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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恩雅,见过贾阿姨,你们认识的,对不对?”
绿珊又是亲热挽住恩雅,笑容灿烂地说道:“当然认得,恩雅是台北最漂亮的小姑娘!”
恩雅对绿珊假笑不到一秒,就急着对继贤道:“酷爸,我有事要和你谈。”
绿珊不等继贤开口,就热络安排道:“女儿要和你说悄悄话呢,到健身房去吧,那里有热水可以冲咖啡!”
恩雅被继贤搂着进了健身房后,立即把他甩开,冷若寒冰开始质问:“酷爸,你在贾绿珊家做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宝贝,我们在谈公事,带一批新人看产品!”
这个回答恩雅怎会满意?她咄咄再问:“你昨天晚上在这里过夜,对不对?”
继贤不作答,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这么着急找酷爸干什么?是妈妈叫你找的?”
“你想会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像我这么关心你?人家整整等了你一夜!”
她真想哭出来,不过更想听他的好言好语解释。
“酷爸很抱歉,害你一夜没睡觉!”
“岂只是没睡觉,我急得快吐血呢!”
恩雅拚命委屈投诉的这一刻,贾绿珊的笑声从客厅传进来,继贤明显地被外面的状况吸引而心神不宁。
“好好好,酷爸以后不回家,一定向我的小恩雅报告。”
他虽嘴里对着恩雅答话,一对眼珠子却控制不住地频频往外瞟去。
“酷爸,你是不是常常不回家?我都不知道?”恩雅又逼问。
“没有,昨晚太累,今天一早又正好有事……”
梁继贤支吾应付,严重心不在焉。
“那你为什么要把行动电话关掉?为什么……”
问到一半,贾绿珊的笑声又像夺魂铃般荡进来,继贤着急地打断恩雅的话,反问道:“酷爸很忙,你有什么事快说,或者晚上回去再谈好不好?反正你已经看见酷爸平安无事,不用再着急了,对不对?”
“什么平安无事啊?酷爸,我们家就要四分五裂被人拆散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妈妈和冯君望的事,你就这样坐视不管?让它发展下去?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恩雅再也忍不住。
“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你放心,酷爸会好好处理,你只要好好读你的书,什么都不用管,懂吗?”
梁继贤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又往外面瞟。
“酷爸,你到底在不在乎妈咪?关不关心我?”
恩雅很明颢地察觉了继贤的心神不定,又气忿又伤心地用双手摇晃他的肩膀,问他。
“我当然在乎!当然关心你们!恩雅,你今天是怎么了?”继贤开始不耐烦。
“既然在乎我们、开心我们,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去对付冯君望?为什么老是和贾绿珊泡在一起,甚至一整夜不回家?”
恩雅的眼泪掉了出来,又被她倔强地抹去。
“酷爸,你口口声声说关心我,现在妈妈找一个家教盯我,把我管得死死的,你根本都不知道,对不对?你这叫关心我?”
贾绿珊的笑声一阵阵漾进来,梁继贤忍无可忍,烦躁应道:“恩雅,你说够了没有?我拜托你回补习班去安安分分上课行不行?”
“酷爸,你不耐烦?你要赶我走?”
恩雅绝望大叫,双手捧住心窝,摇着头痛心疾首质问继贤:“你是不是和贾绿珊在一起才真正觉得开心?觉得快乐?其他一切你不在乎?”
“酷爸当然关心你,只是现在我正忙--”继贤伸手抚摸女儿的脸颊,试图安抚。
恩雅用手把他的手扫开,同时大吼一声:“我知道,你只是在敷衍我!你一直都只是在敷衍我!”
她冲出贾绿珊的家,头也不回!
外面的繁华世界好热闹,仿佛人人都活得好带劲,充满了目标,理想的希望!
只有她梁恩雅不知何去何从!
天地无限宽广,而她只拥有空虚和失落!
酷爸不开心她,妈咪不在乎她,冯君望拒绝她!而除了这三个人,她并不在乎任何人的重规和认同。
有了。她还有小晴、温拿和詹子文,还有一点点寄托和希望。
于是,她只好犹如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地回到补习班里去。
时间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好的朋友。它会把讨厌的事件带来,也会把它带走。
终于也又到了收拾书包回家去的时刻。
“怎么啦?梁恩雅,我看你今天比什么时候都不对劲,一下呼呼大睡,一下活蹦乱跳溜出去,一下又垂头丧气溜进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温拿忍不住关心,打量着恩雅念了一大串。
“对呵,恩雅,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说出来嘛!是不是那个冯君望--”
小晴也想追根究柢,被恩雅烦躁打地。“少跟我ABCD行不行?本姑娘不爽啦!”
三人一同下了楼梯,没人再开口。
詹子文等在大门口,小晴瞥见,立即亲亲热热地叫一声,“詹大哥!你好!”
“詹大哥、詹大哥,真是呕烂,肉麻到家!”温拿听了很不悦耳,低声咕哝几句。
子文向三人招招手,看见恩雅一副怪样子,于是用征询的眼光看看小晴和温拿。
温拿没好气告诉子文。“她大小姐不爽!是不是你得罪她,把她惹毛了?”
“噢!是我吗?”
子文笑笑,立即向恩雅告罪:“是不是怪我没早一点替你找到你酷爸,生气了?我知道你很急,而且他说他忙得分不开身,今天晚上他会回家,所以找现在才告诉你。”
“算了!谁稀罕他回不回家?我再也不找他了!他要回家是吧?那好,我就不回去!看他急不急,哼!他根本在敷衍我、哄我、我终于知道了!”
说着说着,隐约泪光已在眼中闪烁。
温拿很心疼,他可从来没看过倔强神气的恩雅掉眼泪,赶紧安慰她。“别这样嘛,我们都知道你酷爸很疼你的,干嘛老和他呕气呢?”
“你知道个ABCD!猪八戒!”悲愤交加的恩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骂人出气的机会!
子文以大哥的架势缓冲说道:“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今天恩雅受了很多气,心情不好,我们陪她找点乐子,怎么样?”
“好哇,帅毙了!詹大哥,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天天K书、考试,我都快疯掉了!”
“我,我可不能奉陪!”温拿对子文有妒意,表示兴趣缺缺的样子。
“你敢不去?朋友有难,你缩脖子,你算什么男人!”
恩雅朝温拿大吼几句,又撤泼道:“我要去喝酒!你们要是够朋友,就陪我去喝酒!喝到天亮才回家!”
“天亮才回家?”
小晴和温拿异口同声,并且不约而同地睁圆了眼睛。
子文笑笑,打圆场道:“恩雅想去,我们就陪她玩玩,不会到天亮的,你们放心!”
“哇,呛毙了!詹大哥,你带我们去哪里喝酒?”小晴雀跃拍手。
“跟我来就对了。”子文上了车,载了三人在大街小巷转了几圈,找上一家中型饭店。
“地下室是PUB,我们就在这里。”
“呵!是PUB呵!太好了,今天我终于可以大开眼界了!”
小晴非常兴奋,温拿忍不住浇冷水道:“土包子,Pub有什么大不了?这么早来,在门口站岗看条子啊?”
“这里六点就开始营业。店里和我很熟,我们可以先进去。”子文泊好车,带了三人从饭店的楼梯走下地下室。
酒店的服务人员还在做准备工作,看见子文进来,反而热切地打招呼。
“嗨,小詹,今天这么早?”
“带几个小弟弟小妹妹来看看,你们忙自己的。”
“oK,喝啤酒行吧?马上给你送过去!”
“谢谢!”
寒暄过后,四个人选了最好的角落坐下,啤酒很快的送过来。
“哗,詹大哥,你好像很吃得开?,他们对你这么好!”小晴对子文崇拜极了。
子文替他们倒着啤酒,答说:“有时候和同学来这里坐坐,聊天跳舞。”
“这里好黑哦!詹大哥,要是条子来了怎么办?我还没满十八岁?!”
“里面有很多门可以让你逃走,你放心好了!”
“真的啊!詹大哥,你懂得买多,我好崇拜你哦!”
“喔--,詹大哥。我好崇拜你哦,我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唱国歌喽!”
温拿怪声怪调消遣小晴,像和啤酒有仇似的,仰头就灌下半杯。
“怎么样?你看不顺眼、嫉妒啊?我偏要叫詹大哥、詹大哥、詹大哥!”
小晴神采飞扬地向温拿,又神气兮兮地说:“你们知道我最近有多用功吗?我要考上辅大,做詹大哥的学妹!怎么样,温拿?气死你!”
“我气什么?干我屁事!”
温拿不屑、嗤之以鼻。恩雅不耐烦,终于开口。“喂,你们ABCD吵个什么?我可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好吧,哼,不理你!”
小晴再瞪了温拿一个白眼,才转向恩雅问道:“你说嘛,到底什么事不爽?你爸怎么啦?你找他做什么?”
温拿接嘴道:“这我知道,一定又是和贾绿珊约会,乐而忘返又乐不思蜀,气炸了我们患有恋父情结的梁恩雅!”
“你又知道了!大嘴巴!”小晴嗔怪。
“我怎么不知道?我不知道谁知道?别忘了,恩雅还派我去泡过贾绿珊呢,她恩雅和她酷爸好得要命,我想插花还插不进去哩!”
“喂,别口没遮拦好不好?詹大哥在这里?!”
小晴捶了温拿一拳,看看恩雅,又瞧瞧子文。
恩雅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你都说出来没关系!他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
“他是谁啊!”小晴听不懂。
“我酷爸啊,谁!他心里只有贾绿珊,还不肯承认,只把我当白痴一样哄!”
“对哦,他们大人好像只顾他们自己,不把我们小孩当一回事!”小晴深表同感。
温拿又泼冷水道:“对呀,那个什么冯君望,根本就不值得为他去神魂颠倒,简直无聊啼!”
“温拿,你还想招惹恩雅?奇怪不奇怪呀你?”
小晴又骂,想不到恩雅却插嘴说:“没关系。尽量骂,骂得好!的确是很不值得!很无聊!”
“干嘛啊我的大小姐,世界末日啊?两个你最挚爱、热爱、深爱、痛爱的男wωw奇Qisuu書网人都被你贬得一文不值!到底发生什么世纪大悲剧了?让你这么痛不欲生的?”
“对!电线上的预言就快实现,世界末日到了!我的世界末日,懂吗?”恩雅惨笑,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咦,詹大哥,你怎么都不说话?”小晴撒娇道。
“我在洗耳恭听。”子文微笑回答。
恩雅铁青着一张脸,小晴和温拿不敢多讲。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子文说:“想不想跳舞?我去叫他们换音乐。”
“好哇,当然想!詹大哥,你教我跳!”小晴大力鼓掌。
于是,街舞的强劲节拍音乐爆发出来,屋顶上的投射灯漫天旋砖,他们在舞池里跳得不亦乐乎,除了恩雅之外。
“恩雅,什么都不要想,只是跳舞!”
子文给她鼓励,叫她尽情放松。她咬咬嘴唇,调整了一下心情,勉强跟着玩疯起来。
欢乐时光易逝,整个PuB热滚滚地造入时段,却也是依例该恩雅回家的时候。
“打了,恩雅,我们准备回家。”子文起帐单,对他们说。
恩雅正玩得忘忧忘我,一下子情绪又跌谷底。“我回去干什么?等门等到天亮啊?我不回去!”
“你得回去,我要向你妈交差。”
“交差、交差,我就要让你不了差,省得天天像牢狱一样押着我、盯着我!”
“你可以叫你妈开除我,不过你得先跟我回去!”子文很坚持,拉了恩雅就走。
“我不回去!詹子文!我要开除你!”恩雅已有半醉,一路嚷嚷,吵着出了饭店。
小晴却很认真说:“恩雅,是你自己说的,不要詹大哥了哦?那好,詹大哥,你来当我家教,我一定考上辅大!”
子文没搭腔,反是恩雅叫说:“走啊,谁稀罕?都走光好了,反正我谁也不在乎!”
说完她就钻车里,绝口不再说话。
子文一一送回小晴和温拿,再把恩雅送到家。
“明天早上我需要来吗?”恩雅下了车,一声不哼往家里走,子文对着她的背影问一句。
她又走了两步,终于迟疑地停下来,像是经过一番挣扎,才砖过了头,有气无力地挤出三个字。
“随便你。”
她的脸上挂着两种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东西:眼泪,和哀怨!
※※※
一大早,子文照常准时抵达梁家,恩雅虽然迟了些,倒也乖乖出门,上了他的车。
只是她一反往常,没有绷着脸发脾气使性子,或撒赖要求放特别假,反而是一副落落寡欢、不言不语的样子。
沉默中走了一段路,反是子文问她。“今天有什么节目?希望我陪你去哪里?”
关于所有不愉快的话题,他只字不提。
恩雅平时若是听到子文主动说起这样的话,必定雀跃三丈,但是这一次,她毫无反应,就像死角一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