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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只汽水瓶的颈部,被人填进去一小截蜡,中间放了一段大概是从子弹里取出来的黑火药。在汽水瓶的最前沿,放了一个用铜片卷成的圆筒,宋其衍就着阳光看了会儿,然后神色骤变:“这是自制的地雷。”
只不过,对方还要手下留情了,没有在头部狭窄的铜制圆筒里放一颗穿上丝线的玻璃珠,那样,在他们拿起汽水瓶时就已经炸得粉身碎骨了!
靳子琦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心有余悸,手脚也冰凉冰凉的。
明明是一场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不简单的绑架案,怎么会整出来这么多事?
宋其衍将汽水瓶放回原处,却在旁边的落叶下,发现了一颗玻璃珠,放到汽水瓶顶端的圆筒上刚好尺寸合适!
显然,很有可能,在他们快走到这里之前,有人特意取掉的!
“我们马上往回走,这里不能进去。”
宋其衍埋好汽水瓶,面色凝重地牵着靳子琦转身,“这里可能有埋伏。”
但这埋伏似乎又不像是针对他们夫妻的,否则对方干嘛好好地要毁掉自己制作的地雷,从这点可以看出,对方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当然,宋其衍不会告诉靳子琦,他刚才又把那颗玻璃珠放回汽水瓶上去了。
两人刚往回迈出一步,那边,朱副局就带着人赶到。
朱副局看到靳子琦时,差点岔过气,铁青着脸,“把他们给我捉过来!”
宋其衍见追兵赶到,也不再急着往回走,而是侧眸打量了下后边的地形,然后不着痕迹地拥着靳子琦往尽量可能安全的位置退去。
“还想跑?宋老弟,亏我这么相信你,你倒是好样的!”
朱副局狰狞着笑容,执枪的手一指宋其衍他们:“还不过去给我逮人!”
“等一下!”宋其衍突然开口。
朱副局冷笑:“宋老弟,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吗?”
宋其衍笑得如沐春风:“我只是想要提醒朱副局,这里不安全,四处埋了地雷或炸弹,你让你的下属冒冒失失过来,可能会炸得渣都不剩。”
朱副局心中一惊,真的立刻警惕地打量起四周,见都是茂盛的树林,地上也落叶颇多,怎么都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他一双绿豆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望着宋其衍和靳子琦,观察了片刻,冷笑一声,好小子,这会儿还敢耍着他玩,这哪里是有地雷,分明是他们跑不掉了,在拿话诓他呢!
亦在这时,后面跑来一个匪徒,在朱副局耳边嘀咕了一句。
人抓到了?!
朱副局眼中顿时迸发出欣喜,再看向宋其衍他们时,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哈哈笑了两大声,面目凶恶地喝道:“你别再想哄骗我,刚才我来的时候,这里还一片平坦,你现在就说有地雷了?呵,莫非你是个制雷高手?”
朱副局说着,就自行嘲笑起来,身后的下属也跟着纷纷笑起来。
宋其衍蓦地冷了脸色:“信不信由你。”
朱副局自然是不信的,要说宋其衍做生意可能是有一套,但要说他还懂得制地雷,还是短短不到半小时就在这周围埋满,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都给我听好了!”
朱副局双手往身后一背,听着圆圆的肚子,意气风发地说:“所有人分成三路,两边,分别给我从左右包抄他们,一路,直面过去,我还不行,逮不到你们两个老弱病残!记住,地雷什么的都是假象,别被他们蒙骗了!”
“都给我上!”朱副局最后厉喝一声,俨然是战场上那督军大将之态。
一时间,那些黑衣匪徒们迅速分成三列,一股脑地就冲向宋其衍他们。
靳子琦看到不断逼近的匪徒们,非但没露出焦急之色,尤其在看到一名匪徒快要到她之前差点地雷的地方时,不禁讶然道:“他们是不是疯了?”
若说其他地方是宋其衍骗他们,但那里可是实打实地埋了地雷啊,这帮警察真的成了亡命之徒,连地雷都敢直接踩上去了?
虽然她之前是有坏心地想过,这帮匪徒要是能被地雷炸一炸,或许就不会那么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们不放了。
但突然之间就这么梦想成真了,靳子琦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靳子琦忍不住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结果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疼痛过后,靳子琦发现那些歹徒的头罩下的眼睛和嘴巴都越来越清晰,他们真的冲过来了,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边,朱副局瞧着宋其衍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他快支撑不住了,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狂笑,叫你跟我斗,今天就让你们夫妻死在这里!
只是,不等他得瑟够,整个树林里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08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轰隆!”
“轰隆!”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闷响,枯树叶下,一团团火球冲天而起。
漫天的白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在那犹如天女撒花的汹汹火焰飞舞之下,好几个本蜂拥而上的匪徒都被炸飞,重重地摔在地上。
朱副局本胸有成竹地站在那儿笑得开怀,觉得一不留神,就呛进了大口的浓烟,“咳咳……”他捂着口鼻,眼睛也酸涩得流出了泪水。
“我的腿!我的腿!火!火!我的腿着火了!”
有被炸到的匪徒捧着自己灼烧起来的小腿哀嚎声起。
朱副局反应过来,想要冲过去,却又在听到“轰”的一声,踉跄地止住脚步,瞠目结舌地大喊:“这是真的地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有匪徒被火烧得在地上打滚,哪里还顾得上再去抓人。
朱副局来不及擦额头的冷汗,嘶声叫道:“扑火!快点帮他扑火!”
树林里顿时混乱成一片,四五个匪徒捂着腿倒在地上,其他匪徒忙脱下外套,拚命帮自己的同伴扑打由小腿蔓延至大腿的火焰。
可是这些火焰却好像是跟他们作对,越烧越猛,那些烧到的匪徒痛得不停在地上打滚,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哀嚎。
朱副局看着那些颜色诡异的火焰,他猛然发出一声狂叫:“他妈的!这是镁带燃烧的颜色,他奶奶的王八羔子在汽油里加了镁粉啊!”
本来还算沉着冷静的匪徒,这下子却是真的乱了阵脚,手拿着外套,开始神色慌张地四下张望,我在明敌在暗,还不知道脑壳会不会挨一枪呢!
朱副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那些胆怯了的匪徒:“怕什么!老子还在这呢!还不快按住那些受伤人的身体,其他人快从地上抓起土盖到他的腿上!快!快!快!再晚了他们的腿就要废了!”
“轰!”
不远处的后方,又是一声轰响!
痛苦的嚎声隐约传来!
那是去把逮住的秦远带过来的匪徒们!
朱副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就看到有弟兄跌跌撞撞地跑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朱副局这会儿一个头两个大。
“我们有人踩到了地雷!是一颗定向爆破地雷,我们两个兄弟大腿被炸伤!”
匪徒也摘掉了头罩,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朱局,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还会站在这里吗?”
朱副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要懂这些机关埋伏,当初就不转业,直接在部队里当核弹研究专家了,哪还用跟你们这群小瘪三混!
而后方又响起焦急的叫声:“快拿……快带布条来,他奶奶个熊,竟然在地雷里掺杂了碎玻璃片,老伍的大腿动脉被划破了!”
一时间,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到处都是愤怒的嘶吼。
“哒哒哒……”
朱副局拿着手枪冲着周遭的树林就是一阵扫射。
他胀红了脸,疯狂嘶吼道:“混蛋你出来啊,你他妈地出来啊,你不是会放地雷嘛,你出来,看爷爷我不一枪毙了你!”
就在第一个自制地雷爆炸的时候,靳子琦就被宋其衍护着躲到一颗大树后蹲下,这才避免了被殃及的可能,但也被烟硝熏得不轻。
“咳咳……”
靳子琦紧紧抓着宋其衍的衣襟:“其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其衍眼圈被熏得红红的,看着那边哀声一片的匪徒,神色凝重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有人在替我们对付朱副局这帮人!”
“当然也不排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可能,他们应该是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宋其衍闷咳一声,就拉着靳子琦起来:“我们趁现在快走!”
“嗯!”
……
“朱局,他们想要逃跑!”
朱副局透过烟雾,看到宋其衍和靳子琦真的想趁机溜走,气得差点吐血。
“朱局,兄弟们都这样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先撤回去?”
一个灰头土脸的匪徒苦着脸询问道。
他扭头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兄弟,又不敢指责朱副局的指挥失当,但也相信眼前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利于再继续追捕截杀了!
望了眼已折损了一半的下属,朱副局两眼赤红,狠狠地瞪着跟靳子琦相互搀扶想要逃离的宋其衍,周身寒气骤放,当即怒喝道:“闭嘴!这是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不拿到那东西,也得把宋其衍那个小人给除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回去还有什么用处?既然横竖都是个死,老子还不如赌一把!难道你还想临阵退缩?”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想到这件事情里牵扯的关系,那匪徒浑身打了个寒颤,即使他现在安全逃回去了,也不见得能平安见到明天的太阳,但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我们这样子……”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差别?
“没有什么可是的!”
朱副局冷冷地打断他,斩钉截铁地高声喝道:“我还就不信,这块地儿上全部埋了地雷炸弹!趁着他们受伤了跑不动,都给我追过去!”
……
宋其衍肩膀那里受了枪伤,之前一直都在强忍,此刻难免有些扛不住。
“其衍……”靳子琦急急地扶住身形有些晃动的宋其衍。
身后,朱副局重整了旗鼓,带着七八个匪徒追过来。
宋其衍浓眉皱紧,他往后看了一眼,不敢再拖延:“不要停下来。”
“可是你的身体……”靳子琦担忧地用手按住宋其衍肩胛骨处淌血的伤口。
“走!”宋其衍一手往她后背上一托,推着她往前行。
“你真的没事吗?脸色这么苍白,如果真不行的话,我们……”
靳子琦还没说完,突然觉得宋其衍身侧不远处的灌木丛似乎隐约动了一下。
靳子琦一愣,心头升腾起不安的预感,屏住呼吸望过去--
茂密的灌木叶子绿意盎然,随着晨风轻轻摇曳了几下,乍一眼看确实看不出没什么不对劲,似乎刚才不过是她的疑神疑鬼罢了……
后头的追兵越来越近,靳子琦一咬牙,刚要收回视线,灌木丛里却有一道反光飞快地闪了下,晨光倾洒,像一枚镜子闪烁着银光!
靳子琦眼睛不近视,那一瞬间就足够看清那道反光是个瞄准镜,她只觉得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怎么了?”宋其衍敏锐地察觉到靳子琦的怪异。
靳子琦眨了眨美眸,其实她很想告诉宋其衍他旁边躲了个狙击手,可是,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个狙击手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没什么,我……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宋其衍往靳子琦刚才目光所落下的位置扫了一眼,抿紧薄唇,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拥紧她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替她挡住了侧身。
只是,两人没走多远,后面的朱副局就带人追到了。
朱副局抹了把自己脸上乌七抹黑的灰尘,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气喘吁吁,他指使着下属包抄了宋其衍夫妻,“跑!叫你们再跑!”
这下,朱副局把新帐旧账都算到了宋其衍头上,对他算是恨之入骨!
望着狞笑地走近的朱副局,靳子琦出于本能地护到了宋其衍面前,他现在受了重伤,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个朱副局损兵折将的怒火?
宋其衍双手捏紧她的肩头,想要把她拉开。
“臭娘们儿,给我滚开!”朱副局一扬手,就将靳子琦掀到一边。
靳子琦哪里抵得过朱副局的蛮力,一个趔趄,手臂就撞上了旁边的树干。
“子琦!”
宋其衍额际青筋突突跳动,但下一秒,朱副局已经用手枪柄击在宋其衍头上,将他打倒在地上,额际的伤口立刻血肉模糊。
“你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刚才知道那里有炸弹,那现在,要不要猜猜,接下来我是要毙了你呢还是把你老婆给毙了?”
宋其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额上的鲜血迷住了他的眼睛,他用手一抹,满脸满手的鲜血,鲜红的颜色让他冷峻的面孔更添几分迫人的气势。
他看着朱副局,冷笑:“你刚伤害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