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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弘一震,却怒气顿消。
计遥目光悠远而平和,扫视着场中各位江湖人士。朗声说道:“各位大侠,人之一生如白驹过隙,世间众多奇珍异宝,即便占为己有,又能几何?若是抱着过我眼即我有的心怀,江湖也太平许多。计某年少,言辞有不当之处请指正。刚才比剑之间也对有得罪,在此一并赔礼。”
计遥磊落大方,抱拳一鞠。长衫被江风吹起衣摆,卓然出尘。
一慈大师含笑颔首:“计遥,几年不见,心胸见地竟有如此长进,实在是可喜。”
“大师昔日曾教诲要慈悲为怀,计遥虽不在少林门下,却时刻不敢相忘武术真谛。”
众人默然,即便有人心里对那含光耿耿于怀,却碍于展弘与一慈的面子,也做不出声,暗自肉疼,只等天黑。
小词默默凝眸,笑靥如花般绽开。江风硬朗,众人如尘埃灰飞,她眼中只有计遥,如江边碣石,傲然沧海。
展弘仰头长笑,对一慈大师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下月在京城校武场召开武林大会,重选武林盟主,计少侠一定要来。本王对你寄予厚望。”
计遥抱拳一笑:“王爷谬赞!在下另有要事,武林大会怕是赶不上了。”
展弘神色一僵,似是不悦。
一慈笑道:“随意,随心,随缘。”
“大师,王爷,在下告辞。”
计遥一回首,正对上小词脉脉眼波沉溺如酒,他眼皮一跳。偏偏小词还面含春色,满眼倾慕,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柔声道:“我们走吧。”
他嘴角一抽,余光已见众人惊愕的神情。他头皮一麻,实是后悔不该让她穿了男子衣衫。
“可惜可惜。”一虬须汉子豪爽惯了,憾意难掩,脱口而出。另有几位江湖女侠也是芳心暗碎。
出了崇武楼,小词一直喜悦不胜,拉着计遥问长问短。计遥却心不在焉,仔细回味与众人交手时的招式。众人的剑法或重于攻,或重于守,或灵逸或沉稳,或狠绝或好看,而流光胜在快。他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唇边渐渐舒展开自信的笑靥。闭门造车两年,终于与人一较高下,知道己所长,人之短,成竹在胸,更觉意气风发。
是夜,江湖多了诸多传闻。俗的说法有洪江中有人趁夜捕鱼,有人夜渡洪江,雅的说法有江湖人士也玩起风雅,纷纷舟中夜谈,江中赏月。说的更多是,有一少年侠客,风雅无双,偏偏是个断袖!
遇刺
第二日黄昏,小词与计遥从含翠山的茶园归来,却见客栈里侯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依稀是昨日站在展弘身后的一位。
见到计遥,他上前递上一张帖子,道:“在下周仁,是安王府里的教头。今日,我家王爷特地差我来请计少侠赴宴望江楼。”
计遥接过帖子,粗扫一眼,正想推辞。周仁察言观色,忙道:“王爷吩咐,若是请不动计少侠,周某便自断一只手指。”
计遥闻言,从帖子上抬起眼帘看着周仁。安王请人的手段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说实话,他对展弘没有什么好感。明知习武之人好胜,他却将一把绝世名剑公众与前,名义上是要名剑赠英雄,却引得江湖人士恶斗争抢。而今日,以此手段来“请”他,却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将帖子放在桌上,淡然一笑:“王爷的盛情我领了。不过,周教头若是请客不成就要自断一指,遇上如此苛厉的主人,倒不如挂靴远去的好。山高水远,江湖浩淼,难道没有周教头容身之处么?良禽尚且择枝而栖,何况周教头这样的好汉?”
周仁一震,本想以此话来将计遥,却没想到计遥反来将他。
他此刻势成骑虎,江湖之中最重信义,一言既出,便要守诺。此刻更是不能在计遥面前反尔。他拿着帖子的手略有抖,终一狠心决定一赌计遥的仁心,他的右手多了一把匕首,举起朝左手尾指而去。
寒光一闪,匕首被计遥夹住。他叹道:“周教头对安王真是忠心。好,我去,不过不是看在安王的面上,倒是看着周教头的面上。”
周仁略有冷汗,笑道:“多谢计少侠。”
计遥摇头苦笑:“何必谢我?我只听说请客,却没听说逼客。”
“我家王爷知道计少侠必定不肯去,所以才……”
计遥看了看小词,道:“你在这里等我。”
“我也去。”小词笑嘻嘻地看着他。计遥皱眉看她,你当是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望江楼建在洪江之岸,楼高三层,倚江而矗,古色古香。
计遥进了楼内,却发现空无一人,上到二楼也是空荡无人,直上得三楼,才见展弘便服坐在厅中。身后,一青衣老者随侍在旁,长须斑白,气质不俗。
计遥上前见礼,小词也随之一礼。
展弘见昨日跟在计遥身侧的是一男子,今日却又跟来一个姑娘,便好奇出口询问:“这位是?”
“这是,我,师妹小词。”计遥一时实在不知道如何界定小词与自己的关系,只得勉强如此说。
小词有些怅然,却又不知他究竟怎么说她才不会怅然,就这么纠结着跟着他落座。
果然是特意宴请计遥,阔大的方桌,数十种珍肴。而整个望江楼只空落落坐着三人。那老者负手而立,并不落座。计遥见展弘没有介绍的意思,也就不好询问。只是觉得那老者的目光精邃如电,一直在打量自己。
展弘笑道:“计少侠请随意。这位姑娘也请随意。”他看着小词,目光流连了片刻。
计遥开门见山道:“不知王爷招在下来所为何事?”
“来,先吃菜,今日特意请来宫里的御厨为计少侠做的一桌,尝尝可还满意?”
计遥含笑道谢:“不敢当,多谢王爷盛情。”却不见动筷。
展弘略有不悦,却转瞬展颜一笑:“计遥你这性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气。果然还是年少,只图意气却不玲珑。不过正是如此,才更入了本王的眼。”
计遥眉头一扬,笑道:“王爷,在下无意功名也无意攀附,所谓无欲则刚。王爷虚怀若谷,海纳百川,自然不会与我这江湖之人一般见识。”
“好,本王也喜欢爽快,直说吧。下月的武林大会,本王想知道你为何不参与?”
“这个,在下受人之托,要去幽州一趟。”
“为何不拖一拖等武林大会之后再去?”
“此事不能久拖,在下对武林大会虽有倾慕之心,却比不上此事重要。”
“还有什么比当选武林盟主更重要的事呢?”展弘话中有话,轻轻一笑,期翼计遥的惊诧和动心。
可惜,计遥却是不动声色地微笑:“在下能否请问王爷为何一定要让我参与呢?天下豪杰如过江之鲤,计某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少了计某,江湖还是江湖。”
“此言差矣。本王素来与江湖之人多有来往,府中门客也甚多江湖之人。往往盛名之下空有其名,或武功出众却孔武无谋。本王对计少侠的人品和剑术青眼有加,所以,本王想支持计少侠做新的盟主。”
小词一惊,筷子停在唇边,呆呆地看着展弘。
计遥稍稍一愣,笑容在眉宇间倏忽一闪,正色道:“王爷说笑了。计某初出江湖,无论是人脉还是武功都难与各大门派相提并论,何德何能妄想此事。”
展弘颔首一笑:“计少侠不可妄自菲薄,一慈大师对你也颇为赞赏。少林一派的支持至关重要。再加上本王的力量,计少侠做盟主十之八九。”
计遥站起身道:“在下实在愧对王爷和一慈大师的厚爱。在下无心盟主之位,只想完成前辈所托。请王爷见晾海涵。”
展弘眉头紧蹙,看着计遥,顿觉棘手。这人,年纪轻轻却是刀枪不入般软硬不吃,他费尽心机寻来一把名剑被他一个转手扔进洪江,众人眼馋的盟主之位捧到他的面前,也不能打动他分毫。他究竟有何弱点?展弘扫了一眼小词,又仔细观察计遥神色,却见他对小词似乎并不关切。倒是小词目光常常在他脸上梭巡,他却是水波不兴,冷静淡定。偶尔有目光流连与她,不过是蜻蜓点水的片刻。
“那好,本王也不勉强。不过幽州刚刚经历兵荒马乱,听说百姓流离,群寇横行,计少侠去了恐不安全。”
“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急着去一趟。”
展弘沉吟,端起酒杯道:“那此酒就当是为计少侠饯行吧。”
“多谢王爷。”
宴罢,出了望江楼。夕阳沉江,最后一抹艳丽消逝在水天之际。
江风簌簌,涛声浩浩。
轿子侯在望江楼外,展弘却负手徐行。小词默默跟在计遥身后,觉得这王爷平易得让人忐忑。事情若是超出常理,便让人不由自主滋生警惕。小词虽然生于山野,生性单纯,却有着大事不糊涂的天性。
展弘在江边一块石碑下停驻。石碑上刻了几个字“一身报国志,千里平贼寇”。他手抚石碑,对计遥道:“江山如画,豪杰如潮。这是前朝虎贲将军平洪江水贼之乱时留下的。计少侠一身好功夫,若是隐于山野,岂不可惜?”
计遥微微一笑,抱拳道:“王爷的教诲,在下铭记。”
展弘放在石碑上的手指一紧,计遥这种四两拨千斤似是而非的应对实在让他无策,便是激将也鼓动不了男儿的好胜血性。他略一思忖,反而含笑。如此性子反倒让他欣赏,沉稳内敛,不动声色。他越发想要收服他,翌日图谋大事。
暮色一寸一寸浓密起来。江上开始有画舫出现,数目渐多,轻歌曼曲悠悠飘来。画舫上红色的灯笼在粼粼江水中倒映,如无数宝石点缀在波光中。
“周仁,去包一艘画舫。”
周仁应了一声,迈下江边的石阶拾级而下。
展弘对计遥一笑,沿阶而下。计遥只好跟着。
几艘画舫排在石阶下。船头站了船娘正热情地招呼:“我家的船可干净,里面温着好酒,还有姑娘唱曲儿呢。”
周仁扔了二两银子,众人上了画舫。船娘一点蒿,船离岸往江中而去。江面渐平,水浪轻漾,水中半轮明月晃荡如一个溏心的荷包蛋,小词如此想象,实在是因为望江楼那一顿饭吃的很局促很别扭,实在是没有尽兴。
舟中小几上放着点心和水果,还有温好的花雕酒。
展弘就着窗前坐下来,指了指对面的位子。计遥和小词谢过,也依次坐下。那老者一直默立在展弘身后。
展弘斟了一盏酒,看着桌子上只有一碟花生米,略有不悦。回头对周仁道:“去叫船娘上几个小菜。”
周仁点头去了。
小词看着窗外的江面,隐约别家画舫都有弦歌传来,遂抿唇说了一句:“好象别人画舫里都有人唱曲儿,咱们这个怎么没有?”
小词话音刚落,船娘就领了个姑娘过来。小词一看,没想到船上竟有如此雅致的姑娘,有如月夜落雪。她怀抱琵琶,神情清傲,眼眸低垂。
展弘随意道:“随便唱一曲儿吧。”
女子轻轻挑弦,铮铮几声之后弹了一曲《别离》。琵琶声中她低声吟唱,歌声并不出众,琵琶也弹的平平。
计遥微微眯眼紧盯着那女子,似很投入。
小词对琵琶曲并不挑剔,只是稍稍遗憾这女子如此好相貌沦落在画舫上唱曲,却又偏生技艺平平,想要出头却要难了。
她漫不经心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却愣住了!“死生契阔,聊资一笑清欢”,那女子缓缓唱出,前半句铿锵宛转,后半句却悠悠绵绵,渐渐云淡风轻,只余一股荡气回肠的余韵。
这句词仿佛一直潜伏在小词的心底某处,此刻突然石破天惊地浮起,如一个巨浪打过来将她淹没,心思略一浮沉便有痛恻心扉之感。何时?何地?曾听过这样一句词,刻骨般的熟悉。
那女子一曲弹毕,起身盈盈一礼。周仁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她。她上前接过,突然,琵琶一抬,从弦里弹出数根银针,如一阵细雨,雨丝却不是罩向展弘,更不是计遥、周仁,而是直喷小词而去。
小词正低头出神,神情惘然。
计遥抬手如电,将桌上的一碟花生米撒出,只听扑扑几声闷响,银针扎上花生落与桌上,一片白芒如雪。那女子一击即退,如离弦之剑,一个疾退破窗而出。
小词一惊抬头,才知自己片刻恍惚间竟有如此变故。
计遥、周仁起身就追。老者紧紧护在展弘之侧,纹丝不动。
小词紧跟出舱。
那女子一个飞跃,跃到临近一条船上。船应是早有准备,即刻破水而去。计遥扫了一眼舱头,果然船娘早已不见。
小词惊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贼船?”
明明是紧急危险的时刻,计遥却被她逗笑了:“是,贼船。”
小词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射我?”
计遥也在奇怪,突然小词扶着胳膊,呻吟了一声。计遥大惊失色,扶住小词回到舱内,就着烛光一看,只见左臂上有一丝红色正沁出来,在月白的衫子上如一朵冷梅。
周仁也回了舱内,对展弘道:“人早有准备,跑了。”
计遥急忙撕开小词的袖子,却见莹白的肌肤上一枚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