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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偎在左城怀里:“在等你。”
左城唇角扬起,浅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江夏初很乖,只是任着左城动作,将头埋在他肩窝:“刚才秦医生来了。”
心情似乎极好,左城笑问:“说了什么?”
“说了以琛。”
她云淡风轻的一句,左城僵直了背脊,半响没说话。
呵,她冷笑,没有接着说下去。
“进去吧,外面风大。”左城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抱着她路过那门口的路灯。
许久不挂灯了,这兴许是最后一次,光,格外的红。
左城一路抱着江夏初,他在僵硬,而她在颤抖。
仰起头,江夏初看着左城的眼睛,凉凉的,很亮:“左城,你会骗我吗?”
抿抿唇,须臾,左城回答:“会。”
为了留住她,他无所不用其极,更别说骗她。此时,他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却没有办法骗她了。一个谎言,要千百个谎言来圆,事到如今,他走进了绝路。
静了一会儿,然后她开口,声音有些颤:“这一次,不管我问什么,都不要骗我好不好?”
左城点头,没有犹豫:“好。”
顿了顿,她铮铮眸光望进左城凉眸深处:“他是不是没有做心脏移植手术?”
“嗯。”还是没有犹豫,左城看她的眼睛,眸光越发苍凉了。
“一开始就没有救吗?”
“嗯。”
“你从一开始便知道,然后策划,是吗?”
“嗯。”
他毫无隐瞒,短短三个字符,是最犀利的刃,剜在了她心口。
她颤抖得厉害了,伸手捧住左城的脸:“两年前,以琛的病——”她咬唇,破了,血腥味浓了,她哽塞,继续,“是不是你动了手?”
这一次,他顿了一下,然后点头:“是。”
“呵。”她嗤笑,手缓缓滑下。
左城啊左城,你还是将我带到了地狱。
终于,这万劫不复的一天,她没有躲过。
她骤然对着左城笑,笑得苍凉,笑得落寞,笑得揪酸肝肠,她说:“左城,我宁愿你刚才骗我。”
第三卷爱情的毒噬骨侵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骤然对着左城笑,笑得苍凉,笑得落寞,笑得揪酸肝肠,她说:“左城,我宁愿你刚才骗我。”
左城吻她的唇,说:“我终究是骗不了你一辈子。”
她伸手去推左城,左城不动,她便也不再动了,软软无力的嗓音无波无澜:“进叔曾与我说,你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我花了很长很长去理解,去接受,甚至颠覆我所有的道德观与平常心,我好不容易开始相信,你并非心狠手辣,并非丧心病狂,并非杀人如麻,我信你只是在其位,身不由己。”她抬头,灼灼望进左城眸中,冷笑嘲弄,“而今天,我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推翻了所有我之前所有荒唐的自以为是。”
左城不语,凉凉的眸子落在她眼睑,有些酸涩的液体晕开在他唇齿里。
江夏初闭着眼睛,任他吻着,伸手,落在左城脸上:“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为你开脱?”
她笑着:“左城,世人说得精准,你真不可救药了。”
他脚步顿住,吻干了她眸子的泪,看着她苍白的脸,喉间嘶哑:“你可曾问过我一句,有没有选择,你可曾问过我一句是否逼不得已,你可曾问过我一句,若是不然结局又如何?”
左城嗤笑:“你都没有。”
俊容覆了冰寒,他唇角苦涩难抑,叹着:“夏初啊夏初,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
她闭着眼,始终不曾睁开。
她始终记着塔科夫基斯的话:不爱便不恨,不怨便无尤,不信便不伤。
她是只乌龟,受了伤,躲回了壳中。
自始至终她没有再问,左城也不曾解释,将她抱进房间,转身便走了。
咔嗒——门上了锁。
那把枷锁,她总是躲不过,逃不开。
她摩挲着起身,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关艾。”
房间很暗,没有开灯,手机的光打得她脸色很白,沉寂半天,她轻启唇,艰涩地吐出一个字:“药。”
电话那天惊呼了一声,她拉开一些距离,侧脸苍凉,她拂着肚子,颤抖着说:“孩子我不想要了。”
夜很长,漫漫无尽头,她彻夜彻夜地失眠,房门一直被锁这,早上左城会来看她,然后吻她,抱她,她很听话,不哭不闹,晚上的时候,左城便守着她,整夜整夜地握着她的手。她开始,会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两天后,左家院门外多了很多人,三天后,大门外又多了很多人。
她冷笑,然后再也不看了,钻进杯子里,没日没夜的睡,昏昏沉沉,吃什么吐什么,便索性什么都不吃了。
夜里,左城照常守着她,她已经没有力气,眼皮子耷拉着,左城哄她:“夏初,乖,吃点东西?”
她没有什么力气,抿着唇,背对着左城,声音很小:“你出去。”
左城托着她的脸,将碗凑到他唇边:“乖,张嘴。”
平日里好看的男人,下巴覆了一层胡渣,头发微乱,眼睛凹了下去。大概是急坏了,她已经几餐未进滴水了,她忽然生出一股快意,伴着疼痛,伸手,重重一推。
“咚——”
左城眸光荒凉,蹲下,一片一片拾起破裂的碎片。
那是江夏初最喜欢的灵州青花瓷,左城赠与她的。
她还是进不了食,又过了一天,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昏昏沉沉,大半时间都睡着,手,一直抱着肚子,紧紧护着。恍恍惚惚间,好像有人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话:“夏初,夏初。”
她想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皮子睁开了丁点,左城瘦得厉害。
左城亲吻她的眉眼,唇角:“与我说说话。”
她怎么发得出声,左城抱得很紧,她只觉得呼吸越发空了。
“到底你要我怎么办?”
她闭上眼,再也没睁开了。
不知道浑浑噩噩了多久,她睁眼的时候,窗外阳光正盛,她挡住眸子。
“你终于醒了。”是左城的声音。
江夏初转过头去,左城正握着她的手,一双手。冰冷冰冷的,床边,左鱼与左右都在,手腕上,冰冷的液体蹿进皮肤里。
抬头,江夏初看着药瓶里的点滴,扯扯嘴,想笑却笑不出来,手,下意识地拂着腹部。
左城上前抱她,满足地蹭着她的发:“我的夏初。”
她张张嘴,声音很哑:“我求你。”眸子半开半闭,无神又空洞,“我若死了,不要来找我。”
左城说过,黄泉碧落,他亦不放手,她有点怕了,手便更紧地抱着肚子。耳边是左城同样嘶哑的声音:“即便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
她张张嘴,没有力气,闭上眼睛又沉沉睡去了。
恍然若梦,好像左城一直抱着他,日升日落,她不知道过了多少日,隐隐约约感觉手腕刺疼,然后麻木了。
第六天,江夏初缓缓醒了,左城不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似乎恢复了力气,她能抬起手,够得到床前的点滴吊瓶,伸出手,够了许久,还是收回来了,抱着肚子无声冷笑,睡梦中,一张孩子的脸一直挥之不散,像极了左城的模样。
之后,江夏初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可以下床了,也可以吃饭了,竟没有吐出来,左城却越来越少地出现了,只有每天深夜,他才会过来守着她,她那个时候便醒着,却一直闭着眼睡着。
这天夜里,左城回来的晚,江夏初喝了很多酒,谁也拦不住,或者说,不敢拦。
左城进门的时候,便看见抱着酒瓶子的女人,垂眸坐在楼梯上。
左城上前,将她抱起来,她动了一下,挣扎,左城哄着她:“地上凉,乖,起来。”
她侧头,骤然浅笑:“你来了。”
鼻尖全是酒香,江夏初一双眸子水光潋滟,含了雾气,分外柔和,嘴角笑容洋溢,像江南水乡里的水墨画。
她醉了,是别样风情,不想往日冷漠。
滴酒未占的左城醉了,醺了:“喝了酒吗?”
左城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酒味香浓,想是喝了不少。
江夏初嘻嘻笑着,像个孩子般,伸手小手指:“一点点。”
左城垂眸,看见一地的酒瓶子,她是喝了多少,一向千杯不醉的人醉成这般模样,无奈至极,左城抱着她往楼上走。
他怀里,人儿一直不安分,还抱着酒瓶子,痴痴笑着,说:“还是你教会我喝酒的呢,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以为我忘了呢。”
左城吻她的唇,哄她:“夏初,乖,别说话。”
她摇摇头,没有再笑了,眸子忽然氤氲了,咕哝问了一句:“左城,你爱我吗?”
这女人一定是醉得狠了,这样的话,清醒是她是绝不会问出口的。
左城却极喜欢她迷蒙混沌的样子,柔软听话。
左城点头,十分笃定地毁了一个字:“爱。”
她眸子更加氤氲了,分不清是酒醉还是悲伤:“为什么爱我呢?”
“因为你是江夏初。”
她摇头,眼泪都落下来,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咬着唇嘟囔:“你骗我,我是江深夏的时候,你也爱我,你就知道骗我。”
酒这个东西果然是个好东西,能叫人痴迷,叫人糊涂,叫人清醒,叫人神魂颠倒,偏生,没醉的人也跟着七晕八素。
清醒的左城手足无措了,伸手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又吻了吻,声音软得一塌糊涂:“不哭了,不哭了,我再也不骗你了,我什么都依你。”
醉眼朦胧的眸子似乎一瞬间散去了迷蒙水汽,忽然清泠得好似明镜,看着左城,她说:“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爱我?”
左城揽着她的手僵了,脚步蹲在楼梯上,离楼上还有两个阶梯。
低头,左城看江夏初的眸子,酒香依旧浓烈,她哭着,笑着,似醉非醉。
一双柔若无骨的收手抓着左城心口的衣服,她声音哽塞得不像话:“若是你不爱我,谦成不会死的,以琛也不会死的。”模糊视线,全是泪眼,划过脸颊,落在了左城手背,她抽了抽鼻子,“左城,可不可以不要爱我,我这里,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一只手,揪着自己的心口,使了劲地拍打,左城擮住她的手,声音骤冷,灼灼如铁:“不可以。”
“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她冷笑,笑着笑着,眼泪流得一塌糊涂,醉眼混沌,“本来我想就这么死了的,可是——”眸光涣散开来,“他怎么办?”
这是醉了,还是未醉?兴许,她从未清醒,左城抱紧她,走在最后一台阶梯之上。
江夏初低头,抱住自己的肚子,哭哭笑笑,“宝宝,你怎么办?”
左城脚步一顿,眸子惊乱成无数灼亮的碎片:“夏初,你在说什么?”
江夏初却不说话,傻傻笑着,盯着自己的肚子,又哭了。
左城额上渗出密密的汗,他紧紧擒着她的肩:“什么宝宝,你给我说话,说话!”
左城的声音很大,江夏初仿若梦醒,怔怔抬头,眸子骤然一紧,猛地后退:“别碰我,别碰我。”
她发疯了一般,双眼通红,一双小手,大力推向左城。
左城猝不及防后退,手上一滑。
第三卷爱情的毒噬骨侵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孩子,我怕她不要
左城猝不及防后退,手上一滑。
一个须臾,一个错手,他丢了她,还有他的理智与生命。
静,很静,只有一个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接着一下,响在那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上。
“少夫人!”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死寂里划破了一道口子。
沉寂了一秒,漫长到让人窒息的一秒,然后这个世界醒过来,然后呼天抢地地声音一波一波地翻涌。
“少夫人。”
“救人!立刻!”
“快,快联系医院。”
“让左右过来。”
“……”
乱了,乱了,吵闹地似要翻天覆地。唯独他,左城他听不到一点声音,沿着她滚下的那一阶一阶的大理石,一步一步走得缓慢,沉甸甸的步子,停在那个毫无声息的人儿面前。
“别动她。”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声音,好像来自亘古的修罗场,不带丝毫血腥的森然,那样沉寂,那样压抑。
几乎出于本能,所有动作都定格在那个画面里,是静止的,本能地服从,本能地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藏在最深,然后看着那个男人,那个周身不带一丝戾气却生生能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