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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孩子们见阿林真的不高兴了，倏溜下全跑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了。
此时演武场那边，虽说不上人山人海却也是人头攒动，几位格尔里只有朵娜识字，所以她负责登记，其他几位格尔连小穆在内，都在维持次序。
长长的队伍都排出了演武场的大门了，可后头还是陆续有人来。
朵娜登记一批后，将羽毛笔插进陶制的墨水瓶里，探头往后边望了望，
垮了脸叫道：“天啊，怎么有这么多，这要登记到甚么时候去啊”
苏合恰好巡察了一圈过来，听到朵娜的报怨，往后面一张望还真是看不到头啊，他蹙了蹙眉头，向朵娜道：“你先歇一会。”说着便朝阿达走去。
朵娜忙了大半个上午，听到歇这个字，甚么也不管打开从家里带来的水筒，喝了口果汁，这一早上连口水都没喝呢。
那些排队等报名的后生见队伍半天不动，只见大格尔吩咐着人在搬桌子，其他的都坐在一旁歇着说笑。他们不由得有些焦躁了起来，却不又敢开口问，只得互相咬着耳朵。
苏合这里刚摆好了四张桌子，阿达就领了四个女孩过来，不用苏合开口，朵娜就明白了意思，安排四个女孩坐下，粗粗地给她们讲了几点登记要注意的事情，队伍便又走了起来。
尽管分成了五队，可依旧还是排到了大门外，朵娜她们忙得连午饭也没能好好吃，一边咬着肉包，一边还要做登记。幸好部落的适龄的后生有限，忙了一天下来，基本做完了。
傍晚收拾东西的时候，朵娜随翻了翻手里的登记薄，颇有成就感：“没想到啊，我一天居然写了那么多字。”
那几个帮忙的女孩和朵娜忙了一天，也亲近了许多，都笑着道：“是啊，胳膊都写疼了。”她们边说边揉着胳膊，真是从来没写过么长时间的字呢。
“你们几个…………”突然苏合走了过来，女孩们登时收了笑脸，听苏合吩咐道：“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这里帮忙，有没有问题啊？”
一则女孩们觉着能帮格尔的忙是很荣耀的，二么她们对苏合总有些敬畏之情，她们怎么敢说没空呢，因此都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们先回去吧，明天不要晚了”苏合可是留意到她们面上的疲倦。
女孩们怯怯地答应了声，拉着手跑出了大门。
朵娜这才道：“明天人不会很多了吧，还要她们来做甚么呀？”
“明天还要考试，总要有人登记成绩啊。”小穆在她旁边指挥着几个后生搬木桌，随口说道。
朵娜惊讶道：“考题你们都准备好了？”她本来以为总要三四天才行的呢。
小穆看着她吃惊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你以为是律裁官考试啊，那么长长的题目，我们只要他身体强状就行了。”之前他看到白小凡出的那脸份卷子，真是啧舌不已呢
苏合在听到律裁官三个字的时候，微蹙了眉头，“朵娜，阿林她们这几天是不是有事情在忙？”
朵娜嘿了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遍，她说的轻巧，可学校那边，阿林、阿图和小山的眉头都要挤到一起去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从一个族民的口中问出了破绽，在三人的连番盘问下，那个族民终于说了实话，的确是阿兰台家的老夫妇俩，趁着塔拉家不注意顺手牵羊。
他们得到这个消息乐得屁癫屁癫的，一面叫人去唤阿兰台老夫妻，一边把白小凡给请了来。
结果，阿兰台家的老两口却矢口否认，还说那个族民与他们家结过怨，故意这么说的。
白小凡还没进屋，就听里边吵嚷道，“你去看看我们家的羊圈，会稀罕那几只羊么我看多半是塔拉家看我们家羊多，故意这么说的…………”
“是么………”白小凡推门而入，在坐的诸人都站了起来，她微冷的眸光在老两口面上一瞟，问道：“就不知道他与你们有结过甚么怨啊？”
老夫妻两互视了一眼，道：“年纪大了，不记得了。”
白小凡又看向那名族民，那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这位大哥，你年纪倒是不大应该记得吧？”
那汉子连忙摆手，一脸惶恐地道：“没有，没有，我们都是住在下城的，都没怎么见过呢”
老婆子轻嗤了声道：“又是个下城人，难怪帮着塔拉她们了”
“这话不错呢。”老汉趁机嚷了起来：“我们要见酋长和大格尔”
塔拉又气又急，指着老汉怒声道：“你胡说”尔后又转向白小凡哭求道：“大院长，那些羊可是我阿娘费了好大神气才养大的啊，我们家大部份的财产………”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就硬说我们家的羊是你们的啊”老婆子依旧咬紧了牙不松口，虽然那汉子说看到了，可是谁又看到她看到了
面对几乎是在耍无赖的两夫妻，白小凡中又好气又好笑：“这么说的话，明天我们召集几个族民，看他们会怎么说。”
老夫妻两一愣还不及答话，塔拉强硬地应道：“就这么说，要是大家都帮着他，我也就认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这会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啊”白小凡笑着把人送了出去后，阿林才试探着问道：“阿姐，要是明天找来的人不信塔拉他们的话，真的就让阿兰台家白占那些羊么”
白小凡勾了勾嘴角，“哪有这样的好事”说完，紧紧身上的皮袍，走出了屋子。刚出了学院大门迎头撞见苏合走过来，他张嘴就问：“阿兰台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白小凡愣了下，退后了一步，看着苏合冷声道：“大格尔，你莫不是忘了部落的律令了吧，格尔是无权过问律裁的事情的啊”
苏合失笑道：“我还真是忘了，好好我不问行了吧。”
白小凡轻嗤了声，转身正要回城堡，阿兰台跑了来，急急地道：“大院长，如果我把羊还给塔拉家，可不可以不要追究我阿爹阿娘了，他们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糊涂。”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追究，你就不把羊还去了？”白小凡眉梢一挑，嘴角似笑非笑。
阿兰台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一定会把羊还给塔拉家的”他一直驻守在西城，今天才回部落，一回来就听阿姐说了这件事。
阿爹阿娘老糊涂，把财物看得比甚么都重，可他却明白真要叫大院长查了出来，把结果往部落里一通告，往后一家人还怎么在部落里过日子呢，所以地才急急地来找白小凡，希望把羊还回去，事情就算揭了过去。
如果早两天阿兰台就这么说，白小凡二话不说就会应下，可是现在…………
“他们之前还在这里说我偏帮塔拉一家呢，所以明天会请几位族人过来听一听，看看到底谁在说假话”
阿兰台听得冷汗都下来了，求救地看向苏合，“大格尔…………”
“小凡…………”
“大格尔”苏合一开口，白小凡冷眼一斜，厉声打断：“你又忘了部落的律令了么？”
苏合讪讪地闭了嘴，白小凡看着阿兰台着急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心，
“这样吧，明天结果出来后我也不会通告部。”这里她做出的最后让步了。毕竟他们还是要在部落生活下去的。
阿兰台听白小凡这么说，连连感激道，“我这就去把羊还给塔拉他们”话没说完，人一溜烟地跑了。
次日一早，演武场门口便站满了人，那些后生一个个都是磨拳擦掌，信心满满的样子。
阿达、阿晔各带着一队士兵，推开了演武场的大门，小穆和一众格尔大踏步地走近演武场，跟在后头的四个女孩左张右望的，兴奋不已。
其实考试的项目很简单，第一项负重障碍冲刺，第二项长跑，第三项射箭，第四伏地挺身
一般三项考下来，到第四项的他们往往是没有甚么力气做很多个标准的伏地挺身，于是乎成绩就这么拉开了
四个女孩一人守一个项目，朵娜就坐在木桌那里，零零散散地还有人会来报名。
而白小凡那边也终于有了结果，不论老夫妻俩怎么否认，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于是一致认定他们偷了塔拉有的羊。
塔拉母女俩听到这个结果，眼泪登时就下来了，老夫妻俩被儿子再三嘱咐过，也不敢多说甚么，只闷闷地坐在那里等着惩罚。
阿林三人商议过后，将结果交给了白小凡，她看过之后心里倒是很欣慰，有理有据，又不失人情。他们三个对律令掌握得还是很不错的
卷二 172、退位让贤（上）
172、退位让贤（上）
依照律令老夫妻俩本该各领十大棍子的，因顾着他们年老，况且昨晚阿兰台又已经把羊都还了回去，因此只重重地罚他们一财物。
两个老的固然肉痛万分，却还记着儿子的嘱咐没有大吵大闹，在门口踌躇了好会，复又走进屋子问了一句：“那些东西都是给塔拉家么？”
阿林几人正收东西呢，愣了下笑回道：“那怎么可能，全都要放到部落的公仓里去呢。”
老夫妻俩噢了一声黯然离去。
偷羊这件事的结果虽然偏离了白小凡最初的预想，不过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尽管她再三嘱咐这件事情不能外传，可是正值冬闲，族民的嘴哪里把得住，私底下总是议论纷纷。
对于阿林他们的判罚，族民们称赞的有，佩服的有，不服的有，反对的也有。
但有一点是统一的，罚交财物这个算是罚到了点子上了，阿兰台家的老两口，把财物可是看到比性命还重啊。而且，部落里的族民头一回感受到平等。
对于部落里的议论，好的也罢坏的也罢，白小凡都只当没听见。每天都跑去演武场，美其名曰帮忙，其实她是当比赛来看。
部落的后生体格健壮，一个个都堪比运动员，看得白小凡口水都要下来了。
苏合在旁边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向小穆道：“你也由着她，都不怕人笑话”
小穆看了眼站在终点挥着手给后生们加油的妻子，温和地笑了笑：“难得她高兴，就让她乐一乐吧。”
苏合听了连连摇头叹息：“你啊………”一回头，见秀秀给自己送饭了，苏合微叹了声，让众人歇息自己则向秀秀走了过去。
白小凡站在小穆身边，眼睛却直盯着苏合那边，“小穆，甚么时候起，苏合会和秀秀讲话了？”
小穆刚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听得白小凡这么问，便也抬眸看去，“秀秀这一年来一直都在照顾苏合，就是个石头人也要捂软和了吧”
白小凡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苏合接受秀秀了？”
“何止啊”阿达也加入了谈话，“原先秀秀还能帮我洗两件衣服，可打秋天起…………”阿达往那边瞥了眼，忿然道：“他把秀秀护了起来，就再不让她给我洗衣服收拾帐子了。”
“是么”白小凡微眯了眼。
那边秀秀给苏合端出一样样的饭食，而苏合也拉她在身边坐下，往她碗里挟了块红烧肉。秀秀虽然没有笑出来，可那一低头的温暖，真是娇羞万分啊
看来他们的好事近了
士兵的选拨考试一连持续了五天，最终新招了一百五十人。这些新兵统一八住在部落的后边，射箭由阿道夫教，小穆负责拳脚和长矛，其余的体能训练，则由了阿晔他们轮留持教。待到开春他们才会被分进各个队伍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部落里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永夜暴风雪来临前，苏合同朵娜又忙了一阵，虽然现在族民都已经住进了砖房不再会受冻，粮食也很充足绝没有饿肚子的危机。
可是山上的铁矿、窑场、部落里的羊圈都需要加固，还得给外三部那些实在因难的人家，派发粮食和柴禾。至于本部的一些没有子女的老人和没有丈夫的家庭，也都需要照情况派发。
毕竟当初朵娜是许过诺，而且格尔也都是同意了的。总不能假装忘记吧
而这两件事小穆并没有出太多的力，只是在派发的时候帮了下忙。
“小凡…………”
这天他派完东西回到烧着壁炉的温暖房间，白小凡穿着羊皮袍子，坐在木桌前整理抄录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听到小穆的低迷的声音，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起身问道：“怎么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感觉到小穆情绪上有些不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
小穆看了眼妻子，在木沙发上坐下，情绪很不好地道：“我越来越觉得苏合比我更适合做酋长我除了能带士兵们训练，别甚么也做不好”
他不是没有尝试像苏合那样事事考虑周全，每个细节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和苏合的差距虚终究还是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