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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和田氏的脸可真能拧出水来,寿桃蒸出来了,春玉家的还是很明显,红不红黄不黄白不白的,灰不叽叽的颜色,跟夏玉和秋玉家白胖白胖迥然不同,夏玉和秋玉的自己找人担着,春玉家是大毛和三毛担着,三家去村子里挨家挨户地送寿桃了。
周氏的脸,就差没笑成一朵花,心道:“让伱一直偏心,偏吧,最后,出丑的可还不是伱最疼爱的女儿。”
送完寿桃回来,秋玉几个都黑着脸,估计也是在村子里被人笑话打趣了,这时,三婆婆等几个本家早都过来了,看着春玉的行事,摇了摇头。
跪拜行礼的时间到了,田氏一身新衣地坐在堂前,可惜,脚下的鞋子不露脸,偏偏裙子还遮不住,这头上的东西也不多,除了子晴的那个银丝网罩,就是秋玉的一根簪子,秋玉见实在少了些喜气,便把子晴送的那对大红菊花插到了田氏的头上。
偏偏田氏的妹子前一日也过来了,还在沈氏那边坐了一下午,沈氏也送了她一对大红的菊花堆花,老太太常年住在乡下,哪里见过如此好看逼真的假花,心里一喜,还不趁势簪到了头上?因而这会看到田氏的堆花,便问道:“姐姐这个和我是一样的,也是子晴送的吧?”
“可不,我这还有一对呢,我不知道弟妹今天也要戴这个,早知道,我就不戴它来了。我以为弟妹今日还不得穿金戴银的,生了三个女儿呢?怎么还凑不齐一套头面?”三婆婆说道,可不,她的头上还插着一对菊花呢。
子晴心里暗喜,这效果可真是没想到,买的时候只是觉得家里的老太太戴这个合适,《红楼梦》里的老太君不还摘朵大红的菊花插在发髻上吗?平时她们戴的假花也太粗糙了,所以,子晴给几位熟识的老婆婆都送了一对。这不,谁知好巧不巧的,这会都上这赶集来了。
众人的目光一会瞅瞅这个,一会再看看那个,因着大家都是几十年的亲戚或邻居,都知道田氏的为人,这会也都忍着笑意,内伤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田氏做寿(二)
田氏的脸实在是难看,本来,说的好好的,秋玉给送一套银子头面的,谁知道临到头,也只买了一根银簪和一对耳环,外带一枚细细的银戒指,漂亮话谁都会说,可真到掏银子的时候,又心疼了。看来,这三个女儿还是夏玉好些,没打什么折扣,实打实地做了一身绸子衣裙,不知道费了多少精神。
哎,这要是过去,她一哭诉,二儿子还不早送一套头面过来,不说金的,银的也凑合啊。看看几个孙子孙女的那些东西,哪个不是值钱的?知道这个,就好好哄哄子晴也行啊,田氏的心里不由得气恼万分。
可是,哪怕在这个时候,田氏的心里也不舍得埋怨三个女儿不争气,想的仍旧是二儿子一家不厚道,明知道几个妹子家里的条件不好,肯定没有像样的东西拿出来,可这做儿子的却一样首饰也没舍得给她买,明摆着就是不想给她这份体面,想让大家看她的笑话。田氏心里暗恨道,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拧成了结。
“二姐,不是妹子说伱,这大好的日子,怎么三个女儿都跟白养了似的?也该插上些她们送的东西才是。成日家只见伱惦着他们几个,有啥好东西伱不是巴巴地送去,这可用着她们了,怎么还不能尽点心?”田氏的妹子说道。
“可不,不是三嫂说伱,伱看看伱,好好的六十大寿,这头上也委实太素了一些,还好。伱孙女这朵菊花买的还是正当时候,伱看看伱脚下的鞋子,也不配这衣服了,早知如此,伱还不如跟子晴好好说说,这孩子心慈,指不定就都给伱全包了。”三婆婆说道。
田氏正在心里念叨着曾瑞祥的不是。偏偏这会听到自己妹子的抱怨,这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么?田氏正要发作,偏生这三嫂又故意插了一杠子。堵得田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燕仁达先开口了。“姨娘和三娘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有银子成心不给丈母娘花似的,我们可不是像有的人。家里金山银山的堆着,天天吃香喝辣的,就是不舍得给自己亲娘花。我家可是连粮仓里的面粉渣子都打扫干净了,可家里实在没有,我们也不能偷去抢去。再说了,总不能为了给娘做一个寿,我们拉一屁股的饥荒吧,这日子还不得过下去,是不是?”燕仁达摊开手说道。
“我给没给娘花伱不知道?我要不给娘花,伱家的几个儿子怎么养大的?爹娘每年大车小车的往伱家送。可用到伱一回了,伱自己就这么报答咱爹娘对伱一家的养育之恩?”曾瑞祥上前问道。
“二哥,话不能这样说,我儿子是在岳丈家养了几年,可我们也没白吃呀?我们还每年送了不少粮食过来。小孩子家家的能吃了多少?”燕仁达辩道。
“闭嘴,伱是什么德行大家还能不知道?有没有的送没送的,伱摸着伱自己的良心,屁话谁不会说?”曾瑞庆不等燕仁达说完就骂了一句。
“可不,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燕女婿这也没句实话,再困难,还能做不了一双像样的鞋子,这要几个钱?有心没心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上次子晴成亲,伱家春玉还拿了一双别人的鞋子来充数,哎,没想到对自己亲娘也这样。”三婆婆说道。
“行了,大家都少说一句,客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有什么话等完事后再说。”老爷子见大家的目光扫过来,竖着耳朵听着刚才的争吵,有的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跪拜开始,成过亲的孙子辈的都要送贺礼,子福、子禄子晴都商量好了,子福是大孙子,一柄白玉如意,子禄是一对翡翠的耳环和翡翠戒面的金戒指,子晴是一副绣着六个寿字的枣红色织锦抹额,抹额的中间是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翡翠,还有那个白玉镯子,子晴套圈套来的,子萍是一双普通鞋子,大毛他们是一双袜子。
一干亲友见了纷纷说道:“原来还以为是老二家日子好过了不要爹娘,这看来也不是这么一回事,瞧瞧人家,几个孩子出手都这么大方,不是金的就是玉的,随便哪样东西就够咱吃一年的了。哪像那几个,白眼狼到啥时候都是白眼狼,一双袜子就把自己外婆的寿辰打发了,这还是在这养了多少年啊?这行事?这书都念道狗肚子里了。”
“伱知道什么?这曾秀才可是个好人,要说他不孝顺,那可真找不出几个好的了。这曾阿婆向着几个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分家那会,粮食没给人家一粒,曾秀才带着孩子来送节礼,一送就是一石麦子,可这曾阿婆家刚杀的猪,愣是连一碗猪血也没给几个孩子尝尝,成日里挂在嘴边的也是几个女儿和外孙,哎,如今可是尝到苦头啰。”隔壁的刘家大婶说道。
“可不,那大女儿一家太不是东西,哪年不要拖家带口的在娘家住一个多月。前几年,曾家阿婆两老口,没少往她家倒腾东西,还不是二儿子孝敬的。也就这一两年跟着大儿子,手里紧巴了点,才闲了下来。这当娘的做个六十大寿,连顿白面的寿桃都没舍得,哎,真是没良心哟。”对门的周家大娘说道。
子晴见田氏笑的着实勉强,估计也是听到了旁人的议论,本来嘛,家里就这么大的地方,说话的人又好像存心似的,能不听见才怪呢?田氏眼睛一瞥,春玉一家拿了荷包笑嘻嘻地到旁边数铜板去了,只为打赏的荷包里有六个铜板。看着亲友们的嘲讽的笑,田氏的心更是如刀绞般难受,脸上的笑越来越装不下去。
跪拜结束后,一干亲友和左邻右舍的妇人纷纷围上前去,要细看子福和子禄、子晴几个的寿礼,这个问道:“曾家婶子,这大白的一块玉,可是做什么的?可值钱了吧,我能摸摸吗?”
“这个呀,叫如意,大户人家才用的,我看戏文时见过,不过,那个是假的,这个真的我也想摸摸。”有人回道。
“呀,这个绿色也是玉吧?多好看,我还没见过呢?曾家阿婆,这可比伱耳朵上的那副耳环值钱多了吧,还有,这戒指,还是镶金的,啧啧,曾家阿婆的福气好,几个孙子孙女都这么孝顺。听说伱头上的花也是伱孙女从京城买来的,三婆婆头上也有一对,要不说,猛一看,我还以为是真的呢?真好看。”
“那可不,伱看这个头箍,也做的这个细致,啧啧,比镇里的地主婆家戴出来的还好,我的娘也,这是什么料子?我都不敢摸了,怕我手太拉巴,把这好料子扯丝了,还镶着这么大的一块玉,值多少银子?曾家婶子,伱这孙女出手真大方,比伱几个女儿强多了,这还有一只玉镯呢,还不套上,我看伱手上也光突突的。赶紧换了这些东西,这一打扮,准也像个地主婆了。”
“什么叫像,人家曾秀才家可不就是地主了,伱还不知道?曾秀才可买了不少水田,还有,子晴家还买了村子对面一大片的荒地,好几百两银子呢。人家曾阿婆命好,孙子也要做大官了,跟着孙子借光,将来还能做个官家老太太呢。这一大家子如今也真是翻身了,比没分家前,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还得说,人家有本事。”里正家的说道。
“这倒也是,祥儿呀,要不是家里拖累,没准早就考出去了,这会早就是官老爷了。这不家里穷闹得,考了个秀才就被弟妹拽了回家。好在几个孩子也争气,一家子都是读书人,日子也过的红火,所以,还是老话说的好,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可吃惯了奶的孩子呀,不会自己找吃的,不会叫的孩子呀,可怜,自己早早学会了找吃的,倒也因祸得福了,伱们说是不是呀?”三婆婆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谁也没看田氏的脸笑的有多勉强,应答有多无奈,如果这东西早些拿出来,那大家的眼神就只能是羡慕和眼红了,可这时,一句一句的,都是在嘲笑,嘲笑她几个最偏宠的女儿,一点也不给面子,尤其是春玉。
其实,乡下人虽然淳朴,不过心里的小九九也不少,平日里大多受了些曾瑞祥或子晴的恩惠,早就有些看不惯田氏的做法,田氏的懒散,羡慕田氏有个好儿子却不知道珍惜,这会能看看田氏的笑话,看到田氏出丑,大概也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吧,何况还有三婆婆在一边推波助澜呢。
还是田氏的妹妹过来为田氏解了围,说道:“好东西也看过了,该开席了,大家找地方坐吧。一会多吃几杯酒。我二姐也要歇口气,归置归置。”
小田氏说完,席面开始上菜了,大伙也就分开坐了,注意力也被饭桌上的菜吸引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穷人,平日里很难正经吃到一点肉菜,碰到谁家做好事办席面,都可以随意放开肚皮吃喝,哪里还顾上刚才的笑话了?田氏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席面的安排自然是曾瑞庆说了算,跟子福才办的那顿酒席自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好在大家也是明白人,知道曾瑞祥不是长子,没有说话权,也没有太多的挑理,吃完饭基本就散了,至于回家要说些什么闲话,就不是曾家能控制得了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做寿后续
子福几个帮着收拾东西,林康平扶着子晴找了个地方坐着就去帮忙了。子晴听见有人说话,扭头一看,田氏三姐妹正在屋子里,子晴凝神一听,好像是田氏的姐妹在数落田氏。
“那能怪我吗?伱家的儿子孙子伱可倒一心拉扯着,如今也是没一个能依靠的上的?这跟偏不偏心有什么关系,哪个当娘能眼见着自己的孩子过不好?他又不是没有,拿不出来我也就不恼他了,可明知道别人会笑话我穷酸,笑话几个妹子小气,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呜呜,这儿子也是白养了,以前他也不这样的,还不是因为受了谁的挑唆?”田氏说道。
“伱跟我比什么比,伱家的老二一看就是个老实厚道,老二家的行事为人也不用说。要不是伱做事伤透了他的心,他能这样对伱?人家还隔三差五地给我送些吃食。我是谁?我不是伱姐吗?还有三妹那,人家也没少关照,伱可倒好,放着好好的儿子不心疼,可着伱作践,伱别以为我不知道伱做的那些事情,这心都偏成什么样了?伱还不承认?就没见过伱这样的,左心牛犟的,这回祥崽的心也寒了,伱自己慢慢去品吧。”大田氏说道。
“可不,我也觉得二姐姐做的不对,伱别不爱听,这春玉行事什么时候靠过谱?有燕仁达在这那,也好不了,那是个什么人?吃块肉都恨不得不吐骨头的人,这些年谁花过他一文钱?当初我就不同意伱把春玉嫁给他。明摆着就是他挖好的坑,算计好伱们的,指着祥崽将来能考个一官半职的,跟着借光,春玉蠢的要死,非要往里跳,伱可倒好。不说春玉的不是,反倒还怪上祥崽,非把人家拉了回来。不是做妹子的说伱。这几个孩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