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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柳原宅。
仲川一家与柳原一家隔着长桌,面对面而坐。
长桌这一边是柳原敬太郎、柳原光子以及一双儿女正明、美嘉,还有身着浅紫色和服,美得跟画中人似的香代。
而另一边则是仲川彻、仲川露子、达也、达己,还有仲川彻的妹妹,中岛由纪。
对于古色古香的柳原家大宅,达也并不陌生。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访柳原家,上一次是十年前,当时他二十岁,刚考上大学,重挫了母亲及达己。
看着端坐在斜对面,穿着和服,优雅而美丽的她,脸上没有半点将成为新嫁娘的喜色,反倒比之前更为郁郁寡欢。
今天是来提亲的,所有人都兴奋欣喜,怎么唯独她……“仲川先生,这个是小犬正明,还有小女美嘉,”趁此机会,柳原敬太郎拚命向仲川彻推销着自己的儿女。“正明今年刚从早稻田毕业,还希望仲川先生多多提拔。”
“柳原先生真是客气了,令公子跟令千金就如传闻中所说,是一对出色的兄妹。”
听见他们的对话,达也不觉心生疑窦。
据他所知,柳原敬太郎只有一双儿女,如果眼前那个才十几岁的女生是他女儿,那么跟达己相亲的她是……“老公,”光子轻轻蹭了柳原敬太郎一下,“仲川先生他们是为了香代的婚事而来的,你怎么聊起我们家正明跟美嘉呢?”
“没关系,没关系……”仲川彻客套地笑着。
光子看着对面的仲川夫妇俩,十分感性地说:“二位有所不知,自从我大伯夫妻俩过世后,我就把香代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教养,从没让她吃过半点苦,现在她能有这样的好归宿,我真是……”说着,她拿着手帕轻抹眼角。
听完光子所说的话,达也再也听不见接下来所有的谈话内容。
大伯的女儿?她不是柳原敬太郎的女儿,而是十年前死于交通意外的柳原慎太郎之女?这么说来,她就是十年前那个穿着和服,一脸不愿地坐在角落的女孩?
这一瞬,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她总跟他记忆中的某个部分重迭在一起了……她呢?她知道他是当时那个安慰她的大哥哥吗?
当大家正热烈讨论着结婚事宜之时,达也的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垂头不语的香代。
“有没有人反对呢?”突然,姑姑中岛由纪尖锐的声音惊醒了正恍神的他。
猛回神,他才发现一切已经敲定。
“如果没人反对,那么订婚宴就订在下个月十号,好吗?”中岛由纪征询着大家的意见。
大家点点头,没有异议。
达也觉得有股气哽在喉咙,又烫又痛。他发现自己想反对,而这是非常不得了的发现。
他睇着她,发现她蛾眉轻蹙,愁容满面。他以为她应该满心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但她却满脸的无奈。
为什么?她不是喜欢达己?她不是……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吗?难道她有难言之隐?是逼不得已的?
突然,他发觉自己无法置身事外--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就……”
“我反对。”他此话一出,原本炒热了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所有人都一脸惊讶的望着他,包括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彷佛早已置身事外的香代。
“达也,你在说什么?”仲川彻不解地看着他。
“是啊,达也,你……”露子不谅解地睇着他,“你反对什么?”
“柳原小姐,”他直视着香代,“请问妳是真的喜欢达己吗?”
“达也,你真是太失礼了。”露子气恼地斥道。
“达也少爷,”柳原光子一脸尴尬地笑说,“我们家香代当然喜欢达己少爷,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达也锐利的目光在光子脸上一扫,“如果她是心甘情愿,就让她自己说。”
“这……”光子一震,心虚地瞄着沉默不语的香代。
达也感觉到身边的达己正用着一种怨恨的、气愤的、懊恼的目光瞪着他,但他毫不在意。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会觉得今天的自己真是冲动、愚蠢、可笑至极,但现在,他一点都不后悔这么说。
“柳原小姐,妳是真心想嫁给达己?”他又问。
香代秀眉微蹙,唇片歙动,幽怨地看着他。
是不是她说她不是心甘情愿的,他就又要指责她根本是贪图仲川家的地位及财富呢?
她确实不是真心真意想嫁给达己,但她并没有贪图仲川家的一分一毫。
她不要他那么看她,她……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女人。
“是。”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扬起脸直视着他,“我是真心想嫁给仲川先生为妻的。”
此话一出,达己震惊地眨眨眼睛,但旋即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达也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平静地凝视着神情坚定却忧愁的她。
“是吗?”他浓眉一叫,苦笑一记,“那恭喜你们了。”
说罢,他倏地起身,“抱歉,我突然想到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先走一步了。”抓起西装外套,他留下一屋子尴尬,头也不回地离开。
银座,矶势料亭,梅之间。
“达也?达也?”坐在对面的佐佐木俊次,疑惑地望着恍了神的达也,“你怎么了?”
达也猛地回神,懊恼又尴尬地。
自从那天离开柳原家以后,他就天天早出晚归,并避免所有与家人碰面的机会。
不是他伯父亲责怪他当天的无礼唐突,而是一见到他们,他就很难不想起即将嫁给达己的她。
幸好这些日子,大家忙着张罗喜事,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他。
“太累了吗?”佐佐木俊次关心地望着他,“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不,我没事,舅舅。”他翻开佐佐木俊次带来的文件,仔细地看着。
佐佐木俊次是他生母的弟弟,他是在大学毕业后,偷偷的透过各层关系及调查,才与舅舅相认。
这件事,他父亲一无所知,当然,更没有人知道他以舅舅的名字,经营着好几家公司。
在国外读书时,他就进出股市,赚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百万美金。回国后,他让舅舅挂名董事,自己幕后操盘,开始了他的事业。
当他一边在仲川集团里与达己竞争时,其实早已有了他自己的一片天,而这些,所有人都不知情。
他持有仲川集团的股份,年薪七千万日币不说,还享有分红及绩效奖金,在个人资产上,他已超过了达己,而那还不包括他台面底下所运作的所得。
家里知道他在轻井泽买了别墅,却不知道他以舅舅的名义在东京都内置的产亦相当惊人。
合上卷宗,他看着佐佐木俊次一笑。“没什么问题了。”说着,他将卷宗交还给佐佐木俊次。
佐佐木俊次收好卷宗,“听说你弟弟正在准备结婚的事,对方还是旧贵族柳原家的小姐?”
原以为逃开了家人,就不必听到有关于香代的事,却没料到舅舅还是提起了这件事。
其实也怪不了他,仲川家跟柳原家的联姻,可是政商界当年度的大事。
“舅舅,我不想提这件事。”他涮了块龙虾肉,蘸了沾料,慢条斯理地往嘴里放。
佐佐木俊次疑惑地望着他,若有所思地。
“达也,”他轻声一叹,“你在仲川家不快乐吧?”
达也微顿,撇唇一笑,没有说话。
“你已经自立门户,为什么不干脆……”
“舅舅,”他打断了佐佐木俊次,语气坚定地说:“还不够。”
佐佐木俊次一怔,“达也?”看到他眼底犹如野兽般的锐芒,佐佐木俊次不觉惊心。
达也是他姊姊用生命换来的孩子,而他也看着他好几年。他知道达也是个好孩子,但有时候他那可怕骇人的目光,还是教他忍不住打起哆嗦。
不能怪他吧?他可是在那种孤独的、不被在意的状态下长大的孩子。
他没自暴自弃、自怜自艾的放纵自己,实属不易。
“我要的不只这样。”他说。
“达也,你……”
“舅舅,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唇角一勾,冷然一笑,“我要把整个仲川集团掌控在手中,我要母亲跟达己卑微地求我,然后我再毫不犹豫的把一切奉送给他们。”
佐佐木知道他不贪仲川家的一分一毫,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仲川露子这么多年来的处心积虑、用心计算。
在最需要母爱的时候,仲川露子是他的天。
当达也发现自己所喜爱尊敬的母亲,竟是那么残忍的算计着自己时,心里所受的创伤有多深多大,身为舅舅的他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因为知道,他没再多说什么。
“达也……”佐佐木啜了一口清酒,轻声一叹,“舅舅知道这是你长久以来的心愿,不过为了报复而让自己不快乐,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快乐?”佐佐木俊次的话像一声轰天雷般打醒了他,但他却怎么也不愿承认他并不快乐。
他强颜欢笑,强作镇定地哈哈大笑。“我怎么会不快乐?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知道有多快乐……”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吗?不,他非常清楚也有他掌控不了的部分,而那部分已经成为他最深的痛--第八章随着订婚的日子逼近,香代越来越觉得不安。
她再也逃不开了吗?是的,这是她的命运,不可避免的命运,只是……如果她敢说“不”,情形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想起那天达也在众人面前,问她对达己是否真心时,自己因为一时负气而给了那么肯定的回答,她就感到懊悔不已。
为什么她不能坦白一点?为什么她不能勇敢一点?如果她诚实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感觉,也许……不,不会有什么也许。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她的命运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就算是她父母在世,必定也会作出跟叔叔婶婶一样的决定跟要求。
她一点都不想嫁给达己,但……她能怎么样呢?
跟婶婶及她的贵妇朋友们坐在饭店的西餐厅里,她安静又忧郁地看着窗外,对她们的谈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突然,她感觉到餐厅里的某个角落,有人正盯着她--她警觉地环顾四周,赫然发现最角落靠窗的位置,有一张熟悉的脸孔。
是他,仲川达也。
他不是一个人,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有着美丽褐色卷发的女郎。
他似乎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打算,而婶婶跟她的贵妇朋友们,也因为聊得太尽兴,而未曾发现他的存在。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她,唇角还带着一抹兴味的笑。
她不懂身边有着女伴的他,何以会那么大胆的注视着她?
突然,他低声对那名女子说了一些话,然后女子回过头来,看见了她--女子对着她礼貌的一笑,然后又开始跟他交谈。
这一际,香代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跟那女子说了她什么?说她是他即将过门的弟媳?说她是个装腔作势,企图嫁进豪门,对他家的财产狼偷鼠窃的没落贵族?说他曾经亲吻抚摸过她这个未来弟媳?
他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那女子会回头对她微笑?
她越想越觉得发冷,整个人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香代?香代?”光子的声音唤回了她。
她猛一回神,脸色苍白。
“妳是怎么了?叫了妳好几声都不回答。”
“对……对不起……”她惊慌地低下了头。
“唉唷,”一名贵妇端详着她,“妳的脸色真差,不舒服吗?”
“是不是快订婚了,很紧张?”另一名贵妇又问。
“紧张也是应该的,毕竟她要嫁的是仲川家的少爷呢。”
“那倒是,呵呵……”
大家妳一句我一句的笑谈着;很快的就又忘了她脸色苍白的事。
“对不起……”香代自觉不能再坐下去,她要赶紧逃离他的目光。“我离开一下。”说着,她抓着手中的小珠包,仓皇地离席。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离开洗手问,不想回到座位上去。
她好想逃开,不只是逃开他,也逃开这桩不可避免的婚事及所有人。
她想到一个没人认识,没人管她、没人支配她、干涉她的地方,然后她可以呼吸到从未有过的自由空气。
自由的空气是什么味道呢?一定又软又甜,像棉花糖一样吧?
看了看表,她发现自己已经进来太久了,再不出去,婶婶可能会去报警。
拿着珠包,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妳再不出来,我可能要进去了。”
听见那低沉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转过头,她发现应该在餐厅里跟美女喝咖啡的他,此刻就站在洗手间外。
他睇着她,唇边挂着一抹高深的笑意。
她讨厌他这样的笑,也害怕他这样的笑,他的笑常令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一个被他操控在手中的笨蛋。
眉心一皱,她急忙地想返回座位。
忽地,他拉住了她。
她又是一震,羞恼又不安地瞪着他。“你想怎样?”她压低声音质问他。
他注视着她,好几次像是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选择沉默。
迎上他奇怪的目光,她莫名感到心悸。
他又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