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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不是说过书房我自己整理吗?”他神色慌张地嚷嚷,像是她犯了多大的错误。
葛香云被他的脸色吓着了,她怔住了,脸色瞬间惨白,眼泪含在眼眶里呼之欲出。
龙浩月抬起脸,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惊觉自己失态了,他忙拉住她的手直道歉:“好香云、乖香云,千万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痛得受不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时慌张,说话大声了些,我没半点责怪你的意思,你千万别认真了。”
葛香云当然认真了,平白的一张画,竟可以叫他慌成这样,这之中定有什么玄机,她先是被他吼得难过,现在他这样哄她,她心中自然困惑起来。
“浩月,这画是打哪儿来的?谁送你的?”难道是某个爱慕他的姑娘送他的?要不他干么……
“老天,你想到哪去了?”他笑了,深情的凝视娇妻,伸手怜惜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我只是……只是因为这张画是我好不容易托人买来的,挂出来怕沾了灰尘,所以宁愿将它藏着。”
葛香云凝视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闪烁,和平时不一样,好似在隐藏着什么。她旋即不悦道:“你说谎。”
他怔住了,跟着尴尬地陪笑道:“我没说谎,你可别胡乱冤枉我!”
葛香云狐疑地瞅着他瞧,然而却体贴地不再逼问。
“罢了,你对我的好天地可鉴,我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只是……自从三年前你消失了一阵,回来帮我赎身后,整个人就变得好消沈、好忧郁,浩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担心的问道。
龙浩月怎么可能说出口,那是他最想遗忘的丑陋往事,他恨不得抹煞那不堪的一段回忆。
“没有,你别疑神疑鬼的,弄得我也不开心了。瞧,你要是真喜欢那画儿,我把它挂回去就是。”他说着,真把画挂回墙上。“看吧!根本没什么事嘛!”
他拉香云坐下。“你煮了甜品给我吃?快让我尝尝,我饿了。”
葛香云无奈地摇摇头,微笑地侍候他吃甜品,暂时把满腹的疑问先搁置一旁。
※※※※※
“好可爱的松鼠。”
正在喂小云吃东西的白雨荷,听见了龙锦凤的声音,抬起脸看了她一眼,旋即又低下脸喂食松鼠,她坐在前廊屋檐下,并不理会龙锦凤。
“这么冷漠?看来我是被讨厌了。”龙锦凤咋舌道。她自顾在雨荷身旁坐下,她无视他人的态度,令白雨荷皱眉,她将身子往旁挪远了些,不希望她打扰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够清楚。
可那龙锦凤反觉得有趣,身子凑近了些。
“还在生我的气啊?”已经两天了,白雨荷总是没给她好脸色看。这也难怪,无端把人戏弄了半天,怪不得她要生气了。
龙锦凤笑眯眯地,完全无视她的冷漠,自顾自地问道:“这松鼠可有名字?”
这龙锦凤的脸皮也真够厚了,白雨荷心中暗自嘀咕,不耐烦地答道:“小云。”
“什么?”龙锦凤惊讶万分。“你再说一次。”
“小云?”龙锦凤似乎有些不满,雨荷不解,这名字有那么奇怪吗?她困惑着龙锦凤的态度。
“有个我很讨厌的名字,也有个云字,呵呵呵……”龙锦凤自顾自地笑着打圆场。
白雨荷翻了个白眼,将花生米放到松鼠嘴里,听着龙锦凤自得其乐、滔滔不绝地说着:“前两天我来时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别介意啊!其实我该跟你道谢才是。”
道谢?白雨荷不解地转头瞪着她。
龙锦凤亲热地抓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当然啦!我会千里迢迢来这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还不都是因为担心我老哥只身在这儿,每年总要亲自来看看才放心,只不过这些年忙忘了。”她又说:“唉!其实我一直想劝他下山,我怕他这样孤僻下去,早晚闷出病来,现在看见他有你相伴,我放心多了,两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并没打算久住。”白雨荷直言道。
“是是是,我听说了你的事。”龙锦凤又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说起来你和我哥哥都受过感情的伤,如果你们俩能够——”她的如意算盘被雨荷冷漠的声音打断。
“我说过,我和你哥只是各取所需,我们之间没有情意可言。”
但龙锦凤还不死心,积极的想撮合他们。
“我知道,你嫌我哥哥太冷淡、太寡言,但他原本不是这样,他会变得那么孤僻全是因为一个薄情的女人。”提起这事她就一肚子气,满腹怨气地道:“这女的名字我提都不屑一提,就因为她的三心二意、贪得无餍、见异思迁、薄情寡义,害得我家兄弟反目成仇,一家三口各奔东西、离散三处,还害得我哥哥郁郁寡欢、颜面尽失,那女人真可恶极了!”
这倒引起了白雨荷的好奇,龙锦凤根本把那女子说得一文不值,这其中似乎有个伤心、曲折的故事,她挥去小云,拧眉问道:“你是说,你们还有个弟弟?而且浩天深爱过某个女人?”白雨荷想起许久前她刚认识他时,有次他突然将她拥得好紧,好似在回忆着某人,又想起龙浩天孤独哀伤的笛音,也似在凭吊某人。
原来是真有个女子让他热情地爱过。
“那个女人呢?”她好奇地问。
龙锦凤因不屑而握拳,她恨恨说道:“她先嫁给了我大哥,跟着和我弟弟偷情,最后她无耻地央求大哥成全他们,简直可耻、下贱,都是她勾引我弟弟,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对不起大哥的事?”毕竟是自家人,锦凤言语间尽只袒护弟弟。
原来龙浩天受过这样的伤害,难怪他宁愿选择孤独,她不胜唏嘘道:“没想到他有这样一段过去。”
“你也怪可怜的,被人背叛,错救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混人。你放心,我龙锦凤和你结为姊妹,我当你的靠山,和你一起下山去杀那歹人,只要有我“辣凤子”,别说一个王逵,就算来了十个,我也可以杀他个轻而易举、干干净净,连根骨头都不剩。”锦凤保证道。
白雨荷很是诧异,她们素昧平生,她却这般热情,忽然之间,雨荷对自己先前的冷漠惭愧极了,她感动地哽咽道:“怎么好麻烦你?”
“什么麻烦?都说了我们拜把当姊妹,以后你叫我声姊姊不就得了?不过……”锦凤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不过为了更容易报仇,你最好将哥哥传你的刀法传给我,这样我才好帮你。”
白雨荷先是愣了愣,接着噗哧笑出声来,说了半天,原来她希望学得浩天的功夫,好狡猾的心思,好伶俐的脑袋,好积极的性子,亏雨荷方才还感动得几要落泪。
看见白雨荷笑了,锦凤兴奋地直接拉着她手臂问:“怎样?行不行?”
※※※※※
初夏,日光渐暖,午后和风拂扬,天朗气清,天上云蒸霞蔚,河畔水波粼粼、银光点点。
龙浩天背靠着梧桐树,绿叶成荫,他原是在树下吹奏木笛,然后白雨荷来了,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听他吹着曲子,曲罢,她还咏了一首诗:“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然后就没再开口,只静静听着他吹曲子,而他亦很有默契地一贯沈默,时间就这样一滴滴溜逝,日光点点西斜,突然有个东西撞上他的肩头。
他停了笛声,转头发现原来是她睡着了,不知不觉倒在他的肩上,她沈沈睡去,轻缓地呼吸,气若幽兰。
龙浩天霎时不敢乱动,怕惊醒了她一场好梦。
他苦苦地僵直着肩膀维持姿势,偏着头凝视着她,日影透着扶疏的枝叶落上她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轻盈纤柔得如蝶翅,樱红湿润的唇瓣像只阖起的贝,清秀的身骨,柔弱似脆弱隐世的兰花。
他竟就这样望了她许久,是心中有鬼吗?还是气氛作祟?他怎么觉得白雨荷比当初乍见她时更美了?他很少这样仔细地好好看她,这一看竟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他觉得时间凝结了,那么安详、平静又纯真的睡容,看来如此需要受人守护。
然后两朵乌云密集过来,风大了,远方雷声也重重的响起,雨开始密麻地落下来。
龙浩天伸手将褐色披风用双手撑起,遮住她熟睡的身子,而她仍浑然不觉地,枕在他肩上作着好梦。
她脸颊的温度温暖了他的肩膀,他就这么无声地静静听着雨声,凝视她的睡颜,他露在披风外的身子湿了却浑然不觉,他只是想白雨荷难得熟睡,往常夜里她总被噩梦折腾,此刻睡得这般沈,他不愿惊醒她。
渐渐他开始觉得肩膀酸痛,撑着披风的双手也酸疼了,然而他还是默默地任她安稳地睡了好久好久……
终于雨停了,躲雨的鸟儿也出来啼唱了。
龙浩天搁下披风,凝视雨荷,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凑近她的脸,想亲吻她睡着了的红唇,他小心的轻轻贴近那两片唇……
“唔……”白雨荷呻吟一声睁开眼,龙浩天及时别过脸去。
她伸伸懒腰,看见潮湿的大地,喃喃自语道:“怎么方才有下雨吗?”她起身看看天色,兀自懊恼道:“糟了!约好要教锦凤刀法的。”她慌张匆忙地离去,留下龙浩天含情脉脉凝视她的背影。
※※※※※
夏天到时,白雨荷和龙锦凤向龙浩天告辞。
“大哥,你真不下山?你不想看看咱家酒馆吗?你一点都不怀念家里吗?”龙锦凤说服他下山。
“我今生不想再回银凌县,你们自己保重。”龙浩天坚持。
“大哥,你放心让白姑娘自个儿去找仇人吗?你不帮她吗?”
“别勉强他。”白雨荷温和地阻止锦凤,她盈盈望着龙浩天,拱手说道:“珍重。”
“雨荷……”龙浩天浓眉深锁,千言万语到唇边只化做一点无声的轻叹,他凝视着她雪白明媚的容颜、抿紧的红唇,他的不舍和惆怅、他的万缕柔情全藏在那对黑眸里。
他把龙家祖传的那柄弯刀递给白雨荷。
“你已经使惯这把弯刀,希望它能帮你达成心愿。”他相信有妹妹的照顾,白雨荷应该可以平安抵达银凌县。
白雨荷感激地深深凝视他,两人的目光无言地纠缠,欲言又止的暧昧情愫无声地交融。
“保重。”她收了宝刀,留下简单一句话,狠下心掉头,同龙锦凤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心底兴起莫名的惆怅失落和悲伤,她走得又急又快,姿态潇洒坚决,她把那不舍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就连同行的锦凤也看不出来。
只听锦凤兀自叹道:“唉!我以为大哥爱上你了,可是看他方才的模样又不像奇#書*網收集整理;我也以为你舍不得大哥,可看你的表情又没半点儿难过。你们相处了四年多,难道彼此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白雨荷笑笑不语。
怎么可能没感情?只是他们都太内敛了,谁也不愿轻易地泄漏情感,他们各自背负着包袱,喜怒哀乐不像以往那般直接明显。或者是经过太多沧桑,对于情爱,他们都有些疲倦和无力了,就算面对喜欢的人,只怕也使不上力轻言情感。
龙浩天呆呆地凝视她们消失,立于暖暖日光下,他竟觉得孤冷。
他想白雨荷真的只是在利用他而已,她走得那么冷漠潇洒,她心中果真只想复仇,并没有他。
于是龙浩天压抑住自己的情感,他再不愿一厢情愿地受伤,他早已是情爱底下的一名逃兵,胆小的逃避自己的情感。
而白雨荷也觉得龙浩天对她没有其他的感觉,就算他们已有过肌肤之亲,就算他们的身体那么契合亲密,然而当她要离开,他却一点也看不出心痛或不舍的表情,他心中还是只有那个伤他的女人而已。
她其实矛盾得好想听他挽留的言语,想听他说要陪她到天涯海角,想听他担心的叮咛,就算只是嘲弄几句也好。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沈默着,连个再见面的约定也没有。
白雨荷说不出心中有多么失落,只是故作坚强地踩着稳定的步伐离去,对锦凤的疑问也只有苦笑回应。
※※※※※
自白雨荷同龙锦凤回到银凌县,雨荷便寄宿龙凤酒馆,还得锦凤相助,付银两差人打听王逵那歹人的下落。
龙锦凤热心义助,把雨荷的仇人当自己的仇人,凡是进酒馆的,不论男女老少,她都细细问过一回,也托了左右邻里找寻,连个把月下来却是毫无讯息。白雨荷磨亮了刀,就等报血海深仇,谁知那仇人竞消失无踪。随着日子飞逝,人海茫茫,想到父母死不瞑目,她越是郁郁寡欢、愁肠百结。
龙锦凤见她日渐消沈,拿了酒菜来安慰她。“妹子,休要性急,我已经派了不少人马,早晚会有那歹人的消息。”
白雨荷凝视窗外漆黑的三更天,黑茫茫的景色,心中只觉无助。
“好姊姊,我知道你待我情深义重,自来县里,无一不得您照料,心底的感激不可言喻。”雨荷万分感激道。
“说这些干么?”锦凤爽朗笑道:“你只管安心住下,有什么烦恼抛给明日,姊姊先敬你一杯。”她把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