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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遗旨果然在宁王手中?而且本来你们都已经快要到手了,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红衣半面人抢先了一步,现在遗旨落到了那个神秘的红衣半面人的手上?”
她的语气冷冷阴阴沉沉的,死死的盯着跪在她面前的那个身穿褐色粗布衣的中年男子,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压缩成团,凝固成霜。
中年男子单膝跪在那儿嵬然不动,似并没有被这冷凝的气压所影响,沉声说道:“属下大意,犯下这等错误,请长公主降罪!”
冷哼了一声,长公主的脸色好一番阴晴不定,最后全部冷凝了起来,看着他问道:“查到那个红衣半面人是什么来路了吗?”
“尚未查到。不过在追查此人的时候,属下发现他似与宁王有仇怨,在先前就曾多次刺杀宁王。”
“你的意思是说那人是因为与宁王有仇怨,才会抢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
“不无这种可能!”
说到这里,长公主又静默了下来,静静的想着不知道什么事情,似自言自语的说着:“既然是与宁王有仇怨的,就未必也是我们的敌人,如果能与他好好交涉,未必不能让他将东西还给我们。”
顿了下,她又说道:“可他也有可能同样也是我们的敌人!宁王此次回京,虽不过那么几个月,除了慕容臻之外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在京城里的那些皇子们都紧张着呢,谁知道那红衣半面人会不会是他们其中某人派出去的,若是东西落到了他们的手上,可就……”
中年男子依然跪在那儿,听到此处,不由说道:“属下并没有查探到他与任何一位皇子有往来,此人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行踪也飘忽不定,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他身手如何?”
“其他的属下也查探不到,不过听说此人闯入宁王府刺杀宁王,最后能全身而退,另外在宁王离京的途中,此人也曾出现刺杀宁王,并且与宁王直接交上了手,看那个地方留下痕迹可以推测,此人的身手恐怕与宁王不相上下,就算略逊,也逊色不到哪里去。”
长公主脸色微变,手指轻击着桌面,发出“咄咄”的声音,沉声说道:“如此人物,怎么可能以前从来都不曾有人听闻?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他自己,还没有别的人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而此刻,他正在距宿州州城三十里外的一个山谷里。
这里有一瀑布,从百丈的山崖之上倾泻而下,落入下方水潭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水花四溅,水雾升腾,在水潭上方的几十米高度范围内,都是一片迷雾的状态,阳光照射过来,映射出一条条绚丽的彩虹。
周围是芳草茵茵,偶尔有一两只小动物奔跑而过,水中还有大小的鱼游走。
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鸟有兽有鱼,在这山谷中,勾勒出了一片人间仙境!
而在那瀑布的底下,无数彩虹环绕之内,水雾朦胧的中心,隐隐的似有一个人影站在那儿,直面从百丈高空落下的瀑布,岿然不动,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动了下,然后又动了下,有白光从瀑布底下飞射而出,无声无息的就将这巨大瀑布都给斩断了,而他则紧随在这白光之后从瀑布底下冲了出来。
此人一身红衣,比彩虹还要更加绚丽,长发披散,湿漉漉的挂在身后,脸上半个银色面具,遮住了他半边容颜,只留下一只猩红血眸与他的红衣交相辉映。
有水滴从他脸上滑落,汇聚于下颔再缓缓滴落,阳光下似钻石般折射出无比绚烂耀眼的光芒,然后“啪”的一声在草地上摔碎了。
他静静的站在岸边,身上缓缓有白雾升腾而起,然后就可以看见他的头发以及身上的衣服都在满满变得干燥。
这简直是人工干燥机嘛!
如果慕容真看到的话,她一定会这么说的!
远处似有说话声传来,这位半面男子浑身的气息都顿时收敛,缓缓的将视线转到了那个方向,然后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这里。
到宿州也已经有好些天,慕容真根本就没兴趣如这个世上的几乎所有当家主母那样,尽心尽力的管理府中的事情,所以宁王府内的事情,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依然是什么样的,管家一点都不能因为王府多了女主人而工作稍微轻松一点。
当然,也有府里的老嬷嬷们暗中偷偷的跟慕容真说,王妃真该尽快的将王府的大小事情都掌控在手中,趁着现在王爷还宠爱她的时候,不然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她们或许是好心,或许是想要借此来讨好新王妃,可慕容真却从来都没担心过这个问题,但也不喜欢被人这般煞有其事的耳提面命,直接一句“他若对我不好,我干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碍他的眼,也碍我自己的眼?到时候我就搬光了宁王府,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逍遥天下,或许还能找到个更好的男人呢!做什么要掌控这个又掌控那个的”给顶了回去,顿时让她们惊呆了眼。
好吧,宁王妃从来都是跟这个世界的女子不同的,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的事情,她做起来是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的。
不过她的这一番话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宁王殿下的耳中,顿时就让王爷郁卒了,不过当慕容真笑盈盈的亲了他一下之后,他马上就多云转晴,心情又舒畅了。
这些天来,慕容真别的事没有干多少,就把大部分时间用来游览宿州上面了,几乎将宿州州城内的大街小巷都摸了个遍,然后开始朝城外发展。
从小九小十的口中得知,这城外有一处风景十分美的山谷,于是她今天一大早就拉了这两兄弟一起过来了,同行的还有茜茜,任务是保护王妃的安全。
至于上官云倾,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不能陪她一起来,只是幽怨的看着她牵了黑风,带着小九、小十和茜茜,欢颠颠的出门。
“嫂子,前面就是了。”
他们现在行走在山林中,已经能隐约的听见瀑布落下发出的轰鸣声,空气中也带了些潮意,小九此时指着前面的方向说道,小十则是在旁边冷哼一声。
自蛤蟆肉事件时候,他们表面上相处平静和睦,暗地里却总会有那么点小动作。当然了,小九是个好孩子,真如上官云倾说的那样,是个温顺的性子,对她这个嫂子还是挺好的,就算偶尔有些小动作,也是因为他拗不过小十,才不得不为之的。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山谷口,在第一眼看到如斯美景的时候,慕容真不由得一呆,然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半面男子很郁闷,躲在隐蔽处远远的看着那几个似乎玩儿得挺开心的人,他却只能躺在树丫上面睡午觉。
他跟着上官云倾一路从京城来到宿州,中途跟上官云倾的交手让他受伤不轻,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再出现,偶尔之下找到这个地方,就暂且的停留在这里。
就他本身而言,倒是非常喜欢这个安静的如隔绝世外的地方,可是没想到竟突然的就闯进了这么几个不速之客。
他躺在树丫上面看着那四个人,手好几次摸上剑柄,但最后都放弃了。
他要杀的是上官云倾,虽然如果杀了慕容真,再连同他那两个兄弟和属下都一起杀了的话,肯定能打击到上官云倾,可经过了这么多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对慕容真下杀手了。
其实他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一定要他来杀了上官云倾。
“喂,你要不要下来一起吃?”
突然有声音从他底下传来,把他给吓了一跳,忙低头看下去,却发现慕容真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在了树下,正抬头看着他。
呃,她刚才不是还在旁边捡干柴的吗?怎么发现他的?
似知道了他的想法,树下的她伸手指了指一截飘到树枝下的衣摆,说道:“你的衣角都露在外面呢,这么鲜艳的红色衬在树叶之中,瞎子都能看见。”
他默默的将不小心飘下去的衣摆扯了回来。
慕容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依然抬头看着他,说道:“我们刚才抓了只兔子,还有几条鱼,你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他定定的看着她,她也定定的看着他,两人一上一下,一高一低,一低头一抬头的默默对视着,一直到慕容真仰得脖子都酸了,他才不知是经过了怎样的心里挣扎,默默的从树上飘了下来。
慕容真的眼底忽有一点诡异的光芒闪过,然后伸手就拉上了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了那边正在烧烤的边上。
茜茜的反应最大,一看到他就猛的伸手抓起了宝剑,就要拔剑让冲上来。
慕容真连忙将她拦下,说道:“别激动啊,他今天好像没敌意,这么久了都没有动手,还故意躲了起来把这个地方让给我们,真是个好人啊!”
茜茜:“……”
小九和小十在旁边好奇的打量着他,似觉得这人身上的冷气让他们有点不舒服,齐齐远离了点,转头看向慕容真问道:“嫂子,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他是想要刺杀你们七哥的敌人。”
于是,小九和小十也“唰”的一声跳得远远的,直接拔剑就对上了他。
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反而直接在火堆旁坐了下来,似乎今天真的不想跟人动手。
慕容真眼中又有诡异的光芒划过,一边将茜茜和这两双胞胎兄弟劝坐了下来,一边自己也在半面男子的身旁坐下,伸手拿过那正在“兹兹”冒油的烤全兔,洒了些调料上面,然后放在架子上面继续烤。
鱼个儿小,所以熟得比较快一点,慕容真特意挑了最大最好的那条鱼递到半面男子面前,他伸手接过,盯着烤鱼看了半饷,然后才慢慢的吃了起来。
他吃得真得很慢,细嚼慢咽的,动作轻柔而有一种独特的优雅,不过那鱼肉减少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慕容真咬着一条鱼,看着他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你看,我们现在坐在一起吃东西,可是却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叶修文。”
楼兮茜突然抬起了头,看到王妃嘴角噙着的那抹温柔弧度,以及眼中忽闪而过的诡异光芒,似明白了什么。
慕容真在鱼身上咬啊咬,眼珠一转,就继续说道:“叶修文?真是个好名字。不过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像你这么厉害的人物,不应该如此籍籍无名才对啊。”
他的动作突然一顿,转头没什么重量的看了她一眼,顿时让慕容真忍不住心中一紧,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笑得无辜又天真。
当然,她并不能保证眼前这个人会被她的这个表情给迷惑。
他看了她一眼之后,马上就又转回了头去,继续细嚼慢咽的吃完还剩下的小半条鱼。
刚吃完,还没将鱼骨扔掉,面前就又出现了一整条的,小九有些羞赧的看着他,腼腼腆腆的说道:“请慢用。”
他似愣了一下,反正就他那个表情,谁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愣了一下,反正他就是那么看了小九一眼之后,才伸手接过鱼,然后又开始迅速细嚼慢咽了起来。
就在慕容真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话,她得再另外想个话题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就悠悠的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很冷,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说道:“我一直在山上,以前从没有出来过。”
“你以前住在山上啊?”慕容真眼睛一亮,表面上却又偏偏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是你一个人住吗?”
他低头咬了一口,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和师父一起。”
“能教导出你这么优秀的徒弟,你师父一定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嗯。”
“我们该怎么称呼他呢?”
“……”
“总不能你师父你师父的称呼吧?”
“不能告诉你!”
这一次他倒是回答得很快,让慕容真不由撇了撇嘴角,终还是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这一番话下来,倒是让她从先前在京城的宁王府内见到他时就有的那种怪异感觉,更强烈了些,同时也得到了某方面的一点点确认。
将眼珠子转向另一边,她歪着嘴角笑得很怪很坏很恶劣。
第一次见面,摄于他毫不留情的一击,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满满冷气而几乎动弹不得。他的话很少,而且好像一副很不喜欢讲话的模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次宁王府内的相见,他的行为反应,突然让慕容真有了那么点不协调的感觉。
然后他又消失了,就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