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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走她的鞭子,在官兵出现後那样沉默,是担心她会用武力反抗,对方那么多人,他没有办法帮上忙,那种情势下,不一定能打赢的。
会让她进牢,大概也是算准了那些人只是想利用她来对付自己,不至於会给她什么伤害。
但是最让她生怒的,是他明明知晓人家会这样做,却还故意落入陷阱!“你为了让咱们跟你撇清关系,为了别让咱们跟你一样被盯上,所以让我进牢,让对方以为我真被背叛、真想杀你!”她气得眼眶都红了。“我说的,有没有错?”厉声质问著。
邢观月无语,只是温柔地看著她。
“你真自私!”她跳下马,伸手抓著他的衣襟。“你为什么不想想别人的心情?我是山贼,比你更耐打,也不怕别人找麻烦!你这么做,我一点都不高兴,也不会感激!我……”
对著他始终温和的面容,她哽咽了,倔强地瞪著地板不肯掉泪,却一句也说不下去。
他缓缓地牵住她的手,掌心温湿,用著好轻的声音道:“别哭。”
“我没有!”大声否认。
“好,你没有。”他笑容淡淡。“是我多心了。”真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对自己这般相信,一点也没有怀疑。
要能让她了解他的作法,只有一个唯一的机会——她必须对他非常信任,没有猜疑,完全无悔。
虽然曾经想望过,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以为自己可以洒脱,直到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心早已汗湿;当她如此坦然时,他也终於了解那种为什么只会为一个人动心的感觉。
不仅是喜欢她的言真,更是恋上她的情真。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她抹了抹脸,振作起来。别想唬弄过去,阿爹的事情,她知道不对劲。“另外,我要罚你!”打不下手,那就只好用罚的。罚的理由多得数不清了,总之大家都有目共睹!“嗯?”邢观月看著她揽住自己腰。
该不会……是要罚他挂在马上面吧?他无声苦笑。
“走了!”带著他跃上马,祖言真让他坐在自己前面。“你坐稳了。”跌下来她可不会赔。
“幸好。”幸好不是挂著。稳稳地扶住马鞍,他低语。
“什么?”她往前倾,他却刚好转头,四片唇轻轻地触了下。“嗄?”她一惊,赶紧退开。
邢观月微顿,随後笑道:“如果是这样的惩罚,我很乐意。”
她满脸通红,脑袋都出烟了。
“你……你……”不甘心又说下出话,她拉著他的手臂靠近,吮上他的唇角,很努力地镇定道:“我才……不怕你。”对,她也会的。
邢观月抚著唇,思量要不要好心地告诉她,不管是谁主动,其实都是她比较吃亏?“喂喂!”一直很忍耐当根柱子的喜宝,终於出了声。“红毛怪!你要把主子带去哪儿?”真羞,月亮这么亮,还卿卿我我。
“关你这八宝饭什么事?”直到现在才察觉有人已经看了很久,她赧极,不善地回道。
“什么八宝饭?我叫喜宝!喜宝!”喜宝暴跳如雷,老总管则在一旁替他搧风消气。“怎么不关我的事?咱们正要走,你没通知一声就插了出来,现在又不打招呼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当咱们死了啊?”他很压抑了喔,这个红毛怪,天生跟他八字不合,偏主子爱,为了他的将来,所以他才想跟她打好关系,可是——“你们主子我要了,如果要跟的话,就朝城西走吧!”守门的都被她打倒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等有人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能保证会等你们多久!”
易言之,就是有缘无缘天注定啦!
“什么?!”喜宝大叫。“你骑快马,咱们是老弱妇孺,怎么可能追得上?”
她充耳不闻,掉转马头。邢观月也只来得及给他们一个抱歉的眼神。
“你这个土匪——”喜宝气喊。
“错了!八宝饭,我是山贼!”祖言真纠正,喝道:“咱们可要杀出重围了!驾!”缰绳一落,马儿踢得沙尘飞舞,霎时就不见了踪影。
“咳!呸呸!”喜宝吐出满嘴沙,怒怨塞满胸腔。回头一望,却看见老总管在挥手,他受不了地道:“你还在挥什么手啊?连个屁都看不见了!”一把拖住老总管,死命地开始跑。
“喜宝……你说……咱们是不是有容易被丢下的命?”老总管呜咽道。
喜宝翻了个大白眼。“只有你有啦!”
“真的么……”更伤心了。“因为我老了么?想当年,我四岁离家,五岁去田里工作,六岁来到京城茶馆帮忙,七岁……”
天哪!喜宝在心里狂吼,恨不得多生两只手出来捂住耳朵。
可恶的红毛怪,都是她害的,他们一辈子都不合啦!《明文别传》第九十三回之中写道——嘉靖二十九年,秋八月丙寅,鞑靼俺答汗大举南侵,攻古北口,蓟镇兵溃,京师戒严……(下略)……观月遭嵩所陷,去官抄家,刑责流放,永世不得返京。嵩欲杀之,祖言真阻之救之,他二人离京,自此下落全无……
尾声
数年後——数匹骏马在丘上踏著蹄,其中,为首的高大黑骑特别显眼。
上头坐著一人影,身著藏红色披风,火红的发丝随风扬起,有一种野性的美丽。坐骑旁,则站著一修长的身影,青衫轻扬,如一潭碧泉沉静。
“他真以为……能这样远走高飞?”遥望著对面的大海,极其俊美的青衫男子眯起漂亮的眼眸。
将视线转移到岸旁,微微倾首,他轻声道:“来了。”
话落,他身侧那藏红色披风的女子就举起手,一挥下,後头跟著的两个人便驭马直冲下山,朝一微驼人影而去。
黄沙飞尘中,只看那人影是个老头子,神情甚是惊吓,被逮了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带走。
“这样就行了?”红发女子垂眼问道。
“嗯。”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严嵩付出的代价或许不够,我让他去守著义父的墓直到老死,也得以慰义父在天之灵。”眼神转冷。
“你真是那个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最佳范典了。”即便是离开了战场,也能不用一兵一卒,等敌人凋零衰弱,给予迎头痛击,她真觉得不可思议。
难怪她老看到他总是会写一些看起来很秘密的东西,虽然她不晓得内容是些什么,但她明白那是送到皇宫里面去给某人的。
青衫男子只是淡道:“伴君如伴虎,严嵩坐权太久,皇帝对他失去耐性,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会有如此下场,怨不得人。”
当年他计画离开朝廷,严嵩一直想找机会杀他,但那时京城因战而乱,他也趁此远走,待平息後,他早已和其他人迁至南方,严嵩也就此失了他的踪迹。而鞑靼南侵一事,则是如他所想,会令得严嵩的官位产生裂痕。
严嵩生性贪婪,加以掌握大权,他早料有朝一日必定会令皇帝厌烦,当此,便是拉他下位的最佳时机。
射将先射马。严嵩党羽众多,直接挑战风险过大,多少臣子因为想要对付他而遭诬陷处死,就连他的义父也是因此而逝。所以,得慢慢地一个个来削减他的势力,而他那同样只会贪污的儿子,就是一个致命伤。
他提供了一些计策罪证还有可以运用的名单,给予小小的推力。
严嵩享尽尊华,如今却失去一切,不让他死,他却必须活得比死还更痛苦,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此生不得善终。
她沉默,知他其实不太爱提往事。
朝中第一大奸臣,先是儿子贪渎被联合上谏弹劾遭处死,接著他自己也被革了职,抄其家产,完全失势。在他想逃亡东洋之时,又被人给抓了去,从此以後只能天天对著一个坟墓,没有儿子给他送终,哀悼自己剩余的残破岁月。
他坏事做尽,被他诬害的忠良数也数不清,或许到断气前,也想不起他所面对的墓究竟是哪个仇家。
青衫男子凝视著远方,似是自语,轻道:“富贵荣华,功名利禄,到头来,真正拥有的,又是什么?”官场,不过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他,是从那地方出来的,或许早也算是披著人皮的妖魔之一。
“……你不爱的话,就别想了,反正事情也已经结束了,不是么?”红发女子看著他,眼瞳清澄。
美丽的青衫男子昂起脸,和她对视许久,才缓缓露出一抹笑。
如果他心中真有妖魔……
“大概也会被你收服。”忽然道出。
“咦?”她皱眉,道:“你别说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他垂眸,神秘地微微而笑,再抬首,面目已然温柔。向那红发女子递出白玉般的手,他道:“麻烦你了。”语音十分温雅。
红发女子睇著他,伸手一拉,将他整个人带上马,让他坐在自个儿後面。
“真怕麻烦我,就快点学会骑马!”真是。
“嗯……”他似有若无地应了声,往前微靠去。“我觉得没那个必要。”笑了声,他环臂环住她的腰。
她的身上,总是有阳光的味道。
“你!”她又羞又恼。“你再这样,我——我就踹你下去!”这人,一定是故意的,绝对是!他的坏心眼她好早就领教过了,尤其是阿爹出事的那一次!他淡淡地蹙眉,看来好令人心怜。“咱们不是成亲很久了,为什么你总是不习惯?”极柔的话语,贴在她的耳边。
薄薄的醉人气息就抚在敏感的肩颈,她差点跌下马。
“你闭嘴!”脸比头发还红。
他老喜欢这样有意无意地逗她,他没发现自己……自己很诱人么?她好怕有一天她会饿虎扑羊,做出什么可怕的行为。这……这种事……别说成亲很久,她一辈子都不会习惯的!瞅著她漫起一片红潮的颈子,俊美的青衫男子微笑。挑逗自己的妻子,真的是……会让人上瘾哪。
察觉他安分了点,红发女子不再缩著肩膀,拉紧缰绳,开始加快速度。
“别再玩了,不然真的会摔马!”严正警告。
他不在意,掬起她灼人的发丝轻吻。在妻子莫可奈何的瞪视下,微笑道:“咱们回家去吧。”
孩子们等著吃饭呢。
《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六回“奸臣”
之中记载——
嵩握权久,遍引私人居要地。帝亦浸厌之……(中略)……皆伏诛,黜嵩及诸孙皆为民。嵩窃政二十年,溺信恶子,流毒天下,人咸指目为奸臣……(下略)……又两年,嵩老病,寄食墓舍以死。
《明文别传》第一百一十二回
之中写道——
嘉靖末年,嵩失势,籍其家,其子伏法……(下略)然嵩欲外投扶桑,於途中遭擒,时人以为嵩老病,死矣。却囚居偏僻深山,恶极,苟活如死……(下略)……於此地孤独守坟,直至断气。
“衡臣,你在看什么?”
男子抬起头,回应友人:“不……只是一些流传在民间的故事而已。”
“是么?”
“看这个,里面说严嵩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抓去囚禁,直到最後断气的前一刻,都对著他曾害死的人的坟墓。”
“哦?”这折磨比一刀毙命还惨。
“最有趣的,还是关於嘉靖十九年的邢姓进士那部分。”因同为大学士,他印象极深。男子有趣道:“里面说,那人遇山贼遭劫却没死,还在那寨里住了月余,其间曾经回京,不过,最後跟山寨大王一起失踪了。”
“你相信么?”
男子放下书本,抚著书面上《明文别传》四宇,默默地思考了下,笑道:“毕竟是稗官野史,闲暇时看看可以。”
其它的……也就罢了。
合卷之前
传闻,福州一带的山上有间不具名的草堂。
若是给官欺了、给兵侮了,又或者,状告衙门还反被诬告,那么,只要能找到那间草堂,给少少一枚铜钱,便能讨个公道。
想要回被污的银子,就有银子;想揍那贪官,隔日便会看见贪官鼻青脸肿:想整得对方鸡飞狗跳,那不是什么问题,整到丢了职都不会稀奇。
究竟那草堂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本事?没人知道。
曾受惠的人,都封口不谈,只是感谢。
不过,耳边以讹传讹的“证言”倒是愈来愈多……“就是,爹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什么尚书抓走了外公,威胁山寨听话替他办事。然後爹爹觉得很有趣,就用钱买通了什么尚书的手下,跑到牢里去看外公,还发现外公被坏人折磨得全身是伤。又因为爹爹真的觉得太有趣了,所以就故意被娘娘他们抓走,想看看好不好玩儿。”
这么无聊?“喔……然后呢?”
“然後?”稚嫩的声音听来好困扰。“然後爹爹就和娘娘亲亲,跟娘娘生下我们了。”嘻嘻。
“不……”问话有点打结了。“这是谁教你说的?”严肃质问。
“戚爷爷。”可爱的头歪著。
“那老不修!”好的不教,净教一些坏的。吸了一口气:“爹有没有说,他是怎么救走外公的?”
“爹爹说,他早就告诉喜宝叔叔,只要那个什么尚书被人关起来了,就可以用钱去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