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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他别伤心,可是现在,都晚了,永远也不可能了。
东莪闭上了眼睛,哀怨的叹气:到底我是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瞬间让我失去了自由之身,兄弟之情,甚至我已经看到那刻骨铭心的爱情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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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最是踌躇苦
“格格——”随着四阿哥挂着泪痕的离开,担心不已的锦儿轻轻掀起了门帘。见锦儿侧身进了屋,东莪便急忙别过脸去胡乱擦了擦眼泪。锦儿叹了口气蹙着眉说:“格格,天大的事还有王爷给您顶着呢,别伤心了,让奴才见了心里发慌,小德子让福儿过来捎了个信儿,王爷回来了格格快过去见见吧!难为他又不是那边当差的不敢进门去等,这么大冷的天愣是站在园子里一直侯着,知道您急着见王爷啊。”
见东莪呆滞的点了点头,锦儿温柔一笑将斗篷拿起走向她,扎扎实实的披裹在她身上:“天寒了可大意不得,不然你这身子骨该受不了了,得尽量保着暖,绣儿把格格的暖手炉拿来”说罢接过绣儿递来的暖手炉放到东莪手里,充满疼爱的看了看她轻轻拍了拍那冰凉的小手。鼻子一酸躲着那越发让人软弱的温情,东莪瘪了瘪嘴比哭还难看的笑了笑,迈步走了出去。
若是没有这干身份低微的奴才们,怕是更要无处话凄凉了。眼下至少还有他们知道她的心思她的难处,在为她团团忙活着。人呐,都是相对重要的吧,哪怕是主子和奴才。
披着滚貂毛边的厚斗篷,神情萧瑟的缓缓行走于积雪之上,天下尽剩她一个般的清冷,燕赤阁这座十二岁时阿玛赐予她的院落是府里所有家眷居住的院落中离睿德斋最近的一座。阿玛笑说为着方便她做了错事时来睿德斋面壁思过,其实是阿玛太疼爱了的缘故吧,巴不得离他越近越好。
这不长的一条路上东莪走得好艰辛好缓慢,她毕竟曾做了十四年的男儿,此后又掌管着睿王府的司房账务,对人对事的见地已不再是寻常女子所能及的,孰重孰轻、孰是孰非心里自然是清朗明了得很。发热的头脑被冷冽的北风吹得生痛却也吹得清醒,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眼见着睿德斋的琉璃瓦上覆盖着的厚厚积雪在夕阳映照下被晕染成了浅浅的红色。不知道为什么步子再也迈不动了,眼泪掉了下来。已不记得在这睿德斋里面过多少次壁,恐怕多得数不清了吧,现在想起来,曾经那么痛恨的惩罚竟然变成了最美好的记忆,因为有这样的处罚才使得自己成了王府中除了奏折以外和阿玛相处时间最多的一个人。
深深望着恢弘的王府大院,庄严肃穆的睿德斋。想象着阿玛被堆积成山的奏折淹没在桌案后的身影,更多的泪又下来了。自己在干嘛呢?是不顾一切的想找阿玛问个清楚还是潜意识里认为只要阿玛在,一切噩梦都会过去。如今皇上当着众臣的面指了婚,就算阿玛是摄政王又能怎么样的?难不成要让阿玛去抗旨、甚至——造反?!东莪无助的闭上了眼睛愧疚的问自己:你到底想做什么东莪!你到底想你的阿玛怎么做!
深吸了一口气,冷风灌入喉中干涩得让人作呕,擦去眼泪,东莪努力的在嘴角扯起一丝笑来,鼓励自己的紧紧一握拳,极不淑女的迈开大步走去。
“阿玛”
“——来拉”多尔衮料想到东莪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几乎爷俩一前一后相差不过半盏茶功夫。莞尔一丝苦笑,想不到自己现在用在女儿身上的那些词藻依旧当她是儿子,谁能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有多么希望东莪真的是个儿子呢,竟是从来未这样强烈过。
“阿玛——瞧着很乏的样子,可不能只顾着朝廷的政事拖累了身体!”
“你倒是关心得适宜,阿玛是真的累了,累得迷糊了,到底是在为谁忙活为谁累”多尔衮微微一苦笑从坐榻里站起身来走向东莪,魁梧的身躯裹在朝服中挺拔得如松如柏。轻轻抚了抚东莪的头和蔼的问:“莪儿找阿玛就是来关心下阿玛的?若是有事问阿玛——”
“阿玛今天下朝之后去了范大人府上?”东莪眼神一游移,心里乱糟糟的回避了多尔衮询问的眼神。提到了范大人多尔衮微微一怔,脸色沉重了下来。本来准备好的那番话堵在了口中。回转身背起手来陷入了沉思。
范文程是太宗最信任的一位文臣,太宗在世时凡重大决议均要问上一句:“范章京对此有何见地?”多尔衮摄政以来切身体会到范文程的才赋韬略,不禁延续了太宗的这份厚爱于他。此时被东莪这么一提,范文程苦口婆心劝告了一下午的话重新又灌入了脑中。
“王爷,皇上再小也是皇上。再是没有亲政,他也是大清朝的真龙天子,他说了的话您可千万不能随即就推翻啊。当初您拥立幼帝大战山海关,不但巩固了新的统治秩序,也让大清国在您大获全胜的战役中挺进了北京。您这么多年来苦心付出的一切,难道不就是为了大清朝的将来吗。王爷恕臣说句该掉脑袋的话,太宗驾崩时八旗陷入混战,为了拥立新帝的事各旗主不惜刀刃相向。虽然您的英明决策即时的控制了时局,但是王爷,事态是平息了可其中的隐患您也应该看到了。八旗旗主偃旗息鼓是因为立幼帝让他们都无话可说,但并不代表他们的团结和对您的忠诚。若是执意反对皇上当众宣布的决定,好事者就会重新瞅准机会肇事。王爷啊!墙倒众人推的道理您还不明白么!入关以来起义不断,前明余党,农民军残支,甚至还有蒙古叛逃部落未收服。若真是旧事重演,内忧外患里外一夹击,唯恐得来不易的天下座不稳啊!现在起内讧,恐怕比入关前危害更大。这么大一个国家必须在您的执政下正常运作,千万不能出岔子啊!臣恳请您三思而行!千万三思!”
“唉”多尔衮想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见愣神多时的阿玛终于有了反应,东莪倒是不忍心继续追问什么,阿玛为难的程度已经深深展现在了额头的皱纹上。叱咤风云的摄政王几时这样彷徨过,自己已经不争气的无法为他分担政务,若还要不断加重他的负担和他的烦恼,那实在太不孝了。
世事无两全,心里一阵酸楚却涌了上来,难道要她当做从没认识过他,也不曾感受过查干淖尔湖的儿子带来的不顾一切的爱吗。这念头乍起,泪便上来了。东莪小口的呼着气,平息着胸口的绞痛,甚至怀疑为了报复她这个念头,那把挂在他腰间的蒙古弯刀,已出鞘插进了心窝里。深深合上眼眸,念着不知谁说过那句话:伤人者,必自伤。真是精辟之言啊。是不是这样的选择必会让未出鞘的刀剑带来了血肉模糊的伤害。那该怎么办呢?没有伤害的完美结局?会有可能吗?泰博儿奇这个名字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充盈脑中,东莪昏昏沉沉的怔视着不知名的地方,涣散的瞳孔失了焦点。
“莪儿——莪儿——莪—”
“阿玛!”
多尔衮眉头一皱,深深看了一眼回过神来的东莪,轻轻一伸手揽住她的肩头。父亲有力的臂弯和充满慈爱的神情如沐春风的抚慰了她的心,不管岁月流逝多无情,不管父亲是年轻还是衰老,带给她的安全感和疼爱却是未曾变过。东莪一抬眼,认真沉吟一番后吸了吸鼻子开口说到:“阿玛,其实你我都明白,莪儿是为什么事而来。莪儿只想告诉阿玛一句话,从出生那一天起,莪儿承载了阿玛太多的疼爱和希翼,恢复女儿身以来,莪儿就知道虽然自己不能在战场和朝纲中为阿玛分忧,但莪儿未来的命运却是和咱们王府相紧连的,莪儿不会做出任何危及到阿玛和睿亲王府的事。只要您好了,睿王府好了,莪儿就会好,就会幸福”
竭力说完这番话,低下头去努力的睁大双眼徒劳想要吞下那些泪来,却被多尔衮一手捏起下巴轻轻一抬,凝重的俯视她的小脸,听他神色严峻的终于将那番堵在口中的话说了出来:“我多尔衮的女儿,必然是有这大智慧大气魄的!但是,我的女儿也必然不需要牺牲自己,委曲求全!如果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做这摄政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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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多尔衮之计
“小德子”
“主子——主子!!您可终于开门了,主子!您可担心死奴才了!饿了吧?得,让我想想,莲子羹性温,还是先——”
“你有完没有!还让不让人说话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手扶在门边,东莪昏昏沉沉的听他絮叨了半天,终于提起一口气儿来打断了他。
“蔗——回主子的话,当然您是主子啊,您都几天不吃不喝了,您——”
“得!叫你进来是有话问你,别絮絮叨叨了!”心头堵得慌的东莪那里还有耐心跟他多言语,一回头坐了下来,拂了下袍面儿,闭目养神的徐徐问道:“我问你,昨儿夜深尚且听闻车马人声扰得我心神不宁,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儿!”
“格格您是三两日未出这别苑的门了,府里这几日人来人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朝纲出了什么纰漏啊?”小德子恭敬的哈腰禀报着,临了左顾右盼的一顿,凑近她压低声音说:“豫王爷和英王爷昨儿在睿德斋同王爷耗了一宿,把奴才们都遣退了,谨慎得紧啊!今儿一早索昆伺候英王爷出府,怪啊!李福顺这送客的愣是没领英王爷走正门,从那侧门直接在西马圈里就上了轿!”
“你说什么!”东莪“哗”的站起了身子,眼睛怔怔的望着他,把小德子吓了一大跳。“英亲王来年要出征天津镇压抗清武装,不是人都已经在军中整装待发了吗!怎么可能待在京里!”那一丝不安急速的在心头扩大、蔓延开来,东莪隐隐感到手轻微的抖着,不由自主的两手用力交握。
这位亲大伯她可了解得很,鲁莽冲动,暴躁易怒,虽然与豫亲王同属自己最亲的叔叔,自己却一直惧怕他得很,从小就没亲热的称呼过他“额其客”,他战功显赫爵位攀升,倒粗大得乐于东莪恭恭敬敬从“英郡王”称呼他到“英亲王”。虽说叔侄少来往,他对东莪的喜爱可不比多铎少,但凡远征归来稀奇古怪玲珑讨喜的战利品没少给东莪捎回来过。
英亲王临战返京这事可蹊跷了,阿玛这个人一向内敛谨慎,朝中大事一般都同范文程大人商议在前,群臣共议在后。断然不会和英亲王这个武夫关门议事。难道说、、、、
“小德子!”
“奴才在”
“差随侍处备轿!我要去豫亲王府!”
“啊!格格!您这样怎么出去啊,还是先——!”
东莪朝他手一摆示意他别说了,乏力的合上眼来,临了久未听闻离去的脚步声,眼一睁大喝一声:“还不快去!”
“蔗!”小德子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无奈哈腰退了出去。
隆冬的街道白茫茫一片素银,端坐轿中的东莪被京城热闹的吆喝声一浪一浪冲击着耳膜“馍馍——香馍馍——”,“会仙居的炒肝儿嘞——”,这一阵阵叫卖声和香气四溢的点心味道刺激得东莪饥肠辘辘,却也将她忐忑的心扰得越发慌乱起来。
“睿亲王府东莪格格到——”
“莪儿?!”多铎听得回事太监禀报,心下一紧皱起了眉头。未等他回话门帘子却是被大力的一掀,东莪人已经进了厅来。
“好在您在府!莪儿有事问您!”
东莪那火燎上身的性子容不得半点迟疑的开口便说:“英亲王返京了!朝中有多大的事,竟然要他从军中回来!?”
多铎站起身来,沉着脸朝魏子恭一抬下颚,会意的魏子恭哈腰领着一干奴才退出了厅去。
沉吟了好一会儿,多铎面色凝重的扶了东莪的肩认真望着她说道:“莪儿,你只要明白一点,你阿玛也好,我也好,英亲王也好,都是你最亲的人,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要命!”东莪喉头一紧,嘴里蹦出没头没脑的两个字。继而眼圈一红说:“我最是怕的这一点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天大的事都没有你们在我心目中重要!怎么听着您说的话越发让人咋慌起来!”
轻叹了一口气,多铎揽了她的背安抚她落坐说:“胡乱猜测长辈们的事可不好。况且仅凭猜测就下结论,这也太不像咱曾经的贝勒爷了!”
“您别哄着我!到底阿玛和你们琢磨什么事来着!”
“能给你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是个大人了,不能再这么胡搅蛮缠,更不要为莫须有的事烦恼!”
“不行!我不想你们出事,您快告诉我,现在就说!”心急如焚的东莪忍不住伸手拽住了多铎的手臂,几日下来未进食带来的晕眩感越来越强,多铎正焦虑如麻的不知该怎么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