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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天曜一下子显得愉快起来,黑亮的眼神极为有神:“表哥说的是,一定谨记表哥的教导。”
这下子,连曲彦都有些接不下去了,这样的杭四少,他没见过,实在是难以应付啊。
风荷听得有些不可置信,怕杭天曜继续做出什么有违常理的事情来,忙笑着用帕子包了一个玫瑰馅的水晶糕递给杭天曜:“趁热尝尝,你不爱吃甜的,这个味道我吃着倒是清爽可口,哥哥与表哥也尝尝。”
杭天曜并不去接过糕来,用委屈的眼神斜睨着风荷,风荷大感头痛,还得装出贤惠的样子喂他,他吃得很香的样子。
“妹妹,那个秋香色团花的包袱里有一小包芙蓉花蕊,我亲自收的,干干净净没叫人碰过,你到时候叫丫鬟收仔细了。”华辰觉得干坐着看杭天曜欺负风荷很是不快,转了话题,语气亲昵随和。
“哦,哥哥费心了。云暮,你亲自去看看,把它拣出来放到我房间里那个小包角柜里,别叫人混忘了。”风荷喜欢收这些花花草草的,或是泡茶喝,或是做糕点时放一些,尤其鲜香可口。
杭天曜冷冷扫了华辰一眼,到底没有当场说什么,关键是这很正常,没有可以容人指摘的地方。
曲彦挂心杭芸,华辰心情不好,很快就告辞去了。
风荷送二人出门,曲彦压低了声音与她说道:“恭王府那边,听说王爷大发雷霆,把七公子训斥了一顿,还压下了此事,没有闹到御前,这对咱们也好。但恭亲王为人,有些骄矜,只怕不会就此算了,你们更要用心提防,别着了人家的暗道。”
这样的结果,风荷早就想到了,只是恭亲王的城府比她预想的还要深,不但没有发作杭天曜,还主动压下此事,看得出来此人是个能忍的,那可是他心爱的儿子被打得下不了床啊。
“多谢表哥提醒,我心里有数,只望着四少爷日后能少出去招惹这些人。”
华辰对杭天曜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上次甚至还要将他拉到青楼里去,他对他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偏偏他娶了自己最心爱的妹妹,是恨也恨不得,恼也恼不成。终是用无比亲切的语调说道:“倘若他敢欺负你,你回来告诉我,我不会就此放过他的。”
“嗯,妹妹知道两位哥哥心里挂念妹妹,我挺好的,如果受了委屈一定不会自己咽下的。”一瞬间,风荷有种落泪的冲动,她在杭家,从来不是独自一人的,只望着日后不要牵连他们就好。
送走二人,风荷又回了太妃那边禀告了一下,太妃留她坐了一会,才放她走。
因是年节里,杭家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尤其初七就是杭家请吃年酒的正经日子,如今各处都收拾的干净利落。
此时正是申时初刻,初春稀薄的阳光微弱地洒在地上,没有多少热度,好在没有风,并不太冷。院子里的花木都一如冬天的苍白枯萎,半点没有春的音讯。顺着蜿蜒的曲廊,风荷信步与丫鬟们慢慢踱回去,以前杭天曜极少回来就罢了,现在要她每日每夜面对着他,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从后门离开太妃的院子,绕过一个小抱厦就是凝雪院了。风荷一行人在抱厦拐角处被人堵住,是大姑奶奶杭明倩。
大姑奶奶是在杭家过的年,也就不用回门了。她对风荷一直没有好气,每次见到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偏她是客人,风荷不想得罪了她招了话柄。
今儿倒是稀奇,大姑奶奶见到风荷之时,脸笑成了一朵花,和气的说道:“老四媳妇是从母妃那里出来的吗?这两日你照顾老四也辛苦了,要多休息啊。”
风荷提起戒备心,谨慎地看了一眼前后,亦是笑颜如花:“还是姑奶奶疼惜侄媳妇,怎么不见秀表妹?”
“她呀,可能是寻莹儿耍了吧,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若能有你这一半我也就不需这么操心了。”大姑奶奶十分客气,甚至上来拉风荷的手。
风荷假意去笼发上的簪子,避开了她的手,笑道:“姑奶奶太客气了,我看秀表妹就很好。她与五妹妹那是打小的情分,爱在一处也是寻常的。”
大姑奶奶眼中明星闪过一丝不耐,却强自忍着:“正是这话。方才来的是你娘家大哥和三姑爷吗?他们真是有心了。”
“可不正是,我怕祖母那边没有得着消息,想着先去回清楚了。”这个姑奶奶一定有问题,这分明是故意拖延时间呢,她挡着自己回去干嘛,难道是……其实表妹去探望生病的表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何必这样藏着掖着,显见的是心里有鬼了。依凌秀的脾性,是不会做出这样明显给人留下幌子的事情,定是这姑奶奶自作主张,怕自己回去坏了她好事。
既这样,自己倒也不急,看你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来,也是时候叫杭四看看他那柔弱可人的表妹的真面目了。
风荷于是就在半道上,与大姑奶奶拉起了家常,两人聊得很尽兴,其乐融融的模样。风荷要请大姑奶奶去他们院子里坐坐,大姑奶奶说什么都不肯,只说自己坐累了,走动走动最好。
直到有小半个时辰,大姑奶奶觉得自己疲倦了,才弃了风荷回去。风荷唇角浮上笑意。
凝霜院里,有喁喁的人语声,透出一股子温馨。
温婆子快步上来问候,气色却有些不大对劲:“少夫人,大半个时辰之前表小姐来看少爷了,正与少爷说话着呢。”
风荷随手摘下小指上的一个宝石戒指递给云碧,云碧笑着扔到温婆子手里:“少夫人赏你的。听说你家艳丫头前儿伤了风,如今可是大好了,回了针线房了?”
温婆子喜笑颜开地接了,袖在怀里,连连应道:“托少夫人的福,都好了。不过针线房的大娘子说这几日府里正没多少活计,就给丫儿多放了几日,让她到了初五再回府里呢。”
“这倒是好。我看了你家艳丫头的活计,真是又鲜亮又细密,都比得上云暮了,哪日也能叫她到我们院里当差就好了,可惜针线房里就少不了她。”风荷已经领了小丫头往里边走,云碧依旧站在院门口与温婆子叙话,丝毫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温婆子一听,忙道:“少夫人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便是不能来咱们院里做活,少夫人何时有吩咐了,只管叫她去做。上次云碧姑娘赏她的那件银红小袄儿,她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日日把这事挂在嘴边。”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也多是少夫人赏的,日后得了好的再送与她吧,什么赏不赏的,咱们都是一样。”云碧摆手笑道,又说了几句,才转身匆匆回屋。
温婆子再一次掏摸出戒指来,对着阳光照了照,真是好东西。少夫人是个慈善人,对下人从来不拿脸子,不像有些人,又不是正经主子,就摆起主子的谱来了。方才凌秀进来之时,温婆子上前请安,凌秀却是理都没理,径直走了进去,脸身边的丫鬟都没有正眼看她,不过是个守门的婆子。
院子里伺候的小丫头们,不像往日那般见了风荷立即报信,都是静静请了安,风荷点头相许,瞧把你们一个个伶俐的。
云暮几个在大厅里擦拭着摆设器具,风荷略微一数,就知花厅里应该没有自己院子的人伺候在里边,莞尔而笑,都成了人精了。
“表哥,你到底觉得如何?气色怎么这么差呢,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咱们又不是外人?”绵软的语调里带着一丝隐约的哭音,娇娇怯怯的。
杭天曜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自己说了我很好,你不必为我忧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王爷打了,你是早见惯的,怕什么?”似宽慰又似不耐烦。
屋子里响起极低极低的啜泣声,然后好似有丫鬟的劝慰声,什么四少爷不知我们小姐昨儿晚上哭了整整一个时辰呢,一整夜没睡好,什么小姐差人回去翻遍了府里所有的药材,将最好的都带来了过来,等等。
“胡说什么呢?我何曾哭了,表哥受伤,我做表妹的理应关心,难道还能装着不知道?”话虽如此,可是屋子里的哭声却好似越发大了。
杭天曜满腹郁闷,他这表妹,生得弱些就罢了,还爱哭,从小就爱粘着自己。自己又不好对她恶言恶语,毕竟是亲戚家的,回头动静大了总是他自己吃亏。他无奈地抚了抚额,温声劝道:“好了,你别哭了。我心里清楚你的好意,只是觉得天气不好,你不该大老远来看我,回头过了病气又怎么办呢?”
凌秀湿漉漉的眼睛猛地一亮,闪过惊喜之情,眼巴巴看着杭天曜问道:“表哥说的是真的吗?果真是为我好,不是厌烦我?表哥是受了伤,哪里会过病气呢。我身体好了许多,才没那么娇弱。”
“虽如此,你也不能大意了。你表嫂不在,去了祖母那里,你会不会觉得无聊?要不要我派人送你过去与她们一同说笑?”求你,快走吧,孤男寡女的算是什么事。留下的又都不是风荷的丫鬟,她回头撞见没事也当有事。咦,不对啊,风荷撞见就撞见了,不过是表妹来看我的病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怕什么呢?杭天曜暗暗自问。
凌秀的眼神黯淡下去,扭着帕子,轻声支吾着:“表哥是不喜欢我陪着你吗?表嫂不在,表哥一个人叫我,叫太妃娘娘怎么安心,我还是在表哥这陪表哥说话吧。表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园子里扑蝴蝶的事啊,那次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表哥背我回了太妃娘娘那里呢。表哥没有丢下我不管,我自然是一样的心思。”
她一面说着,一面偷偷看了杭天曜一眼,双颊上浮上绯红的霞光,明丽动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鹅黄色绣缠枝花卉的长褙子,给她添了一份青春的朝气,洗掉了太多太浓的娇弱气息,很是灵巧可爱。一双素手皓白如玉,十指修长,指尖涂抹着海棠红,越发衬得白皙透亮。秀发如云,挽了个髻儿,耳旁两撂碎发送送抚在耳后,露出修长的脖颈,点缀着水滴形的耳坠。
杭天曜根本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因为那时候的他离现在太遥远,却不能直说出口,只得敷衍道:“是吗?我想不起来了。”
“表哥全忘记了吗?我记得表哥爱吹笛,吹得真好,我每次听着仿佛都要飘了起来。那时候,我就暗自决定,我要学弹琴,然后可以和表哥合奏那曲《高山流水》了。可惜,现在我学会了,却没有机会与表哥一同……表哥,你若是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弹给你听。”凌秀大大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杭天曜,似乎一定要他答应一般。
其实,她又何尝愿意这样了,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她的母亲自小便在她耳边唠叨,要她长大后一定要嫁到杭家去。她本是不愿意的,毕竟那些年的教养没有白学,可是对于四表哥,她心里一直是不同的,倘若要她嫁给四表哥,她是千肯万肯的。
谁知,表哥会出了那样的事,为着那些谣言,为着表哥可能失去的世子之位,父亲开始反对了,怕白白浪费了一个女儿。所以,她的婚事才一直拖着,终于拖到表哥娶了妻,证实了谣言的错误,而她却晚了一步,他身边已陪伴着别的女子。
凌家手上没有多大实权,有的不过是虚名,没了杭家作依作仗往后只会越加没落下去。而她,一个将军府的小姐,顶多也就是嫁到京城中等人家去,那不是她的梦想,她要的是留在表哥身边,与他一同享受世人尊荣。她不能放弃,不能轻易认输。
那个女子,除了有过人的美貌,又比自己多了几分优势呢?论心计、论亲疏,她都远远不及自己,只要能到表哥身边,她不信不能夺回表哥。
哼,也太看得起自己的度量了吧,回忆往昔还不够,竟还要弹琴相娱,风荷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戏虽然好看,但是传出去有碍自己的脸面,还是算了。她整了整钗环首饰,放重了脚步向花厅走去,云碧亲自打起帘子,口里笑着:“少夫人是一刻也放不下少爷的,回了院子也不歇歇。”
杭天曜听得一愣,抬首看向门边,微有些慌乱,手局促地抓着薄被。
风荷只当不知道凌秀也在,先是惊讶,随即是微笑,忙与她打招呼:“表妹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道,是来看你表哥的?”
凌秀一瞬间立起身子,面色绷了绷,很快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深吸了一口气,笑回:“是啊,来了一会,表嫂恰好不在。”
“我恍惚听说什么弹琴之类的,表妹是要弹琴给四爷解闷吗?这可是好,我是个俗人,一向不大懂这些风雅之事,但也爱听,若能听到表妹亲弹一曲那是三生有幸了。”风荷很有兴趣的样子,歪了头笑问凌秀。
凌秀又气又恼,她弹琴给表哥那是高雅,弹琴给别人听就是献艺了,叫她一个大小姐怎肯自降身份做这样的事?只是话出了口,要想收回总有示弱之嫌,此刻却也顾不得了,呐呐道:“表嫂听错了,我不过略懂一点皮毛,哪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