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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我现在连吃碗白水煮面的时间都得从海绵里挤出来。”
对这样从同一战壕出来的难友,替她接几个包又算什么呢。许合子当仁不让。
等见了面,两人俱是一怔。对方一眼认出是她,摘下墨镜忍不住在她身旁转了几圈:“是你?”
许合子打开短信确认:“秦小姐?”
“原来你是倒包的?”秦盼盼脸上露出些明显的惊诧,却又很快地收住,一时也不急着交货,将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眼,终于不慌不忙地开口:“一起喝杯下午茶吧。”
这算是什么?许合子在心底想,竭力收起似笑非笑的神色,无奈地朝她看了一眼:“好。”
两人在附近的咖啡厅坐定,等待的空当,气氛沉闷尴尬。
许合子一向不愿与陌生人多谈,而一向妙语连珠的秦盼盼,似乎也懒得在同性面前撑场,从头到尾只是抚摸着指尖,出神地想着些什么。
这尴尬最终在服务员来了之后才化解。
许合子扫了一眼价格单,最后落在了最便宜的一栏,点毕,对方却抬起眼:“你犯不着为我省钱。”
真是小姑娘才有的脾气,许合子倒是不急不气,慢吞吞地回应:“还是学生吧?没工作前还是不要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才好。”
甫一出场大败。
秦盼盼被噎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息有点急促:“学生又怎样,我站T台一场三千,拍平面一次五千,Loser才会在乎拿一份死工资。”
“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1984年确定社会主义经济体制,1990年上海浦东开发,90年代初大批国企领导和公务员下海经商。2001年中国入世。在这些之前,全中国至少有一半的人拿着你说的死工资过了大半辈子。”许合子笑了一声,声音温柔,“秦小姐,你说的Loser是指这些人吗?”
对方终于撑不住,露出了小姑娘的较真:“真是有意思,这世道变了吗?一个倒包的来指责起大学生的不是。”
许合子不急不恼:“出了这校门,社会中人人都是你的老师。”
“少来这些说教,思修课我大一就过了。”秦盼盼似乎想从包里摸烟,顿了一顿,手上动作停住,眼睛仍盯着她,开门见山,“你和乐先……铖白,是什么关系?”
“如果我说……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会让我自己结账付了这杯咖啡钱吗?”许合子想了一想,居然这样反问她。
对方笑容勉强:“也许。”
话音未落,许合子已抬起眼,看着她:“我和乐先生之间什么也没有。”
“这不可能!”
“如果你希望,我大可编出一些故事来骗你。骗你这样的小姑娘并不是难事。”她的语气平静得似乎一丝涟漪也无,“那样的话,我该对你说,是。我们之间曾经深爱过,他爱着我,我爱着他。后来有一天,两个人之中忽然有一人不再爱了。我离他而去,和别人在一起。他的心里却仍然惦记着我,每分每秒。”
他的心里却仍然惦记着我,每分每秒。
说到这里时,许合子忽然顿了一顿。这句话是那么美好,美好到令她短暂失神。
秦盼盼的脸色渐渐沉下去。
她终于淡淡地继续说下去:“而你,你不过是一个替身。年轻、美貌、乖巧……和这些你原本安身立命的东西统统没有关系。你的存在,只是因为我存在。秦小姐,你想听的就是这些吗?”
“你胡说!”秦盼盼大怒。
“当然是胡说。”她竟然丝毫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朝她露出一点点笑容,“胡言乱语又何必理会。”
小姑娘眼圈渐渐泛红:“你胡说……你全是在胡说……”
许合子没想到她会这样娇气,忍不住微微皱起眉。
秦盼盼已经低着头,从大包中胡乱掏出几个小包,一股脑地堆到两人面前的桌上:“都是正品,不放心就拿回家验了再打款,我赶时间。”
“不用。”她也站起身,“乐铖白那样的身份,不至于拿A货骗女人。”
“你对他倒是一清二楚。”秦盼盼冷笑,随即她很快站起身。许合子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忽然低低出声:“等等。”
“包里的烟不要被他发现。”她出声。
对方怔住,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许合子索性好人做到底:“就算已经渐渐喜欢上他,也要控制住自己。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善始善终。这个人……他将来的情人不止你一个,将来的妻子也并不是你,他没法只属于一个女人。这点,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对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
这一回,许合子沉默良久才出声:“认识两个月的陌生人而已。”
出门时正对着新百乐广场。旋转门一推开,秦盼盼在前,她在后。
万万没料到,世界之大,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乐铖白。许合子抬头时,那人正半降下车窗,两人遥遥对视了一眼。她似乎怔了一怔,而他的眼神浓烈而沉默,仿佛一汪深海要将人淹没。一旁走来的秦盼盼只作毫无察觉,半俯身在车窗前,身子恰巧挡住投来的视线,明眸巧笑:“怎么想到来这里接我?”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肤白胜雪,秦盼盼今天穿的是低V领,春光大露。可他却望向别处,余光中,那女人毫无停留地转身便走。
乐铖白转过视线,对上秦盼盼的眼,声音淡淡的:“你从前练过跳舞?”
秦盼盼很是愕然:“你怎么知道?”
乐铖白没有作声,唇角勾勒出的笑意很是淡薄。
大约这类女孩都是一样,胸大肤白,腰很细,大波浪的长发盘起,像是放在玻璃橱柜中的娃娃,精致到无可挑剔。而那女人只是瘦,瘦得近乎单薄。
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停住,乐铖白一脚踩下油门,加速度令秦盼盼一下子靠在了副座上。车速太快,她的脸色开始泛白。
好在不一会儿,对方已放慢了速度。
“吓到你了?”他问。
秦盼盼连忙摇摇头。乐铖白并没有转过头,因此没有看见这个小姑娘从车镜中偷偷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儿,出着神,渐渐地又垂下头的动作。
他带她去了天鹅湖饭店。
饭店在跨海大桥的另一边,挨着西区唯一的天然湖畔。背靠千米旷大草坪,仿佛坐落在无穷无尽的一张碧茵绒毯上。正是十月的清秋天气,南国天空瓦蓝,秋空高远。落花拂径,湖中天鹅婉转啁鸣,湖畔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喂黑天鹅,一派天然野趣。
引餐员为他们开路,走到风光最好的一处露天餐桌边立定。
秦盼盼是南京小门小户长大的姑娘,这做派只听人提起过,亲眼见到却是头一次。
一旁穿白衬衣扎领结的服务员已替她拉开了椅子。
“会吃法餐吗?”他坐在她面前,漫不经心地问。
她懵懂点头,他便对一旁的服务员吩咐:“加一份法式鹅肝,其他的照旧。”
那人走后,秦盼盼问他:“这里是一家法式饭店?”
“不是。”他答得简略,“这里做法国菜的师傅在海城还算不错。”
她对他并不上心的模样有些失望,脸上却仍保持着不变的微笑:“你经常来这里吃饭?”
这一次,他终于抬头望她一眼:“偶尔。”
“就算已经渐渐喜欢上他,也要控制住自己。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善始善终。”不知不觉中,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的声音响在耳边,秦盼盼努力去忽略她,却发觉在短短的一场见面中,她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自己。
“在想什么?”乐铖白漫不经心地一手叉住牛排,一边用刀慢割。
“哦……”她没有抬头,声音很是镇定,“在想今天遇到的一个人。对了,那天我们在定海路的一家店里见过她呢。”
慢慢放下手中刀叉,乐铖白看着她。秦盼盼觉得自己无法对视上那双眼睛,那眼里写满了冰冷、傲慢和不耐烦。然而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问:“她说,你们只是认识了两个月的陌生人,是这样吗?”
他手中又开始切着那块牛排,长久的沉默压抑住了一切暗涌的紧张,秦盼盼的指尖一点点变得冰冷。
乐铖白总算开口,语气淡淡的,毫无起伏:“我以为……之前那次钟远山在会所送你回去,你却在他车里偷偷留下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时,就应该知道规矩。”
那难堪如此突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她自讨的。秦盼盼垂下头:“对不起,乐先生,是我唐突了。”
小姑娘低声下气的样子十分委屈。大部分男人即便生气,也早耐着性子,生了怜爱之心。乐铖白却是毫无同情心的少数分子。
“至于你刚刚说的那女人……”他冷着的脸丝毫没有解冻迹象,淡淡开口,“以后不必在我面前提起。”
这一顿饭吃得胆战心惊。
下半场秦盼盼调整回状态,从阿拉斯加蟹肉聊到吞拿鱼沙拉配香槟果冻,话题一转,又说起大二那年去台湾交流时追求自己的法国男生,笑容甜美,甚至带着一点男人喜欢的娇怯,丝毫看不出受挫的痕迹。
努力暖场终于见效,乐铖白冷淡的神色渐渐回转。
傍晚时分的晚霞铺满了天际,淡紫浅红,仿佛古时女子熏染的胭脂。而天鹅湖边绿草茵茵,凉风拂来,这惬意放松了人的神经。
他忽然对她说起新近将举办的一个Party。秦盼盼有些惊讶于乐铖白这样清冷的性格也会热衷于做这种事,谁知他说下去,才知是同行举办的一个海洋经济酒会。
“到时王适也会来。”他漫不经心地提醒她,“那个一起在俱乐部打过高尔夫的王适。”
秦盼盼的笑容微不可察地一僵,而对方只是用纸巾仔细地擦着手,顿了一顿:“我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演戏?”
“两个月前在会所我们见了一面,那时你被王适叫来陪我打高尔夫。此后我开始追求你,而你很快就答应了。这期间我们同居。现在你是我的枕边人。”他的剧本十分简单,甚至没有丝毫情节起伏。男欢女爱,在这些人眼里,大概不过如此。而秦盼盼却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哦,乐先生,你那天打电话约我出来,又陪我吃饭逛街,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连一丝希望也不给她,立即回答:“大致如此。”
“价钱呢?”
“我在法国有一处酒庄,事成后把经营权交给你。”他出手十分大方。
秦盼盼莫名地有些悲哀:“因为我是法文系学生?”
“不喜欢酒庄吗?”他似乎有些意外,“那么,想去海外的哪一所大学?”
“我毕业想留在海城工作。可是海城的房价是众所周知的高。”打断他的话,秦盼盼冷静地讨价还价,“我要跨海大桥这边的CBD黄金公寓一套,一辆德国的SUV代步小车。”
这些东西并不算多,对一个刚毕业的女生来说,却恰恰最实惠。
乐铖白没想到小姑娘倒是精明:“可以。”
“事成之后,要保证我的安全。王总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让他锒铛入狱怎样?”他兴趣盎然地和她讨论,秦盼盼的脸“唰”一下白了。
乐铖白神色不变:“放心,这条我会让钟远山着重处理。”
“成交。”
“成交。”
他仍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因为天生长得好看,越发惹得众人艳羡。秦盼盼被他拥在怀中,却只觉得全身冰冷。这个人,冷漠、傲慢,浑身上下都是算计。靠近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一朝荣贵,原来竟是要舍命去换。与虎谋皮,不过如此。冷到骨子里,秦盼盼却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上一声不吭。
由他送自己回校,他的名车停在校东门,由他自演一场好戏。等着乐铖白下楼,她站在走廊上盯着这人身影渐远,才掏出包中手机。
手指犹豫着,在删除和发送之间游移,过了片刻,秦盼盼终于面无表情地按下发送键。
扔在副驾上的手机忽然亮起,乐铖白正启动着车,随手拾起一看,竟然是秦盼盼的消息。点开,却是一段录音,不过短短几十个字。
“虽然答应了不再提起那个女人,却觉得没办法再骗下去。只不过是认识,却敢打着幌子出来招摇撞骗,这样的女人真是卑劣得叫人吃惊。所以,对不起,乐先生,只能把这段录音发给您。是非曲直交由您自己判断。”
他快速地扫过几行字,按下了播放键。手机开着免提,那熟悉的声音令他下意识地一怔。
“是。我们之间曾经深爱过,他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