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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姨娘这些年有老太太撑腰,已然把自己当成了董夫人,却忘了董老爷对她一直算是淡淡的,还以为这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能有用。被董老爷的话震的止了哭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董老爷,他的心真够狠得啊,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自己争了半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老太太也是愤怒,大喝一声:“松儿。”
董老爷发觉自己一时口快惹火了老太太,杜姨娘怎么说都是老太太的甥女,这样说的确有些过了,只得勉强赔笑看了杜姨娘一眼,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咱们再闹下去怕是满府的人都知道了,下人们人多嘴杂的,传了出去丢得还不是咱们家的脸,尤其这里隔壁就是吴家下人的院子呢。”
老太太一听,忙往外看了一眼,噤了口,只是心里的气难平,难道就这么便宜了她们吗?
“老太太,杭家极重视此事,咱们可不能叫人看低了。明年开春华辰就要参加大比了,听说极有可能是嘉郡王主考呢。”董老爷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浓厚,婚事成了,华辰就是杭家四少爷的小舅子,让他在自己舅舅面前说句话总不能推诿吧。其实,董老爷是相信自己儿子的本事的,没有那种心思,不过他相信这点老太太一定会动心的。
果然,老太太怔了半日,想了许久,方才气恨恨地带着人扬长而去。
第十七章 丰厚陪嫁
董老爷把老太太送出了僻月居,自己没有跟着一起走,站在院门前拿眼觑着董夫人。董夫人低了头,并没有请他进去再坐坐的意思,母亲不说话风荷自然不好抢先,何况她私心里是希望母亲与这个名义上的夫君能远一点的,免得再受伤。
“风荷的嫁妆备得怎么样了?”董老爷颇为尴尬,又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想起这事。
董夫人低眉顺眼,屈膝行了一礼:“回老爷的话,妾身已经拟了单子,其中一份送到了老爷书房,老爷可能还没有看到吧。”
“噢,这样啊,要什么缺什么你只管说,回头我叫林顺先送一万两银子过来,若是不够就向林顺支着,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董夫人的态度冷淡,董老爷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因着心存愧疚非但没有计较,反而有些事事依顺的感觉。
“是。”董夫人微微有些惊讶,却没有多说,匆匆扫了董老爷一眼,只回答了一个字。
董老爷实在留不下去,看看没什么说的快步走了,瞧方向应该是去外书房。
没想到半个时辰之后,林管事求见,送来了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十张。这些银子置办嫁妆是尽够了。
消息传到老太太房中,把个老太太气得没死过去。原以为这些年儿子对那个贱人的心懒了,连女儿都不认了,没想到这次把董风荷嫁去杭家之事反给了她们重新翻身的机会,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那么多银子,能买多少田地,能开几个铺子呢?老太太一想到这就肉痛不已。董家的财物状况她是最有数的,几代积攒下来,虽算不上富甲一方,也是个大富之家了。江南三个庄子,都是最肥沃的地方,北边几个田庄虽没有江南的富庶,可胜在大,算下来一年出息不少。还有四个铺子,每年都有不少盈利。
这些,董老爷或是知道或是不知道,都是老太太一手把持着,遣了自己心腹之人打理。府里公中账上有十多万两银子,老太太的私房反而不止这些。即便如此,老太太一日不肯放松,甚至在外边偷偷放印子钱,真不知道她想带多少银子去棺材里。
一万两银子有如剜了老太太的心头肉,气不顺饭不思,真是前气不平后气又添。
当然,杜姨娘的心里比老太太还要难受,本来,这些银子都是她的华辰和华皓的,再分一些给凤娇,没想到董风荷横插一杠,一下子就去了这么多。你叫她如何不恨呢?
可惜她们顺遂了十年,这次老天偏不如她们的意了。董老爷毕竟是为官的人,考虑事情比内宅的妇人缜密的多了,皇上赐婚办得不好那是藐视皇权,他可不敢为着妇人之间的一点私怨拿整个董家来赌。晚上回府之后,给老太太请安之时重新提起了此事。
“母亲,咱们及不上杭家门第显贵,也不能差太远了,依我的意思还要拨一两个庄子给风荷陪嫁,方是正理。听说杭家的三媳妇、五媳妇进门时都带了近万亩的陪嫁庄子,咱们家不敢跟锦安伯府、辅国公府比,好歹要顾着些脸面,莫让人以为咱们董家好欺负。母亲看哪个庄子好呢?”董老爷坐在下首的紫檀雕花圈椅上,穿着家常的竹青色长衫,脸上微微发红,显见的是饮了酒的。
老太太正有气呢,心口疼了半日,就等着儿子回来好好说道说道,去把银子要回来,没想到儿子发了酒疯,一万两银子还不够,居然还要送庄子,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嘛。
老太太气得颤颤巍巍,哆嗦着食指似要戳董老爷的额角,可惜太远够不到,半日骂道:“不过一个丫头,你就要这般赔钱赔地的,留着两个孙儿日后喝西北风去。你想过没有,华辰明年参加科举,有多少地方是要打点的,哪里不用银子,你倒好,都送给了外人。何况,华辰和凤娇年纪都不小了,到了说亲的时候,你让他们到时候拿什么银子成亲?莫非他们就不是你的儿女?”
董老爷虽然不理家事,可不代表他就一塌糊涂,家里的底子他还是清楚的。听了老太太的话不由皱了皱眉,账上还有十几万两银子呢,怎么就不够华辰凤娇的婚事了,母亲分明是拿这说事。只他究竟是晚辈,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婉转回道:
“母亲,华辰和凤娇的婚事我心里都有数呢。我这样也是为了华辰的前程,咱们与杭家结了姻亲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们能不看顾华辰吗?再者,风荷出嫁办得风光了,才好给凤娇说人家啊,若是太寒酸了,还有哪个大户人家愿意来给凤娇提亲。母亲以为儿子说得可对?”
老太太满心不愿,可她亦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董家长女的出嫁是关系到后边几个兄弟姐妹的大事,马虎不得。要是这时候小气了,往后说人家就难了。想到这,她禁不住后悔听了杜姨娘的话把风荷送去了杭家,引得满安京城的人都盯着他们,做不得半点假。若是随随便便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放出风声去那是老太爷在世时就定下的,那时还有谁会关注。
“既这样,咱们家在南边有块五百亩的水田,地段好收成好,就给了她吧。”老太太无奈的挥了挥手,脸上皱纹好比秋霜之下的菊花,她怎么觉得,自从把风荷许给杭家之后就万事不顺了呢。
江南一带人口稠密,有个几百亩的水田算是不小了,关键是那块水田绝没有老太太说得那般好,地势太过低洼,还临着大江,一旦发洪水就极易被淹,十年中五年能不亏就已经不错了。
董老爷脑中过了一遍,笑着说道:“我回来时还托老赵给我留意着,入了秋有好的皮子弄几张过来,到时候给母亲多做几件皮褂皮袄,再给华辰几兄妹也做几件。那次巡视到晋北,记起咱们家在大同不是有个三千亩的庄子吗,一看都是沙地,收不了什么东西,不如都给了她吧。”
“她母亲不是还陪了个五千亩的大庄子吗,还是在京郊呢,这些尽够了,那个庄子虽然是沙地,也不是没用,我看就算了。”大同的庄子的确出息很不好,还是当年老太爷花了一二百银子就拿到的,可老太太依然舍不得。
“那是夫人自己的。大同那边每年耗费人力物力,几乎年年都亏,留着也没什么大用。不如一次把面子情儿都做足了吧。万岁爷圣旨赐婚,咱们不尽心丢得是万岁爷的脸面,难保万岁爷心里不膈应咱们呢。”不是董老爷偏心,多半的姑娘家出嫁了之后,忙着孝敬公婆管家理事,自己的陪嫁一般没时间打理,就混个不亏不赚。给了好的也没什么用。
“罢了罢了,都由你吧。不过我话放在前头,往后可是一分钱都不给了,谁家嫁闺女破费这么多呢。”老太太原就不是很满意那两个庄子,想寻个主顾卖了,眼下就当亏了几百两银子吧。
这般一来,风荷的嫁妆很是好看了,大小三个庄子,京城一所宅子,两个铺子(一个是董夫人的,一个是风荷自己经营的),成套的家具,金的、银的、玉的、宝石的头面首饰好多套,冬夏的衣料绸缎,屋中的摆设古董。不比公侯府邸嫁小姐差。尤其董夫人的压箱钱给得多,她自己这些年来余下的一万多两银子给了八千,董老太爷单留给风荷的三万两银票,这些当然都是暗中的。
第十八章 心生毒计
不知是董老爷为着董凤娇的事还存着气,还是厌烦了杜姨娘一日几次的唠叨,这些日子他都没有歇在杜姨娘房里,不是去书房独宿就是在春姨娘和冬姨娘屋里。
杜姨娘是气上加气,一为凤娇被关,二为风荷的嫁妆,三为董老爷的冷淡。归根到底这所有的气恼怨恨都加在了董夫人和风荷身上,满心想着要怎样出出这口恶气。
设计把风荷嫁去杭家,克死了她最好,克不死就让她好好跟着那个混账夫君过日子。可是这么久了,董风荷依然好端端的,能跑能跳,一点病痛的迹象都没有,这丫头一向命硬,不会被她躲过了这遭吧,那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浪费了那一大笔嫁妆。之前,她相信以老太太的心气绝不会把婚事办得多体面,当个小妾送过去就成了,谁想杭家会请来圣旨,老爷居然会插手此事,结果越弄越遭。
整整两万两银子的陪嫁啊,这叫杜姨娘怎么不心疼。唉,要是那丫头真被克死就好了,这些东西就留给凤娇日后做嫁妆。
杜姨娘心中猛地一跳,克死?她要是这会子死了,所有人都会当她是被杭家四少爷克死的,没有人会怀疑,那么嫁妆就没用了?
前后计较了一遍,愈发觉得此事可行,只要做得悄无声息,不信有人看得出来。那丫头一向是个心气高的,如果去了杭家被她得了好,回来还不耀武扬威,扶持她那不成器的娘,那时候事情更遭。一定要趁现在了结了,绝不能留下这个后患。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杜姨娘开始细细谋划,暗中准备,势要神不知鬼不觉得克死了风荷。
九月初的天气是安京城最舒适的季节,冷热适中,一件夹衣或者小袄就能抵挡淡淡的秋凉。天空一洗如碧,蓝得澄澈而又透明。满地菊花摇曳,满城金桂飘香,夹杂着成熟果物的香味,馥郁芬芳,叫人不由心生欢喜。
海棠树下,贵妃塌上铺着水红的毡子,一个小几上是一套紫砂的茶具,另一个小几上两碟子糕点。
风荷挽着流云髻,左鬓斜插一支鎏金菊花簪,右边戴了一朵小孩拳头大的素白小菊花,翻动书页的时候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咚作响。木兰青的双绣菊花锦缎外裳,下边配着杏黄的裙子,清丽却又不失妩媚,天然一段风情。
沉烟跪坐在杌子上,手中赫然一支银针,一个个得试着碟子里的糕点。当试到最后几块糕点时,她不由顿时大惊,面色骤变,压低了声音惊呼:“小姐,这个芸豆卷中有毒,这,这都是这个月来第三次查出有毒了。”
哧的一声轻笑,风荷拣了另一个碟子里的桂花糕问着沉烟:“这个没毒吧?”
“没有,小姐,到底是谁想害我们呢,居然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手。”沉烟拈着银针的手有些轻颤,若不是她仔细,每块糕都试了试,很可能就会害死小姐的。
“傻丫头,你说谁会这么笨,老用这一招呢。换了个聪明的,一计不成早生他计了。”她一直不动手,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真怀疑杜姨娘这点子道行当日是怎么扳倒母亲的。难道那次有老太太插手,不然以杜姨娘的脑袋不至于把事情计划谋算的那般精准,而且手法利落狠辣几乎不留活口。
沉烟又惊又怕,这个人分明是要置小姐于死地,还对小姐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府中人的嫌疑最大。小姐这么平静,莫非她早猜到了?
“小姐,你知道是谁?那为何咱们不抓住他呢?”
风荷拿帕子擦去手上桂花糕的残渍,端着小小的紫砂杯啜了一小口,扬眉笑道:“有些人,一击不中后患无穷,尤其当她有后台的时候,除非咱们能把她的后台一起扳倒,不然还是安静等着看戏最好。”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若是被他们得手了,那、那?”沉烟的定力没有风荷好,虽然董府里明争暗斗不少,但公然这样谋人性命的,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叫她不得不怕。
“放心,若她只有这点子手腕,我还懒得陪她玩呢。瞧着吧,想来很快就得出新招了。回头告诉谭侍卫,这几日小心些,我总觉得心头不定。”她放下茶杯,目光飘向树上,嫣然而笑,她相信他已经听到了这句话。
沐浴过后,风荷在中衣外边又披了一件藕荷色的长袄,推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