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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怅然的转过身去。而清清却以为他并不疼她,父女的关系也就日渐疏远了。
雨过天青
下午的时候,云锦阁的师傅将做好的衣服送了来。微雨见那藤编的箱里有十来件旗袍,各种质地各种颜色都有:巴黎印花缎女褂料成件,精致高雅;翠绿的薄绸,上面是暗缀的竹叶,清新素雅;还有一件金丝绒单旗袍,滚着黑色的水钻辫,鲜艳夺目……一抹青色映入她的眼帘,那是一件斜襟长摆的旗袍,雨过天青的料子,上半截是纯青的,并无花样,但是那颜色,越下越淡,淡到最下,变成嫩柳色。下摆的边缘有一丛淡绯色折枝梅,就如绣的一般,栩栩如生。
这些衣服都是陆夫人吩咐做的,微雨想着既然送来了,也应当给陆夫人去看看。于是送走了云景阁的师傅后,换上了那件雨过天青的旗袍,又将其余的几件捧在手上,一并拿去给陆夫人看,恰沈惠珊也正好在。
陆夫人见微雨身上的那件很是合身,婀娜多姿,清逸出尘。又翻看了其余的几件也都很满意,“这云锦阁的手艺到底是不错。”。
沈惠珊在一旁撒娇:“母亲,你倒是偏心了,怎么妹妹有的,我却没有。”
陆夫人笑道:“都有都有,改日再给你做上十件就是了。”。
沈惠珊听了满意的笑了。
陆致洵敲门进来,“母亲,您找我?”沈惠珊和微雨向陆夫人示意后知趣的退下。
微雨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闻见一阵淡淡的蔷薇花香。他回头看,她正朝他淡淡的笑,然后将门轻轻关上了。他对她的印象并不多,平日里也没太留心她,只是她的笑却总能暖到人的心里去。那笑永远是那么淡淡,不刻意,不虚假,尤其是见到他的时候,那笑更是从心底里溢了出来。这些,他不是没有留意到,只是他的心满满的,已经放不下别人。
他走到陆夫人身后,替她轻轻的捏着肩膀。
陆夫人的声音缓缓地,“你可有什么打算。”陆致洵知道她问的什么,大哥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攻下西京,陆夫人是在为他的将来担心。
“母亲,你放心吧,就算大哥凯旋归来,我也还有转还的余地。”这些日子,他已经拉拢了一帮有用的人才,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也不会那么容易输。
“那是最好,这些年我们母子俩好不容熬出头。虽然我如今已是陆夫人,可你父亲对你大哥的偏爱,你也知道,我帮不了你什么,一切只能靠你自己。”陆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陆致洵能接任总司令位置,那他们的将来就有了保障。
“我知道。”他的脸掩映在窗帘的阴影里晦暗不明,眼眸黑深似海。
“还有,这天气忒热,你父亲又总在军部,我想到韶山去住一段时间,惠珊反正也一个人,也一起去了。”。
“也好,那我马上叫他们去安排。”。
沈惠珊携了微雨下楼来,朝她灿然一笑,“妹妹,今儿我的法文老师要来,你要不要也一同见见,我把他也介绍给你?”。
“你上次才将瞿老师介绍给我,怎么又要给我介绍。”。
“这可不一样,宁远昇可是外交部的新贵呢,若不是看在陆家的面子,哪里会来给人做老师。”这宁远昇刚刚进入外交部,就风生水起,在谈判桌上机智对答力压群贤。沈惠珊觉得请到他也是个有面子的事,所以故意给人见见。
“宁远昇?”微雨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对了,他是燕京大学毕业的,跟你也算是校友呢?”。
微雨这才想起那日从树上跳下来的那个人,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神采奕奕。当时她就觉得他不会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这样的成就。
后院里,有一个流着活水的清浅池塘,芙蓉花开的正艳,嵌在一望无际的碧荷之中。微风过处只见翠叶翻飞,婷婷如盖。挨挨挤挤的粉色花盏,似琉璃玉碗盛波流光。水中游鱼摆尾,岸边杨柳成荫,一直延伸到西边的望湖亭。
亭子里,一个身影背对她们伫立。宁远昇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他穿着一件白秋罗的长衫,梳着一个简单的西式分头,温文尔雅,却是气度不凡。
沈惠珊笑着上前,道:“宁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不妨,大少奶奶客气了。”。
沈惠珊将微雨拉到宁远昇面前,笑道:“来,我给你介绍个人,我弟妹—微雨。”
宁远昇客气的跟微雨握了握手,夜笑着到,“二少奶奶好。”。
“妹妹,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上宁老师的课得了。”沈惠珊最讨厌上课,实在是碍着家里的规矩没有办法,若是能拖个人一起那是最好了。何况微雨进了陆家,学这些也是迟早的事。
因为天气热了,亭子里渐渐坐不住了。于是将上课的地点改到了西边的书房。这西边的书房不像正厅的书房,是办公待客用的,而是个藏书库。上面还有一个二层的小阁楼。一排排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书。到比前些日子去的北平图书馆都不会逊色了。
等上完课后,她独自留了下来,想找几本书看。下人们平日里打扫的仔细,这么多的书,一点灰都没有。这书架上的书越往里年代越久,到了阁楼上的就都是明清的线装书。
她本想多找几本带回去,结果忍不住捧着一卷书,靠坐在窗边的木椅上静静的翻着起来,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夕阳从阁楼的天窗斜斜的铺洒了一地。
楼梯上响起了吱嘎的脚步声,她将书放低了一些,从书上边看过去,见上来的是陆致洵。
陆致洵看到她也是一愣,她背光坐在那里勾勒出一个单薄削瘦的身影,斜阳在雨过天青的料子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发髻高挽,□着纤细洁白的小腿,整个人的边缘散发着柔和的光,如梦如幻。他有些恍惚,好像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那时候清如最喜欢跑到这阁楼上来,也是坐在她现在坐着的位置。他经常陪他一起看书,他看的倦了不知不觉的支着胳膊睡着了,她拿了一卷书去打他的头,他不依不饶追着她满阁楼跑。。。。。。。。
“怎么在这看书,想看什么拿回去就是了。”。
微雨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柔笑道:“翻着翻着就忘了时辰,你也来找书么?我帮你找吧。”。
“没有,我只是上来看看。”他经过楼下,想起当年的光景,于是上来看看。
因为快开饭了,俩人一同到了饭厅。沈惠珊和陆夫人已经坐在那里了。
“王妈,去把大小姐叫出来吃饭。”陆夫人见清清没来,于是差人去叫。
“夫人,我已经叫过大小姐了,她说不想吃。”清清的脾气向来大的吓人,王妈这些下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刚才去叫了两遍,被清清骂了出来。此时夫人又叫她去叫,她有些为难,不愿意去。
“不想吃也不能不吃,我去叫。”陆夫人说着就要站起来。
微雨连忙道:“母亲,您坐着吧,我去叫。”陆夫人是长辈,哪有让长辈去叫的道理。
清清正抱着娃娃坐在床上生闷气,也不知道是谁又惹着她了。
微雨好声好气叫她:“清清,吃饭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清清一见是她,大吼:“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想吃!”。
“今天有你喜欢的吃的蝴蝶虾,来吃一点吧。”。
“你出去,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不许你进来!你快出去,出去!”微雨本来已经进了房间,清清从床上下来,将微雨推攘了出来,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微雨的手来不及收回,被们狠狠夹了。“哎呦”她叫了声,将手指放进嘴里,血腥味充满了嘴里,带着苦涩。
陆夫人那边听到声音,过来看看。陆致洵也一同过来了,见状,将她手从嘴里抽了出来,指甲已经变成了紫色,指尖裂了一个口子,血从指甲下面不断的渗出来。他脸色转而变得阴沉,对旁人的下人道:“去叫陈医生来。”。
微雨不想麻烦医生“不用了,一点小事,自己包一下就好。”。
他看了她一眼,也不再管她。
“砰砰砰…”陆致洵重重的敲门,“清清,你出来。”。
陆夫人见他一脸怒气,知道他一旦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的,怕他吓着清清,拦着他手道:“好了,你这样凶干什么。”。
“母亲,你就知道宠着她,你看把她都惯成什么样了。”因为清清一直是由陆夫人带的,他一向对清清疏于管教,这些年清清的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打骂下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旁沈慧珊唯恐天下不乱:“就是,要是再不管教啊,人家该说我们陆家没有规矩了。”
微雨不想大家起冲突,解释道:“她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结果被陆致洵瞪了一眼,她也没有再说话。
敲门声越大,清清就越害怕,更加不敢开门。最后还是陆夫人发了话:“好了好了,都算了,大家回去吃饭。”又对房里的清清道:“清清,一会饿了记得出来吃饭。”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她也只好回了饭桌上。
一顿饭,大家都吃的闷声不响。微雨的手指已经简单的包扎过,但还是疼,拿不了筷子。初一给她拿了一个勺子来,她才用左手舀着吃。
陆夫人吃了几口饭,放下筷子正色到:“老二,你向来沉稳,怎么一到了清清的事情上,就压不住火。这些年你们父女俩总是说不上三句就吵,她到底是你的女儿。”。
陆致洵也放下了手中的饭碗,“我就是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才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她平日里对下人又打又骂也就算了,如今这般的没规矩,以后可怎么办。”他一向尊重陆夫人,从来不会跟陆夫人顶嘴,可是清清的事情例外。
“小孩子慢慢教就好了,你每次都是这么凶,她见了你啊,怕都来不急,哪里还会听你的。”这清清的脾气是大了些,陆夫人也看在眼里,只是她就这么一个孙女,总不忍心,“你们父女啊,怎么跟个冤家似的,真拿你们没办法。算了,我这次去韶山啊,所幸连清清一块带去得了,省的在家里又闹出什么事来。”。
陆致洵不说话,继续吃饭。
沈惠珊看了眼手上的表,“母亲,二弟,你们慢吃,我约了几位太太打麻将。”
陆夫人有些不高兴,陆敏正不在家,沈惠珊就越来越没规矩了,整日的往外跑。虽说现在的太太多是这样的,可家里的事情都不管,就是她的不对了。陆家家大业大,日常的琐事少不了,总不能都来请示她。但偏偏沈惠珊是大太太的媳妇,大太太死了,她也不好越权管的太多,只好由她去了。
晚上的时候清清知道陆夫人要带她去韶山的事,牙就咬的紧紧的。肯定是那个女人告了她的状,所以父亲不要她了,要把她扔到别的地方去,不愿意再见她了。她越想越气,又想起今日云锦阁送了好些衣服给她,下人还都夸赞说好看极了,她决定要报复那个女人。
满地碎锦
因为陆夫人明日就走了,所以晚饭后大家都陪着在一起说话。清清趁微雨的房间里没人,偷偷拿了剪刀溜了进去。
约莫到了十点的时候,陆夫人也罚了,大家刚要各自散去。初一慌慌张张的跑来:“小姐小姐,……”。 晋
初一见大家还都没各自走远,不敢大声说,贴着微雨的耳朵悄悄说了。
陆夫人看初一慌慌张张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微雨笑道:“没什么,初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在床单上,一会换了就是。”
陆致洵见微雨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像刻意在掩藏什么。
陆夫人转而对初一道:“你后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说罢上了楼去。
微雨跟初一回了房里,储衣柜里被翻得一塌糊涂,她的许多衣服被剪得破烂不堪,乱七八糟的落了一地,连今日刚送来的那些,也都只剩了些破碎布子。
初一心疼的不得了:“这么好的衣服,真是可惜死了。”。
微雨愣愣的看着一地狼籍,在陆家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心里也猜到八九分,叹了口气道:“初一,赶紧把这些都收拾了,记住,跟谁都不许说。”她一转身却见陆致洵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眼里要喷出火来,转身冲下楼去。她见情势不好,连忙追上去拦,“你先别去,也许不是那样。”
“是哪样?你都猜到了,难道我不知道么。这样的事家里哪个大人敢做?你走开!”他一把推开微雨,冲下楼梯。微雨一个不稳,踉跄几步摔倒在楼梯上,她抓着楼梯的扶手站了起来又连忙的跟上去。
陆致洵已到了清清房间,门没关,清清正趴在地上画画,脸上笑眯眯的。一见怒气冲冲的陆致洵,她本来就很怕父亲,加上心虚,脸上立刻没了笑容。刚才清清用过的剪刀忘了放回去,现在还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那画虽然画的不是很象,但还是能看明白是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在哭,地上是一地的碎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