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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缓的言语是带了点命令似的催眠,虽然决定不要认识这个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过了名片。
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Jagurar房车,离开了的视线。
怔怔地站在那里,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出神。
她下意识摊开手里的名片,那是一张用色与设计都十分大胆而独特的名片。视觉艺术公司……这是什么东西?但头衔却十分吓人,总裁:楚邺。
管他什么东西!下定决心要把这高傲的男人从她心里驱逐出境,那张名片被她顺手揉成一团,回身经过楼梯间时,看到垃圾桶就要丢进去……
那一刹那,偏偏她又有点反悔……算了,留著名片并不代表什么是不是?就像他刚才说的,也许哪天她会需要他帮忙。
那张皱皱的名片,就这么随着被掀得心湖荡漾的心情回到二楼。
将推开PUB大门时,忽然想到,哎呀!她刚才不是叫阿梆在隔壁等她?天哪,阿梆一定等得怨死了。
真烦哪,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而她居然把跟男友见面也当做麻烦了?
她转身往隔壁的空屋走去,黑鸦鸦的没有灯光,也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她轻轻喊了声:
“阿梆?”
没人回应。客厅的另一边是几间房间,某个房门似乎透着灯,有个高大的人影一闪……认定是阿梆,他身高一八○。
基于某种补偿的心态,也不管灯光仍暗,什么都不太看得清楚,她走过去,将他拉反转身来,就这么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又缠绵又火热的吻!
妖娇的舌尖、魅惑的女性香氛……无论如何,他都该喜出望外地感谢上帝对他的厚爱才是,然而他却猛地推开她,惊骇地嚷:“你干什么?!”
这声音……不,不对!
从突如其来地被推开到睁开眼睛适应眼前的光线,这中间不过几秒钟,却足够让她看清她刚才吻的这个男人,也足够让她的脸红到耳根!这男人虽然身高一样一八○,但是,天哪,不是阿梆!
他是因为楼下礼拜堂的厕所正在装修,而上楼来找洗手间的乔末帆。
刚上完洗手间,末帆正开门从洗手间出来,没想到就遇上这么一个自动送上的吻!
他骇异地瞪着,则双手捂着嘴,遮住她因为太过惊讶而张大的嘴巴……
妈了个到冰,她亲错人了?!
“对……对不起!”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她困难地解释:“我跟人家约在这里,我以为你是他……”
“拜托你也看清楚再亲下去好不好?”末帆看起来颇为不悦。
“对不起嘛。”放下了手,脸上的红赧随着惊讶褪去而稍稍消失,她那好强的脾气也回来了。“反正你又没损失。”她嘟嚷着。
“什么没损失?”末帆认真至极地瞪她。“我被性骚扰了不是?”
双手抱胸,灵媚的双眼也睁得滚圆。“这应该叫做艳遇吧?!我也很倒霉耶。”
末帆显然相当不认同。“怎么会是艳遇?接吻怎么能随便接?好歹总要你喜欢这个人才行吧?!”
这男人有一张开朗帅气的脸,长得十分好看,但他那认真的神情,却教不由自主想笑。不过她怕她真的笑出声来,这男人会更气,索性说:“好嘛,是我错,我真的很抱歉,我请你免费喝啤酒行了吧?”抓了他的手就要回PUB。
“我不想喝酒。”他闷声说,脚步也钉死了不动。
拉不走他,只好回转身。“那你要怎样?”
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打死她也想不到他是楼下教会的人,认定他必是她店里的客人。
末帆看看她,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个美女,妍媚的双眸透着聪敏灵动,微翘的鼻子和适合微笑的唇。说真的,让这样的一个女人强吻的确不是什么天大的灾难,但他从小信教,又十分注重感觉,他总觉得即使只是个吻,也不该那么随随便便。
末帆指指楼下。“我要下去了。”
微给这下被吓住了。“你是……楼下教会的人?”
“嗯。”她惊吓的表情,比起他刚才被强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忽然觉得满有趣的,能把她吓呆成这样。
仿佛报了仇,他闲闲地把手插进休闲裤的口袋里,越过身边走下了楼。
完了,完了!在原地又呆了好几秒。她跟楼下教会平时结的怨已经够多了,这下又强吻了教会里的人,他们不把她当恶魔看才怪!以后她只要一下楼,恐怕教会里的人就会拿出十字架与大蒜来对付她。
天哪……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先是被楚邺那个可怕的男人搞得神思混乱,又吻错了另一个男人!
烦躁地把一头长发全甩乱了,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用手梳了梳发,呼口气,走回PUB。
一打开门,阿梆竟又迎了上来,还是那副埋怨的口吻:“你去哪了……”
都是他!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正好全部倒在阿梆头上。她的样子很像是想狠狠给他一拳。“我才想问你去哪了!不是应该在隔壁等我吗?”
“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你都不来……”阿梆很无辜。
“不想等是不是?”冷冷地回答:“好啊,不用再等了,反正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草莓……”阿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急着想挽回,冲动地去拉她的手。
“你听不懂啊!”绝情地把他的手甩开。“我们完了,OK?”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向吧台找端俪去了。可怜的阿梆,在与交往了三个礼拜又两小时三十二分的现在,即被一脚踹开。
“又甩了一个男人?”端俪眼里全是笑,要了杯酒给。
“人笨,又不强势,又不幽默,又没才华,只有一张漂亮的脸,”颇为不屑地灌了一大口酒。“还不知道要听话,叫他等一下都没耐性,这种男人不甩掉他留着干嘛?”
“说得好。”端俪夸张地鼓鼓掌。“但你每天这么甩来甩去,不累吗?”
“我也不晓得。”又呷了一口酒。“我很容易爱上一个人,因为我总是很容易看到一个人的优点。但是,”她认真地看着端俪。“我绝对不容许自己为不对的男人而心碎,所以只要一发现这男人不适合我了,我立刻就走。”
“那也要有那么多男人来爱你,你才能挑啊。”端俪的语气不知是羡慕还是称赞。
“是么!”说到这,就感叹了。“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丰富的内在美,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不是?可是我遇见的每个男人几乎都只爱我的外表,不懂得欣赏,也不理会、不在乎我的心灵,你看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浪漫的长发,甜甜的脸蛋,没有一丝赘肉的大腿……这样的外表好像只是在告诉男人:请把我吞了。”
“别伤心了,”端俪安慰似的敲敲的头。“你会碰到好男人的。”
然而仿佛回应端俪的话似的,轰然一声,楼下传来了分贝惊人的噪音。那有如打墙拆房子的强大声响超过了PUB的鼎沸人声,超过了鼓声分明的电子舞曲。
端俪第一个惊跳起来。“地震啦?”
瞟她一眼。“你见过地震不摇只出噪音的吗?”
跳下椅子,迅速往声音的来源跑去。应该是在一楼的后院。她直往后跑,奔出了后阳台。
果然上楼的后院里有两位拿着气动凿削机的工人,正敲除教会后院原有的花埔,那狂大的噪音,更是让人想把耳朵给切掉!
聚集在花埔附近是几个教友,十分得意地抬头睨视她,认得其中几个跟她吵过架,这下他们可真报仇了!
而站在另一位工头模样旁边的,是刚才她吻错的那个男人,正跟工头商量着什么……这点子是他的?
嗯,不吵架的抗议,不暴力的报仇,满聪明的。
正当欣赏着那男子时,端俪拔尖的音量吼过来:“怎么办哪?这么吵!”
噪音这么大,说话非用喊的不可。幽默地倩然一笑。“什么怎么办?你听那机械声不是挺有节奏的?这是最原始的工业之声舞曲!叫里头照着这节奏跳吧!”
“啥?”
端俪傻了眼,却风致嫣然地长发一甩,进屋里去了。
第二章
端俪来找的时候,她正倚在后阳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楼下。
这栋公寓租下了二、三楼,二楼开PUB,三楼则是她的住家。端俪有二楼三楼的钥匙,直接开了门就进来,一路找着了在后阳台的。
“你在这干嘛?”端俪狐疑地问。
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安静。
顺着的视线,端俪发现的注意力全放在一楼礼拜堂后院的一座透明玻璃屋,那屋里放了台钢琴,平常很少人用,但是今天钢琴前却坐了个男人,正弹奏着优美的旋律。
楼下的装潢工作尚在进行中,而工人今天或许休息,所有的噪音都不见,只有钢琴柔美的乐声,在九月阳光的下午静静流淌。
“美不美?”轻声问端俪。
端俪点点头。琴声悠扬、温柔,真的好美。
“你认识他?”她问。
“也算不上认识。”笑了。那弹琴的男人正是乔末帆,把那天错吻他的事件,跟端俪大致提了提。
“啧,”端俪调侃着。“一吻定情哪。”
“他比较觉得像是性骚扰。”纠正她。
“拜托,”端俪眸。“多少男人排队等着让你吻还没机会呢!你又不是那么随便的。”
“不同世界的人嘛。”手肘撑在阳台上,静静看他。“他是教友呢。”
“啥?”端俪做了个骇然的表情。她们跟楼下礼拜堂可是有仇的。
“不像吧?”微微一笑,水眸中跳动着波光。
端俪被她幽柔如梦的眼神给吓着,立刻就有了问题:“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有吗?”怔怔反问。
“你看看你,眼睛亮得像圣诞树上的灯泡了。”端俪奚落她。“真该拿个镜子给你自己瞧瞧。”
嫣然一笑,不否认了。“你知道我一向喜欢有才华的男人。”
“爱情有所谓的试探暧昧期、交心期、热恋期、毁灭期。”端俪促狭地。“你们现在在哪一期啊?”
看看她。“零期。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啥?”端俪又皱眉了。基于她们与楼下教会的不良关系,这实在不怎么好打听。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微微一笑,转回头又去看专在弹琴的末帆。
刚才是看着他走进玻璃屋的,高大的身躯往屋中一站,仿佛挡掉满屋子的阳光,然而又像是带进一身的阳光。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随性的男人,大衬衫下摆散在牛仔裤外面,宽肩阔胸,高鼻梁,明亮的眼睛,开朗的笑容,不太俊美,不怎么酷……
可是不知怎么着,他就是教人看起来觉得舒服。好像在秋天看见不冷不热的太阳,或者是刚啜了一口香醇浓郁咖啡的那种愉悦。
这样的男人有种不知名的魅力,摆在任何一个女人的面前,大概都会对他有好感。
“去追呀!”端俪鼓吹她。“反正你现在没男朋友。”
“如果是他……大概有点难吧……”若有所思地凝着末帆。“我在他眼中或许是个可怕的魔女,搞不好的话,是连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呢。”
“真麻烦。”端俪撇撇嘴。好像很急着帮找男朋友似的,她又忽然想到:“喂,那天那个男人呢?就是站在PUB外面一直看,你后来跑下楼去找他那个。他又是谁啊?”
“他?”很快就想了起来。“Elvin的朋友。”
她心满意足的起身走进屋里,拉开抽屉翻出那张被她捏皱了的名片给端俪看。
“什么视觉艺术公司?”端俪也看不懂。“没听过。他到底是谁呀?”
“Elvin移民了,出国前要他照顾我。”解释。
“真的?”端俪十分羡慕的神气。“说真的,Elvin对你真好。”
正在厨房给端俪煮咖啡,听见这话,在厨房里回应:“我跟Elvin的个性根本不合。”
“我想起来啦,”端俪笑道。“他对你可真的算得上是迷恋了。那时候被你整得多惨呢。”
“不管怎样,他是有老婆的人,”把咖啡端出厨房,放在茶几上。“我不会去做没有未来的事。”
“没有未来……”端俪神色倏地变得有些黯然,她想起了自己,她的情人是有妇之夫。
“你也是,”身为好友,不怕直言劝她。“他什么时候才会跟他老婆离婚?你跟着他能保障多久?”
“至少他现在还很爱我。”端俪幽幽地说。“唉,我跟你不一样,你面对爱情总是很理智,我就连你十分之一的骨气也没有。”
“他老婆不是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万一她来闹呢?”不得不提醒她。“何必惹得一身腥?”
端俪摇了摇头,拒绝去想似的。
“哦,对了。”她忽地起身,把放在门边的一个纸盒递给。“他送我这个。可不可以先放你这里?帮我收好。”接过。挺重的。打开纸盒,竟是一幅小小的、框好了的西画。
“夏卡尔的画?”问。
“你认得?”端俪好惊讶。“他昨天是有跟我讲过画家的名字,可是我都记不得耶。”
“就算认不出来,这里也有签名。”敲敲画的一角。“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