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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了留园大门之后,男客与女客分别进入不同的门进入,进门之后,才能下马车,窦子涵虽然很想看看这留园大门的景致,但想想这样会被看做没有规矩,当下也就忍住了那份心思。
到了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窦子涵与崔四姑娘一起下了马车,她们带来的丫鬟也被挡在了这里,自然有王府的人招待,这自然是为了荷花会的安全着想,据说十三年的荷花会上,当时某位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竟然是刺客,好好的荷花会,有五六名大家闺秀血溅当场,从此以后,凡是各位闺秀们带来的丫鬟和各位公子带来的下人们,都被留在这里,不准继续进入留园其他地方。
崔四姑娘在外人面前,最是会做戏,此时,她就拉着窦子涵的手——携手前行。
两个门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是进门后,却是两条大道,这两条大道被盈盈的湖水分割开来,湖中不但种了荷花,而且还用人工堆成的假山组成了一道屏障,隔开了男女互望的视线。
不过假山总有些空隙,那边的男客到了空隙总免不了伫立片刻,看能否等到一位姑娘经过。
再向前走几步,就到了一个小的园门处,这个园门是专门为女眷设定的,建造的也很精致,旁边的院墙都是镂空有格子的,通过格子,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美景和先前已经进园的姑娘们。
这园门所在处,已经无假山作为屏障,只隔了起不了什么阻挡作用的荷花丛,有几位年轻的公子站在那边的园门外,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向这边望来。
为了维持荷花会的秩序,临郡王府调来了大量的侍女,还有在外围的护卫。一进园,就有专门的领路侍女。
领路的这位侍女上前,见了一礼道:“可是崔府的两位姑娘。”
“正是,劳烦姐姐领路。”崔四姑娘和窦子涵也还了一礼。
“请随奴婢这边来。”临郡王府的侍女在前面领路,一路上,目不斜视崔四姑娘和窦子涵也是同样。
大道的那边,屏障的那边,偶尔,还可以听到那几位公子的说话声和嬉笑声。还能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偶尔还有几位公子谈论某位姑娘的事情。到了屏障的空隙处,再次见到有几位公子候着。
当窦子涵她们经过时,那边明显有人询问道:“咦,崔家今年多来了一人,崔四姑娘我们去年见过的,她身后的那位又是谁?难道是本家的姑娘?容色倒是比崔四姑娘还美上几分。”
窦子涵闻言,皱了皱眉,那公子一听就是个轻浮的,让人难生好感。
崔四姑娘闻言,脸色顿时变冷了,果然带着这野丫头,别人最先注意的就变成了这野丫头。
“我说薛兄,据说你和崔家有婚约,怎么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小弟我都听说了,崔家认了一位外孙女,好像是当年那位失踪的三姑奶奶的女儿,算起来,这位姑娘将来也是你的小姨子不是?”
崔四姑娘这时,也明白为何觉得先前那讨厌的声音有些耳熟了,敢情就是南平侯府的那个浪荡子,和她有婚约的薛七公子。
窦子涵也猜出了刚才说话的那人是谁,不由地对崔四姑娘生了几分叹息,如果南平侯府和薛府真的要成就这门婚事,那这婚事崔四姑娘反抗的余地就要小的多了,出身不同又怎样,这位表姐虽然出身也算高贵了,在这些事情上还不是没有什么自主权!
崔四姑娘心中暗恨,心中的恶意更加强烈,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嫁到薛家去,那位薛七公子还是留给这位窦家表妹好了。
两人各怀心思,穿过一条回廊之后,就到了名门闺秀们的聚集之地,这还是窦子涵来到古代之后,第一次见识这么多的女人,环肥燕瘦,各具风情,钗环珠佩,叮叮当当。
反正她一个也不认识,就能跟在崔四姑娘身边,欣赏美景。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个打扮华丽的少女向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可惜,她不去招惹别人,别人未必就会不来招惹与她。
“哎呀,这不是崔家妹妹吗?你身边的是哪家的姐妹,看起来怎如此面生?”两个少女中,面相更娇艳的那个盯着窦子涵看了两眼道。
窦子涵一听,就知道这两个少女不是什么善茬,从她们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原来是卢家两位姐姐呀,这位是我的表妹子涵,第一次来,难怪你们不认得。”
崔四姑娘和卢家这两位姑娘素日里关系就不好,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知这两人来者不善,但还要维持自己的气度。
“你家表妹?是哪一家的,姓什么,怎么没听说过,如果是小门小户的,还是不要带到这荷花会上丢人了。”少女之一说话更加刻薄起来。
窦子涵闻言,眼神就冷了下来,她不知道该赞这位卢姑娘愚蠢呢、。还是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这样明目张胆的话,能抬高自己几分!
这时,其他各家的闺秀们也纷纷向这边看来,许多人也听到了那少女的嘲讽之语,看向窦子涵的目光许多都充满了不屑。
窦子涵神情坦荡,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抢别人的心上人,为何就不敢来这个地方了?
“对了,我听说崔家最近找回了一个外孙女,不会就是她吧,都不知道家中是干什么,这样的人也配与我们站在一起。”
有一个更尖细的声音刻薄地说道,这位是南平侯府的薛家姑娘,是薛七公子的一个堂妹,不过此时,窦子涵绝对没有想到,等再次见到这位薛家小姐时,对方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仅此时没有想到,日后她也没有想到,现在在场的名门闺秀们,在此后的两三个月内,会纷纷死于非命。
崔四姑娘闻言,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可也没有出口为窦子涵辩解,她就是要让这个野丫头认清自己的身份,就算的了老祖宗的宠,她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会被这些名门闺秀们排斥耻笑的。
“表姐,子涵听说,女子爱逞口舌之欲者,下一世就会变成恶狗,终日吠个不停,不知可有这回事?”窦子涵没有搭理那几位说刻薄话的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崔四姑娘这边。
她虽然没打算生事,可如果别人打上门了,还不回击的话,这些人就会把自己当做一条卑贱的地毯,不断地踩上来,她绝不愿给对方不断踩上来的机会。
比起这些名门闺秀来,她原本就没什么可依仗的,她就不信,在荷花会这地方,这些闺秀们敢撕破脸给自己难看?
崔四姑娘也没有想到窦子涵会在这种场合就出言相讥,正思谋是不是要一致对外时,刚才说话的卢家的两位姑娘可是将窦子涵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本已走过她们身旁时,却猛地停下步子,怒斥道:“你刚才说什么?说谁是恶狗?”
“卢姑娘,声音别这么大,你没看到其他人都在看你吗?如果你抱着吸引人注意的目的侮辱与我,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连带的让子涵这种小人物也跟着你沾光呢!”窦子涵语带讽刺地道,跟她逞口舌之能,她好歹也是接受了十几年教育的。
“你——”这位卢家姑娘,原本她以为窦子涵这种出身的姑娘,受到嘲笑,就应该梨花带雨的,畏畏缩缩的,却没想到对方既然反唇相讥,让她成了笑柄,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望着其他人嘲讽的目光,最后只能狠狠地扔下一句话道:“你别给我太得意了,哼!”迟早有你好看的。
窦子涵来这荷花会上,没有与人吵架的兴趣,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就要将事情尽量往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引导。
说起来,刚才的口舌之争,对她并非全无好处,虽说这是个小小的事件,可依照在场众人的八卦程度,想必很快就会在今天参加荷花会的众人口中流传。
她这也算是借助传媒的作用为她打响知名度吧,只有京城众人知道有她这个人了,她的婚事的可选择性才多一些。
要不然关在深闺中,接触不了许多人,她的婚事就只能变成了让崔家长辈拿捏的。
当然,她也是把握了这个度的,刚才那一幕就算传出去,也是卢家的姑娘先挑衅的,对她来说,她只是做了合理的反击而已。
“表妹,你可到了,这位就是窦家妹妹?”这时,从西边又过来几位姑娘,为首的跟崔四姑娘打招呼。
“子涵表妹,这几位是思雨表姐,思雪表妹,还有语嫣表姐。”崔四姑娘介绍到,应该都是与崔大夫人有亲的几位姑娘。
“这位是子涵表妹,是三姑妈的女儿。”
崔四姑娘给双方介绍了一番,有相互之间说了些客套话,窦子涵明显感觉出那位语嫣表姐要对崔四姑娘和她的态度亲近一些。
相互之间聊了几句,就一起到了往年举行宴会的场地,这里的湖水水面很宽,除了满湖的荷花之外,还有几座小小的游船。湖面上也不再有假山做屏障,所有的公子们都在湖的那一面,女客们都在湖的这一面。
隔着湖面看不真切双方的形貌,但却有人划着小船,为男女双方传递诗画等表现才艺的东西。
京城的闺秀们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能参加荷花会的大概也就一百多人,宴会的场地,都是放了许多桌凳,桌凳都是配套的,桌凳摆的造型恰好是按荷花花瓣的形状来摆的。
刚开始时才艺表演,双方的规则,窦子涵也只听了个大概,琴棋书画什么的,她算是一窍不通,既然如此,还是乖乖地坐着看热闹好了。
倒是崔四姑娘抽中了一个花签,当众做了一副好画,窦子涵才知道这位表姐原来也是个才女。
“崔家姐姐,你这幅荷花图果然传神,何不让令表妹也做一副让姐妹们看看呢?”窦子涵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抬眼望去,原来说话的女子身旁坐的就是先前那位卢姑娘,难怪对方要在这个时候出声给她难堪。
“这——”崔四姑娘自己显露了才华,出了风头,却没想到话题转到了这野丫头身上,就算她为崔家挣了脸面,如果这野丫头出了丑,也是自己没脸,当下就婉拒道:“我家表妹接触丹青之术时日尚短,今日还是别难为与她了。”
不知道自家娘亲安排的到底是什么计划,崔四姑娘其实有些心浮气躁,这时,她身侧有一个王府的侍女为她添水,碰了碰她的身子,将一张纸条滑进了她的怀中。
崔四姑娘神情不动地将那纸条接到了手中,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马上打开看,但心中也想,多半是与那野丫头有关的。
“崔家妹妹如此说,莫非是是怕自家表妹抢了你的风头?”挑起事端的少女可有些不依不饶,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英国公府的姑娘,李梦阳李三公子的堂妹。她与先前出言相讥窦子涵的那两位卢家姑娘是表姐妹,此时不帮自家姐妹出气,让在场的人知道这位崔家表姑娘是个草包,还等何时。
其实现场也有身份和窦子涵差不多的,只是窦子涵之所以被人关注,无非是她的容貌和气度很引人注目,让这些大家闺秀们想忽视也难。所以,才发生了一开始的挑衅事件。
“这——”崔四姑娘闻言,脸色也不好看,看来,今天这几个是成心找麻烦了,她有些为难地看向窦子涵。更主要的是,她不想因为其他的事情,让娘亲的计划出什么意外。
窦子涵虽然瞧不起这些闺秀们无聊的小游戏,可对方步步紧逼,如果她不应战的话,就坐实了草包的名声,更是堕了自己的气势,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请问这位姐姐,画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是画在场的景物为好。”窦子涵如此沉着的态度,倒是让对方意识摸不清她的真实想法,踌躇了一下才道。
“在场的景物呀,也行,那子涵就显丑了。”
窦子涵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不就是画画吗?她前世闲着无事时,也画过许多罪犯的画像,别的什么不擅长,可这人物的头脸特征是她最擅长的,特别是做法医的,颅骨复原图像是长做的,今个,她就以画罪犯画像的心思将刚才说话的少女给绘了一张,特别是,这少女鼻子间的几个雀斑,还有眼尾的小痣都画的清清楚楚,还有鬓角用刘黑起来的小疤痕她都没有放过。
不是说古代女子最忌讳脸上有什么伤痕吗?俗称破相。虽然这少女用刘黑住了,可先前一阵风吹过,让窦子涵这种观察力很敏锐的人恰好看到了那伤痕,也算是对这姑娘的一个小小的回敬了。
现代的画像力求的是逼真,特别是罪犯的画像,有时凭借现场目击证人的口头描述,都可以将对方的真面目画有七八分像,更别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