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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以乔念昭的性子,在有了这么一个有身份地位的舅舅撑腰之后,怎么可能还让靳家这几沉浸在风平浪静的氛围里?
……
虞青乔说要替靳子琦准备新婚礼物,便在步行街路口下车后撒腿跑了。
靳子琦拦不住她,就电话嘱咐她注意安全,自己把珠宝带回家去。
回到靳家,家中的佣人正满脸喜气地在打扫屋子,欢声笑语一片。
望着贴满大红喜字的别墅,对婚礼的紧张取代了之前对母亲过往的好奇。
往里走了几步,便和从楼上下来的乔念昭正面迎上。
以为她会借割腕的事绑住苏珩风在医院多待些日子,没想到竟然出院了。
乔念昭本和她相似的及腰乌发竟然剪成了一头凌厉的短发,瘦削的瓜子脸化了精致的妆容,即便眼圈还是红红的,精神上也有点颓靡不振。
她穿着一身花色的及膝连衣裙,不同于以往素雅的打扮,看上去格外打眼,而她白洁的手腕上依然还包着纱布,那里面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靳子琦扫了她一眼,便打算上楼,却被乔念昭在楼梯口拦住了。
她脸上带着笑,看似纯真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友善。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今出院吗?”她眉眼间的笑意越浓,“我听说宋家把婚礼办得很隆重,我也想看看这场婚礼究竟会怎么轰动全城。”
“你什么意思?”靳子琦读出她话里有话,也发现如今的乔念昭的眼中充满了愤世的疯狂,不由心生提防:“在做事之前最好先想清楚。”
乔念昭却倏地一笑,看着靳子琦的眼睛,“我能做什么事?你还真是多想,不过姐姐的婚礼,做妹妹的我一定会参加的!”
靳子琦眉头一皱,只是乔念昭不等她开口,就已经扬长而去。
“大小姐,你回来了?”虹姨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杵在楼梯口的靳子琦。
靳子琦收回投向门口的目光,对走近的虹姨笑了笑:“嗯,某某呢?”
“姑爷带着小少爷在后花园玩呢!”虹姨提到某某也是一脸的慈爱,还想说些关于某某的事却被外面咆哮般的车鸣声打断。
靳子琦瞟向门口的视线里掠过一道红影,是乔念昭的座驾。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就突然打电话说一定要让家里的专车去医院接她,我说家里的车忙着采购婚礼要用的东西她就大吵大闹,最后还是董事长派公司的车去接的,到家后也是颐指气使的,还真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
靳子琦自然知道虹姨说的是谁,望着空荡的门口若有所思。
乔念昭突然转变了性格,由一向在靳家唯唯诺诺的乖乖女转变为趾高气扬的小姐,这一点确实匪夷所思。
联想到刚才乔念昭说那番话时张狂的姿态,靳子琦的眉心敛得更紧。
“琦琦!”一声欢腾的童音从门边传来,紧接着一个糯米团子撞上自己的小腿,靳子琦身形往后一稳,低头便看到一张花猫儿一般的小脸。
靳子琦心中一软,刚想俯身去抱某某,某某却往后跳开,不好意思地一双小肥手搓着背带裤,咧着嘴笑:“某某去洗个澡,琦琦再抱!”
原来靳某某的身上沾染了不少泥巴,而她刚才被他抱过的裤脚处也已经是一块又一块褐色的泥印,似发现自己干的好事,某某一溜烟地就跑了没影。
无奈地笑笑,靳子琦刚想去看看他跑哪里去了,眼角却瞟到了倚在门边的男人,宋其衍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着他愉悦的心情。
他踱步过来,笑眯眯地看她:“把手伸出来。”
“干嘛?”靳子琦不解地问他,手却已经配合地伸了出去。
“现在把眼睛闭上。”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她的手,摊开她微合的五指。
翘卷的睫毛微微颤抖,她顺从地依言合上眼眸,然后感觉有一个圈套进了她右手的无名指,轻盈的重量告诉她那不是一枚钻戒。
微热的呼吸喷在她的手背上,然后无名指上被印上薄唇,虔诚的一吻,就像是一个滚烫的烙印落在她的心头。
靳子琦缓缓地睁开眼,被他握在手心的无名指上,是一个太阳花编成的草戒指,柔而细嫩的茎绕成一个圆满的圈,完全贴合她的尺寸。
她盯着圈圈之上恰好别住的粉色小花朵,愣在了那里。
草戒指,这样年少轻狂才会有的,渴望情感而不理智的东西,其实并不怎么适合用一个三十四岁男人的手来弯绕。
可是他愿意这样做,就像他愿意毫不犹豫地跪在她面前一样。
“好了,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他轻低着头,高挺鼻梁下,唇角微微地勾起,眼神很专注地盯着她纤长手指上的草戒指,细碎的头发便落在她的视线里。
“如果哪一我一无所有了,我发现我可能最不缺的就是戒指。”
宋其衍一边说一边抬头,英俊的脸庞上是愉悦的笑,幽黑的眸子锁着她,“小琦,你愿意一直做我这枚草戒指的女主人吗?”
无论生老病死,贫穷还是富裕,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愿意吗?
靳子琦望着他黑色眼瞳中倒影出的自己,脸颊竟微微地泛红。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点的头。
他笑得越加开心,伸手圈住她的身体,紧紧地抱着。
“小琦,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
夜晚睡得并不好。
躺在宋其衍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细匀的呼吸,意识愈发清明。
翻身的时候,男人忽然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她。
靳子琦躺在他的臂弯里,略略紧张地仰望着。
他却再无反应,很快又闭上眼睛,呼吸平缓,重新进入了梦乡。
靳子琦松了口气,睁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回想起刚才让自己惊醒的梦境。
在那个奇怪的梦里,她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地上跟她求婚,那是在一间并不豪华的屋子里,甚至可以说很简陋,头顶的吊灯轻轻摇曳。
梦中的情形并不真切,那个男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是一枚简单的白金戒指。
“小琦,你愿意嫁给我吗?”温柔深情的声音就像魔魇萦绕在耳畔。
靳子琦闭了闭眼,控制着自己紊乱的心绪,慢慢地贴近宋其衍,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他仿佛感知到她的依赖,手臂收了收,拥紧她。
她突然不敢去承认一个真相,她不敢告诉宋其衍,她其实已经知道梦境中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他,虽然她依然看不清那男人的脸。
至于那枚白金戒指……
心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身体也不由地跟着想要起身。
轻轻地转身,男人的手臂紧了一下,靳子琦便不敢再动。
“上厕所?”男人迷蒙的声音,似从睡梦幽深处发出。
靳子琦胡乱嗯了一声,宋其衍便松了手臂,呼吸又均匀起来。
速度之快,靳子琦都来不及反应。
她静悄悄地起身,依着大脑内意识的指引,走到衣柜边抬头望着柜顶。
从梳妆台前搬了凳子过去,踩在上面踮起脚尖。
她的手伸到柜顶里面,毫无规律地摸了一会儿,然后停止了动作。
缩回手的时候,她握着的拳头摊开,是一个小巧的盒子。
将阳台的纱帘微微拉开,头顶的漫星辰,璀璨无比。
靳子琦光脚蹲在地板上,盒子轻轻打开,入目的是一枚白金戒指。
在星光下闪烁着淳朴的银光,跟梦境中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重合。
单手捂在温热的额头,望着那枚戒指,心却莫名地陷入虚无之中。
不知这样凝望了多久,靳子琦转头看向床上那熟睡的男人。
她起身悄悄打开了阳台门,赤脚走到一盆盆栽旁,她抓起一把稀松的泥土,把那枚白金戒丢了进去,然后指缝间的泥土缓缓下落。
直到最后,彻底淹没了白金裸露在夜色中的银辉……
留恋,她留恋着里面男人的怀抱,所以宁愿假装他就是记忆里那个男人。
不去否认,不去拆穿,因为她在害怕失去。
在她独自承受着种种艰难的时候,是宋其衍走进了她过于孤寂的世界。
这样的幸福对她来说来得太不易,她不想就此轻易地放弃。
过去种种,既已相忘于岁月中,或许,埋葬才是最好的方式。
重新回到房中,本来想要去洗手间洗手,但心里却贪婪着那温暖的依靠。
双腿竟然带着她回到了床畔。
她不知道这酣眠中的男人怎么感知她的到来。
她一走近,他就睁开眼,虽然也许并未聚焦,但是他在等她回来。
他的手臂也在等待。
难免于心不忍,不忍辜负这份等待的心情。
深吸口气,抛却那些复杂的回忆,重新躺倒床上。
他轻轻将她搂进怀里,轻微的鼾声又起。
靳子琦很快被温暖了冰凉的手脚,然后轻轻地合上眼。
被拥抱的动作维持太久就觉得累,总克制不住的动一动。
男人总是要从睡梦里醒过来,看看她,然后重新睡去,酣畅无比。
靳子琦掀开眼眸,望着他嘴角那翘起的弧度,抬起手去若有似无地描摹,却在他的眼睫微微扑闪的时候,便闭上眼睛假睡。
尔后又偷偷睁开眼,借着月光欣赏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最后禁不住心的诱惑,探过脸亲吻了下那柔韧的唇瓣。
默默地轻喃:“宋其衍,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
晨初的阳光照映在纱帘上,闪现出晃晃的光影。
靳家上下却早已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有轿车开进开出,道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和女方关系较好的客人一般都是先来靳家然后再一同前往盛世豪庭。
靳子琦一夜无眠,但精神头子却依旧很好,按照家中规矩,先到祖屋去拜祭了先人,再回到靳家打扮换婚纱。
碍于习俗,宋其衍早早地就被宋之任喊去了宋家,昨晚留宿在靳家也是宋其衍死皮赖脸、宋之任妥协的结果,今早自然得过来把人押走。
至于某某小朋友也被宋其衍打包端走,美其名曰:上阵父子兵!
苏凝雪和苏凝秋两姐妹统筹全局,随时发号施令,靳昭东则负责接待前来祝贺的地位显赫的名流人士,欢笑声时不时充满整个别墅。
靳子琦卧室的门被敲响,虞青乔一袭冰绿色包臀晚礼裙,衬得她的身姿高挑曼妙,推门而入就看到里面来回忙碌的化妆师和服装师。
“我表姐呢?”虞青乔边往里走边探着头找人。
化妆师和服装师默契地往两边让开,映入虞青乔视野中的便是一道雪白高贵的背影,靳子琦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型师正在为她摆弄发型。
虞青乔不敢出声打扰,屏住呼吸轻步靠近,望着镜子里那个闭着眼的新娘。
金色的光线笼罩在她的周身,拂过她白如凝脂的肌肤。
豪华的钻石项链衬着象牙白的脖颈散发着迷人的璀璨光晕。
犹如樱桃般薄得红润的双唇微抿。
秀挺精致的鼻梁,微微合起的眼眸,稠密的睫毛不住地颤动。
然后慢慢地睁开,恍若两只展翅而的蝴蝶。
虞青乔歆艳的目光粘滞在靳子琦的脸上,啧啧感叹,“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靳子琦瞟了她一眼,却也因这样的夸赞而挽起嘴角。
“回眸一笑百媚生,说的一定就是表姐你!”虞青乔激动地只想扑过去,却被化妆师和服装师连忙拦住,这一抱难免会破坏整体造型。
发型师从一边拿过新娘花捧:“靳小姐,等会儿下楼记得拿花。”
靳子琦含笑地应下,听着外面亲朋好友的欢笑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有想到,这一还会再次到来。
“好紧张好紧张!”比之靳子琦这位新娘,显然虞青乔这位伴娘更为激动。
她焦虑地拍着自己红彤彤的脸颊,又反复起身去照镜子,看自己浑身上下哪里出了纰漏,或是看看礼裙有没有被她偷吃东西时沾染上污渍。
“第一次做伴娘,感觉好不真实,表姐,你掐我一下!”
虞青乔抬起靳子琦的手就往自己脸上送,“别客气,掐重点!”
三秒钟后,卧室里发出杀猪般的痛呼声,虞青乔跳开一米外,两眼汪汪、控诉地看着靳子琦:“表姐,你下手腻重了!”
靳子琦一脸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虞青乔,“你让我掐的。”
倒是另一位伴娘萧潇就显得淡定不少,望着虞青乔脸上的红手印,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