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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捧来茶具,细细煮水、洗茶、冲泡。然后奉到三人的面前。小词捧起茶盏,只见雪瓷如玉,茶水青碧,一股盈盈暗香沁人心脾。
下人道:“唐公子,这还是去冬的梅花雪水,少主吩咐,只给你留着呢。”
唐仿眉梢一动,低声对计遥道:“其实,泥水,雨水,梅花水我是分不清的。喝到嘴里解渴就成。”说完,呵呵一笑。
计遥忍笑看了一眼内室,林公子的清心雅意看来是对牛弹琴了。
片刻,林菡从里面出来,手里拿了一个琉璃瓶,隐隐可见里面有几片草叶。
他笑着递给唐仿:“你这次可来对了。我这里刚好有味解毒的药草。”
小词惊道:“冰柳草?”
林菡一愣:“姑娘怎么认识?”
“我师父给我看过。这草只有药王谷才有。”
林菡神色有些不自然,讪讪道:“哦,我无意中得到的。”
唐仿抬眼扫了他一眼,暗叹,必定又是拿自家的宝贝与人交换的。
林菡的语气有些讨好:“听说,这草可以解毒,正好给你用。”
小词微笑:“林公子,这草是解瘟疫之毒和瘴气之毒,对见深没什么用,见深的毒只有以水带出体外。唐公子排了五天的毒,目前已无大碍。”
林菡略有不悦,收起了药草。似乎唐仿没有接受药草便欠了他什么似的。
晚饭极其丰盛,唐仿终于放开大享美食,饕餮之后捧着肚子悠然快意地拉着计遥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小词想到明早还要起程,洗了澡之后便也打算上床歇息。突然,有人敲门。
小词道了声“请进”,只见林菡冷着脸进来。
小词有些纳闷,不知道他为何心情突然不悦,在饭桌上好似还很高兴,与唐仿有说有笑。更不知道他为何来找自己。
“他把三步杀送给你了?”
小词点头。对他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也弄的糊涂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象是兴师问罪的样子。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小词没有料到他来势汹汹所为那般,一时发愣没有躲避。他竟然上下其手,在小词身上摸了起来。
小词又羞又怒,伸手就去格开他的手掌。他却是力气不小,带着一股蛮横继续在她身上乱摸。小词气急,大喊一声:“计遥!”
若不是念在他是唐仿友人的份上,此刻恨不得用三步杀立即收拾他。
房门口立刻出现了计遥和唐仿。
计遥怒不可遏,上前一掌推开林菡,手腕一抬,欲夺他咽喉。
唐仿忙道:“误会误会,他是女人。”
计遥的手生生停在半路,半信半疑。
“小词,抱歉,她的确是女子。”唐仿不好意思地上前,一把抽掉林菡的发簪。
果然,长发委肩下的林菡顿时婉约清丽起来。她却仍是不服气的样子,也不对小词赔礼,只恨恨地看着唐仿道:“你为什么把三步杀送她?”
“她救了我,为我解毒。”
“那我呢,我没救过你?”
“我自然把最好的给你。”
“什么?”
唐仿叹道:“我难道不比三步杀更好?”
林菡痴痴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低了头,长发盖住了脸颊,虽然看不清容色,却可清晰地感觉她的肩头柔软下来,白日里那种清冷拒人千里都渐渐淡去。
小词和计遥都有些尴尬,这情人之间的表白听在两人心里都是怦然一动,想到了自己。
唐仿低声道:“去睡吧。”
林菡此刻温顺如一只小兔,微微颔首低头出了房间。
唐仿回头对计遥苦笑:“女人就是难侍侯,小心眼。”说完,突然意识到眼前还站着一位不折不扣的女人,他又连忙对着小词赔笑。
小词忍着笑低哼了一声。
“林家世代精于手工,也是潭州的大户。她父亲没有儿子,把她自小当男孩养,脾气有些倔,小词姑娘别生气了,我代她向你赔罪。”
小词扑哧一笑:“唐公子还是去向林姑娘赔罪吧,下次可不敢随便送什么东西给别的姑娘了。”
唐仿笑着点头,果然听话地去另一位姑娘处赔罪。
计遥同情地看着唐公子的背影,再回头一看小词,觉得自己十分地幸运。心里这么一想,眼神便也温存起来,目光如水,静静看着小词,越看越觉得她温柔甜美,虽然有时有些调皮,却更添可爱。
小词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怯怯地问:“我那里不对么?”
计遥难得柔声细气地甜言蜜语一回:“你那里都好。”说完,自己也有些尴尬,摸摸眉梢转身就匆匆往门外走。
小词笑意盈盈,得到他一句含糊的夸奖真是又意外又喜悦。
翌日清晨,小词就被敲门声惊醒,她以为是计遥,开门一看却是林菡。
林菡仍是一身男装,不过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再一细看,就看出到底还是比男儿娇俏清俊。
小词含笑:“姑娘有什么事么?”
林菡神色略有些扭捏,一身男装之下显得有些滑稽。小词忍着笑,将她迎进屋里。
林菡低头笑了笑,再一抬眼就恢复了昨日的洒脱:“小词,昨日我有些失礼了。给你赔个不是。”
“林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经忘了。”小词呵呵一笑。
“那计公子是你的亲哥哥?”林菡常与唐仿一起,不自觉地口音也有了些川音的偏误,听在小词耳中竟成了“情哥哥”三个字,她脸色一红,低头不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心里一阵阵的轻漾,如春水涟漪抚过心扉。
林菡也不再问,笑着伸出手,掌心里托着一个小小的印章。嫣红的颜色,如珊瑚玛瑙般光彩明丽。
“这个送你,算是赔礼。”
小词忙道:“姑娘太客气了,昨日之事本是误会,根本不算什么。”
林菡笑道:“我若告诉你这印章有什么用,你一定会收下。”
小词好奇道:“有什么用?”
林菡拿起印章,指着底端笑道:“你看印章上的字。”
小词低头就着她的手指一看,居然刻着“小词”二字。她心里莫名一阵感动,抬头时眼中隐有水气。
昨日还以为林菡是个冷淡狭隘之人,没想到一件小小的误会竟让她费了心思连夜为她刻一枚印章出来。她倒是个真性情之人,不藏不掖地直率,爱便是爱,厌便是厌。
“来日你碰见喜欢的人,拿这印章在他身上盖一下,可就无论如何也洗不掉。他若辜负你,再寻别的女子,一定会被问起这小词是谁。除非他挖掉那块肉,否则可就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说着她得意一笑,“这是我的得意宝贝,除了自己,可就送给你一个人了。因为你救了他,也就是救了我。
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就是。”
小词听完这印章的用途,又好笑又惊异。这林姑娘可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不过既然印章已经刻上了她的名字,林菡又是一片诚心,她自然无法推拒掉这一番好意,忍着笑惊叹道:“林姑娘,你可真是高明。”
“你以为唐仿是那么容易驯服的么?根本是个浪子。”她这话虽含着薄怨轻嗔,却带着三分欣赏三分迷醉。
小词含笑看着她,心道:我看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姑娘才是更难以顺服的。
吃过早饭,唐仿又拿出几枚小箭送给小词。小词收了两份礼物虽然很欢喜,更欣喜地是结交了这样一对朋友,从踏入江湖开始,这才是第一次在凶险之外得到的温情和友谊。
唐仿和林菡将两人送到门口,依依惜别。
马车起步,小词回头看着大门口的一对情侣,又起了作弄之心,对着唐仿喊道:“唐公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唐仿几个箭步从大门口奔到马车前。
“唐公子,我想和你打个赌。”
唐仿一愣,实在没想到小词特意招呼他过来是要和他打赌,于是问道:“赌什么?”
“我赌你身上有两个字。”说完,小词笑的直不起腰,一挥缰绳就赶车而去。
唐仿神色尴尬地愣在路上,那样子实在可笑之极。
“小词,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两个字?”计遥突然闷声问了一句,脸色有些发黑。
小词呵呵笑着,偏着头看着他:“这是女人的秘密,你想不想身上也有两个字?”
计遥身子往后一缩,戒备地说:“你想怎样?”
小词恬美一笑:“先不告诉你。”
计遥打了个寒战,想起今晨林菡从她房中出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那精灵古怪的笑容。暗自庆幸幸好只住了一晚,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落雪泉
一路北上经历了湖光潋滟和溪水淙淙,又看过山色空蒙和花团锦簇,越靠北,风景越素淡起来,似乎北方的春光晚到了许多,也慵懒了许多,只漫不经心地点缀了少许绿意与花容。
小词一路问了数次计遥,为何要到幽州来,他都是哼哼哈哈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最近的一个说法是,要和小周到幽州一起感受感受塞外风光,体会一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乃两人初学射箭之时就定下的宏伟心愿。
小词撇撇嘴道:“好酸。”一想到小周就要来分走一半计遥,莫名有些闷,一鞭下去,马飞奔起来如风驰电掣。
计遥的笑漾起在唇角,打马追上来。
幽州城本来繁盛,如此萧瑟只因去冬大燕的一场突袭。鲜卑人善骑射,铁骑如飞,来去如潮,将城池洗掠一空。大燕铁骑走后本该百废待兴,百姓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幽州的防守失望之极。他们顾虑着大燕的再次突袭,都是应付着过日子,做着随时要逃难的准备。几乎家家都备有一副箩筐,里面放着被子锅碗和贵重些的东西,只等一有动静,挑起箩筐就走人。
到了一个地方通常先找客栈,一路行来都是如此,小词早已熟门熟路。奇怪的是这一次计遥却没有如此,他径直领着小词出城往东,沿着官道踏马而行,一直到了城郊的落霞庄。然后下马拦了一个路人问隐庐在何处。
小词很奇怪,奈何计遥嘴紧的如同铁葫芦,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小词只有满怀疑惑地跟着。
城外的荒原上,风疾草劲。隐庐不过是个沉寂安宁的庄园,在黄土绿林间孤寂地立着,沧桑而略显破旧。
计遥上前叩门,半天门开了,一个老者探出头来,问道:“公子找谁?”
计遥微施一礼,道:“老人家,隐庐的意思,莫非是取自‘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那首诗?”
老翁枯枝般的手指微微一抖,他拉开门,颤颤微微的迎出来,似有些哽咽:“请进!”
计遥和小词踏进朱红色的大门,老者抖着手关上门,迫不及待地回过头盯着计遥。他的目光骤然明亮起来,上下打量着计遥。进了屋子,他倒上茶水,问到:“公子可是姓云?”
计遥摇头:“在下姓计,受人之托想要给老伯看两个字。”
老翁略有些失望又略有些惊异,紧紧握着茶盏。
计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老翁。
老翁急忙接过,良久,竟滴下几颗眼泪到纸上,晕染开了两个字:云深。
“老夫等了一辈子。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来了。计公子稍侯。”他哽咽着放下纸,进了内屋。
小词瞪着计遥,小声问:“怎么回事?”
计遥抿抿唇道:“回头我再告诉你。”
老翁从屋子里拿出小小的一个铁盒,象是年代久远,锈迹斑斑。
“老夫担心了许久,大燕已经来过幽州一次,若是落入他们之手,如何对的起先祖的托付。公子还是快些动手的好。”
计遥接过铁盒,正色道:“是。”
“计公子还是住在这里比较好,府里虽然有些破败,当年可是镇北侯的别院。有什么事老夫也能帮衬一些。
府里的用人公子只管吩咐。”
计遥点头:“多谢。老伯怎么称呼?”
“老朽云长安,是前朝镇北侯的后人。先父取这名字来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的诗句,他心心念念就是复国之事,可惜直到死,也没等来半个定王的后人。老朽一直守着这个别院,已经六十年了。”
“云老伯……”计遥看着他的冉冉白须和一脸的期切,不忍再说下去。云长安若是知道定王的后人已经放弃了复国的打算,财富也散落民间,那么他这一生的期盼,空付流水么?他心里一窒,终于明白云景为何独自葬与皇陵之外的背山之阴,他虽然为百姓着想,审时度势不想再起烽烟兵戈,却终归觉得亏对先人的嘱托。计遥不知道云景所做是对是错,从大义大处看是对了,从小家私处看却又有违先人遗志。计遥默默叹息一声,看看小词,定王唯一的后人。
小词急切地恨不得过来掰他的口,从他嘴里掏话。只是当着云长安的面艰辛地忍耐着。一会跺脚一会咬牙,小脸都急红了。
计遥暗笑,不是不愿意告诉她,只是她单纯的性子,连姨母都觉得她还是继续糊涂着逍遥着好。知道的多,对她并无什么好处,反而会让她不安全,姨母当日的决绝,正是为了保护她。
计遥拿了铁盒,放在怀里。云长安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