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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意思是——”莫兆言静待下文。
“我向景王打听过,才知道了其中缘由。”萧龙淇语声转为沉凝,“你不要再以为季青城再无翻身之地了,实际上,他早已在柳城重新得了官爵,日后若他大难不死,定将扬名天下。”
莫兆言神色微变,无法再保持面上的冷静。
萧龙淇推心置腹地道:“你我成亲,不过是因此彼此对一些人由爱生恨,成亲只是联手对付他们。可我晓得,你若是还有机会得到卫昔昭,是不会错失的,对么?”
莫兆言默认,随后反问:“公主岂非亦是如此?”
“心绪相同是好事。”萧龙淇笑意加深,“我会告诉你全部我所知道的,而你也要按我的打算去做一些事——女人家的手段,上不得什么台面,可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何必在乎好看与否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公主所言极是。”莫兆言也生出些许笑意,“公主自行吩咐就是。”
萧龙淇对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离自己近些,“记下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若结果能让我如愿,我会亲自把卫昔昭接进门来,让你抱得美人归。”
莫兆言缓缓点了点头。
……
第二日一早,莫兆言去了海天楼,去找裴孤鸿。
裴孤鸿觉得,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消沉失落的人了。
他已在海天楼喝了一整个日夜的酒。
他喜欢的女子,如今已经是燕王王妃了,两情相悦、太后指婚,是京城这些日子都在传扬的佳话。
谁也看不到想不到,那段佳话是有阴影的,阴影里的人是他。
看到不请自来的莫兆言,裴孤鸿把手边一坛竹叶青推过去,“来来来,喝酒!”
莫兆言笑着落座,真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与裴孤鸿碰杯。
裴孤鸿喝完酒之后,才慢慢转了转眼睛,觉出了一些不对,“你这驸马爷,如今高官得坐,怎么还有闲心来此处看我这失意之人?”
“我来是有话要对世子说。”莫兆言显得很尊敬眼前人,“世子还坐在此处饮酒,那就是丝毫不知昔昭郡主离开京城的事了。”
“昔昭郡主离京,与我有什么关系?”裴孤鸿第一句还在撇清是非,第二句就忍不住好奇,问道,“她去了何处?是皇上命她离京去办什么事么?”
“这事情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昔昭郡主恐怕会假公济私,闯下大祸。”莫兆言笃定地道,“她是以公事为由,去见季青城了。”
“季青城……”裴孤鸿眼中慢慢生出沧桑而愉悦的笑容,“北倾城……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害得昔昭郡主惹出是非的。”
“一个情字,又岂是能够控制的?”莫兆言眼中闪过真真切切的痛,“若都能控制自己,今日就不会有世子爷的消沉酗酒了。”
裴孤鸿狐疑地问:“你究竟要说什么?”
“昔昭郡主如今也关乎燕王府的安危,说白了,关乎着燕王王妃的荣辱。而我,”莫兆言的话似真似假,“其实也从未放下过昔昭郡主。即便如今已经和安乐公主拜堂成亲,还是不忍心看她一时冲动犯下弥天大错。可我又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这才求到了世子这里——我想请世子帮忙,去找到昔昭郡主,在一旁好言规劝,让她早日回京。”
“……”裴孤鸿的脑子有些打结,一时还弄不清楚莫兆言真正的用意。
“燕王王妃才刚刚嫁过去,万一被昔昭郡主连累……世子爷忍心看到么?”莫兆言无奈之下,只好将话挑明,用起了激将法,“自然,世子爷若是乐得见王妃郁郁寡欢,甚至想在她被休下堂后得到美人青睐,也可坐视不管。”
裴孤鸿斩钉截铁般道:“燕王不是那种人!”
“真不是那种人的话,那名侧妃又是怎么回事?”莫兆言露出讽刺的笑,“同一日娶姐妹二人进门,寻常人是如何也不能做到的吧?季青城能为了昔昭郡主抗旨,而燕王呢?他做过什么?不是从头至尾都不曾说出反对的话么?”
裴孤鸿神色一凛,“只是……”只是,就算萧龙渄是薄情之人,卫昔晽对萧龙渄却是一往情深的。
莫兆言顺势又劝道:“所以,才想请世子看清其中轻重,帮燕王王妃一把。”
裴孤鸿站起身来,身形微微踉跄着,走了出去。
莫兆言现出满意的深沉笑意。
——
卫昔晽怎么也没想到,成婚第三日,萧龙渄就和自己话别,他要去柳城,一日也不能再等了。
“你即便是要走,就不能缓些时日么?”卫昔晽可怜巴巴地看着萧龙渄,“你我才刚成婚,你去的又是千难万险的地方,我如何放得下心来?而你将我丢在这么大的王府之中,也能放心离开么?”
“此事我已经求了父皇多次,直到今日,父皇才答应了。昔晽,我不会错失这个机会,而你已经长大了,是不是?”萧龙渄耐心安慰道,“我相信,你能打理好王府。”
“你相信有什么用?我根本就做不到啊!我又不似大姐,从不曾像她那样主持一府事宜。”卫昔晽很是心急,“你若无论如何也要去军中,为何不将婚事推迟呢?如今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萧龙渄本想细细解释的,可是看着妻子这样子,解释的话也就无心提及了,“可你是昔昭的妹妹,你也能像她一样的。”
“我……”卫昔晽勉强安静下来,“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说这样的话,应该让你走得安心,可是,可是我也是舍不得你,不想和你分别。”
萧龙渄吻了吻她的脸,“等昔昭回来,你不时请她过来,凡事都和她商量之后再做定夺,还有三姨娘,你无事也将她请过来。”
“嗯,我记下了。”卫昔晽柔顺地点点头答应,“你放心吧。你有你要做的大事,我是晓得的。放心,放心。”她一再强调着那两个字。
萧龙渄沉吟半晌,竟不知再用什么话安慰妻子了。
——
卫玄默为卫昔昭安顿好了住处,白日里也是破例前去看望女儿,闲话多时,到迟暮之时才离去。
所住的宅子面积不大,三进的小院儿,安静,清幽。原本,卫玄默也好,季青城也好,都想在院中院外安排人手保障她的安全。卫昔昭婉言回绝了,一是因为飞雨已足够应付所有意外,二来,她还有别的打算。人多嘴杂,就不能如愿了。
卫昔昭对柳城每一处的景致都无法生出喜欢与否的情绪,因为明白,自己只是柳城一个过客。除了一些回忆,她什么都不能留下。
收复西域,需要多久?
再次别离,何时能够再相见?最重要的是,还会不会见到父亲和季青城回来?
不能回来的话,便是天塌地陷,还有力气走下去么?
想想就觉得无望。
是的,要相信父亲和他。可沙场太过残酷,谁能够知晓何时会发生惊天逆转?运气能够始终眷顾他们么?
如若失去运气的眷顾,即便再骁悍睿智,也是生死各半。
他们是她的英雄,可也只是血肉之身,只需沙场上丝毫的变数,或许就会被夺去性命。
她不要自己留下遗憾。不要在日后想起时后悔。
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理智,却也不想克制。自开始知晓要来柳城之时,就已如此。
夜。
季青城过来的时候,卫昔昭已亲手做好了几道菜肴,桌案被搬到了临窗的位置,向外看去,能见到清冷月华、熠熠星光。
季青城留意到了放在案上的一壶已经温好的酒。
飞雨拿过两个杯子,斟满酒,之后无声退出。
季青城温声问道:“昔昭,你是奉圣命前来,公事还没有办完吧?”
“是,还没办完。”卫昔昭承认,之后笑着端杯,“余下的事不急,皇上要我离开之际再办。”这是随她怎么说都可以的事情,是以神色坦然。
季青城却仍是怀疑,“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卫昔昭慧黠一笑,“怎么,你不喜每日与我相见么?”
“自然不是。”季青城连忙摇头澄清,“只是怕你会因我担上没必要的罪责。”
“我不会,再者,那些事比起你来,无足轻重。”
“我要看你过的惬意自在。”季青城握住她的手。
卫昔昭不肯接话,只说当下,“现在就十分惬意自在。”
“你是越来越狡猾了。”季青城轻轻一笑。
“你每日过来陪我,不会耽搁你的正事吧?”她那份私愿很重要,可是也不能眼看着他前功尽弃。
季青城的话让她放下心来:“不会,我不在营中,诸事交给萧先生就好。”
“萧先生离回京的日子不远了吧——她总不好随你们前去西域吧?”
季青城哪里能够看出萧晨述的心思,坦诚道:“不清楚,一切还是要看她自己。她想怎样就能怎样。”
那该是怎样性情的女子?卫昔昭很是钦佩。最起码,萧晨述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自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即便千难万险,她也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闲闲谈话间,两人用罢饭。
季青城起身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卫昔昭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么?不是有萧先生帮你么?”随后,她主动吻了吻他脸颊。
她在笑,美得令人心颤。
她想做什么,他明白,却绝无可能遂了她的心愿。
“别犯傻,昔昭。”季青城用力抱了抱她,之后,一点点松开手。
卫昔昭却是不依,执意抓住了他衣袖。
季青城心里难过得厉害。有生之年,从来不曾如此时这般,心中暖意流动,却又难过的几乎落泪。
他的昔昭,这份痴恋,这份义无反顾,若能回京,他会用尽余生每日来偿还;可如果此去不能返回……
余下孤孤单单的一个她……
想到这些就无从忍受。
只是男儿泪,从来只能放在心底,不能在她现出脆弱,如何也不能。
“昔昭,等我,好么?”他双唇摩挲着她耳边丝发,艰难说道,“我若能够平安回来,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也要娶你。若是京城容不下你我,我带你远走天涯。我要你,矢志不渝,可是,不是现在。”
“但是,你回不来怎么办?”卫昔昭语声竟很平静,“青城,还未出征,你便数次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因为这场仗太难打,否则皇上怎么能舍得出那么多无辜英灵?倘若你不能回来,我会日夜痛恨自己,恨自己平白爱你一场,却从未得到你,不曾付出全部。”她抬起头来,目光清绝地看着他,“如果没了你,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只有父亲,不够。我要一份记忆就好,你让我无悔无憾就好。”
“我会回来,没有如果,你不需要记忆,因为你的余生,有我相伴。”
这是一个男子许给一个女子的一世。
“好。”卫昔昭点了点头,许久才放开他衣襟,“你回去吧。”
“明日再来看你。”季青城觉得她的顺从来得有些轻易,可眼下只能硬着心肠离去。
卫昔昭走到门口,看着他缓步离开,不时瞥一眼飞雨。
飞雨对她眨了眨眼睛,嘴里轻声数着:“一、二、三、四……”
季青城更觉奇怪,转身回望,迟疑片刻,再次抬脚,周身的气力竟在瞬间消失。
他一生都不会设防的小女子,今夜,算计了他。
他极力抬起手来,指了指卫昔昭,不知该气该笑了。
季青城失去知觉、倒地之前,飞雨将他扶住,之后带他回到房中。
“你果然好厉害,竟能让他中招。”卫昔昭带着赞许,轻声说道。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小姐会算计他,奴婢当然能够轻易得手了。”飞雨轻声笑着道出实情,随即退下,去准备热水,服侍卫昔昭沐浴。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飞雨并不觉得自己为小姐这样做是错的。不过一份执着的深情,为什么不让小姐如愿?看了小姐太久的强颜欢笑,看得她太难过,只想唯命是从,尽力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
木桶里的热水蒸腾着水雾,水面洒满香气妖娆的玫瑰花瓣。
卫昔昭从容不迫地沐浴更衣,穿上红绫衣裤,脚步轻缓地走回寝室。
他尚在昏迷,与沉睡无异。
卫昔昭很是吃力地帮他脱掉靴子、锦袍,随后藏了起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脸颊一直烧得厉害——好歹也是堂堂郡主了,做这些上不得台面尤其是算计他的事,实在让她觉得惭愧。也是拜卫昔昀、莫兆言所赐,否则她还真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她是无法说服他的,因为知道他仍是怕伤害到自己。
隔着生死,隔着恐惧,隔着担忧,大半年的等待已让她心力交瘁,没力气空等了。
做完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一切,日后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