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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月摇摇头,“我不是担心师父肯不肯放我出去,我担心的是,师父的袈裟被我弄掉了,该怎么找回来?”
灵云笑了:“哎呀!我的好师姊,你先别想这么多,等吃饱了再想吧!”她递给灵月一个豆沙包。
灵月接到了手上,却完全没有食欲。
“我不饿。”
“师姊”
“袈裟没找回来,我怎能安心?”
“师父虽然掉了一件袈裟,但是,她绝不会希望再病倒一个弟子的。”
凝视著能言善道的灵云,灵月笑了。
她拍拍灵云的肩,道:“好,我会吃,你等会儿再来收盘子。你回去吧!晚课要开始了。”
“不许黄牛喔!”走到门口,灵云又不厌其烦地叮咛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灵月伸出如白玉般的小手保证道。
灵云笑了笑,点点头带上门。
见灵云走出禅思房,灵月放下手中的豆沙包,走回床榻继续闭目打坐。
猛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你说过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灵月睁开眼睛,楼适桓的笑容便出现在眼前。
“楼公子!”她惊呼。
“嘘!你想害我死在你师父的‘狼牙棒’下吗?”他伸手掩住她的樱唇。
灵月连忙点了点头,楼适桓才将手移开。
“楼公子,这个地方你不能进来,如果被师父知道,你……”
“进都进来了,我也管不了这许多。”
“对了,你尚未用晚膳”她端起盘子,拿到楼适桓面前,“楼公子,请你将就……”
楼适桓摇头,笑道:“哪有主人不吃饭,反而客人先用的道理?”
“没关系,我不饿。”
“你不吃,我也不吃。”他看著她威胁道。
灵月只好在楼适桓的紧迫盯人下,吃完一个豆沙包。
楼适桓这才露出笑容。他又道:“刚才进来的小师太就是你的灵云师妹?”
“嗯。”她微笑。
“你师父和师妹都如同你所形容的,一个是严师慈母,一个活泼可爱。对了,你必须在这儿待多久?”
灵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一定会帮你把袈裟找出来的。”他的声音笃定而坚决。
灵月望著他,眼前水气迷蒙。
天下之大,要从何处找起呢?茫茫人海中,找一件袈裟就如同海底捞针,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她轻声道:“谢谢你。”
“我过几天会来拜访你师父,也会找机会拜见定闲师太,然后想办法让你出来。”楼适桓伸出手,原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但一想到她是个女尼,只好咬著牙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他掏出一方手帕,递到她手中温柔地道:“把眼泪擦乾,嗯?
我会再来看你,不许再哭罗!答应我。”
灵月含泪点点头。
楼适桓越出窗户,站在她的窗外凝视著她,纵然百般不舍,仍微笑道:“我走了。”
她再点点头,勉强一笑。
楼适桓再望了她一眼,才飘然飞身离开白云观。
灵月望著他离去的身影,将自己的脸蛋深深埋进他的手帕中,仍不由自主地掉下泪来。
第十四章
三天后,楼适桓再度拜访白云观。
白云观的女尼们做完早课,便在观内观外洒扫。
灵云看见楼适桓站在门口,妨碍了她的打扫,便走上前,朝他鞠了个躬,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原想她这么说,楼适桓应当会识趣地闪人,没想到他只是微笑地看著自己,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她也不好拿扫把轰人,或出言伤了这个公子的自尊心,于是,她只好再说了样次:“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连说了两次,他总该懂了吧?
楼适桓何等聪明,怎会不明白这小尼姑的意思?只是他一见到她,就认出她正是灵月唯一的师妹,因此,对她开开玩笑罢了。
灵云见楼适桓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她也懒得再说了。正想走人时,楼适桓却开口了。
“小师太!”
灵云回过头,道:“施主,有事吗?”
“我想求见亦华师太。”
“有什么话我可以帮您转达。”
楼适桓笑道:“我拾到一件袈裟,料想是贵寺所有,因此,想当面交给亦华师太。”
袈裟?
那不就是灵月师姊遗失的那一件?现在有人把袈裟送了回来,那么,灵月师姊就可以不必被禁足了!
灵云随即喜形于色,道:“施主,请您等样下,小尼立刻去禀告师父!”
说著,她便冲进观中。不过,正所谓乐极生悲,她一个不小心,便迎面撞上一位师姊。
“哎哟!”灵和一个踉跄,手中的水便泼了出来,倒了一地。
“对不起!灵和师姊!”
“灵云,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小心一点!”
“有位施主拾到了师父的袈裟,所以我要立刻去告诉师父。”她顽皮的笑笑“灵和师姊,对不起罗!”
灵和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走向楼适桓。
“施主,请问这件袈裟是在何处寻得的?!”
楼适桓淡淡一笑。
“这位师父,您说笑了,这件袈裟并没有遗失,如何寻得?”
灵和吃惊道:“没有遗失?那就是我们之中有人意图将袈裟藏起来,嫁祸给灵月?”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时,灵云跑了出来,道:“施主,师父有请!”
“谢谢。”他朝灵和一笑,“失陪了。”
他随著灵云走进白云观,穿过大堂,绕过一座小院落,在“静思房”外停下。
静思房的不远处,正是灵月所处的禅思房。
他望向禅思房,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灵月那张清灵如水的脸蛋,不知不觉竟有些痴了。
灵云见他突然停住不走,不禁笑著叫了一声。
“施主,请进呀!”
楼适桓这才回过神来,走进静思房。
静思房内,有一名精神奕奕的老婆婆盘坐在蒲团上,想必她就是亦华师太。
“施主,请坐。灵云,奉茶!”
灵云随即端上两杯香茗,退了出去。
“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晚辈楼适桓。”
“楼公子是在何处寻得这件袈裟的?”
楼适桓道:“师太,请原谅晚辈欺骗您,其实,这并不是师太的袈裟。”他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件袈裟没错,但质料却非常新,绝非白云观中原有的袈裟。
亦华师太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看向楼适桓,缓缓道:“楼施主这么做有何用意?”
“其实,白云观中有人藏匿了真正的袈裟。”
听他这么说,亦华师太不禁有些动怒,
“施主莫非是指白云观中有内贼?”
楼适桓道:“晚辈正是这个意思,但讲师太息怒。”
亦华师太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施主可知道是谁?”
楼适桓笑道:“晚辈不知,但晚辈有办法让真凶露出马脚,还讲师太配合。”
亦华师太沉思半晌,点头道:“施主若有计策,贫尼自当配合,不过,施主若是与贫尼开玩笑,就休怪贫尼不客气了!”
“这是当然。”楼适桓笑道。
计策第一招,成功!
“师姊!师姊!”灵云笑嘻嘻地走进禅思房。
“什么事这么高兴?”灵月笑道。
“师姊,我这是为你高兴呀!”
“为我高兴?”
“对呀!这‘禅思房’你就快不用待了呢!”
“难道师父已经气消了?”
“不是,是有位公子拾到你掉的袈裟,现在物归原主了。所以,师父马上就会撤销对你的处罚,你就不需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被禁足了。”
好人有好报!像灵月师姊这么善良的人,老天爷终究会保佑她的!
公子?袈裟?
难道那位公子会是……
灵月问道:“灵云,那位公子长什么样子?”
灵云想了想,道:“嗯……他长得很好看,斯文俊美,个子挺高的;对了!他有点呆,因为他刚刚站在静思房门口,愣愣的看著禅思房的方向,连我帮他开了门都不知道。”
“他……是不是姓楼?”
“不知道是‘龙’还是‘楼’,我没听清楚。”
灵月几乎可以确定,来的人就是楼适桓!
她下意识握紧地送她的手帕,心房微微颤抖著。
突然,禅思房的门被打了开来。
“灵月!”灵海看到灵云,吃了一惊:“灵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罚禁足,是不能有人进出与之交谈的。
“我……”灵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间涨红了脸。
“放心,我不会说的。”灵海赶紧掩上门,小声道:“幸亏是我,要是遇上大师姊,你就有苦头吃了!”
灵云这才定下心来。“灵海师姊,你怎么也到这儿来?”
“师父要我来叫灵月师妹到前厅去,大家要在那儿集合,你快去吧!”
灵云点点头。“我先走罗!”
灵月微笑:“快去吧!去晚了就得挨骂了。”
见灵云出去后,灵月问道:“灵海师姊,袈裟是不是找回来了?”
“是找回来了,可是出了点问题。”
“出了问题?”她一怔,“什么问题?”
“我也不清楚,所以,师父才要我来找你,要我们赶快到前厅去。”
灵月站了起来,与灵海立即赶往前厅。
佛堂中,众多师姊师妹已经赶到,灵海与灵月是最后抵达的。
灵月跪在亦华师太面前,道:“灵月拜见师父。”
亦华师太道:“袈裟是这位楼公子替你拾回的,先谢过楼公子。”
灵月抬起眼来,站在她眼前的果然是楼适桓。
灵月轻声道:“灵月谢过楼公子。”
他俯下身来,原想扶起灵月,但他猛然惊觉他这个举动并不适宜,便硬生生地忍住,和煦一笑。
“灵月小师太不必多礼。”
灵月微微一点头,站起身来,退到一旁去。
亦华师太道:“楼公子拾到一件袈裟,但却不知是否真为白云观之物,所以,为师想让大家看一看,替为师的拿点主意。”她示意灵山发下纸笔,又道:“每个人到前面来摸摸瞧瞧,在纸张上写下你们认为‘是’或‘不是’,并且具名,交到我这儿来。”
大家都不知道亦华师太是本著试探的意味,想找出真凶,因此,众女尼们也就随意翻翻看看,并没有特别紧张的模样。
楼适桓的眼光自始至终都追著灵月的身影打转,灵月偶然间抬头,迎上楼适桓的目光,也因为师父、师姊妹都在场,便低眉敛目以避嫌。
片刻后,大家都将回条交给亦华师太。
亦华师太迅速翻了一遍字条,唤道:“灵和。”
灵和应退:“弟子在。”
“你因何认为这件袈裟就是为师所遗失的袈裟?”
灵和道:“弟子并未见过师父的袈裟,所以,弟子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师父遗失的袈裟。”
亦华师太点了点头,厉声道:“灵云!”
灵云吓了一跳,道:“弟子在。”
“你又为什么认为这不是为师的袈裟?”
“因……因为,这件袈裟质料过新,不像是洗过多次的袈裟。”
最后,亦华师太转向灵月,道:“灵月,所有弟子中,你是唯一见过那件袈裟的人,你倒是说说,这是不是师父的袈裟?”
灵月摇摇头,坚定地道:“这不是师父的袈裟。”
亦华师太看著楼适桓,道:“楼施主,您说白云观中有人私自拿走贫尼的袈裟,但回答‘是’与‘非’者,其理由皆自有一番道理,该如何判断呢?”
霎时,佛堂中传出一片惊噫。
灵霞首先沉不住气道:“师父,弟子的答案也是否定的,与灵月师妹答案相同,那是否代表弟子也有嫌疑?”
灵真也道:“是否答案否定者,便为私藏袈裟之人?”
灵晨有些惶惑:“那么,我也有嫌疑罗!”
灵馨道:“师父,弟子与灵云师妹的看法相同,皆是以常理判断,不料却误打误撞,正确答案与弟子们相同,难道师父要因此而怪罪徒儿们吗?”
灵亚更是斩钉截铁的道:“师父,徒儿在菩萨面前发誓,灵亚绝对没有私藏师父的袈裟!”
“对!”
面对群情激愤的女尼们,楼适桓微微一笑,走到灵和面前。
“真正有嫌疑的,是灵和师太。”
灵和全身一震,脸色惨白,佛堂内登时鸦雀无声。
“为什么?只有我的答案和灵月师妹不同,这证明我是清白的”灵和低叫,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灵月望著楼适桓,完全失去主张。
楼适桓依旧带著笑容,言之咄咄,胸有成竹。
“灵和师太,当你在白云观大门前问在下‘袈裟在何处寻得?’时,我道:‘袈裟并无遗失,如何寻得?’,而你却说:‘难道我们之中,有人欲嫁祸灵月?’,你指的我们,一定是白云观的师太们;然而,倘若你不是嫌犯,又如何会知道我怀疑是白云观的师太们偷藏的?”
灵和的脸色看上去愈来愈惨白。
楼适桓继续道:“因此,当亦华师太召所有师太们前来确认时,你心中便想:‘亦华师太会这么问,必然是袈裟有点问题!’,因此,你为了避嫌,装作先前都不知情,所以,你才会选择‘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