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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将随行人员全部遣出门外,细究原由。
太夫人思量片刻,将季允鹤的不善夸大,又舀卫昔昭做文章,声泪俱下的控诉。
太后故作同情地叹息一声,“唉,为人妻、做婆婆到你这地步,着实罕见。”之后招招手,“你近前来,哀家有话吩咐你。”
太夫人慌忙上前。
……
太夫人随太后出门之前,亲自去知会季允鹤:“我毕竟与青城一场母子情分,今日恰好太后娘娘也要去他府上,我要随行,今日便将话跟他挑明。”
季允鹤点头,“我随后就到,你先行一步。”
“你想清楚了?”太夫人最后追问了一句。
季允鹤面色淡漠地回看,不予应答,亦是默认。
太后到了王府,才知卫昔昭带着瑜哥儿出去游玩未归,坐了片刻,回宫去了。她只是要将太夫人带来,其他的事,不需她介入其中。
太夫人等在银安殿外,小九进去良久才回来禀道:“不知王爷去了何处,您稍等片刻吧。”
太夫人瞪了他一眼,实在是生气,这不是有意耽搁她的功夫么?可眼下除了等季青城或是卫昔昭回来,她也实在没别的地方可去,也只得认了。
——
京城繁华的街头。
华盖马车停了下来,里面传出孩童清脆的撒娇声、女子温柔似水的安抚声。
先下车来的,是一玄衣男子,目若寒星,一身素冷,高贵、威仪似是与生俱来。
男子先接过一个可爱的男童,随后亲手放下脚凳,向轿帘处探出手去。
一只纤瘦白皙素手探出来,隐约可见腕上的珍珠手串。
两手交握同时,面罩轻纱的女子探出身来,明眸流转着清冷光华,一袭白色浅绣荷花的洁净裙衫。
男子看向女子之际,眸光倏然转为柔和,似被春风拂过,盈满柔情。
女子踏上脚凳,脚凳忽然倾斜,她眉峰微蹙,略带嗔怪地看向男子。
男子解嘲一笑,另一手也扶向女子。
那一笑,温柔了无情的景致,摇曳了看客的心旌。
女子眉目舒展开来,眼中有了些许笑意。无尽的妖娆妩媚刹那闪现,之后消失,又回归于清冷。
瞬间芳华,已足够人一生铭记。
夫妇二人携着男童,去挑选了几样寻常孩子玩儿的物件,闲闲游走片刻,便又上车离去。
一直驻足打量的看客这才慢慢散开去,低声议论着那对夫妇是何许人也。
倾城笑颜,美人芳华,不似凡间人,符合这几点的,京城中的眷侣,也只有摄政王夫妇。
京城百姓能够看到这对夫妻同时现身的机会,之于许多人,一生也许只有这一次。弥足珍贵的惊鸿一瞥,所以他们不断被人提及,不断被人赞为神仙眷侣。
谁都不知道,莫兆言也是今日看客之一,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
心情。
也许连他都说不清楚。
季青城与卫昔昭却不知晓这些,直到瑜哥儿尽兴了,才回了王府。
小九先说了太夫人前来之事,不等季青城回应,又悄声说着什么。
瑜哥儿不解地看着两个男人。
卫昔昭笑道:“神秘兮兮的,我们不理他们。”
“嗯!”瑜哥儿立刻张开手臂要卫昔昭抱,“姑姑,吃葡萄。”
卫昔昭抱起他之际,道:“是谁要吃葡萄?姑姑此时可不想吃。”瑜哥儿惯是个爱偷懒的,说话总是几个字,不肯多说,她就总是故意逗他。
“嗯,嗯,是瑜哥儿,瑜哥儿吃葡萄。”瑜哥儿笑着搂住了她肩颈,“姑姑,快,饿……”虽然小,也知道他姑姑总是这样刁难他。
卫昔昭笑着继续逗他:“姑姑不饿,又为什么要快?”
“姑姑!”瑜哥儿不依了,嘟起了嘴,显得气鼓鼓的。
“你也就跟我耍耍小脾气,换了你姑父你还敢么?”卫昔昭开心地笑着,抱着瑜哥儿回了房里。
那边的太夫人被请到书房,等了多时,季允鹤赶到,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季青城才来了。
看着眼前两人,第一次,他的目光中承载着太多猜疑、失望,还有陌生。
真的,他已不再认识眼前两个人。
十八年来,他最信任的父母,如今给他的,竟是那样一个残酷、讽刺的局面。
“你真的要我对青城说出一切,是么?”太夫人看向季允鹤,眼中竟有挑衅的意味。
“不急。”
说话的是季青城。他缓缓落座,抬手示意小九。
片刻后,小九从外面拎进来一个人。
季允鹤脸上现出猝不及防的意外。意外的是他的儿子竟将这个人找到了,意外的是他的儿子竟私下调查他。也只是片刻,他神色一缓,释然一笑。
无所谓了,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太夫人则是惊慌站起身,又颓然落座。
季青城眼色阴霾,沉声问道:“太夫人,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语声一顿,他取出一把匕首,丢在太夫人脚下,“若有一字半句虚言,我乐得看你自尽而亡。”
“他……”太夫人目光变得呆滞,看了那人一眼,目光中有憎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太夫人,季青城唤她太夫人。很显然,他已得知一切。
不过顷刻之间,局面发生逆转,是不能再坏的局面了。
倾诉与被责问,即便是同一件事,感觉亦是大相径庭。
喉咙努力吞咽几下,又看一眼脚下匕首,太夫人的双脚向后瑟缩了一点,“他、他是青坤的……青坤的……”她说不下去了。
“难怪,我自幼年起就知道,你待我与青坤不同。”季青城漠漠一笑,“也难为你了,将我养在你名下十八年。”视线错转,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来说,说你所知道的一切。”
那人身形直抖,先是告罪,在小九厉声喝斥下,才将前尘旧事一一道来。
季青城的生母,原是柳寒伊的一名贴身丫鬟吴氏,主仆二人眉眼间颇有些神似。吴氏对季允鹤动心,不必柳寒伊晚。
柳寒伊远嫁龙城之际,许是不想身边再多一个连丝毫念想也无的女子,将吴氏留了下来,并留下了一封写给季允鹤的书信,请他若是可能的话,善待吴氏。
吴氏生下季青城,是在季允鹤酒后,将吴氏错看成了柳寒伊。只那一夜,有了如今的摄政王,也有了她后来的悲凉人生。
太夫人容不得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吴氏难产而亡在她看来,是应有的结果,自然,她要推波助澜,暗施手段。
季允鹤却在吴氏死后大发雷霆之怒,要挟太夫人,若是长子出了任何差错,便唯她是问,杀之而后快。
就是在那样的恐惧之下,太夫人不得已才将季青城带在身边,不敢出任何差错,生怕因为一个孩童丢了性命。
之后,冯氏又怀孕了,很有喧宾夺主的势头。
太夫人无可奈何之下,与当时一名小厮做下了为人不齿之事,之后灌醉季允鹤,将腹中胎儿冠上季家姓。
她是犯下了死不足惜的大罪,而如今的破釜沉舟,却也正是利用这一点——这是她做的孽,却也是季允鹤乃至季青城一生的耻辱。
她赌,赌他们父子不敢背上这样的污点,因为门风败坏至此,还有何资格让府中长媳抚养太子?
随着那男子诉说完毕,室内陷入沉寂。
太夫人的心,却慢慢镇定下来。
“青城,你已经知晓了这一切,那么,是否要将此事声张出去,全在你,要不要顾忌你爹一世名誉,全在你。”她说得有恃无恐,“即便你将我留在这里,可保不齐我已告诉了旁人,还是会声张出去。”
“你们二人的事,你们自己去了结。”季青城漠然起身,“至于你身边的人,季府中人,你不必记挂,我自会一一处置,一如当年家父处置知情者。请放心,不会有任何人辱没季府门风。若有,杀无赦!”
末一句,他是对小九说的。
太夫人的脸瞬间成灰。
此时,卫昔昭和瑜哥儿出现在门外。
“姑父。”瑜哥儿要向季青城走去。
卫昔昭觉得情形不对,拉住了瑜哥儿。
太夫人转眼看向卫昔昭,在刹那间心绪飞转,意识到了一些事——卫昔昭自进门,就不肯如三儿媳一般唤她一声娘,处处淡漠,无礼时堪称肆无忌惮,一切,都不符合她的为人处世之道,若说有个原因,那么……
“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太夫人手指点着卫昔昭,起身趋近,“你早就知道这些,是不是?!”
卫昔昭最先反应是将瑜哥儿抱紧,之后才冷眼看向太夫人:“您这是在说什么?又是在做什么?就不怕惊吓到太子么?”
“装,你还在这儿装腔做戏!”太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如果季青城娶的是别人,那么局面势必不会走到这一地步,那么她的心愿恐怕是手到擒来,都怪这女子,都怪这柳寒伊生下的孽种!
“母女两个,都是祸水,祸水啊!”太夫人语声转为凄厉,“柳寒伊让我的夫君化作玄铁一般,枉费我曾一腔深情。而如今,如今你又来了,你害得我好苦啊!”
季青城走到卫昔昭近前,展臂护住,“我们走。”
语声已是疲惫无力。
已不能再面对这样的情形,他撑不下去了。谁能知道他此时是什么心情?
原本其乐融融,之后便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要面对,要处置,他的心呢?他十八年来将下作女子认为生身母亲的那笔帐,谁能算得清,谁能偿还他被亏欠的一切?
要到此时反过头来怨恨责怪父亲么?能够么?
他不想理会这些了,他只想躲开这两个他一度最不设防的人。
“青城!”太夫人忽然扯住他衣角,硬生生跪了下去,泣道,“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想想,你好好想想你儿时,我待你虽算不得最好,可是,可是我也真的曾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啊……”
季青城止住脚步,低头凝视太夫人,之后无语抬头望天。
真想问一句,这一切是不是假的。
真想有人告诉他,是,这些只是你一场噩梦,都是假的。
他唇角伤痛的弧度刺痛了卫昔昭的心,真的不忍看下去了,原来看着最爱之人受伤是这般的难过,是真的,感同身受。
卫昔昭弯下腰去,用力扯开太夫人的手,轻推季青城,“你先回房,回房去。”
季青城抱紧被吓得一声不吭的瑜哥儿,举步离开。
卫昔昭又看向已经走到门边、目露疼痛的季允鹤,“爹,您先等等,好么?”
季允鹤无言点头。
——
一处闲置的小院内,卫昔昭与太夫人相对而坐。
太夫人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石桌,“连杯茶都不给么?”
卫昔昭抬手唤飞雨,“上茶。”
茶端来之后,太夫人接过茶壶,放在自己手边,之后还是问卫昔昭:“你早就知情,是不是?”
自然是早就知情的。二姨娘在临死之前,曾对她提及,只因当年同在京城,与吴氏拐弯抹角的有些交情,对当年事是知晓的。
只是卫昔昭初时知道的也只是季青城非太夫人所生,在婚后种种,才越来越觉得太夫人的心思实在是歹毒,怀疑过季青坤的来历,却也没深想。季允鹤都不介意的事,她又何必费神关注?
而今日事态,实在是超出了她想象,以往并不能预料到季青城要承受的伤害会这么重。
此时,他该有多痛苦?
真想即刻回到他身边。
可眼前这人,还是要打发的,那话,也是绝对不能承认的,是以平静地道:“太夫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知情,这些事情若是一早知道,我又何苦一度忍受你的慢待?”
太夫人却在此时掀开壶盖,舀起来看了看,染了粉色蔻丹的中指不经意地掠过壶口,盖上盖子,起身斟茶,“知不知道也罢了,我只求你为我说几句好话,也劝告青城不要太伤心。”之后放下茶壶,将茶杯双手奉给卫昔昭,“还求王妃答应。若是不为难,便将这茶喝了吧。”
“太夫人没听说过先礼后兵么?你这却正是大相反,换了你是我,这茶你敢喝么?”卫昔昭淡淡一笑,起身道,“太夫人下毒的手段也实在是拙劣,我实在是不敢恭维。茶你若是觉得好,便喝了吧。你死了,也算一了百了了。”
飞雨忍着气夺下茶杯,问道:“王妃,这人怎么处置?”
“还是交给国公爷去发落吧。”卫昔昭说着已经走开去。
回到房里,季青城站在窗前,问道:“走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