一片,舞阳突然失笑。
“怎么会,我只是奉王爷令洗去了他们的记忆。不过我试探你多次还没有识破你的底细,若不是子瑛传出信来,我们几乎被你骗过了。”
“呵呵,我的易容是青老给做的,不想还是被轩辕认了出来。”
二人边走边谈,红衣看见舞阳露出了笑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转过鹅卵石铺成的林间甬路,一个细眉细眼的家丁点头哈腰迎了过来。
“叶姑娘!老王爷卧病已久,刚听外面通禀姑娘到了,此时正在更衣。”
家丁一边说着,一边将外面的苏绣帘拢挑起。“叶姑娘,您请进,小的去备茶!”
舞阳秀眉一挑,瞥了一眼家丁,抬起的脚在空中停了一下,这才伸手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家丁弯着腰,恭恭敬敬垂手倒退出园子。
红衣看见舞阳撩帘,虎步微开,双手抱胸,侍立在门外。
舞阳轻轻放下帘子,抚了抚袍子,又抻了抻袖子,这才迈步走进正堂。
抬眼打量,这梦里夜里无数次走进的过去。泼墨山水条屏依旧,父亲的墨宝依旧,甚至八仙桌案上的两只官窑胆瓶也一般无二。
……可惜物在,人不再。
舞阳看着周遭,漆黑眸子骤然亮了起来。倒背双手仔细打量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家,身子异常倔强的笔直矗立。
她要问问这个伪君子,住在这里,他会不会夜夜噩梦,夜夜惊魂。
屋子静的出奇,偶尔滴嗒一声,金虯低低呜咽,舞阳只觉心脏被不见影的丝线套住,越嘞越紧,紧的不愿意呼吸。
轩辕摆明了一个姿态,希望自己谅解桓居正!
真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
滴嗒一声,滴嗒又一声,足足过了三盏茶的时间,仍不见桓居正的影子。
舞阳的脸渐渐变得铁青,突然叫了一声不好。
“红衣,进来!”
“怎么啦?”
红衣半天未听见里面有脚步声,又不见桓居正的声音。心里正犯嘀咕,听见舞阳叫了一声不好,急忙掀帘子撞了进来。
舞阳早摔帘子冲进了内宅,红衣紧随其后,两人同时定在了当场。
桓居正跌在里间榻上,一手拿着方白色素帛,一手指着前方。面容遽变,原本树皮一样的皮肤已经松弛,一对昏黄老眼透着惊愕!
胸前一支短剑透入,血迹未干,除此外别无伤痕。
红衣扭头看着舞阳。“舞阳,这一剑毙命,竟然无声无息……高手!”说着便准备唤人,却被舞阳一把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