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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皇甫虎凝望她,估量她心中的想法。
“我没拿到辞呈。”简单几个字,否认掉童昕辞职的事实。
“我会转达,请她补上一份给你。”她是不该插手他们之间,但童听跟着他,会有未来吗?不会……只会有无穷尽的痛苦折磨,跟着他是条不归路。
可以说她主观、可以骂她多事,但身为好友,她舍不得童昕和自己一样,再回不了头。
“她人在哪里?”童昕的资料上只填了租赁处,没有老家的住址。
“皇甫先生,你为什么执意要找她回来?你明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你给不起的,不是?”话挑得够明白了,只盼他死心。
没错,他给不起童昕婚姻,但是他可以给她其他,比如金钱,比如肉体享乐或是恋爱滋味等等。他直直盯住于优,没答话。
“请闲你放手吧!童昕不是那种女人。”这种坚毅、主观的男人能被劝醒吗?她知道自己机会渺茫。
他知道童昕不是那种女人,所以才会有欲望想收藏她。
“告诉我,她南部老家的地址。”他再问一次。
“对不起。”摇摇头喟叹,把轮椅往后挪,她准备送客。
“凭什么你会以为这么做是对的?凭什么你以为童昕会感激你封杀我?”
“我不需要谁对我感激,至于为什么封杀你……”她沉默半晌,抬头再续言,眸中含泪。
“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女人很清楚站在阳光下的幸福,是好友,我才不忍心她坠入夜幕,再返回不了光明。皇甫先生,如果你真的有一点点喜欢她,就别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上。放手吧!世上比童昕更符合你条件的女人很多,如果你只是要一个陪你走一段的女人,请你去找那些心甘情愿的。”
关起门,于优的身影消失在眼底,他对着那扇门,心有一些动摇。
放手吗?跟着他,她只有痛苦吗?
不、不对!她说错了,童昕跟他在一起绝对比她想像的更快乐。
转身,他不求她,但不代表他会放弃,皇甫虎从来就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男人。
***
矮树竹篱,这里才是她的世界,干净清爽无尘无埃,她扮演不来坏女人,当不成第三者,所以她选择抽身脱离。
他还好吗?回到这里后,她不只一次这样自问。但……他好不好与她何干?她应该恨他、应该怨他,应该和他坐下来一条一条把两人之间的欠帐结算清楚,他欠她的、一直都是他欠她,她不该再替他着想、替他操心。
没谈过感情,没想过让爱情在生命中举足轻重,只想安安稳稳、踏踏实实过日子,在适龄时找个可靠男人,像阿爸阿母那样,手牵手,胼手胝足为孩子的未来打拼,谁想到他就这样闯进来,乱了她的计划、乱了她的心。
没办法不想他,没办法不思念他,才短短三个月,他就偷偷在她心间蛀蚀了一个大洞,赶走他,那个洞就挂在那里,空荡荡的,哭喊着寂寞。
这就是爱情吗?她爱上他了吗?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只是他的影子日日夜夜颠覆着她的心,只是一个不小心,有他的记忆就会翻腾上来,惹湿她一双清亮瞳眸。她很少哭的,小时候村里的男孩子都喊她男人婆,谁知只是一个不小心的陷落,竟让她泪湿衫袖。
她不快乐,非常不快乐,几次想回到他身边,去接受他的两个提议,但是罪恶感止住她的行动。
她真可以任性地负一时快乐留在他身边吗?真可以不顾一切,以爱为名,抢夺他人丈夫为实吗?
不想、不想、不想,人的感觉会让时光洪流淹过,现在困扰她的,隔一段时间就再也干犯不了她。她必须理智、必须用思考取代感情用事。
在竹竿上晾好衣服,到院子里拔下几棵芥蓝莱,她要炒道芥蓝牛肉。
走过鸡舍,听到几只母鸡咯咯叫声,她知道再过半小时就有温热的鸡蛋可以捡拾。时间……凡事都要时间的是不是?所以,它也会为她冲淡属于他的回忆是不是?
“阿昕.你阿爸、阿母咧?”大声嗓的田仔姆从门外走人,驱走童昕的思念。
“伊去园里,要过午卡会返来,有代志否?我等一下要去园里送便当。”
“你阿母讲这个月要收一阵会仔给你阿兄读册,你和伊讲,会仔标到啊,有闲来我厝行一趟。”
“好,我会给伊讲,田仔姆,多谢你。劳力!”
“说什么多谢,对啦!阿昕,你有查甫朋友否?田仔姆给你做媒人好不?”
“免啦!我还少年,先上班赚几年卡讲。”
“憨查某囝仔,结婚后想赚钱也是会当去上班。”
“真正免啦!田仔姆真正多谢。”童昕推却,想起炉上她还烧着菊花茶。
“是讲有影啦,你生这水,那会无人追。我先返去,你要会记咧,给你阿爸阿母讲。”跋着木木屐,她往回程走。
“我知。田仔姆有闲卡搁来坐。”点点头道声再见,想转身往内行.又听见田仔姆的声音。
“阿昕,有人客来找。”客人?是谁?
转过身,皇甫虎的身影映上眼帘,她停住脚步。
他来做什么?要忘掉他已经够困难了,为什么还要再来加上一笔?
“你好,我是阿昕伊盾边,人都叫我田仔姆,你甘是阮阿昕的查甫朋友?”
一点头,他证实她的猜想。
“莫怪我要给伊介绍查甫朋友,伊拢讲不要,原来就是有你这款好人才。阿昕,会仔的代志,我去园里和你阿爸阿母讲就好,你好好招待人客。”她热情挥手,迈起肥胖的小短腿离开。
少了人站在他们中间,一时,谁也找不出话来讲。
捧着手中的青菜,她一扭头走回厨房。关上炉火,水龙头哗啦哗啦冲掉青菜上面的泥土,捡拾莱叶,在砧板上细心切段。
“你都是这样待客?”站在她身后,看她套着松垮垮的T恤、短裤,没有化妆品缀扮,没有套装衬托窈窕身段,她依旧是美丽的。
仰起头,让鼻水和眼泪回流。她不当弱者,尤其在感情这条路上!
“不说话?不认识我了?”
他再次开口,她仍不理会,径自做手边的事。
童昕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可是生怕一回眸.眼光再收不回、心再收不回。固执地不看不听,假装他从未出现。
迈开脚步,他一步步往前靠近,空气中的波动越来越强烈,他的气息、体温煽动她惶惑不安的心情。
在他的大手即将搭上她肩膀的那刻,她忽地转过九十度,弯身从橱柜里拿出塑胶盆,快步逃离他的迫近。
跑入阳光下,他带来的阴霾被亮的耀人眼目的光线驱逐。深深喘口气,稳定焦躁的心,低头进入鸡舍拾起地上一颗颗鸡蛋,温热浑圆的鸡蛋,暖不了她冰冷颤抖的掌心。
再走入厨房,他仍然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将光线本就不足的灶脚留下一片阴影。踌躇一会儿.她咬牙走回橱台,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没道理害怕。洗蛋、打蛋、切葱花,她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
“你这样子不像你。”皇甫虎一句话击溃她的自以为是。
泪止不住了,她狼狈转身,扑到他身前,抡起拳头死命敲打他的胸膛。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真真实实的童昕,这里是我的生活、我的环境、我要的平静,听懂了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破坏我平静、干扰我的生活,为什么不让我彻头彻尾忘掉你这个人,为什么不让我又变回从前那个无忧的童昕?”
他没说话,任由她捶打。
为什么呢?他亦不懂,他没勉强过哪个女人,为什么偏偏要勉强她?因为她好欺侮,还是因为他喜欢她为他而妥协……
“回去好吗?”
“你来错了,这趟路没有意义,我要的你给不起,你给的我不要,你不是会妥协的男人,而我……我有我的骄傲自恃,我有我的道德良知,如果跟你回去,我会连自己都看不起。”
“不要这样,一定有个方法,一定有……”
“回去吧。不要再来烦我,我不要想起那一段,不要……你回去好不好……”
许久许久,哭声渐歇,她让他抱在胸前,倾听他的心跳。那个心跳不再平稳,取而代之的是紊乱,一如她慌乱的心。
“我让你痛苦了吗?”或者于优是对的,他该放手。
“是的、是的,我很痛苦!“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不该发展出来的新关系?”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摇摇头,如果能躺在他心间,一动也不动,不想不思考,或者时间静止、或者永恒在这刻出现,心就不会再苦了吧!
推开她,他的眼睛对上她。“我们出去走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能不说吗?”她的眼中有着乞求。
“躲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方法。”摇摇头,他回给她的是坚持。“带我去看着你的生活、你的环境,让我明白你想要怎样的安静。”而我……要怎样才能提供这分安静。
握住她的手,帮她把一堆整理好的菜放进冰箱,不经过她同意,他将她往外带。
第七章
走进竹林.两只攀木蜥蜴从一棵老芒果树顶端爬下。蹲下身,她用手抓起其中一只的尾巴,看它的四肢在空中拼命晃荡,找不到可攀的树木,她觉得自己像它,被无情的他攫住,想逃逃不远,想跑跑不了。
“蜥蜴的尾巴不是会断掉吗?你这样抓它……”
“不是所有蜥蜴都能断尾巴以求自保,至少攀木蜥蜴就不会。”如果能选择,它会愿意多一种本能保护自己,一如她,如果能够,她愿意断心断情求自保。
放开它,赤褐色的身子消失在腐叶下面。她放手、它自由,他呢?会放手吗?他放了手,她的心会自由还是怅然若失?
叹口气,站起身面对他,没有高跟鞋衬托,她只到他的下巴,想和他平视相当困难。
“说吧!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激动过去,她恢复冷然。
“回去好吗?”
淡淡四字揪得她的心一阵痛。
“回不去了,”她拿什么身份回去?面对任何人她都会心虚啊!
“这个星期我过得糟糕透顶。”
“为什么?面对总裁夫人有严重罪恶感?”不会吧!在之前,她为他安排过多少女伴的邀约,要她相信他们只是纯吃饭聊天,像高中生一样,看场电影就回家,这点她绝不相信。
“因为你不在。王秘书没有一件事情能做得好。”
“在我之前,她已经跟了你两年,若说是缺了交接步骤,我想最慢一个星期她也能上手。”再回去她怎对同事解释她的无故离职?怎面对共度一夜春宵的上司?她喜欢简单不喜欢复杂。
“她泡的咖啡很难喝。”
“泡咖啡不是秘书的主要工作。”他是在挑剔,一如当初他挑剔她。
“童昕,我不能和子柔离婚。”主动切人要题,他不想再兜圈子绕。
“我要求过你离婚?不记得了。”刻意说得云淡风轻,但苦涩在心底最深处翻涌不歇。
“子柔得了癌症,情况时好时差,没有人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忧郁攀住他的五官,不撤离。
这个消息让童昕震惊,他从未跟她提过妻子,以为他们像所有商业联姻般,守着一个幸福婚姻的假象,各过各的生活,没想到……
童昕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想压平他眉顶的忧愁。
回视一眼,他牵起她的手,贴在颊边。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她一年当中会有半年时间住在我家,我妈常说,我家是子柔母亲的娘家,每次和丈夫一吵架,她就会带着小子柔投奔到我家来。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她就爱黏我,照理讲,她和阿翱的年纪接近,应该比较能玩在一起,可是相反的,他们一碰面就吵架,弄到最后她只肯跟在我这个仲裁者后面,谁也带不走她。”说起童年往事,他僵硬的表情变得柔软。
“我懂,小时候我也是这样,黏得我哥哥想喊救命,不过他害怕我妈的扫把,不敢把我一个人扔下来。弄到最后,上了国小,我不会玩扮家家酒、编花环,倒是打弹珠、玩飞仔标的功力一流,没有半个女同学喜欢我,我只能和男生称兄道弟,成为名副其实的男人婆。”
“他们要是看到现在的你,铁定会吓一跳,男人婆成了婀娜多姿的娇娇女。”撩开覆在她脸颊上的短发,红滟的唇又在吸引他采撷。
摇头,她不认为自己娇媚。
“十八岁的时候,她哭闹着要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