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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炜炜、柏珍,你们在吗?为什么不开灯?”他奇怪地看了乌漆抹黑的客厅一眼。
“我在客厅,你不准开灯。还有,把玄关灯也关掉。”印炜炜说道。
聂柏伦依言关掉玄关灯,走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里。
“你在哪里?”
一双柔软的手在下一刻握住他的,她纤细身影紧接著便占据了他的胸膛。
“这是什么新游戏吗?”他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
“不是游戏,而是……”她低声说道,小手溜上他的臂膀,牢牢地揪着。“我有事要告诉你。”
聂柏伦僵住了,心情顿时跌落无底深渊。
黑暗之间,他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很明显。
聂柏伦推开她的手,后退一步,脚步开始虚浮了起来。
他的最坏预感要成真了吗?她真的要跟他分手了吗?
聂柏伦闭上眼,只能庆幸黑暗让她看不清楚他痛苦的表情。
“柏伦?”他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她不安,再度摸索上他的手臂。
聂柏伦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摸索至她的肩膀,紧紧地握著。
“在你开口之前,我有几件事想告诉你。”聂柏伦嗄声说道。
印炜炜一怔,难道他已经发现真相了吗?
“你说。”她的声音颤抖著。
她也会舍不得他吗?他紧咬住牙根,控制著将她拉入怀里不许她离开的冲动。
“第一件事,不管我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总之你心里有事时,还是可以到‘幸福”找我……”他拚命压抑著声音里的难受,甚至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她看不到的笑容。“我保证以后会尽力当个能聆听的好朋友。”
“第二件事,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日后不论别人辜负了你,或是又伤害了你的心,你绝对要相信自己是最值得爱的人。”
“第三件事——”
“闭嘴!”
印炜炜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眸落下泪来,蓦然伸手捣住他的唇。他干么像交代遗言一样说那些话?
她不想听!
“你干么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吓我?发生什么事了?”她的眼眶噙满泪,大声地质问道。
“我没事。”只是心痛得很难受而已。
“我不信!你一定有事,给我说出来,否则,我就不给你惊喜!”印炜炜揪住他的衣领,拚命追问道。
惊喜?!他皱起眉,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我真的没事。”他心脏狂跳,呼吸粗重地看著她。
“你如果没事,为什么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印炜炜心一慌,眼泪更是哗啦哗啦地猛掉。
“我以为你要跟我分手……”他颤抖著声音问道。
“谁说我要跟你分手了?你听谁说的?你吓死我了!可恶……可恶……幸好你没事……哇!”印炜炜一拳击上他的肩膀,心情一旦放松后,泪水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奔流了。她边跺脚边大哭,哭到乱七八糟,哭得一脸鬈发都贴到了脸上。
他的心跳开始怦怦地剧跳了起来,世界开始重新恢复光明。
“你才吓死我……”聂柏伦揽住她的身子,虚脱地说道。
天啊,原来这只是一场他自己吓自己的闹剧啊。
“我们可以出来了吗?老婆子蹲久了,腰酸背痛哪。”角落传来王婆婆拍背的声音。
“哪里有面纸?我刚才听聂柏伦说话,掉了几滴眼泪。”有人吸吸鼻子,声音哽咽,显然刚哭过。
“面纸在客厅桌子上。”聂柏珍泣不成声地说道。
突然涌进来的一堆说话声,让聂柏伦顿时身子僵直。
他飞快地拉著印炜炜的手,走到电源处,啪地一声打开电灯——
客厅里,包括柏珍在内,站著一票“幸福”的常客,全场至少十人!
桌上还摆了一个三层大蛋糕、几瓶香槟!
他傻了眼,俊雅脸孔怔愣著,花了整整一分钟还没有法子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印炜炜。
“炜炜要跟你求婚,我们全都是见证人,谁知道你这家伙突然杀风景地说了一堆让所有人红眼眶的话。”王婆婆抢了话,坐进椅子里,捶了捶腰背。
聂柏伦低头看著印炜炜,她的脸上仍然满是泪水。
“你……要跟我求婚?”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大掌发抖地捧住她的脸。
“对。”她点头,边擦眼泪边瞪他。“结果你居然以为我要跟你分手,所以说了那一堆有的没的,根本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对不起。”聂柏伦张开双臂,想将她揽进怀里。
她用力推开他,不让他如意,而且还火冒三丈地对他说道:“你这个笨呆子!就算我真的要跟你分手,你也不可以说那些话啊!你无缘无故被抛弃,应该要质问我原因、应该要狠狠地骂我,再不然你也要狠狠瞪我……”她一跺脚,泪水不禁又滚落了好几颗。
“即便分手了,我也只希望你好。爱一个人,不就是如此吗?”聂柏伦握著她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周遭又传来一阵猛吸鼻子的声音。
聂柏珍看著哥哥,头皮突然发麻。
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好吗?那么……自己特别特别地希望费朗好,是因为她非常非常爱他吗?
聂柏珍缩进角落里,小脸不解地皱著,目光则如影随形地看著哥哥和炜炜,希望能再多看出些端倪来。
“聂柏伦,你很糟、真的超级糟。”印炜炜原地跳脚,超级为他抱不平,手指头也几乎戳进他的胸口里。“我难道没警告过你,不可以没理性地纵容我吗?如果我要分手,就是我不对。你不可以这样是非不明,养虎为患啦!”
“就当我自作自受吧。”
聂柏伦抚著她脸庞浅浅一笑,满眼的温柔能够轻易地化去所有戾气。
印炜炜可以选择直接跃入他怀里,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是,她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还有,你为何认为我会因为丁大川而和你分手?我和他已经不可能再挽回了。我今天去跟他见面,是要把话讲清楚,要他成熟一点,不要一有问题就CALL我!他被甩了、被裁员了,就要更努力地把一切重新经营起来啊!”印炜炜说得义愤填膺时,却没忘记要将矛头指向聂柏伦。
“重点是——你竟敢把我当成那种三心两意的女人!那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你知道吗?”印炜炜喊得喉咙好痛,但她真的气不过啊。
“我只希望你能选择你所想要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行!你要有绝对的自信,你就是全世界最适合我的人。”她命令道,一想到他老是那么委屈自己,她就舍不得。
“我现在相信了。那么,你愿意嫁给我,让我爱护,照顾你一辈子吗?”他抬起她的下颚,笔直看入她的眼里。
印炜炜张大嘴巴,不能置信地瞪著他。
太可恶——他竟敢又抢先她一步求婚!
“不愿意。”印炜炜声音落地,马上单膝落地,拉著他的手,很大声地说道:“你愿意娶我,让我爱护你、照顾你一辈子吗?”
聂柏伦笑了。
他紧握住她的手,弯下身子与她一样单膝落地,并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没人比我更愿意了。”
印炜炜一跃而入他的胸前,聂柏伦一个重心不稳,便被她扑倒在地板上,两人于是在地板上翻滚了一圈。
众人欢呼声与掌声同时响起。
聂柏伦拉著印炜炜的腰一并起身,走到每个人身边与他们互相拥抱著。
印炜炜又叫又跳著,简直开心到不知如何是好。
聂柏伦则是一迳笑著,不时看著终于真正属于他的印炜炜。
他还有什么事好担心的呢?拥有一个会为他著想,怕他对自己不够好的未婚妻,他忙著开心都来不及了啊。
“聂柏伦,别净站在那里傻笑啊!快过来戴戒指,开香槟、切蛋糕啊!”王婆婆催促道。
聂柏伦握住印炜炜的手,从她手里拿过王婆婆赠予他们那枚戒指,为她套上。
一时之间,现场欢声雷动。香槟沁甜的味道在空气里喷洒出来,所有人全都又闪又躲地抱成了一团。
聂柏伦低头看著印炜炜,她抬头与他相视一笑。
聂柏伦于是知道——
原来,这才是“幸福”真正的味道啊!
【全书完】
后记
提笔写一个故事,通常是因为某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回,我想写的是两个好友,分别站在友情与爱情两端的不平衡状态。
我很欣赏印炜炜,她太阳般抢眼的形象,在我脑子里始终很鲜明。设定她的形象是安宁病房社工师,因为她有一股想付出的热情,更由于她有一颗不忍心别人受苦的好心肠。(在写作过程中,我自然是阅读了一些相关的访谈报导及书籍,很窘的是——我经常在阅读时控制不了情绪,而在咖啡厅里红眼眶。)
至于聂柏伦,他在我心里的角色设定,则像是一股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热情付出的人,挖心掏肺后,偶尔也会空虚地像在风中晃动似的心慌。
至于安定人心的力量,则是会希望可以被风中吹起到天旋地转一番。
聂柏伦和印炜炜,在我看来,便是彼此所寻找的另一个半圆。
只是,当这两人碰面了之后,情况却转到一个至少争论不休的话题上,那就是异性能不能当朋友?
当对方对自己毫无吸引力时,当然可以。
否则,很多时候,无话不谈的两人,加上异性吸引力,如果宣称彼此是朋友,通常是一种试探,或者也有人享受这种暧味的过程。有时,努力地谨守著朋友本分,也是因为不忍心背叛自己的另一半吧。可是与“朋友”之间似乎有些什么,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吧。
写聂柏伦的一见钟情,我觉得没那么难以入手。毕竟,谁都有过一见钟情的经验吧!很多时候,你听到一首歌、一个声音、一个眼神、一道料理、一件物品、一个人,你便念念不忘了。
只不过,当一见钟情这回事发生在单相思这回车时,说不郁闷,那真是骗人的,尤其是在对方还真的很认真把你当朋友看时。(可怜的聂柏伦,幸好你后来抱得美人归了!)
说真的,刚写完稿,我还满想要耍耍宝,跳段啦啦队舞与大家同欢一番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一下笔就是会变成这幅正经八百的德行。
歹势啦,完稿后的脑筋空白状况,实在也不是我所愿意的啊。(换句话说,严肃认真才是我本性?)
总之呢,天气凉了,祝大家身体暖暖、心情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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