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钫铮
申明:本书由 (。。)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住隔壁的骆小姐
“战争总会结束的,尤查斯完整无缺的回到底特律老家,娶了别的姑娘。而那时,沙丽也和别人结婚离开了那个沟切斯特小镇。很多事情都会在时间的流逝里,变成我们不能预料的样子。”
好可惜,分开了啊,那些曾经深爱过的日子,该怎么收藏呢?韩冕良坐在房檐下竹椅子上,看着晚报上的漫画连载,不着边际的想。
这是一个安静的冬日清晨,深邃微白天空散布着几颗失光的星星,四周还是片朦胧的薄明。空气很清,也很冷。韩家的冕良似乎不怕冷,单穿着件妈妈手织的黑色厚毛衣,端着杯热牛奶,就着热馒头,边吃边看报纸。食物袅袅散发的热气,在冷空气里凝成一团白雾蒸腾,裹在这团雾气里的冕良,黑衣黑裤,安静如某幅抽象画里的剪影,又如某阙宋词般隽永流丽。他是个秀气的,有双明亮黑眸的年轻人,眉毛浓长,牙齿很白。想他若肯把自己的头发打理的时髦些,胡子刮刮干净,多笑笑,也是个会勾引到姑娘们心头如鹿撞的漂亮家伙。可看着他,常那么安安静静,恍惚忧郁的模样,又会觉得,他这样也很好。
不过韩妈妈总是说,“冕良啊,你该多笑笑。”
母亲这样说的时候,冕良就听话的笑一下,机械,勉强。
韩妈妈叹口气,“你还是就这样吧。”
冕良对这样的自己也很无奈。他爱的那个女孩儿走了,把他的灵魂也带走了,他暂时忘记该怎么笑。或者,有一天,会把笑容找回来的吧。
“很多事情,都会在时间的流逝里,变成我们不能预料的样子。”冕良对着晚报连载漫画里的那句旁白沉吟良久后,找把剪刀,把漫画剪下来,贴在大大的空白笔记本里。想好好保存这个故事,至于为什么?可能是想知道结果吧,战乱中分开的情人,还会再遇见吗?
哦,还得找之前的连载收藏,冕良到厨房翻妈妈拿来盖大白菜的旧报纸。
“二战期间的沟切斯特小镇,十九岁的英国战争部书记沙丽,到二十一岁的美国中士尤查斯的办公室找一枚回纹针,那是她和他初次相遇,彼此一见钟情。”
“那是战争年代,尤查斯即将去法国前线,他深怕在那里杯打断腿,就那么一言不发,离开了他爱着的沙丽姑娘。”
好,剪下来。包括作者最早的一幅画。
画的是交通部门的会议,领导指着幻灯片上,样子象中国结的新路标解释,“这个是有点复杂,但好处很多,起码外敌入侵,会让他们找不到路……”
冕良是坐在放学回家的公车上看到这画的,当时没撑住,扑哧笑出声。笑完自己还奇怪,居然能笑了?这张也存了吧。想不到,韩冕良也做起剪报?!冕良留意到画者的名字,叫钩子~~这年月画家的名字是可劲儿往怪里整啊。
吃完早餐,冕良去家里专营早市的面摊帮忙。韩家的经济来源,全赖这家面档和冕良打零工赚的钱维持。韩父早逝,这个家只得冕良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天气真是冷,围在小摊子四周挡风的塑料布被过路的冷风吹得呼啦拉乱响。早上孩子们上学时间,生意正热闹,冕良放下书包直接去装满碗碟的大水盆那里,打算帮忙洗碗。韩妈妈叫他,“去把这碗面端给住我们隔壁的骆小姐,昨天还帮妈妈修煤气灶呢,跟人说谢谢。”
隔壁的骆小姐?是哪个?冕良没什么印象,目光在大大小小的客人里搜寻,短发,穿深蓝棉布外套,戴着眼镜,独据一桌,正用功看一叠资料的那个。
冕良端面过去,骆小姐瞄他一眼,礼貌称谢,往面里加醋,泼浓浓的辣油。
冕良谨记母命,要跟人家道谢,欲走的脚步停下,搓搓手,腼腆道,“谢谢你照顾我妈。”
骆小姐愣住,抬眼看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今天你怎么了?
咦,干嘛这样子?我不就是不爱说话吗?冕良尴尬,只好再说一遍,“谢谢你照顾我妈。”
“不客气,举手之劳。”骆小姐笑。
很矜持含蓄令人舒服的笑容,那碗面蒸腾的热气雾湿了她的眼镜片,冕良看不清她的眼神。嗯,这位小姐应该是个斯文人。
回去厨房卖力洗碗,冕良忙出一头汗。
“可不可以把那本画册借我?”骆小姐捧着只粗瓷大碗,不知何时从饭桌那儿移到冕良跟前。因为出现的太突兀,惊得冕良把只抹了洗洁精的碗滑到水盆里去。骆小姐倒是安然自在,很不文雅的顺着碗边吸溜着面汤,跟冕良商量,“就是你那本安徒生童话《白雪皇后》的画册,画工我喜欢。”想是察觉到冕良的满腹疑虑,骆小姐解释,“我前两天帮韩大婶拎米回去,在你家茶几上看到的,上次就想借来着,不过韩大婶说那是你的宝贝,说要你同意才可以。你看能不能借我?我工作上需要。喏,要不租行吗?租金你开,放心啦,我保证不给你弄坏。”
冕良问,“你的工作是?”
“广告,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事。这次要设计的是冰箱广告,想很久想不出来,你那本画册激发我的创作灵感。喂,我说了半天,你是借还是租啊?要不要我立字据?”
《白雪皇后》和冰箱广告?冕良打个大喷嚏。按理说这位小姐帮妈妈不少忙,他不该那么小器的,可是他实在想不出童话能和冰箱做怎样的结合,不放心啊。打定主意,“对不起骆小姐,要不去书店找找吧,书店里不是有很多画册吗?你喜欢哪儿本说一声,我买来送你。”
骆小姐摘下眼镜,一双眼圆转清明,凑近冕良,大剌剌苦口婆心状,“弟弟你知道不知道你那本画册年纪有多大了?绝版的诶,如果书店能买得到姐姐我何苦跟你借呢?不过几个钟头而已嘛,就算你把那书当老婆,我借你老婆几个钟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是不是?你要不要紧张到这个份儿上?”
冕良小心翼翼挪点位置出来,他可不想被这个“姐姐”的口水淹死,她看上去明明没他大好不好?再说这哪儿是借书?根本是逼债嘛。心里有点动摇,可是想想那个冰箱广告?哦,不行,他无法接受,摇头,再摇头~~瓮声瓮气,“对不起,你还是另想辙儿吧。”
骆姐姐逼书不成立时发飙,“小子,你知道姐姐我是谁?我是骆远钧!天下第一的骆远钧!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我就不信,我这天下第一居然借不到一本童话书?”骆小姐还嫌爆发的没力度,将手里刚吃完的面碗丢到水盆里,溅出来的脏水落得她和冕良两人脸上身上都是,她也不管,拿衣袖擦擦脸上的水痕,眼镜戴上,郑重撂话,“你一定会……”
一阵冷风刮过,风中飘着几页纸片,冕良的目光越过骆小姐的头顶,眼见刚才她吃面前看的那叠资料被风吹得一张张东飞西散,她倒是还有闲工夫在这儿缠夹不清的,怎么自己的东西也不收好?冕良站起来指着到处乱飞的纸片,“喂,你的,你的~~”唉~~赶快发功吧,冕良冲出去,叫吃饭的小朋友们,“大家帮帮忙,拣一下,那边那边……”
“你的。”一叠乱七八糟的文案送到骆小姐面前,冕良边揉着因为刚才在桌子底下拣纸片而狠狠撞到桌角,隐隐生痛的手背,边抱歉,“不好意思,我刚刷碗来着,手上不干净,所以,弄脏了。”
骆小姐只是笑,那种笑容让冕良无法形容,估计Fermat发现新定理也就这样儿吧?是高兴什么?嫌服务不周到是不是?将从风里抢救回来的那叠纸,迅速按页码排好码齐再拿给骆小姐,冕良极具小摊主服务精神的欠欠身,“对不起,光顾跟您说话,没注意到风大,给您添麻烦了。”
骆小姐依旧笑,收好那叠文案,跟韩妈妈喊,“大婶,我去开工哦,明天我要过水面。”说着话也不理冕良,拎着公文包去上班。
哇,可算走了。冕良给这位小姐闹的头痛,好像刚跟千军万马打了次仗似的,累人。叫骆远均吗?名字倒挺性格,就是办事不靠谱,根本不是斯文人,以后躲她远点。
第二章
在安徒生的童话故事《白雪皇后》里,小加伊爬到窗旁的椅子上去,从那个小窥孔朝外望着窗外的飞雪。有朵雪花越长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女人。披着最细的、像无数颗星星一样的雪花织成的白纱。她非常美丽和娇嫩,不过她是冰块,发着亮光的、闪耀着的冰块所形成的。然而她又有生命,眼睛像两颗明亮的星星,她就是白雪皇后。白雪皇后在窗子外面朝加伊点头和招手,加伊害怕,躲起来,觉得窗子外面好像有一只巨鸟飞过。
可是后来,白雪皇后带走了加伊,问他,人们都讨厌我,谁也不想和我作朋友。我拥有的,只有冰冷的后背和刺骨的冷风。但是你为什么愿意和我作朋友?
加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回答道:因为爱……
因为爱,所以,跟随着她冰冷的脚步,并不觉其冷,不察奇苦。
此刻,冕良也象加伊那样,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纷扬飘落的雪花儿,希望能再见那双在冰雪里发光的眼睛。院落的上空,白雪皇后的车辇,有没有象巨鸟一样的飞过?
《白雪皇后》的故事,是安琪讲给冕良听的。那会儿,枫叶殷红,天蓝如染,她们坐在学校的枫树下,她讲,他听。可惜,好日子不长,冬天,安琪就象白雪皇后那样,住到冰宫里去了。
冕良喜欢下雪天,觉得雪来了的时候,好像离安琪近一点。但这事儿不能声张,只有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雪才是他的,雪女王也是他的,他才能去找寻雪女王住的那座冰雪筑就的宫殿。他怕被人知道,雪就化了。
夜,冕良翻着《白雪皇后》的画册,跟安琪说,“有人要拿你去做冰箱广告,这可不行,你应该也不想答应吧?嗯?不答应对不对?那是个蠢念头啊。”
蠢念头,就是该早早抛弃的念头,不应该存活于人们记忆中太久,可惜,就是有人这样没自觉。
“老弟,借我画册吧?看在我玩命儿给你家换灯泡的份上?”隔壁骆小姐说这话儿的时候,就站在冕良家客厅的小方桌上,换他家客厅坏掉的灯泡。
冕良对那个借书的提议装听不见,很无奈的低着脑袋,用力稳住那张旧桌子。他打工回来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个架势,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只顾着烧饭,放客人在家里瞎闹。从此后要看紧家门了,绝不可以再浑浑噩噩度日,给别人机会来家里送米啊,修煤气灶啊,换灯泡啊什么的。
“开灯看看。”骆小姐发号施令。
冕良不去,“你先下来我去开灯,万一灯泡选得不对再炸了,你站那么近不安全。”
远钧翻眼睛,“不信我?你这不是小瞧我吗?我会选错灯泡”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站在小桌上,虽然房内暖气充足,但她穿的却单薄,一件乳白真丝衬衣搭条薄薄的巧克力色窄裙,衬得她骨肉婷匀,纤腰盈盈一握。人不大气势不小,“喂,我是谁?我是天下第一的骆远钧诶,我会买错灯泡?”命令,“开灯!”
冕良才不管她是天下第一还是第末,坚持,“你下来我再开。”
远钧想要发作,终究放弃,“好,我不跟你争,我下来自己开。”
嗯,知道下来就好,冕良过去扶她。
远钧要求,“借你肩膀。”也不待冕良答应,直接按着他肩膀略施力,身轻如燕,利落的站在地上穿韩妈妈的拖鞋去开灯。
当然,冕良担心的不安全事件并没有发生,随着开关响起的瞬间,小节能灯雪亮的光晕洒在小客厅里。
“怎么谢我?”骆远均象在敲竹杠。
“请你吃饭。”
“我要画册,借我画册。”
冕良为难,他不想借。
“喂,借我啦。”远钧手里的废灯泡敲敲方桌,叮当乱响,好吵哦,这女人是正常的吗?冕良头晕,怎么每次她出现的地方都像有一个连军队在闹革命似的?
“借不借?”骆远均催逼。
韩妈妈拿水果进屋,“冕良,借一下嘛,远钧不会给你弄坏的。”
那根本不是画册会不会被弄坏的问题,而是~~冕良看看妈妈,再看看站桌子上造反的女魔头,放弃,“好了,你下来吧,借你就是。”
骆远均的笑意随着嘴角的轮廓荡漾开,一瞬间满脸都是笑了。她今天没带眼镜,笑起来挺好看。真奇怪,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脾气怎么如此难缠?
骆小姐终于借到画册,很是得意,起码冕良觉得她得意。冕良因她的得意而窝火。唯一让他觉得好受一点的是,骆远均不是把画册拿走,而是用只精巧的小相机把画册整个拍下来。想到是拿这样的画去做广告,冕良快心痛死了,“能告诉我,你会把广告弄成什么样子吗?”
“唯美,艺术,干净,童话。”远钧连按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