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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嘴硬的反驳:“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他突然发神经病,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种人很危险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怎么办?”他叹口气起身,捡起摔在地上的黑边眼镜,一边的镜片已经被踩碎了,带在脸上的样子很滑稽。
“我赔你一副眼镜好不好?我们去附近的眼镜行……”我很可怜的陪着温柔笑脸,这一招向来都很有用,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好像瞎了。
“不用了。”他拍拍衣服,表情有几分犹豫。“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他居然没打算请我吃个饭之类的?难道我的女性魅力真的对他一点用都没有?我在脑袋里努力寻找开于他的资料……他好像还没有结婚,印象中好像也没有女朋友,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不用。”我有点赌气。事实上大部分的男人都对我礼遇有加,他却似乎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过去我没注意到这一点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注意到了就很难不在乎。“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想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放弃的耸耸肩:“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去好了,说不定会有人去保他。”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开灯、关门,然后坐上了他的车。
他真的不说话,好像送我回去只是一个义务而已。从来没有男人对我这么冷淡。
我不是什么绝世美女,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该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十分在乎这个男人对我没有反应。这件事一路上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有点生气了。
“到了。”他送我到巷子口,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停住。
哈!终于还是有反应了吧,我就不相信他对我的魅力真的有完全的抵抗力。
“张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有点不近人情。”
啊哟,我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秃头主管终究还是说了,他正色的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告诉我:“不过我还是要说清楚。张小姐,我希望你可以把公事和私事分开,今天的事情希望不要再发生了”。
我想掐死他,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很有礼、很歉然,又很委屈的点点头回答:“我知道,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多谢你帮我的忙。如果“可能的话”,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我特别加重“可能的话”这四个字的音调,如果他聪明,他应该可以听出来我的弦外之音;事实上严或拓想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
“那就好。”
现在我想把他大卸八块了。但是我还是很温柔的下了车,脸上维持着不变的可人表情。
一直等到他的车子开离开视线之外,我才恶狠狠的诅咒道:“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要不然我绝对要你好看,你等着吧!”
那个可恶的混蛋在这一天之前都没有名字,我们只是称呼他:侯经理、秃头老板……这一天,他的名字终于跃进我的脑海里,原来他有名字,他叫——侯清华。
爱上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的理由对我来说都很简单:前者是因为喜欢,后者是因为不喜欢,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你为什么不喜欢吃青菜?因为你前世与青菜有仇吗?当然不是,兄是因为不喜欢;你为什么喜欢吃糖?因为糖果前世对你有恩?当然更不是了,也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我喜欢上侯清华和我突然不爱严或拓一样,理由都很荒谬(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理由)。但我不会像雅格一样,为了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想到脑袋快破掉,我没那分闲情逸致,我根本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好研究的,反正就是感觉。
而爱情,说穿了不也就是感觉而已吗?
上班的时候,我提起年终奖金的问题,一大票人立刻靠过来窃窃私语。
我们虽然是售屋人员,靠的是业绩奖金过日子,不过每年年终,公司还是会像微性的发年终奖金给我们。
嘿!你别看一个月一万五千元的底薪少,要发个两、三个月,也是一笔小财呢;更何况这几年房地产名符其实成了“房地惨”,能像我一样维持良好业绩的可没有几个人,谁不希望多发一点年终奖金贴补家用?
年终奖金的问题讨论到一半,我把话题扯到侯清华身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发觉的把他们所知道的资料一三贝献出来了。我对他的了解从零到六十分只费时十分钟。
清华还没有结婚,他家住在新竹,一个人在台北租房子住,他今年三十四岁,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啊?”
一直与清华一起跑业务的老鲍回答了我的问题:“那女孩子嫌他干业务不稳定,对方希望他最好有房子、有车子,聘金起码送个一百万。”
“哗!那女孩子是中国小姐?”
老鲍哼哼两声:“拜托!那女孩子丑得要命,她哪里配得上老侯?只不过长了一双勾魂眼而已。”
男人和女人之间真的很好玩,喜欢的时候,是因为对方长了一双秋水双瞳;不喜欢的时候,那双眼晴立刻成了上不了台面的勾魂眼。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喜欢她?”我佯装无知状。
“因为老侯负责任啊。”
老鲍打个呵欠,继而神秘兮兮的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那女孩子怀过一个孩子,老侯负责任得很,立刻向她求婚。者侯也真是笨哪,谁知道那孩子是真是假?果然那女孩搞清楚老侯孑然一身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到底有没有那个孩子到现在也搞不清楚。”
可见这位侯先生真的不是很聪明,不过我也知道老鲍这种人说的话通常只能听信三成;但是呢……在这种情况下三成也就够了。
女人不能光靠粉、不能光靠身材美貌,还得仰仗脑袋。你别怪我曼君说话直接;事实上呢,很多女人长了个好看的脑袋在脖子上,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运用。
你知道嘛?有点笨的女人可爱,懂得装笨的女人很可爱,要是懂得什么时候装笨、什么时候聪明,那样的女人就更可爱了。
“怎么啦!曼君妹妹,你怎么突然对秃头老板这么有兴趣啊?”小芬斜睨着眼,笑嘻嘻问道。
“有吗?”我瞪大了眼睛,以绝对的无辜表情回答:“突然想到,随口问问而已。小芬,你怎么这么敏感?难道你对秃头老板……”
“你才对秃头老板有兴趣呢。”
嘿!将军!
几十双眼晴同时转向小芬,没想到她真的脸红了。原来她对秃头老板真的有兴趣,这我倒是感到意外,我以为小芬喜欢的全是有张漂亮面孔的男明星呢。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有趣了。你知道的,凡事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小芬喜欢秃头上司,那我更是非得把他抢到手不可啦。
看到这里,你大概会觉得我有点坏——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我喜欢挑战,至于战胜了之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
就在这个时候,秃头上司进来了,所有的人做鸟兽散。
侯清华有些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耸耸肩,很大方的朝他笑了笑;不骗你,女人的第六感很灵的,我的笑容还没褪去,小芬那双刀子似的眼晴立刻飞也似的射了过来。
我十分爽快的接了那两刀。无所谓,反正我会还她的,到时候还的可不是两刀,而是椎心刺骨的失恋痛楚。
第四章
下班之前老鲍成交了一个大案子,所有人的精神都振奋起来。
老鲍快乐得大声唱歌,然后说要请所有的人吃饭。大家当然很乐意啦,有人请吃饭为什么下去?
秃头上司侯清华却只是微微一笑,摇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哎哟,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在处理?不要这样,卖老朋有一个面子好不好?”老鲍逼说边朝小芬使眼色,他所成交的案子小芬也有一点功劳,当然他也得对她有所回报。“一起去嘛,你也好久没有出来玩了。”
清华似乎有点犹豫,小芬这时很识趣的挨上去,甜孜孜的撒娇:“经理,一起去啦,大家都要去,就只有你一个人不去多没意思?”
清华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算是同意了。我这才发现小芬为什么会喜欢他;哪个女人不喜欢笑起来像个孩子般害羞的男人?
现在看看,清华的额头似乎高得也不那么难看了,取笑他秃头真是过分了一点。人家说额头高的男人容易有钱,也说小眼睛的男人疼老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是清华看起来像个将来会有钱、也会疼老婆的男人。
大家到了自助餐听吃欧式自助餐,我很技巧的坐在清华旁边,中间还隔了一个结过婚的女同事;快四十岁的小女人性格有些八卦,说起话来很可爱,在公司和我也算谈得来。侯清华的另外一边坐着老鲍,然后才是小芬。
这样的安排很适当,因为小女人喜欢问问题,结过婚有了孩子,她没有威胁性,而我可以在一边放心听我想知道的答案。当然小芬也竖起她的耳朵很仔细的听着,但是她的眼光还是离不了对面餐桌上的美味食品,这就是她注定要失败的原因。
很多女人笨到把狮子推到羊门前,希望狮子可以帮助她得到想要的羊,这种笨蛋你说好不好笑?
“经理,听说你以前有个女朋友,那现在呢?”
清华摇摇头,离开公司之后他的态度轻松了许多,表情不再那样生硬,我开始觉得他很好看了。
“现在没有。”
“我当然知道现在没有啦,我是说怎么会没有?”
“因为没空。”
清华仍然惜字如金,想要他多说一点都不容易。幸好小女人很有耐心,反正她除了吃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女人天性喜欢八卦,愈喜欢八卦的女人愈有追根究底的学者精神。
“你的条件那么好,没理由交不到女朋友啊,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不用,我不是交不到女朋友,我是不喜欢交女朋友。”
“为什么?!”小女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呼喊声。
“因为女人很麻烦。”
清华回答得十分简单,打死了一堆想把他的女孩子;但是我不一样,我听出他话里对女人既爱又恨的感情。这样的男人不付出则已,一旦付出便无怨无悔,永不收回——这一点让我有点犹豫,毕竟那违反了我的原则,因为我还不想结婚,当然不是因为没有对象的关系,而是因为我实在眷恋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吃完饭,老鲍提议到PUB去喝两杯。有家室的人先回家了,只留下六个无所事事的人一起前往,清华、我,小芬当然也都在其中。
那家PUB还有点水准,不是那种吵到脑神经衰弱的那一种,也没有一堆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穿梭其中。我们坐在二楼,一盏偌大的水晶玻璃灯挂在前面,闪烁的光芒很耀眼,像是钻石的光芒——我突然想起雅格和她的钻戒。
有男人肯送钻戒的女人还是很幸福的,我这一生到目前为止就还没有人浪漫的送我钻戒。我当然买得起,可是女人自己买钻石送给自己有什么意义呢?钻石这种东西,似乎还是要男人送才显得出价值吧;也许我这想法有点迂腐,可是我还没想到要改变。
“小芬啊,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一点也不吵闹?是不是太闷啦?”
小芬趴在桌子上,没什么精神的往下看。她很想下去跳舞,乐团正演奏着铁达尼浪漫到快死的主题曲,下面的舞池里拥抱着一群一群的男女。而她的脸上写着:我很寂寞,我等人请我跳舞。
老鲍很识趣,立刻推推清华:“喂!请小姐跳个舞嘛。”
“我不会跳舞。”
“现在你又不会跳舞了?”老鲍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几个月前为了别人,叫你在大街上跳山地舞你也愿意。”
“那是几个月前。”
小芬哀怨得快死了,龙舌兰酒当它是汽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喝。
“别理他,小芬,我请你跳舞。”老鲍笑着朝小芬伸手。“肯不肯赏光?”
小芬瞄了清华一眼,那姿态仿佛在说:你不请我跳舞,多的是人排队请我跳舞。示威的意味太重,小芬也不是个聪明的女人。
小芬跟老鲍下去跳舞了,而我回绝了三个过来邀舞的男人。平常我很能玩,但是今天没有那个兴致。
我和清华面对面坐着,他的眼光定在下面的舞群里,而我的眼光则定在美丽的琉璃灯上。
“你不下去玩?”他突然开口,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冷落我。
我摇摇头,淡淡笑道:“累了。”
“你也会累?我以为你一直很能玩。”
“我是很能玩,不过也没必要天天玩。”
“是吗?我以为你们这样的女孩子……”他说着,淡淡一笑不再接下去。
我微眯起眼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你醉了!”老鲍此时拖着小芬回来,下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现在她醉眼迷蒙,一边想甩脱老鲍的手,另一边又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