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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站起时,借著烛光一闪,众人方发觉他已然泪流满面。当下众人无不落泪,只希望他这番祷告真能感动苍天,让华洛转危为安。
华洛注目看著轩辕桓,惨笑一声道:“当日为了这事,你都决定和我恩断情绝,因何此时又忽然想通了?”
轩辕桓含愧道:“洛洛,朕之前与你虽然情真意笃,奈何终究未曾经历生离之痛,死别之悲,即便後来你离去了,朕只当你利用朕的宠爱来要挟朕,没有半分爱朕之心,朕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更兼失望自弃,方才忍痛割爱。谁料你对朕情深爱重,半分不假。朕每每想起你命在旦夕,都觉痛断肝肠,不能自已。如此方醒悟母後与王叔之情,何尝不与朕一样。或许你这场病,便是老天为了让朕警醒才加到你身上的,如今朕醒悟了,你的病也必然痊愈,否则你若去了,剩下朕一个,也必如行尸走肉,孤魂野鬼一般了,还不如与你黄泉路上为伴,相约来生再聚。”
华洛听他这几句话真情流露,心下更觉凄然,落泪道:“你偏偏这个时候方才醒悟,才来说这种话,存心让我死了也不得安生。放心,我若真活不过来,鬼魂便到你的身边,日日夜夜伴著你,非要吓死你不可。”
刘言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暗道:妈呀,公子重病之中还是这般不讲道理,真是本性难移啊。忽听自己身边也响起了呜咽声,原来却是斐雨,一个不留神,他已经扑到华洛床边,大哭道:“公子啊,你也不能忘了我,那鬼魂也要到我身边转几圈啊,你放心,我是不怕的……”
他这一哭,华越的脸登时黑了一半,心道:他们大风是怎麽看病人的,皇兄还没死呢,倒在这里哭起丧来了。满心的不高兴,又不能出口。只能拿眼睛狠狠剜著斐雨。
华洛看到斐雨,眼睛到亮了一亮,笑道:“斐雨,你也来了?真是的,看见是用官中的银子游玩,就不肯放过,咳咳咳,你放心……”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斐雨和轩辕桓都大叫起来。听见一个声音道:“殿下,药来了。”
华越点点头,一努嘴,宫女忙把药端到华洛床前,斐雨心痛之极,一伸手接了过去,刚要喂给华洛,忽听身边一个阴沈的声音响起:“给朕。”他回头一看,轩辕桓宛如僵尸夺命一般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手一哆嗦,忙把碗递给了自家主子。
刘言又叹了口气:真是的,都到这时候了,皇上还没忘吃醋。那斐雨也是,半点眼色也不长来的,人家主子和华公子正情意绵绵,时日无多之际,你说你跑人中间插什麽杠子啊。
倒别说,药喂进了华洛的嘴里,竟就再没咳过一口血。众人大惊,暗道这药也太神奇了,莫非真是上天赐福麽?素寒烟一转头,就欲谢过张太医,却听他嘴里念念有词道:“唉呀小可啊,这血是止住了,下一步就应该弄清楚病因吧,你说这是你说的支扩咯血呢?还是什麽风……什麽尖的咯血啊?这个我也不会看啊,吃哪种方子为好呢?恩,那个结核肯定不是,我会诊断痨病……”
素寒烟听得一头雾水,此时华洛吃了药,渐渐的困倦上来,轩辕桓便留在他身边,将一众人等都赶了出去,独留刘言和华洛宫里的一个小丫头在外面伺候。斐雨本要留下,却被轩辕桓一瞪,毫不留情的赶出去保护素寒烟了。
这里素寒烟带著斐雨,安顿好後也不顾更深露重,便来到张太医下榻之处,素寒烟就问:“张爷爷,你刚才悄悄叨咕什麽呢?听你的意思似乎也不太会治这病,那因何一张方子就让皇上止血了呢?这其中有什麽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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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被他一问,登时心虚起来,半晌方道:“这话我只说给王妃听,千万别传出去。”说完瞪了一眼斐雨道:“你也一样。”这才道:“其实皇上来这里救公子,实在带错了人,当把我那个徒弟也带来。他的医术高我百倍,只因当日不知为何冻倒在我家门口,适逢我探亲看见,救了下来,他尊称我一声师傅,跟我在太医院,平日不肯治病,只看医书。其实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如今皇上的病止了血就好办,把他带回大风皇宫,我让小可出手,再没有不好的。说到这里,我还要王妃帮帮忙,这秘密我不能和皇上说,只有王妃帮我劝皇上和山月殿下让公子回宫了。”
素寒烟听他这番话,方才明白,笑道:“既如此,你就放心吧,现在万事都放在一边,治皇上的病要紧。”於是告辞回住宿处安歇,一宿无话。
再说华洛,自那一晚後果然就不再吐血了,加上轩辕桓通宵达旦的小心服侍,原本吃不下去的东西也能吃下了,且有日渐增多之势。身子就不似先前那般枯瘦。素寒烟见他两颊一天天丰满起来,问过张太医,都觉得时机成熟了,於是挑了个日子,便跟华越说要带华洛回大风。
华越自然不允,素寒烟无奈道:“既如此,二殿下,我们便去问问皇上的意思吧。”两人来到华洛寝宫,正逢他在床上听轩辕桓讲故事。旁边可怜的刘言一副要昏倒的表情。素寒烟不觉好笑,悄悄碰了碰刘言道:“你的定力越发差了。”
“这……这没法不差啊王妃。”刘言也悄悄回道:“你说奴才伺候了皇上这麽多年,怎麽就不知道皇上竟然还会讲故事呢。”两人笑了一回,那边华越早已经把话问出来了。
到这个地步,轩辕桓也紧张起来,生怕华洛恨自己无情,不跟自己回去。却听华洛兴奋道:“好啊好啊,我能走了吗?越儿,你让人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吧。”
华越觉得自己的幼小心灵被狠狠的伤害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脸雀跃神情的皇兄:“皇兄啊,自你回来後,臣弟没有什麽对不起你的地方吧?怎麽你一听说要离开,就像是终於脱离了魔窟一样,你……你……你太无情了吧。”
华洛这才转换成羞愧的表情看向弟弟,心虚的辩解道:“我不是……我不是想著让你早点登基,名正言顺的治理山月嘛。何况我如果走了,宫里还可以省下一份费用。”他越说就越理直气壮:“你知道,一个皇上的吃穿用度是很费钱的了,最最重要的是,我到了大风,做了皇後,就可以为我们山月勒索到很多的银子,还有粮草兵马等,我还可以让轩辕持把他的作战经验写下来,传授给我们的将军对不对……?”
轩辕桓听著华洛滔滔不绝的列举著他回大风的理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等等,他的洛洛,该不会是想把大风掏空後,然後反过来侵略大风吧。依照华洛以往的表现,他实在是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好了好了,皇兄,臣弟知道了。”还是一样的白痴啊。华越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麽轩辕桓身边的那个太监竟会说皇兄擅长扮猪吃虎,这明明就是一头真猪嘛。同情的看向轩辕桓:“轩辕皇帝,既然皇兄这麽说,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他,给他一生的幸福。”唉,这大风的皇帝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啊。
轩辕桓兴奋的就差没一把抱起华越转几个圈儿了。一迭声的答应著。同样白痴的举动让华洛严重怀疑,这真的是那个威震天下,冷酷无情的大风皇帝轩辕桓吗?
当下用了两天功夫收拾妥当,轩辕桓一行人成功完成这次山月之旅,率众回朝。因为怕路上过於颠簸,华洛会受不了,所以车子以蜗牛般的速度前进著,众人只当是观光旅游,著实过了一把瘾。
这日无事,轩辕桓与华洛闲话家常,忽听华洛道:“轩辕桓,睿王此时大概已经接到你的诏书了吧?是不是快到京城了?我们也快点走吧,我还真想念在风雅楼里住著的感觉呢。”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轩辕桓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风雅楼早被他拆了,成为过眼烟云,只是这话如何敢对华洛说,当下心虚的笑了笑,附和了一番。趁著华洛睡觉的时候,连忙来至外面,叫过斐雨道:“快,快回宫去让持儿找出原先风雅楼的建筑图,依样再造一座。听著,要一摸一样,事不宜迟,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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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什麽命令啊。斐雨目瞪口呆:“皇……皇上,刘言已经被你派去宣读召睿王回京的诏书了,我这再一走,谁伺候您呢?”老天爷,可怜可怜他吧,不要让他去对轩辕王爷宣这种命令了,他会被轩辕王爷生吃了的:“皇上,王妃离家日久,让他回去告诉轩辕王爷比较合适。”
“不行,寒烟要留在这里照顾洛洛,让你去你就去。”轩辕桓不容反驳的下令,开玩笑,就斐雨这个笨脑袋,谁知道什麽时候就会兜出风雅楼被拆掉的事,洛洛还不宰了自己。
斐雨委委屈屈的快马加鞭离开了。这里轩辕桓问过张太医,得知华洛的病情已暂时稳定下来,短期内当不致有大碍,。於是千请万求的拜托素寒烟,怎麽也要拖几天路程,好给轩辕持充分的时间重建风雅楼。
素寒烟笑著答应下来,心道:就算走上半年,时间恐怕也不充分吧,呵呵,到时候宫里不知怎麽的乌烟瘴气呢,大家一定都忙死了。
事实证明,就算是蜗牛拉的车,也总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在路上过了一个虽不热闹但还算温馨的除夕後,又走了一个来月便到离京城不远的郊区,轩辕桓看著华洛兴奋的神情,心中是喜忧参半,明天就到京城了,也不知道持儿的风雅楼建的怎麽样,摆设什麽的都弄齐了没有,有斐雨帮著他,应该不会漏下什麽东西吧。
这一夜华洛高兴的一夜也没睡著,轩辕桓听他喋喋不休的罗嗦了一夜,心中虽然感到欣慰,却也不免担心他的身体,好不容易天将亮时,才搂著他睡了一会儿。
次日进京,早有无数官员在宫门外跪迎轩辕桓还朝。轩辕桓简单的说了几句,便让众人散了,这里华洛心里只想著太後和睿王的事,连忙拽住轩辕敬问道:“睿王爷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轩辕敬忙看向轩辕桓道:“虽有皇上旨意召他回京,但皇上未宣见,睿王不敢独断前来见驾。”一面说一面偷看著这皇侄的脸色,只见他再无以往那般怒色,心中诧异,暗道:“这华洛真有通天本事,皇上去了山月一趟,竟然想开了,他原先是最忌讳这事的啊。”
轩辕桓温言道:“王叔既回来了,就先暂住你们府里吧。等朕替他建好了府邸,再令他搬进去,如今朕刚回来,有好多事要处理,宣见就暂等两天也罢了。”说完一回头,看见心上人失望的脸色,不由笑道:“洛洛,朕已经答应你成全王叔母後,你不会连这两天也等不及吧。”一语未完,只见轩辕持满面灰尘的匆匆赶来。
“咦,轩辕持,你掉到灰堆里了吗?”趁著参拜的时候,华洛已围著轩辕持转了好几圈,忽见他抬起头看著自己,没好气的道:“什麽掉到灰堆里,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华洛更加奇怪。轩辕持则更生气,刚要说“就是为了给你重建风雅楼,我才变成这模样。”忽一眼看见皇兄正杀鸡抹脖子的朝自己使眼色,这才转过弯来,闷声道:“是啊,为了迎接你和皇兄回来,我这不昼夜忙碌嘛,所以就成这样了。”
华洛还不明白,正要再问,轩辕桓已经做贼心虚的笑道:“啊,洛洛,朕离开了这麽长时间,和持弟有事相商,你先到母後那里坐坐吧。”说完见斐雨也赶了来,忙命他送华洛到月华殿去。
轩辕持奇怪的看著他皇兄,嘴巴张得可以装一颗鸡蛋:“皇……皇兄,你让斐雨和华洛自己到月华殿?你……”
“怎麽了?有什麽不对的?”轩辕桓看向弟弟,不满道:“斐雨还能捣鬼吗?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轩辕持还要说话,轩辕桓已经不耐道:“先别说这些,朕问你,风雅楼建的怎麽样了?如期完工了吗?”
轩辕持点头:“恩,昨天刚完工。差点没把我累死,皇兄啊,臣弟我拜托你,下次这种要命的事别再找我了,你不知道我接到斐雨传达的旨意时,实在是很想拿剑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不过因为他也是奉命行事才放过他了呢。”
轩辕桓笑道:“行了,朕记著你这个大人情,那些工匠都走了吧?可别留在宫里露出破绽。”他刚说完,就见轩辕持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神色:“皇兄,你去了一趟山月,回来後好像真的是变……变笨了呢,你只想著工匠别留在宫里露出破绽,难道你忘了宫里还有待选的三千秀女吗?若让华洛知道了,呵呵,我简直不敢想象那後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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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霹雳一声震天响,轩辕桓宛如撞树的兔子般傻在那里,一眨眼的功夫,冷汗就流了一身:天……天啊,自己怎麽把这碴儿给忘了,若让洛洛知道自己选了那麽多秀女进宫……啊……这……这後果实在是无法想象的恐怖,而自己……而自己竟然还派了斐雨陪他到月华殿。
老天啊,让朕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