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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紧牙关,他忍辱负重的站起身。“王上不是要亲自审问我吗?还不快点带路!”这命令的口气可把右都侯给气坏了。
“你、你死到临头,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本官说话?!”
这时前来押解囚犯的左都侯上前制止他公报私仇的行为。“王上此刻正在大殿上等著,快把犯人押进宫去!”
右都侯这才悻悻然的住手。“押他走!”
第三章
手指敲打著几案,满脸不耐的白帝披著领子缀有动物裘毛的斗篷,不知换了几次坐姿,还是等不到犯人。
“怎麽还没到?还要朕等多久?”
在场除了丞相、大尉,另外几位与他们气息相通的大臣也在座。
“回王上,微臣方才听说犯人才押进城,那些目无王法的百姓便拦下囚车大喊要跟著造反。”
白帝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朕非砍了这些人的脑袋不可!”
“王上息怒!”诸位大臣连忙跪下。
他又气又恼的磨著牙,“这些愚民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要是再不吭声,可是会受天下人耻笑。”
“那些百姓完全是受了轩辕琉离的蛊惑,这才对王上有诸多不满。”太尉灌著迷汤,夸得白帝全身飘飘然的。“王上可是人奇#書*網收集整理中之龙、一国之尊,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其他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说得对!”
“太尉大人说得没错!”
这让白帝脸色稍霁。“哼!爱卿说得对,朕的心胸宽大,就原谅他们……可是这也太慢了,再派人去催催。”
话才说完,左、右都侯两人已踏进大殿。
“犯人押进宫了吗?”
左都侯拱手禀告。“回王上,犯人已在殿外候旨。”
“那还等什麽?”白帝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打算让琉离看看谁才是真命天子。“快押他进来,”
太监旋即朗声宣读君王的口谕。“王上有旨,将犯人押进殿!”
殿外,拖著蹒跚的步伐,即便双脚被脚镣给磨破了皮,手铐又沉又重,琉离仍然昂头挺胸,咬紧牙关的往前走。
当他迎视在场一张张看好戏的嘴睑,丝毫不为所动,拖著脚镣来到白帝跟前,这是他们第三次面对面。
在瞥见和自己有著同样容貌的五官时,面具後的目光倏地一凛。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无礼的眼神看过他,白帝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大、大胆!见了朕还不跪下?”
“快点跪下!”右都侯往琉离的小腿後侧一踢,想让他扑倒。
琉离往前踉跄了下,旋即站稳,不肯跪下。
“你!”白帝为之气结。
隐在面具後的瞳眸无比凌厉,瞪得他不禁气虚脚软。“你、你竟敢用那种眼神看著朕?光是这样,朕就可以要你的脑袋!”
“刘恒,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会怕吗?”琉离不动如山的问。
他气歪了脸,“放肆!你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好个轩辕琉离,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的放肆,难道你真以为王上不敢杀你吗?”丞相在旁边明嘲暗讽的说。
面对在朝中兴风作浪多年的一干奸臣,恨不得让他们一一死在自己的剑下,琉离目光如电的说:“我犯了何罪?”
丞相哼笑一声,“光是通敌叛国,就已经是死罪了。”
“通敌叛国?有什麽证据?”
轻笑几声,丞相一脸的老奸巨猾。“护军都尉司徒大人调查得一清二楚,他在奏摺上写道裨将军鲁冠庭受你唆使,假意息失手被掳,暗中与嵒国的君王串通勾结,意图不轨,根据这一点,江将军可是最好的人证,若有必要,他愿意出面和你对质,这样还不够吗?”
“哈哈……”霍地,琉离仰头狂笑。
“你笑什麽?”
琉离笑了数声,戛然停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这下激得太尉出声叫骂。“微臣恳请王上立即判他斩立决。”
“微臣也恳求王上即刻下旨.”丞相和其他大臣附和著。
仗恃著有这麽多人撑腰,白帝连忙端起君王的架子,挺了挺胸。“轩辕琉离,朕念在你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只要你肯跟朕低头认罪的话,朕就宽宏大量的赦免你死罪,改判终生监禁。”
“赦免我?”琉离既可笑又可悲的看著他,“你光听这群奸人的一面之词,就判定我有罪,刘恒,你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却不自知,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我真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替你感到悲哀。”
白帝瞪凸了双眼,“你、你……放肆!你一再直呼朕的名讳,在朕面前还敢自称我?当真不要命了吗?”
“朕?你也配在我面前自称朕?”他拖著脚镣,步步向他进逼。
被他骇人的气势给震得魂飞魄散,险些跌下了龙椅。“来、来人……”这辈子从没面对过如此不怕死的人,让他为之胆寒。
“谁都不准过来!”琉离回头,从齿缝中迸出声。
左、右都侯和禁卫军全都僵在原地不敢乱动,就怕他做出伤害王上的事来,只能紧盯著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由高往下睥睨著跌坐在龙椅上的白帝,就是这副胆怯怕事的模样!害苦了霝国的百姓。“刘恒,你的心中可曾有过百姓的存在?”
“当、当、当然……”声音抖了又抖。
琉离黑眸眯起,说得咬牙切齿。“既然有,那麽百姓们没有饭吃,孩子饿著肚子的时候,你人在哪里?你又躲在宫里做了什麽?只晓得锦衣玉食、笙歌达旦吗?你可曾想过亲自到民间走一趟,去看看他们究竟遇上什麽困难?”
“朕……朕……”
“当天不下雨,你可曾真心的祝祷,祈求神界的宽恕、虚心改过?”他恨声的再问:“还是依旧躲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王宫内,以为天下太平,对百姓的痛苦不闻不问?”
白帝被他字字句句质问得哑口无言。“朕、朕……”
“奸臣当道,身为君王不但不懂得明辨是非、不用忠良,任由他们谄媚阿谀,还沾沾自喜,就因为你的愚昧无知让国家陷於危难、让百姓旁徨不安,你自认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琉离这番话说得白帝面红耳赤、暴跳如雷。
“放肆!放肆!这简直是反了!”
他气得全身发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轩辕琉离,你真是胆大妄为,王上,快将此人拖出去斩了,”丞相和诸位大臣委实大开眼界,皆惊异不已,心中只想著同一件事,如果此人再留在世上,将会是一大祸患。
琉离紧闭了下眼,“如果你能做个称职贤明的君王,我不会跟你争,就算当个平民百姓,我也毫无怨言,可是你却被这些奸臣耍得团团转,无视老百姓的痛苦,你配不上白帝这个称号。”
“大胆,大胆!”白帝不断气嚷著。“朕、朕是天帝钦命的霝国君王,只有朕才有资格。”
“你从来就不是!”琉离打断他的自以为是。
白帝嘴巴一张一阖的。“你、你、你说什麽?你有什麽证据说朕不是?”
“有!”他深吸了口气,“你可以去问问你的母后,那个生你养你的亲娘,问她你究竟是不是真命天子。”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惊疑不定了。
白帝脸色陡地一白,“朕当然是了,这是母后亲口告诉朕的。”
“那一天她生下的儿子确实是真命天子,这是不容抹灭的事实,可是那个儿子却不是你。”琉离目光湛湛的说。
“胡说!朕的母后膝下只有一子,那就是朕,这点很多人可以证明。”说到这里,他心情笃定不少。
眸光一敛,“是不是很简单,只要把太后请过来对质,答案自然分晓。”
眼看白帝信心动摇,大臣们开始担心了,就怕真让琉离说中了,就如同民间的谣传,真正的白帝另有其人。
丞相立刻上前,手执玉笏版禀奏。“王上可千万别中了他的诡计,说不定他是有意拖延时间,等待一线生机。”
“丞相说得对,此人生性狡猾,请王上立刻降旨将他斩了。”太尉也敲著边鼓,就怕好事多磨。“王上……”
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烦得六神无主,白帝捧著头颅大叫,“住口!!统统给朕住口!不需要你们这些人来教朕怎麽做……好,朕马上请大后前来证明给你看。小桂子,传朕的口谕,有请太后到大殿来。”
贴身内侍领了旨意,马上前往慈宁宫。
“王上请本宫现在到金銮殿?”
这道旨意从未有过,让太后一时也莫名不解。“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奴才也不清楚。”
伺候的宫女不得不代主子回绝。“太后这两天身子不适,需要静养,王上应该晓得才是,你回去跟王上说一声。”
“没关系,本宫的身子感觉好多了,不打紧。”太后忍著头痛,用手理了理鬓发,“既然王上这麽说,必定是有要事,本宫就走一趟,来人,备轿。”整了下衣装,便在宫女的簇拥下前往大殿。
殿外的太监朗声传诵。“太后娘娘驾到!”
“臣等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丞相率领其他大臣上前行跪拜大礼,各个心思各异,静待事件的发展。
白帝见到亲娘到来,像个无助的孩儿向她求救。“母后、母后,你快来帮朕证明。”
“王上别慌,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太后觑了一眼戴著手铐、脚镣的琉离,心底纳闷著。“怎麽了?瞧你睑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他力持镇静的说:“朕、朕没事。”
“看你流了满睑的汗,还说没事。”她慈母般的掏出绢帕为他拭汗,满眼的宠溺,这些看在琉离眼里,是多麽残酷的画面。
琉离红著眼眶看著眼前的母子,努力不去受到影响。“太后已经来了,你可以亲口问问她。”
“放肆!”太后沉下圆润的脸孔,“你居然直呼王上为“你”?都已成了阶下囚还如此傲慢无礼,王上可别被他唬住了。”
他的唇畔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如果他真的是霝国的君王,就算是项上人头,我也会双手奉上。”
太后脸孔有些扭曲,气恼的指著他,“王上当然是了,你再敢造谣,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下你都听见了吧?”白帝昂起下巴笑说。
暗黑抑郁的瞳眸依旧直盯著她,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太后膝下真的只有一子?”
她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恢复。“当然,本宫就唯独生下王上一个儿子,这是全天下皆知的事,难道本宫连自己亲生的孩子有几个都不清楚吗?”
“也许太后真的忘了当年你生下的是对孪生子。”琉离不疾不徐的吐出这令人震憾的几个字。
此话一出,果然引起不小的骚动。
“什麽孪生子?”白帝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问道。
琉离还是只看著她。“太后真的忘了吗?”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本官明明只生下王上一个,怎麽可能会是孪生子?”她脸色丕变,口气不稳的斥责,“你、你到底有什麽企图?”
见太后老羞成怒,满眼心虚,琉离没有因而心软,咄咄逼人的质问。“看来太后真的忘了,忘了你是怎麽命令家丁将孪生子中的哥哥送走,最後他被人狠心的丢弃在御天湖,差点就饿死、冻死。”
“不、不,你胡说……”太后气势转弱,猛摇著头。
他下颚一紧,“太后忘了就为了一位算命师父的铁口直断,说这个孩子将会克父克母,所以不能留下。”
太后全身抖个不止。“你、你……”
“太后可能到今天还不知道,那位被你们奉为上宾的算命师父只不过是个懂得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遭他所骗的人不计其数……”说到这里,琉离喉头梗塞,几乎说不下去。
她脸上血色尽失,不小心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明明……明明一出生就克死了他爹!”
“母后?”白帝惊愕的偏首看她。
琉离目光苦楚。“就因为这样,太后就认定这孩子下一个便会克死你,於是你就狠心将他遗弃,不管他的死活,对他毫无母子亲情?”
“我没有!我没有!”太后面无血色,头摇得像波浪鼓。“王上,你别听他的,你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是真命天子。”
他瞳眸一眯,“太后明知他不是真命天子,却还是欺上瞒下,由著他来顶替,难道你不知道伪王在位,将会导至夭灾人祸不断,战乱连连。”
太后颤声的问:“你、你为什麽知道这些?”
“太后可以堵住当天在场的人的嘴,却遗漏了自己娘家的亲人,还有秘密安奉在祠堂里的牌位,那是你用来遮掩心中罪恶感的物证,你当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吗?”养父轩辕朔为了查出真相,可是费尽心思。
她眼前一黑,险些昏倒。“你到底是谁?”
“朕、朕也想知道。”白帝的脸色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琉离低头看了下手铐,“叫人把它解开,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了。”
白帝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照他的话去做。
“王上,可别上他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