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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人在低喊:“糟糕,乐……乐总追上来了。”
王适从车后镜中望了那追上的跑车一眼,一把松开了揪住秦盼盼头发的手:“嗬,看样子姓乐的是真着了急。我问你,你说这许合子是姓乐的心头肉,是不是真的?”
“是……当然是真的。”秦盼盼被打得脸上浮肿,“乐总很喜欢她。”
“哟,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就在那次巡看标地时,看来你说的是真的。”王适的笑声里透着古怪,“加速,踩油门。”
手机铃忽然响起。
王适接起:“哟,是乐总啊。”
“把她放下。”
“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把她放下。”
曦光初开,天色渐渐褪去那单薄的青蓝。许多的车都纷纷放慢了速度,司机们从车窗中探出头观望着这惊人的一幕。
王适吩咐那头:“开快些。”一边不紧不慢地跟乐铖白聊着天:“乐总是贵人多忘事啊。您还记得我和您说过的话么,女人不就这么回事?”
那头的人紧抿着唇,呼吸急促。
王适听出他急了,按下免提,嚣张地大笑:“姓乐的,你可真行啊,收买了一个女人就把我彻头彻尾地给玩了。我这一跤摔得太狠,现在满世界都笑着我呢。我住院时躺在床上,成天什么也不想,就琢磨着一件事。那就是——我得找到你的心头肉,把它狠狠地剜下来。就像你剜我那样!”
“你敢!”车内忽然响起乐铖白暴怒的声音。
许合子的精神忽然一震。
王适却笑得很开心:“我活了几十年,有什么不敢的?姓乐的我早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这样的出身,虽说寒碜了些,却有一样是你这少爷比不了的。我敢杀人!”
“我把你的女人丢进海里喂鱼,你说好不好?”王适慢悠悠地煽着火,“原本想着活埋的,可去乌首山太远了。再说,我和你可在那打过高尔夫呢,也不能叫你触景生情呐。”
“好在马上就到海边了。我叫人把她丢进海里,被水浸得肿胀,被鱼撕咬着,最后一点儿也不剩。什么念想也留不了。你看这样成么?”
那头不说话了,微微地喘着气。
许合子知道这是他怒到极点的预兆,心下忽地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面无表情地扔掉手机,脚下急踩油门。
下一秒,只听王适的司机还来不及大骂一句,“轰隆”一声巨晌,她的身体被无声地顶向了车顶,又狠狠地坠落下来。
剧痛在一瞬蔓延。
这黑暗,混杂着一丝凄惨的血色,像是永无尽头了。
像从一片深海中缓缓坠落,深蓝,广袤柔软的深蓝像婴儿的灵魂,纯真又无辜。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千辛万苦,安静地照进黑暗深处。沉眠的人将眼渐渐睁开,琥珀般纯净的眸子。大海像母亲,也像情人,低低地柔声呼唤着。
那破碎的光影交叠又融合,融合却分散,明明灭灭,看不清。飞花雨一般的往事终于被随手拈住,透过光明看去,全是一张张相倚的笑脸。少女的脸上抹着泥巴,在沙滩上乱跑着,活像一只狼狈躲逃的兔子。
渐渐地,她一直垂下的眉眼忽然抬起,是那在梦里也会忽然心痛的模样。
“许合子。”他喃喃着,伸手想去触摸。那个微笑的影子却像虚化一般,消失无踪。
是了,他记起来了。
全部,所有。
冬日稀薄的阳光照在她匆匆跑上楼涨红的脸上,他站在高楼的另一侧无声地望着。他看见她不知对许简珍说了一句什么,对方忽然向这头望来,暴怒地扇了她一巴掌。她捂住脸,无声地滑落在地上,跪坐在那女人和男人的脚边,低低哀求着。
楼底聚集的警车越来越多。乌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心慌。
失去理智的男人咒骂着,用最恶毒的语言,最狠辣的耳光。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脸颊上大颗大颗地滚落。他看见她趁着那两人不注意,偷偷地挪动到父亲的身后,想要解开那绳子。被人察觉后,那男人一把拎起她,像拎起一只小鸡似的,猛地将她的头往墙上撞去,一下一下。许简珍只是冷静地在一旁看着,不阻拦。
她的脸上渐渐浮肿,肿得像小半个馒头。额角也是被划破的伤痕。可是自始至终,她也没有向对楼望来。她只是用尽自己的努力拼命维护着最后一丝尊严。
他焦灼地望着父亲,也望着她。
直到那男人狞笑着一把将父亲推下楼,随即坠落的人影重重地砸在了一辆车的车顶。血肉模糊,鲜血从车顶慢慢地流着,划过车玻璃,落在了地上,浓得化不开。
他看见她一下子跪坐在地,将头埋得很低,仿佛低到尘埃里。
他的世界忽然静了一静。
也许是因为父亲毫无预兆地坠楼,也许是因为凶手竟是她的母亲……那么多的不堪,他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人抱住他,而他只是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叫到嗓子都哑了,悲痛得昏了过去。
父亲,那个一直扮演着母亲的细心和父亲的宽厚的人,那个被他看作是一整个世界的支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世界……就此崩塌。
当他从阳光温沉中醒来时,外公正在烹着一盅茶。老人慈爱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他的大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孩子,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的眼眶微红:“外公……”
乐东平的神色沉静,好似这一场家破人亡不过是报纸上所报道的旁人的家事。
“从今往后,外公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那些害你伤心难过的人,她们欠你的,外公替你一样样要回来。”
乐东平说到做到,事情解决得十分彻底,一点波澜也无。
所有报纸都没敢登这件事,因此当乐铖白想知道许合子的下落时,竟无从得知。回到那幢曾经充满了温情的房子,草坪仍修剪得十分整齐,阳光温柔地照入餐厅,瓶中的鲜花洁白如鸽羽,仿佛那人的指尖才刚刚在桌上留下痕迹。
他一遍遍地追问着外公,外公不说,他就大发脾气地问着旁人。
终于有个新来的助理受不住他的逼问,战战兢兢地透露了丁点。他呆住,有些失魂落魄。再晚些,乐东平也知道了。
乐东平十分冷静地吃完晚饭,才说:“为了那个女人的女儿,你竟然发了疯吗?”
乐铖白不说话,乐东平叹了一口气:“她是从犯,敢打乐家主意的人一个也不能有好下场。”
他难过得几乎吃不下饭。不过两三天,人几乎消瘦了一圈,终于乐东平十分担忧又心疼地问:“阿铖呀,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沉默良久,冰冷的唇紧紧抿着,几近艰难地开口:“外公……阿铖想求您一件事。”
“阿铖想求您,放过一个人。”
乐东平沉吟片刻:“你让我再想想。”
他不愿退步,对方晓之以情:“阿铖,难道你连外公也不相信?”
乐东平这一想,就想了许久,面上一直未曾开口。乐铖白等得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在几天后的傍晚推开外公的书房门。
那书房的门虚虚掩着,乐东平似乎正背着身和人说话。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助手和乐东平都转过了身。
“我有话和您说,外公。”
对着唯一的外孙,乐东平似乎无时无刻不是十分慈爱的神色:“好。”
“那么,这封信的事……”助手小声地以眼示意。
乐东平看了一眼外孙,眼神微厉,不易察觉地摇摇头。于是,那封署名为许合子自临时监狱中寄出的长信,就这样悄无痕迹地被捻入旁人的袖中,再也没有出现在乐家。
没注意到那人的动作,乐铖白的站姿僵硬。
乐东平风云一生,唯独对自家的小外孙无可奈何:“你拉着脸,是怪外公失信了?”
乐铖白的眉头拧起:“我要见她。”
“好。”
这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乐东平竟然没有丝毫迟疑地答应。
“外公……”他眼中浮现惊诧之色。
乐东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今天太晚了,等明天……外公让胡秘书陪着你。”仿佛铆足了劲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只是满怀失落。
“我想,你见了她,一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吧?”乐东平再次开口,“趁这个夜晚,好好地想想,再想想。”
可是他终于没能等到见她的那一面。
大雨的夜里,他怔忪不宁地躺在床上,听着光阴一分一秒地流逝,昏昏沉沉地正睡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忽然将他惊醒。电话叮铃响着,是接往书房的内线。
平常他从没有提机偷听的欲望,可那个晚上,鬼使神差一般,他走到了电话前,按下免提。
手指颤抖着,是胡秘书的声音:“乐老?”
他不说话,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就要等来一个巨大的秘密。
那头见没有回声,只是习以为常:“人已经送走了。小姑娘写的那封信,也按您的吩咐,丢进了海里。”
“许合子给我写了什么信?”安静到诡异地听对方说完,少年的乐铖白才开口。
“铖……铖少爷。”对方没想到接电话的竟是这个小祖宗,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却十分冷静地一字一顿问下去:“我问你,人送走了,是什么意思?”
“她被送到哪里,是生是死,是离开还是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他的呼吸渐促,“说。”
撂下听筒他拿了车钥匙径直往楼下走,去车库的路上,雨下得很大,他还穿着睡衣,赤脚踩在碎石子铺的小径上。
大雨,全是大雨,头发湿透的乐铖白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一脚踩下最大油门,镜中映出的是苍白如鬼的脸色。轰鸣声里,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
那是通往临时监狱的路,他曾经在心中默想了无数次,却没有勇气去亲自见她。
她给他写了什么信,信上又说了什么?她是否眼含泪水地哀求过他,如果她这样做了,他一定会很心疼吧。心疼得好像无法呼吸,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卑微进尘埃里。
“许合子,许合子。”一遍遍喃喃着这个名字,他握着方向盘的骨节突起。
因为太出神,他甚至没发现不远处的拐角口两道强烈的车灯光正向这头照来,猛然刹住的大货车,司机惊慌失措的面容……尖锐的刹车声中,雨水四溅。
白昼般的一瞬,他从镜中看见了额角流血正慢慢地趴倒在座驾上的自己。
“许合子……等……”
等我。这两个字似乎再也说不出口。
今生今世,已是陌路白头。
“乐铖白。”
似乎有人无声地吻在他的额上。
冰凉的水珠一颗颗掉在他的眉毛上,再从眉毛慢慢地滑过,顺着腮,一直掉进嘴角里。
是泪水,他尝出了苦涩的味道。那人只是抽噎着,似乎压住了全部的哭泣。
“为什么每次遇见我,受伤的却总是你?”那人的声音很低,低得像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没有睁眼,他却仿佛看见了她含着泪的微笑。
“我……一定是那个非常不幸的扫把星吧。”
病房的窗玻璃外,乐东平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一幕,年轻的护士长十分不安地说:“乐先生一直攥着这位小姐的手不肯放开。我们,我们怕他会出什么意外,所以……”
跟随而来的蒋竺真一直沉默着,直到这时才说:“乐老。”
“你叫我什么?”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外公,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外公了。”
乐东平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没戴钻戒。
“您以前和我说过,你爱阿铖,胜过世上任何一个人。可是这个女人……这个叫许合子的女人,却是阿铖的命。”
“这些年他活得像行尸走肉的事实还不够么,冷冰冰,不苟言笑,没有一丝生机……忘记了那个人时,他也忘记了怎么笑。”
“离了她,他活不了。”
乐东平没作声。
蒋竺真又说:“您也怀念从前的那个阿铖吧,十多年前那像个活人似的阿铖,会笑的大男孩。放手吧,您累了,我也累了。”
也许是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乐东平静静地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病床上的两人,喃喃:“许家小姑娘,你赢啦。”
转身离去时身影迟重,似乎一瞬衰老了十岁。蒋竺真搀着他,却忍不住向病床上的那人望去,唇角酸涩地微扬:“这样……你会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