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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
「哈!青春的火花,爱的火苗在燃烧,是谁偷走了我的心,令我荒唐的岁月终于走到终点,啦啦啦啦……」
比尔一边荒腔走板的唱着不知名的怪歌,一边跟带着神秘笑容的喜美上楼去了。什么嘛!好像立刻就知道是谁来找我似的。
「嗨。」
他腼腆地笑着露出一口漂亮白牙,头发看起来短了些,皮肤晒得更黑了。才短短一个月不见,感觉却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好久。
「嗨。」我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也没有投入他怀抱的渴望……为什么会觉得好像陌生人一样呢?
「要不要喝饮料?我去买——」
「不用了,我刚刚在等妳的时候已经喝很多了,还去跟旁边的商店借厕所呢。」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妳手机没开。」
「咦!我手机没开吗?」我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果然发现萤幕一片漆黑,我好像根本忘记开机了。「对不起……我忘了开机。」
「妳忘记我今天要来找妳对吧?」他看着我,表情似乎有点失望。
「对不起啦!我最近比较忙……」
「呵呵……」他干笑着耸耸肩。「没关系,我也想过会这样的。」
「会怎样?」
「会愈来愈淡,愈来愈不重要,然后就分手了。」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你在讲什么啊!我只是比较忙!」
「真的没有关系,反正我来也是想告诉妳这件事。」
「想告诉我什么事?」
他想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我想……我们还是先分手吧。」他有点艰难似地说着,眼睛低低的不敢看我。
「这就是你在网路上不能说的事情?为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为他真是相思难耐才来台北探视我,谁知道却是来说分手!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坦白。
「什么嘛!连理由都讲不出来,却要跟我分手?你是不是有了别人?还是厌烦了?还是怎么样?不可能一点理由都没有。」
「也可能……都有一点吧。」他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了很久,觉得用网路告诉妳满过分的,所以才特地来找妳。」
「一个月算是很久?」
「唉唷!妳不要问了好不好!」他显得非常不耐烦了,露出那种独特的厌倦表情,好像连身上都贴着大字报写着「不耐烦」一样那么明显。
「我们都这么大了,我也尽到责任,亲自来告诉妳了,妳为什么一定要问那么清楚?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以前喜欢妳而现在不喜欢?我怎么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分手?那我们为什么要恋爱呢?难道妳就能说出理由吗?妳自己还不是连我要来找妳的事情都忘了?以前妳绝对不会忘的。成熟一点嘛!」
「这只是借口吧?」
他不说话了,倔强地闭上了嘴。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跟抛弃了阿蜜的那个男人完全相同,他们都是一副「妳想怎么想随便妳,但不要把妳的想法套在我身上」的模样。
我被这种不耐烦给堵住了,尽管有满腔的疑问,可是却什么也问不出口。反正也不会有答案的吧?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想去找台北的朋友。」
就这样吗?我真的好想开口问。为时一年的初恋就这样结束?就光凭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看着他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哭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的往下掉,顾不得自己就站在骑楼下,也顾不得午后的阳光如此灿烂。
这是初恋耶!很刻骨铭心、很认真经营的。当初考上台北的大学,我还真的认真考虑过要为他放弃而留在南部,只是他口口声声说「距离不是问题」,为什么现在临阵脱逃的人是他?我离开台南也只不过一个月!
距离不是问题,而短短一个月却造成他们分离?是她把他们的感情看得太重?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吗?
「嘿……」一包面纸递到我面前,乔立叹了口气。
我抢过面纸,转过身去继续哭,这是我为自己初恋失败哀悼的眼泪,谁都不能剥夺的权利。
「上楼再哭吧,在这里哭不好看。」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哭,他是在这里跟我分手的,我为什么不能哭?」
「妳很痛吗?真的很痛?」
被他这么一问,我的眼泪突然停了一下。这不是我那天在医院问过阿蜜的话吗?没想到现在却用在自己身上了。
是不是真的那么痛?我没考虑过这种问题……谁会在失恋的时候考虑这种问题?
乔立却一副「心理学家」的模样,很认真的问:「有多痛呢?从零分到拾分的话。」
「当然是拾分!」
「妳根本没考虑过嘛。」
「我干嘛要考虑?就是这么痛啊,这是我的初恋耶!」
「嗯……初恋的话是可以加一点分数……不过我初恋失败的事倒是忘得很快,所以一点都不明白为何大家初恋失恋要特别难过?初恋不就是注定要失恋的吗?」
「这是什么鬼理论嘛!也有人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啊,那也很幸福啊。每次恋爱都以结婚、以一辈子为前提的话不就可以很认真了吗?恋爱次数那么多,难道有奖状可以拿吗?」我边哭边说。
「哇!妳不会真的这么想吧?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耶,妳是不是清朝人?」
「你才是外星人!」
乔立笑了。「如果我是外星人的话,现在就把妳抓上太空船,让妳去看看地球有多美、宇宙有多大,而妳的初恋又有多渺小。」
「那又怎么样……」我气了,恼怒地对着他吼。「我的初恋再怎么渺小也只这么一次!是我的!是我独一无二的!你干嘛一直打断我?你没看我哭得正高兴?没看到我哭得正过瘾吗?你这样我要怎么哀悼……你自己恋爱得很顺利,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来打扰别人吗?」
「我恋爱很顺利吗?」乔立叹了口气。「我怎么从来都不那么觉得?」
这个人好像完全不知道被拒绝、被赶是什么感觉,我已经近乎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大喊了,他却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到底烦不烦啊?!」我索性疯狂地尖叫.
这次总算稍微惊吓到他了。乔立意外地望着我,良久之后竟然又继续问了:「那……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妳不要哭?」
噢天哪!真的让人很崩溃!
「那后来呢?」
「后来他请我去吃了一客超贵的牛排,我还吃了一大碗冰淇淋,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我又叹了一口气,完完全全哭丧着脸。「噢天哪!我真的觉得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喔!」
「噗!是有那么一点点丢脸啦。」阿蜜笑了出来。「妳真的很像小孩耶,哭闹过后给妳吃点东西就摆平了。」
「……被妳说得好像我很没智商……唉唷!人家好不容易把形象变得很淑女,结果一下子就破功了啦!他现在一定看出了我根本不是什么『文艺美少女』,我只是个爱哭又任性、还被抛弃的笨女生!」我哭丧着脸哀号。
「那又怎么样?妳不喜欢自己原来的样子吗?」
「也不是。可是……唉唷!妳不懂啦!呜呜呜!」
「我哪里不懂了?我觉得这样很好啊,前两个月他认识了一半的妳,今天又认识了另一半的妳,挺好的。」
「才不好!那是我最糟糕、最黑暗的一面!那简直是、根本就是!天哪!是一场恶梦!」
阿蜜好笑地看着我。「小明,我现在才知道妳不但没自信,而且还这么讨厌自己,我一直以为妳还满喜欢妳自己的呢。」
「……」我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的沮丧,我多么不想让乔立看到我那任性爱哭的一面,努力表现得像个成熟的女人一样,可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这种心情阿蜜怎么会懂呢?她是根本不需要任何伪装的人啊。
阿蜜笑着拍拍我的肩。「妳放心吧,许多男人认为那样的女孩子最可爱,没有伪装、不需要虚假。」
「谢谢妳喔。」
阿蜜有趣地侧着头打量我无精打采的脸。「妳到底是因为跟初恋男友分手而难过呢?还是因为暗恋妳老板而难过?」
「好像……两者都有一点。」我忍不住哀叹一口气。「我真搞不懂自己了,突然觉得一切变得有够乱。」
「乱?不会啊。」阿蜜看起来似乎不大意外,相反的,她浅浅一笑。「我倒觉得妳很有眼光,要是我的话,我也会爱上他。」
阿蜜自从知道乔立愿意无条件当她在医院的「保人」之后,就一直对乔立非常感激。但是,真有那么感激吗?
「那妳知道他怎么想吗?」
「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猜吧?我跟他完全不可能,这只是我自己单恋啦。」我苦笑。「我想他一定有女朋友,虽然我没见过,可是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呢?就算没有,他也不会看上我这种小丫头;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小妹而已。」
「妳对自己真的很没信心耶。」
「信心这种东西又不是说有就有的……」
「没那么难吧?找个机会告诉他、向他表白啊。就算他真的把妳当成妹妹看待也没关系,爱情是需要自己勇敢争取的。」
「喂!拜托!我才不敢。现在还可以偷偷单恋他,万一被他拒绝了怎么办?我会连公司都待不下去耶,我没那种勇气。」
阿蜜想了想。「说的也是,搞不好连饭碗都丢了。」
「就是啊。」我叹口气。「所以我只能一直单恋下去,真是辛苦的恋爱——阿蜜……」
「嗯?」
「妳不会觉得我很花心吗?」我偷偷地瞄她一眼。
「妳会觉得我很花心吗?」
我想了想,撇撇嘴,然后坦白地点点头。「有时候……」
阿蜜笑了起来。「妳喔,真不知道妳是天真还是笨,哄哄我也不行吗?」
「我有时候会觉得妳花心,可是又觉得妳是有那个权利花心啊。条件那么好,当然应该精挑细选,货比三家不吃亏嘛。」
「那妳呢?妳不应该享有同样的权利吗?」
「我没这样想过。我一直觉得我是那种很专情、一次只谈一场恋爱的人。」
阿蜜用一种好笑的眼神望着我。「啊勒!老天爷对妳可真好,妳刚刚开始单恋,初恋男友就自投罗网跑来跟妳分手了,妳还是可以继续保持『一次只谈一场恋爱』的纪录。」
「为什么妳的话听起来有点刺刺的啊?」我嘟着嘴瞪她。
「那是因为我嫉妒啊。」阿蜜甜蜜蜜地对着我笑。「小心唷,妳最好动作快一点,否则等我康复之后,说不定我真的会跑去你们公司横刀夺爱。」
「哇!妳恐吓我啊?」
阿蜜把她那张依然略显苍白的脸靠近我,然后神秘兮兮地笑着说:「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爱情是需要勇敢争取的。」
说真的,看着阿蜜那张苍白但依然美丽动人的脸,我开始有点忧心了。
第六章
工地已经接近完成了。看着两个月来的心血,我几乎感动得要落下泪来。原本一间破破烂烂的旧仓库,竟然可以变得如此的美轮美奂!如今这里充满了中国古代宫廷的华丽。华丽如宫廷,神秘如敦煌。这座梦幻的城堡就这么一点一滴慢慢筑成,只是我没有想到真的会这么美。
尤其当梦十三的音乐在城堡中响起的时候,这里完全成了世外桃源,感觉似乎随时都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他一定要这么早就开始彩排吗?」乔立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压低了声音对蒂娜抱怨。「工程还没完全完工呢,他老是游魂似的占据舞台,对工人造成很大的困扰耶。」
那次乔立跟蒂娜隔个一天之后就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和解了,两人又跟平常一样说说笑笑、默契绝佳,有时候我实在怀疑他们上辈子到底是不是一对「床头吵床尾合」的夫妻啊?
「我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了。」蒂娜耸耸肩。「你该心存感激了,他只是『像个游魂』一样,不会真的造成什么困扰。」
「他那位舞台指导也很令人痛苦好不好!」
「呃……我从来没见过他真的演奏乐器耶,如果他没打算在这里演奏乐器,为什么还叫做『彩排』?」我悄悄地问.
「呃……妳问倒我了。」乔立望着蒂娜。
蒂娜闷着头足足十秒,她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看起来很像……很像在马桶上蹲了三天,却还是没有结果的人。
「这问题很深奥啊?」我莫名其妙地问。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啊?」乔立拿着啤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