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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她扭头一看,却见燕雪辰微微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回过神来朝他微微一笑,却发现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水。
夜之初伸了伸舌头道:“我怕鬼。”
燕雪辰淡淡的道:“我也怕。”
“我晚上若是做噩梦了,该怎么办?”夜之初看着燕雪辰问道。
燕雪辰轻叹一口气道:“那就相互拥在一起,你保护我,我保护你吧!”
“我保护你?”夜之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燕雪辰淡淡的道:“女人,男人也需要保护的!”
夜之初失笑,燕雪辰却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到:“我需要你的保护,因为我以前经常做噩梦,你不是总说一大早看不到我的人,其实是我晚上做噩梦被吓醒了,所以早早就起了床。”
夜之初再也笑不起来了,燕雪辰叹了口气道:“以后终于有人陪我一起做噩梦了,这种感觉可真好啊!”
夜之初顿时气结,她咬着牙想骂人,却见他的眼睛一片雪亮似乎真的觉得那样很不错,于是骂道嘴边的话也变成了:“好,我以后保护你。”
燕雪辰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在黑夜里亮如珍珠。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甘露殿,甘露殿外,满是侍卫,甘露殿内,皇帝一脸疲惫的坐在龙椅之上,他的两鬓间白发又似多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一片苍老。
夜之初和燕雪辰行了礼之后,皇帝也似回过神来,看着两人道:“今夜宫里乱得紧,你们两人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就在这里陪着朕吧。”
“是!”两人齐声答道。
皇帝见两人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刺客,我们和刺客打了起来,然后身上就染了些鲜血。”夜之初说的轻描淡写,而鼻子里还充斥着鲜血的味道,到现在她的胃还在翻腾。
皇帝愣了一下后到:“你会武功?”
“我不会,相公会。”夜之初淡淡的道:“这一次是他保护我的。”然后大致说了一下在珍宝房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一次避重就轻,没有把燕雪辰说的太过机敏,说到点燃火油的时候也说的轻描淡写。
只是她说的再简单,皇帝听起来都有些胆战心惊,他在心里暗想,今日里若不是夜之初带着墨尘四处乱跑的话,如果没有闯到珍宝房里的话,只怕他今夜性命不保。他将两人大大的赞赏了一番,并说了等今日的事情了结之后一定会论功行赏,而今夜,他们两人便是立了第一功。
说罢这些之后,皇帝看着燕雪辰道:“你什么时候会武功的?”
燕雪辰还没有回答,夜之初便道:“父皇为什么不问墨尘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学武功?”
皇帝微微一呆,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愧疚,淡淡的道:“是朕对不起墨尘,方才这个问题就当朕没有问过。不过今日的墨尘让朕感到甚是欣慰,若是不会武功,只怕……”
夜之初低眉顺眼的道:“父皇英明。”
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燕雪辰的眸子里又多了一分探究,这个儿子最近给了他不少的惊喜,他若是不痴傻的话,那该多好!
梦影身着红色的祥鹤图案的官服站在皇帝的身侧,他的眸子镇定而又清冷,相较于皇帝,他更加淡定,及胸前的胡须让他那张清瘦的脸更多了几分飘逸之色,他站在焦急的皇帝的身侧,当真有几分出尘之姿。
这是夜之初第一次见到梦影,她一见到他的朝服便已经认出了他,她咧嘴朝他微微一笑,梦影愣了一下,然后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他那副要淡然出尘的样子让夜之初更加的好奇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将这个满身都是仙风道骨的男子和脑满肠肥的官员形象叠在一起。只是他虽然飘然出尘,那一袭官袍穿着他的身上却没有不协调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他和那套官服很配,连带着那身官服也有了出尘之姿。
夜之初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他那双淡然的眼睛,让她觉得他的淡漠是超脱在历经世事、看透世情之后,她突然对这个男人有了几分好奇,这样的一个人,横看竖看都不太像是为了功名利禄来做官的。她也有些好奇皇帝是怎么说服他做左相的。
梦影似感觉到了夜之初一直大量的目光,他的眼皮微微一抬,斜斜的就朝夜之初看了过去,夜之初又朝他傻傻一笑,他淡淡的问道:“老夫身上可又什么地方让仁王妃感兴趣?”
夜之初浅笑道:“我对左相全身上下都感兴趣。”
梦影愣了一下,燕雪辰的眉毛却皱了起来,他斜着眼睛瞪了夜之初一眼,她的眉毛微微扬了扬,直接无视他那双可以杀死人的目光。
皇帝也微微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目光里却有一抹淡淡的责备,夜之初淡淡一笑道:“左相别误会,我所谓的对你全身上下都感兴趣,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常听宫里的太监宫女说起过你,他们说你极为厉害,有雷厉风行的本事,区区几句话就将朝堂上的很多事情都说的很透彻。我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真的有三头六臂是个怪物了!”
燕雪辰的眉头舒展开了,冷冷的哼了一声,梦影没有说话,皇帝却浅浅的道:“这世上哪有三头六臂的人,不过左相倒真有三头六臂的本事。”
夜之初微笑道:“所以我就对左相好奇了,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左相见谅。”
梦影淡淡的道:“老夫在入朝为官时,就曾听闻仁王妃的舌头能杀人,原本还不太相信,可是此时却信了十足十。”
“左相过奖了,我哪来那样的本事。”夜之初浅笑道:“那些都只是传闻罢了。”
梦影淡淡那一笑,似并不信她的话,她的眉毛微微扬了扬。
由于战事的原因,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皇帝交头靠在椅上,神情一片疲惫,他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夜之初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很可怜,自己的儿子要杀自己,这对一个父亲来是极为残忍的事情。
生在帝王家,当真是可怜,没有父子之情,没有兄弟之情,在这一场斗争之前,每个人都是可怜虫,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又有多少皑皑白骨埋在其下。
夜之初伸手拉了拉燕雪辰,燕雪辰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冲他微微一笑,他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也给了她淡淡的笑意。
门外的炮声早已停歇,呐喊声和厮杀声却越来越大,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洪亮的声音道:“启禀皇上,叛党已到了二重宫门前,现在情况危急,还请皇上先行回避一下!”
“啪”的一声,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道:“混账!你们平日里不是自称个个都英勇无敌吗?怎么此时竟连那些叛党也拦不住吗?”
门外的侍卫首领道:“皇上,叛党人数众多,我们以一敌十,实在是抵挡不住!”
梦影淡淡的问道:“骠骑营的士兵调集过来了吗?”
“我们的人根本就冲不出皇宫,根本就不能传递信号!”侍卫首领道:“自古以来的规矩是骠骑营的士兵若是没有皇上的手谕,是不能擅自调动,若是私自调动,当问斩。”
皇帝咬着牙道:“混账,这里大炮轰成这般了,他们还不知道应变吗?”
侍卫首领低着头道:“皇上恕罪!”
“九门提督来了没有?”皇帝冷着声问道。
侍卫首领答道:“九门提督汪得全和二皇子关系甚密,和镇北将军的关系也甚好,要调动他只怕不是易事。再则这一次镇北将军进宫来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皇上或许可以考虑……”
皇帝打断他的话,恨得咬牙切齿的道:“叫那个畜生过来见朕!”
侍卫首领道:“奴才早已命人去请二皇子和皇后了,可是凤栖宫外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奴才派去的人手,已经全被他们杀了,却还连皇后已经二皇子的人都没有见到!”
“啪”的一声,皇帝又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道:“可恶,他们还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夜之初看到皇帝那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心里替他感到可悲,身为一国之君,看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威风,现在儿子老婆反了,这些人全是至亲骨肉。
梦影在旁淡淡的道:“镇北将军打的清君侧的旗号,不知道是要清谁?”
侍卫首领道:“信使传话是……”他看了一眼梦影又看了一眼皇帝后道:“说是……”期期艾艾了半天,硬是没有胆子说出来。
皇帝怒道:“有话直接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还能听你去磨蹭?”
侍卫首领这才道:“那信使说是只要左相妖言惑众,改革改下去是误国误民,是误导皇上的根源,所以该死。而南王是这些年来不理朝政,朝中无事,一旦起用,就先是陷害二皇子,虽是皇子,却其心不正,其神当诛。说只要皇上将二皇子恢复太子之位,将南王和左相的首级献出去,他就即刻退兵。”
“混账!”皇帝怒道:“他们这是在要挟朕!”
夜之初听到那侍卫首领的话扬了扬眉毛,心里暗暗好笑,那镇北将军还真是好笑,居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来。杀梦影还能说得过去,还逼皇帝杀自己的儿子,稍微明智一点的君主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现在镇北将军已经杀到了中门之外,这情势倒当真是十分危急,也不知道燕雨辰在做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若是再不动手,只怕都来不及了。
而燕雪辰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忍不住看了燕雪辰一眼,却见他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事情又有了变化?
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道:“父皇请勿动怒,那镇北将军是二皇子的舅舅,也是皇后的亲弟弟,若是要制住镇北将军,就得先制住皇后娘娘和二皇子,虽然现在凤栖宫外全是高手,可是那高手也是人,若是寻一些武功高强的暗卫来,兴许就能将他们拿下。”
皇帝的眉头微皱道:“你说的法子也许可行,可是朕却知道那冷铁心根本就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家伙,纵然将他们两人制住了,那冷铁心若是一意逼宫,到时候逼朕放人,朕难道还要受他的气不成?”
夜之初扬了扬眉毛道:“看来父皇已经拿定主意了?”
“朕拿定什么主意呢?”皇帝看着夜之初冷着声问道。
夜之初淡淡的道:“父皇已经拿定主意要将左相和五哥的首级献出去了。”
“胡说!”皇帝怒道:“朕什么时候拿定这个主意呢?”
夜之初似有些害怕,身子往后缩了些许后道:“父皇既然不愿意派兵将皇后和二皇子擒来,自然就是要牺牲左相和五哥了。臣媳只怕父皇将他们两人的首级交出去之后,他们又要大皇子的首级,大皇子的首级交上去了,又要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等各位皇子的首级,对他们而言,只有皇子皇孙全死光了,独独只余下二皇子,那才是一切安全。”
燕雪辰听到她的话暗暗好笑,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懂得将父皇的军。
梦影看向夜之初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探究,这个女子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说的话条理清楚,字字见血,还真不容小瞧。
皇帝先是一愣,紧接着咬着牙道:“他们敢!”
夜之初不冷不热的道:“他们连逼宫的事情都敢做了,更何况这些事情。因为明明知道逼宫成功那就是天下之主,会受万人景仰,可是若是失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在决定今天晚上逼宫的时候,只怕已报了必死的决心,既然连死都不怕,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杀个把皇子算什么,就算是亲手弑君他们只怕也做的出来。”
皇帝其实早就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一直不愿真正去面对,这所有的一切是谁策划的他也心知肚明。只是被自己至亲的人如此算计和要挟,比起面对天下苍生时更需要魄力。他呆呆的坐在龙椅上,淡淡的道:“继续说下去。”
夜之初缓缓的道:“方才臣媳也向父皇说了那条地道的事情,那样一条地道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挖不出来的,父皇可以想想,三年前他们就开始挖地洞了,那时候二皇子还是太子,正得圣宠,他们为什么要挖地道呢?这个道理臣媳愚笨,实在是想不透。父皇是天子,这世上肯定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天子,依父皇的智慧,肯定能参透!”
皇帝听到她的话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咬了咬牙道:“混账!原来竟是如此!”
夜之初将她该说的话说完后就乖乖的站在一侧,燕雪辰的眼里有了一抹赞赏,梦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一眼,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夜大学士那个贪钱的老家伙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