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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缘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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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多说话,直走向电话,由老李处问到锁匠号码。

“你自己打吧!我并不知道你家的住址。”他说。

“我就住在对面──”她连忙说。

“请自便吧!我正在等几份重要的传真。”他没等她说完便打断,并直接走进一个像是书房的地方。

果真是跋扈无礼的人!宛芸忿忿地打完电话,锁匠说十分钟后会到。她百般无聊地站在客厅中央,有些沮丧。这与她假设的完全不同,他此刻应该坐在她面前,使出浑身解数想诱惑她才对呀!

难道她的服饰打扮仍有问题?有了青春,但少了性感吗?

她强迫自己做些事,便开始浏览他的摆设。她方才一进门的第一印象就是“简单明快”,他屋内的一切都是黑白色调,除了基本的东西外,几乎没有多余的或只是纯粹装饰的物品。

这又是一个惊讶。她不知道该期待什么,几幅明艳的画,列着一堆名贵的骨董、不同色泽的醇酒,或者……,反正不是眼前没一丝女人气息的装潢。

她绕了一会儿,东碰西碰,他都没有出现。他倒挺放心她的,也许她该弄坏一二东西,或顺手牵羊,不过这与她长远的计画不合,不可以因小失大。

算算时间,锁匠应该来了,她到门外望一望,没有人影。转过身,阳台有一排风妍各异的兰花,在温柔的灯下静静绽放。

这是柯靖宇泡妞之外的另一项嗜好吗?

辣手摧花人养的花,怎还能如此美丽娉婷呢?彷佛经过细心照顾,每一朵都开得完美娇艳。

完美?他那脏手?宛芸又有撕花的冲动。但这些兰花太珍贵,他一定会发觉,反而坏了大事。

她左右看看,在角落的一盆石斛兰后有一片掉落的花瓣,淡淡的苍白。盛开的不能碰,凋谢的总不禁吧?!

为了取那瓣花,她蹲跪下来,整个脸贴在花盆上,好不容易才用两根纤指将它夹了出来。

一瓣在手,其乐无穷。她拍拍膝盖,才刚站稳,赫然发现柯靖宇站在面前,而且一脸趣意盎然,似乎对她的举止十分好奇。

她的粉颊刷得通红。她刚才的姿势很不雅,臀及背部的曲线,透过薄薄的衣料,不是全被他看透了吗?还有她那急切的表情,彷佛要捡的是一叠钞票一样!

尽管窘迫,她仍维持冷静,冒出脑中的第一句话:“你的花瓣掉了。”

她说完后,觉得自己简直像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幼稚可笑!

“这不是‘我的’花瓣,是我父亲的。”他果真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寄放在我这里,想改善这儿的风水和磁场气流。我是不曾在意的,都是他派专人来照顾,没想到这可怜的花瓣被忽略了,我会告诉他们的。”

为这没生命的花瓣,他竟说那么多。宛芸咳了一声,不理他那浓浓的笑意,只说:“这么美的东西,即使死了,也不该在角落生尘,应该埋回土中,才是它的归宿。”说着,便将它放在一盆蝴蝶兰的土屑上。

“你一向有葬花的习惯吗?”他笑着问。

“嗯!”她眼皮眨都不眨一下。“总比摧花再弃花好吧!”

这时外头响起人声,他们停止谈话,一起走到外面来。

锁匠花了一段时间才开了门。宛芸付过钱,想请柯靖宇进来坐,他那边的电话铃却响了。

“一切都可以了吧?”他仍先问她。

“可以了,真谢谢你。”她努力摆出最美的微笑。

他点点头,忙着去接电话,铁门和大门同时关上。宛芸站在电梯前,脸迅速拉下,他们竟连相互介绍都还没有,就这样落幕了?

他真的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她在地毯上走来走去,在一张纸上写了好几个“任务失败”。

不过这才第一回合,她有的是时间,这幕戏不好,还有下一幕呢!

※※※

第二天,宛芸买了一盆昂贵的小盆栽,并附上一张卡片,感谢柯靖宇的“仗义”之举。

那精心筹画的礼物,却在他门前躺了一夜。宛芸气得撕掉卡片,把小古松端回家自己观赏。

“顶方”的人说他出差了。他去三天,她等了三天。这其间她反复思量,柯靖宇不是可以轻易掌握的。他一下是毫无良心的花花公子,一下是精明干练的企业家,一下是冷淡有礼的邻居,三个面目迥然不同,她该如何引出他最邪恶的真我呢?

今天他终于返家了!宛芸重新换了一套行头,低胸的紧身上衣和短得可以的墨绿绒裙,穿在身上,纤腰若隐若现,一双腿修长美丽,细如凝脂的肌肤耀耀生光。

母亲生前从不准女儿买这一类“暴露”的衣服,所以宛芸自己看了都脸红,穿了一整日来适应。但她不得不承认,若柯靖宇看了不动心,就不算是男人了。

她不习惯全然的豪放,因此将纷乱的秀发规矩地挽上去,用墨绿夹子簪住,只留下细丝垂在洁白优美的颈项上,没想到更有撩人的效果。

她来到走道上,将门一推,又把自己关在门外了。她踏了两步,才发现又忘了穿鞋。

裸着足按铃,她准备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眼内有盈盈波光的。门开了,他一身浅灰的运动衣裤,比印象中更高壮迷人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又打扰你了。”她眉微蹙,委屈地说。

“你又忘了带钥匙了?”他看着她,挺高兴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健忘,改都改不了!”她用有些娇嗔的声音说:“我开始要恨自己了!”

“进来打电话吧!”他笑着说,侧身让开。

她故意挨他很近,让身上洗发精和沐浴乳的香草味充斥在他鼻间,她感觉他退后一步,差点撞到鞋柜。

同一家锁匠,一样十分钟后到。

打完电话,宛芸发现他并没有像上一次,径自到书房去办事,反而站在她身后,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很优雅地移步过来,染着橙红指甲油的纤足在他的乳白地毯上特别美。她抬起头来,看见他的眼光停驻在她的腿上,不禁展开一抹冷笑,脸上的热气才慢慢散去。

“你帮忙我那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她微笑地说:“我叫傅小霜,细小的心,霜雪的霜。”

“好诗意的名字,就和你的人一样。”他友善地说:“我叫柯靖宇,李靖的靖,宇宙的字。”

“哇!好气派的名字。”她又给他一个灿烂的笑,然后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你有看到其它人吗?”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呢?你是张先生和张太太的亲戚吗?”

“你也认识张先生他们呀?!”她有些紧张地问。

“不熟,只在电梯上遇到一、两次。”他说。

“哦,我只是他们的房客,他们出国探亲,所以租给我半年。”她说。

“你的家人呢?”他又问。

“我父母亲都过世了,完全的天涯孤女,无亲也无故。”她适时地轻叹一口气,假装很无奈。

“连兄弟姊妹都没有?”他真正好奇了。

她摇摇头。

“叔伯阿姨总有一些吧?”他不死心地问。

她仍是摇摇头,用一个美丽安全的姿势坐下来。

“我不相信世上会有一个人全面孤立的,你总有朋友吧?”他眉头微皱。

“朋友当然有,他们都在南部。我是母亲死后,独自上台北打拚的,除了你和老李外,我不算真的认识什么人。”她强调地说。

“台北可是个大陷阱,尤其像你这样的女孩……”他的皱纹更深。

她正等着他说下去,外面有人喊门,他忙说:“是开锁的,我去应付,你就待在屋里。”

“为什么?”她很意外。

“你看看你的穿著,如果开锁的起了歹意,半夜潜了进来,你就惨了?”他吓唬她说。

宛芸不想抗议,但一下又窃喜,他果真注意到她极端诱人的服装,否则不会说那些话。

目的就达到,她很柔顺地点点头。

她坐在沙发上,边翻杂志边等着,很高兴自己总算上了一垒。由和名彦相处的经验得知,男人都有臭美症兼自大狂,给他们几分颜色,就可开出好几间染房来。

她的招式还没有用完呢!

听到锁匠离去的声音,她来到外面,冰凉的地面让她瑟缩一下。

“你甚至连鞋都没有穿。”他看着她细白的脚说。

“到我家来坐坐吧!我顺便还你钱。”她邀请说。

“那点钱何需计较,我看改天吧!”他犹豫说。

“如果你有事,我当然不勉强。”她又一副可怜状。“事实上我是有事要拜托你。”

“好吧!”他耸耸肩说,不是很情愿。

请君入瓮,这个瓮早就准备好。感谢张太太,房里布置得温馨雅致,像一个人人梦寐以求的温柔窝,比起柯靖宇那冷透无趣的家,是舒服多了。

他一进客厅,她就丢给他一个大抱枕,让他沉在软软的椅垫中,起来都困难的样子。然后奉上高级茗茶和精致糕点,使人精神松懈。

宛芸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由于在自己地盘上,她的姿态都是设计过的,“露”得恰到好处,经晕黄浪漫灯光的投射,可谓色、香、味俱全。

“你不是说有事要我帮忙吗?”他喝一口茶,有些不自在地问。

“你也看得出来,把自己锁在外面是我的坏毛病。以前我妈在,还没什么关系,现在就麻烦了,三天两头出问题。”她迟疑一会儿说:“我可不可以把另一份大门钥匙寄放在你那儿呢?万一我又胡涂了,也不至于每次都找锁匠,对不对?”

“放我这里?”他的惊讶露于言表。“可是……可是我们才认识,呃,一个星期不到,你怎么就随便信任我呢?”

“你别以为我是天真无知。我当然知道很多男人是变态、色情狂,或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但你不是。直觉告诉我,你是乐于助人的正人君子。”她说得舌头差点打结。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难道你不怕我乱闯你家,做些……呃,违法乱纪的事吗?”他仍是不解。

哼!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宛芸很笃定地说:“你才不会,你在我心目中已是英雄。全台北市,不!全世界我就只相信你一个人了,你不帮我,我还能找谁呢?”她觉得自己像在背某个名剧的台词。

“小霜,你到底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你父母一定把你保护得太周到了,才让你轻忽了人间的险恶。”他摇摇头说。

他叫她的名字了,他竟没察觉。宛芸仍不动声色说:“我当然晓得人间险恶。可是很奇怪,我就是信任你,对你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彷佛我们以前见过面,或许是前辈子。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说实在,是有一点。你的口气,还有你的某一些动作,我都有些熟悉……”他努力想着。

她心跳少了半拍,怪自己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忙打断他的思索,说:“我当然也观察过你的行事为人,我对人一向有很强的第六感。让我猜猜看,你有很成功的事业,算是少年得志型的,对吗?”

“你怎么看的?我的昂贵家具和西装笔挺?”他失笑着说。

“当然不只。”她像猫一般,轻灵地跳坐他身旁,腿盘着轻触他,发落在他肩上,美丽的脸仅离他咫尺,她拉起他的手,缓缓划着上面的纹线。“我还看出你有个庞大的家族,堂兄弟姊妹众多,感情却很亲密和乐。”

“还有呢?”他并没有把手缩回去。

“你很有女人缘,很多女人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她停下来,掩住声音中的悲哀,转轻快说:“你现在有一个正式的女朋友。”

“哦!”他吐出的热气化在她的耳垂。

“她聪明、美丽、能干。可惜她并不适合你,因为她事业心太重了,也绑不住你。若你们结婚,会是一场大灾难,你的感情仍会继续飘泊。即使现在,你已经背叛她了。”她胡诌一遍,两手微微颤抖。偌大的屋子,几乎成了吉普赛女郎的小帐棚,旖旎暧昧。

“你真的会算命?”他清清喉咙说。

她往地毯上一站,炫人的帐棚不见了,只说:“现代的女孩子哪个不玩些星座、紫微斗数、手相或扑克牌算命这一套的?!你就信了?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帮我这弱小女子一点忙呢?”

“好是好,可是我常出差,大概没什么用处。”他答应得不太乐意。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她俏皮地说。心想,他不在,她才不会那么“健忘”呢!

她又替他添茶,并放了小提琴名曲“吉普赛之歌”,有天涯茫茫的流浪、夜深露重的低泣、对命运的控诉、无奈之后的尽情欢畅。

柯靖宇静静听着,她则看着他,毫不保留的。

“你真是个美丽的雄性动物。”她发出一声轻喟说。

他突然呛到,茶洒了一身都是。她忙拿出一条预藏的手帕,喷了迪奥的香水,会醉死人的,往他身上擦拭。

“可以了!”他几乎用命令式的口吻说。

她回座时,瞥见自己敞开的胸部,一副诱人的画面。但他的便宜仅只于此,她可做了防穿帮的措施,而且这些养眼镜头,都是要他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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