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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纳岑更是沉下了脸。“在厨房帮忙?”
“是啊!有薪饷可以拿嘛!”他还可以顺便到厨房偷吃点好吃的。
纳岑咬咬牙,随即起身道:“斡罗岑,带我去……”
“慢!”斡罗岑却立刻给他打了回票,“你想吓死额客啊?”说著,他起身就跑。“还是我先去通知她一声,然後再带她来吧!”
“斡罗岑……”
“放心啦!额赤格,既然被你找到了,我就不会再溜了啦!”斡罗岑头也不回地叫道。
额赤格?!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惊呼声,海若和柳大然夫妇俱是一脸怪异的神情,乃蛮和豁阿则是忙著追问,斡罗岑在叫谁额赤格?努鸟儿更是吓傻了,只有塔思笑咪咪地把纳岑拉回位子上,又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就说没问题吧!”
过了好一会儿,正当纳岑等得不耐烦,担心地忍不住想要自己去找人的时候,斡罗岑又出现在厅口了,而且怀里还抱著个小娃娃,身後则跟著既紧张又别扭的千黛。斡罗岑直接上前去把小娃娃放入纳岑的怀里。
“哪!他叫帖木儿,还在吃奶,所以你只要逮著他,额客就跑不掉啦!”
纳岑兴奋地看著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触摸著娃娃那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脸颊。
“帖木儿吗?他看起来比较像你额客嘛!”
“咦?是吗?我看看!”斡罗岑和塔思不约而同的说,而且同时凑上前去,三颗脑袋顿时黏成了一堆。
“对喔!他没有额赤格那满脸的胡须嘛,”这是斡罗岑的最新发现。
“他比我白。”这是纳岑的第一印象。
“嗯!的确,他的五官比你清秀多了。”这是塔思最中肯的评论。
“可是他的脸好圆喔!一点儿都不像额客的脸型嘛!”
“也不像我。”
“你们真是笨哪!娃娃小时候都是这样胖嘟嘟的嘛!”
三个人旁若无人地在那儿开娃娃评鉴大会,片刻後,纳岑才抬起头来,注视著依然站在厅口不知所措的千黛,他朝她勾勾手指头,千黛迟疑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拖著脚过去,却在他前面两尺处就停下来了。
就算他想当场掐死她,这个距离应该够她落跑了吧?
纳岑翻翻白眼,再次向她勾勾手指头,千黛噘著嘴,不情不愿地再向前两步,於是纳岑又勾了勾手指头,千黛皱著眉考虑了半天,终於又向前两步,就这样,直到千黛贴住了桌子後,纳岑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亲爱的千黛可屯,你可真会躲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跑了多少冤枉路吗?”
“呃!我……嘿嘿……”千黛尴尬地笑了下。“我没有要你找我啊!”
纳岑摇头叹了口气。“我能不找你吗?亲爱的千黛可屯,你忘了你是我的大妃了吗?我的两个娇子都被你带走了,将来我要找谁接下我的一切呢?”
“可……可是你不是去娶那个别吉了吗?她不会想要我们留在那儿的嘛,你……你就不能当我们死了吗?”千黛嗫嚅道。
纳岑深深凝视她片刻,而後突然起身让斡罗岑坐上他的位置,再把帖木儿放进斡罗岑的怀里。
“我跟你额客有话要谈,这儿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额赤格,你不能欺负额客喔!否则我会找你算帐的喔!”
斡罗岑在纳岑身後大声警告道,纳岑闻言却大笑了起来,“笨!你不知道你额客最喜欢额赤格欺负她吗?”
第五章
原为唐朝怀远县城的中兴府,虽经西夏皇帝多次扩建,基本上却仍是以汉人建筑为主,而非西夏人那种简陋的土屋或毡帐。特别是皇宫,经过李元昊和夏崇宗多次扩建整修後,也算颇具规模了,而纳岑便被安排在曾是夏后居所的宫殿内。
“过来。”纳岑坐在床边板著脸命令道。
千黛怀疑地瞅著他。“干嘛?”瞧他满脸乱糟糟的胡须,又是凶眉恶眼的,一副拦路劫匪兼采花大盗的模样,搞不好一靠近就会被奸杀了也说不定,她能冒这个险吗?
纳岑忍耐著叹了口气。“我保证不会吃了你,快过来吧!”
不会吗?可是他脸上明明就写著:我想宰了你!
看她还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纳岑终於沉下脸色。“还不过来?你最好不要让我过去抓你,到时候可就後悔莫及了喔!”
哇!好凶!看吧、看吧!他果然想在这儿解决她,说不定就是那个别吉叫他来干掉她的,她是不是应该回厅里向儿子求救?或者乖乖的让他干掉算了?
终於,纳岑发现千黛的神情似乎不太对了,似乎……脑筋一转,他突然咧出一脸和气生财的笑容,虽然他的嘴巴有没有在笑实在是看不太清楚,谁教他满脸胡须把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可至少他的眼睛应该是在笑没错。
“亲爱的千黛可屯,麻烦你过来一下好吗?”
笑里藏刀?
“千黛可屯,你站那麽远,讲话不太方便吧?”
不会、不会,这个位置刚刚好,很安全!
“千黛,无论如何,我们至少该好好谈一下吧?”
真的只是谈一下而已吗?
“我保证不欺负你。”
真的吗?
“亲爱的千黛可屯……”
“好嘛、好嘛!去就去嘛!”
千黛咬著下唇又犹豫片刻後,才慢吞吞地摸到纳岑面前。
“做什麽嘛?”
就这麽一句,弥勒佛的笑容倏地消失。
“你这个笨女人!”
“嗄?”千黛刚一愣,蓦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啊、啊?干嘛?你要……啊!救命哪!杀人哪!纳岑王要杀人哪……不……不要……哇!哇!好痛、好痛……不要啦!好痛啦……你骗人!你说不欺负人家的、你骗人!呜呜……”
“我是说过不欺负你,可没说不惩罚你!”
“嗄?啊!啊!你赖皮,呜呜……你赖皮!”
“看你以後还敢不敢!”
“好痛、不敢了……呜呜呜……不敢了啦……”
前厅里,一个下人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纳岑王那边……有人在叫救命哪!”
一听,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斡罗岑最快,他顺手把帖木儿扔给塔思後就冲出去了,众人也急急忙忙地跟在後头。可到了纳岑王寝殿前,还是没有人敢莽莽撞撞地干涉纳岑王的私事,只有斡罗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头闯了进去。
里面的哭嚎声依然持续当中,不过一忽而,斡罗岑又出来了,只见他的神情相当诡异,似乎很努力地在忍耐著什麽。
好奇宝宝塔思立刻上前问道:“里面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那个……”斡罗岑似乎就快忍不住了。“额赤格在……呃……打额客的……呃……屁屁!”说完,他的忍耐力也到了极限,蓦地捧腹大笑起来。
塔思愣了愣,旋即也跟著爆笑出声,其他人当然不敢这麽光明正大的笑,所以只能憋著一脸怪异的神情,各自转身回到前厅去,任由可怜的千黛妃继续受苦。
好一会儿後,痛哭终於渐缓为哽咽。纳岑彷佛抱小孩子一样抱著千黛,并怜惜地轻拍著千黛。
“好了,别哭了,我只是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以後不敢再这麽鲁莽幼稚、冲动行事了!”
千黛埋在他胸前依然抽噎不已。“你……你好过分,人家……人家是怕你为难才离开的说!”
纳岑轻叹。“所以我说你幼稚,那种事有什麽好为难的呢?”
“可是……”
“听我说,乃马真后让我娶阿昔伦别吉,我的确是很难推拒,但我可以拖呀!我相信这两年之内应该就会选出下一任大汗了,而无论下一任大汗是贵由,或者是蒙哥,甚至是拔都继任,我都有办法让这件婚事很轻易地取消掉,届时不就什麽事都解决了吗?”
千黛怀疑地瞄著他。“真的吗?”
“废话,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哟!”
“喔……那……”千黛垂下眼。“你又为什麽不想娶她呢?”
“为什麽吗?”
纳岑深深注视著怀中的人儿,唇边悄悄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当然是为了你呀!小笨蛋!他暗忖,但是嘴里回答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那个阿昔伦别吉和叶里迷失别吉根本就是半斤八两,一个是任性刁蛮得教人不敢领教,一个是傲慢自大得令人受不了,无论哪一个我都不想带回家让她们有机会搞得族里天翻地覆的!”
“哦……”长长的尾音带著浓浓的失望,千黛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著:就知道不会是为了我!
纳岑窃笑著亲了她一下,惹得她既不开心又厌恶地推开他。
“不要这样啦!你的胡子好刺人喔!”
纳岑摸摸自己的胡子,“唔……还不都是你害的,不过……”他注意到她的脸上的确被他的胡子扎出好些红点了。“你乖乖在这儿等著不要乱跑,我现在就去剃掉!”话落,他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随即转身出去了。
抚著被打痛的屁屁,千黛长叹了口气.至少他来找她了,这应该表示他多少还是有点重视她的吧?
不过,他也说过是为了孩子而来的吧?结果在他眼中,她也只不过是个为他生下嫡子的女人罢了,只有她生的儿子才有资格继承一切,而他之所以会那麽关心、疼爱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搞不好斡罗岑若是没跟著她离开,他根本就不会来找她也说不定。
唉!算了,只要能继续待在他身边,无论他对她是什麽样的感情都不重要了。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眷恋和爱意,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得如此,这样才公平一点,不是吗?
刚喂饱孩子,海若便来求见千黛妃了,於是,千黛把孩子扔给纳岑并交代两句“摇一摇他,他很快就会睡了”,然後就独自去见海若,到了外殿才知道连柳大然夫妇也来了。
“千黛!呃!妃!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翠娟首先谄媚的凑了过来。“害我们大家错待了你那麽久。”
“是啊!千黛妃,”柳大然也说。“要是我们知道你是纳岑王的大妃的话,怎麽可能让你去做那些低下的工作呢!”
真现实,亲人的地位居然比不上一个高贵的头衔。
“那也不算低下呀!我在弘吉剌部的时候还不是天天做那样的事。”
翠娟愕然。“咦?为什麽?你不是大妃吗?”难道她不受宠吗?可是纳岑王不是专程来找她的吗?
“我……”
“你怎麽会嫁给纳岑王的?”一直问声不响的海若突然插了进来。“他不会是那个老将军的孙子吧?”
千黛摇头。“不,他也是老王的儿子,最小的嫡子。”
“啊……”海若恍然,“对喔!我怎麽忘了还有兄弟了!”继而转头向柳大然夫妇不满地实问道:“当初你们为什麽不是把我送给那位老将军?”
柳大然夫妇顿时哑然,千黛也愣住了,就在此时,斡罗岑突然冲了进来。
“烦死了,你们不要再跟著我了啦!”
“陪我们玩嘛!斡罗岑,陪我们玩嘛!”乃蛮和豁阿跟著追了进来,一看到海若也在,立刻跑过去撒娇耍赖。“不管啦!额客,叫斡罗岑陪我们玩啦!”
这时候的海若当然不敢再命令斡罗岑了,可千黛却说话了。
“斡罗岑,陪她们玩玩又不会死,你为什麽这麽固执呢?”
“才不要!”斡罗岑断然道。“她们好烦喔!而且跟那个叶里迷失别吉一样任性,额赤格都不想要那个别吉了,我更不想要这麽蛮横的女孩子!”
“只是玩玩……”
“不要!”
“不管啦!陪我们玩啦!额客,你快命令他陪我们玩啦!我们……”
“闭嘴!”
一双愤怒的低喝,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惊惧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同一个方向——纳岑不知何时已怒气冲冲地伫立在内殿口。
“你们这群混蛋,帖木儿才刚睡著,你们要是把他给吵醒了,我就一个个全宰了你们,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一见到纳岑剃光胡须後的本来面目,海若立时两眼一亮,脸现垂涎之色,继而媚眼儿一抛,便摆著腰扭过去。
“对不起,纳岑王,”她娇声娇气地说:“只是小孩子们爱玩,她们……”
纳岑对她的媚眼娇态视若无睹,依然冷冷地叱道:“出去!”
“可是纳……”
“出去!”
“纳……”
“出去听到没有!”
眼见纳岑目光中杀气倏然涌现,众人顿时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一溜烟逃得半个也不见了!斡罗岑耸耸肩也走了,不过他是往内殿去。
“我去陪帖木儿睡觉。”
千黛则若有所思地望著殿口,那群人一消失,纳岑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向前几步搂住了千黛。
“想什麽?”
“哦!我只是在想……呃!没什麽、没什麽,没什麽大不了的事。”
娘,我这样算是让那些……不!部分欺负过我们司家的人知道我过得比他们还好了吧?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庆,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瞧见那熟悉的景致,那令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