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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平素受了不少她们的欺负,当下就附和道,“没错,二小姐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回挨了两巴掌,沈云苓的脸生生肿了两三天,不知道用了多少药膏,今日总算是消了肿。一听沈从容这话,她吓得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颊。
烟姨娘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最终还是强行将这口恶气忍了下去。
她先是不着痕迹的狠瞪了沈云苓一眼,这才拉着她出了房门,“大小姐,你慢慢换衣裳,我们去前院候着便是。”
沈从容慢条斯理的立在铜镜面前,将方才连翘给自己缀上的珠花抹了下来。“连翘,出去吧,速战速决,等会儿我还有事。”
连翘方才将烟姨娘母女羞辱了一顿,如今也不再拿乔,便加快的手上的动作,只怕耽误了小姐的正事。
沈从容今个儿穿的是一袭淡紫色的拖地长裙,腰间一根浅白的轻羽缎带,外面罩着的是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朦朦胧胧的,将整个人衬得愈发出尘脱俗,仿若天上来的人儿一般。
这清丽绝尘的模样,让在前厅候着的沈云苓一看,不由的便直了眼。她不敢相信有人不施粉黛,不用装饰还能这般美,而相较之下,自己浓烈的脂粉,五彩斑斓的珠釵倒显得恶俗起来。
沈云苓看着沈从容,想着即墨无双看到她可能的感受,不由的妒火攻心,一双眸子涨的通红。
沈从容无视了她一脸想要吞了自己的神情,冷眼瞧着烟姨娘,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大小姐,我……”烟姨娘笑着上前,刚打算开口,冷不丁却被沈从容将话给打断了。
“连翘,姨娘在嫡女面前应该如何自称?”沈从容优雅慵懒的坐在正厅,故作不知的问连翘。
连翘是个聪明的主,连忙大声应道,“按礼节来说,姨娘在嫡出少爷小姐面前,应该以奴婢自称。”顿了顿,她又一脸诧异的看向烟姨娘,故作惊恐,“哎哟喂,方才烟姨娘好像说错话了呢。烟姨娘素来就是个懂规矩有见识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见沈从容跟连翘一唱一和,非逼的自己在她面前以“奴婢”自称。烟姨娘气的浑身发颤,差点来个仰倒。
沈云苓更是气的发疯,就差跳脚了,“沈从容,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从容却一改平素冰冷的模样,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脸来,那得意的小眼神仿佛就在说:我就是要得寸进尺,不接招,那就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啊!
烟姨娘气的太阳穴“突突”涨得疼痛,她藏在广袖下面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就连指甲没入肉中也似乎察觉不到。她在心底默默宽慰自己:一定要忍,总有一天她会一掌劈开沈从容的天灵盖,让她死的很惨。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烟姨娘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奴婢这才过来,是想跟大小姐禀告一件事。”
“禀告?”沈从容秀眉一挑,这个烟姨娘果然不是一般的货色。被自己这般羞辱玩耍,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有意思,她沈从容就是喜欢跟有点头脑的人斗。像沈云苓那般毫无头脑可言的人,她反倒是丝毫不放在眼里。
沈从容嘴角一直就挂着淡淡的笑,目光灼灼的看着烟姨娘。
烟姨娘从怀里将一摞印章掏了出来,递到了连翘的面前,“既然大小姐身子康复了,那外面的店铺管理权自然该交还到大小姐手里。”
009、酝酿阴谋
这下不仅仅是连翘吃了一惊,就连一直在旁边生气的沈云苓也惊着了。她不敢置信的冲到烟姨娘面前,“娘亲,你疯了吗,怎么能把印章交给……”
沈云苓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重重的挨了烟姨娘一巴掌。
“你懂什么,大小姐才是正经嫡出小姐,这些事本就该她拿捏。”烟姨娘一改往日慈母形象,严厉万分。
沈云苓方才受了呵斥,如今连自己的娘亲也要动手打自己。她当即觉得委屈万份,怒吼一句,“娘,你真是老糊涂了,”眼眶一红,便转身跑出了蓉苑。
连翘狐疑的看了沈从容一眼,见主子微微颔首,她才将东西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真是靖远侯府五十几家店铺的几个印章。
连翘心下惊愕:这个烟姨娘真的疯了吗?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处心积虑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沈从容面上依旧笑容淡淡,只是那微凉的眼神看在烟姨娘的眼底,竟让她莫明的有些心虚。不过转念一想,过几日自己便能与宇文常舒身边的那位牵上线。现在把这烂摊子扔了,是明智之举才对。
沈从容淡淡的睨了烟姨娘一眼,朱唇轻启,“姨娘果然是个明事理的,既然姨娘如此替靖远侯府脸面着想。那么竹里苑是不是也该腾出来了,那可是正经嫡出小姐才能住的地方。”
烟姨娘一怔,没想到沈从容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她脸色一白,脑袋里面转的飞快:什么竹里苑她才不在乎呢,但是这半年自己所有的积蓄那可是都……
“这是应该的,只是竹里苑东西太多,不如过两日,等奴婢收拾妥帖之后……”
沈从容哪里会给烟姨娘这个机会?她的恳求还没有说完,沈从容便扬手对着门外的描眉道,“描眉,去把付管家找来。让他多领几个小厮过来,今日我便帮衬着姨娘把竹里苑好好收拾一番……”
烟姨娘白着脸,目光呆滞的望着付管家:只见他领着四五个小厮,径直就朝着竹里苑而去。
如今是自己亲自过来,将掌家权拱手相让。原本是打算将烂摊子扔给沈从容,让她焦头烂额之后,再回头来求自己。
没想到这如意算盘还没打响,居然就先被沈从容给摆了一道。
这半年以来,烟姨娘费尽心思的成果可都在竹里苑里面藏着呢。要是让沈从容占去了,她定然眼红,到时候哪里还会……
且说那沈云苓挨了烟姨娘那一巴掌之后,便回到竹里苑发脾气,将身边的几个近身丫鬟都找茬打了一顿。她愤愤的想着:若不是自己的娘亲让她专修琴棋书画,她定会与娘亲一样,练就绿阶武功,一掌就把沈从容给劈了。
就在沈云苓还气愤不平的时候,却瞧见付管家领着几个小厮过来,作势就要收拾院子里面的东西。
沈云苓错愕了片刻,随即勃然大怒。她冲上去,迎头便赏呼了其中一个小厮两巴掌,“你们胆大包天了吗,居然敢来竹里苑搬东西?”
那小厮委屈至极的看向付管家,付管家却是一脸坦荡荡,“这是大小姐的吩咐,过了今日,恐怕二小姐和烟姨娘得重新住回蓉苑去了。”
沈从容,又是沈从容!
这个沈从容如今就是打算来寻自己的晦气吗?不但打了自己,还要自己从竹里苑搬出去?
她才不要,蓉苑那么破旧,她住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换到竹里苑,她才不要!
沈云苓气的满脸通红,对着付管家咆哮,“不行,谁敢动竹里苑的东西,我就宰了他。”
付管家一脸的为难,二小姐虽然是庶出,可总归是个小姐。她若自己不愿意,难不成自己这些做奴才的还能来硬的?
便在这个时候,沈从容却是领着连翘一脸从容的走进了前厅,身后跟着的便是一脸苍白的烟姨娘。
沈云苓一瞧见沈从容来,登时火冒三丈,“沈从容,你到底想干什么?”
岂料沈从容理都不理她,只是回头笑眯眯的看着烟姨娘,“姨娘?”
这一声“姨娘”叫的清清淡淡,可听在烟姨娘的耳里却是格外阴森森,仿佛来自修罗地狱。即便没有看见沈从容,也能感觉到身后被她注视着的强烈压迫感。
连翘也摸清楚了沈从容的门道,笑眯眯的将烟姨娘的嫁妆单子拿了出来,“付管家,这是烟姨娘得嫁妆单子,你们挨个儿的从竹里苑里面搬出去。一个可都不能漏了,免得旁人说小姐想贪了什么东西。”
烟姨娘眼睁睁的望着付管家接过嫁妆单子,领着几个小厮便走了进去动起手来。胸口一阵翻滚,心疼的不能自已。
沈云苓更是疯了一般就要冲上去阻拦,却被烟姨娘咬牙切齿的一把给抱住了,“云苓,别给我发疯!”
沈云苓眼睁睁的望着平素自己珍藏下的东西被留在竹里苑,而那些以前从蓉苑搬出来的东西又被弄了出来,气的捶胸顿足:那里面有一大部分可都是她从娘亲手里抠出来,为自己以后增补嫁妆的。
“娘,刚才我还说你是老糊涂了,我现在看你是疯了!”沈云苓急的口不择言起来,“后院……呃……”
沈云苓的话还没有说完,烟姨娘情急之下一掌劈在她后颈上。沈云苓闷哼了一声,整个人便软软的跌坐到地上,没了声音。
烟姨娘惨白着脸,“云苓从小娇惯,还望大小姐体谅。”
沈从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无所谓,反正整个靖远侯府都知道云苓从小娇惯。只是这话莫要传到外面去,到时候她没人要累及侯府名声可就麻烦了。”
烟姨娘身子又是一颤:难道这个沈从容已经知道云苓心仪即墨无双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大小姐说的在理,奴婢省了。”烟姨娘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周身隐隐散发出来的绿色光芒泄露了她的愤怒。
沈从容冷眼瞧着烟姨娘,淡淡的笑:这个火候刚好,今天晚上再加点料应该就差不多了。
烟姨娘心疼的厉害,不敢再眼睁睁的看着小厮们将那些东西搬出来,只能借口沈云苓身子不适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现场。这大半年处心积虑攒下来的宝贝,就因为沈从容这一句话就被人拿了去,如何不叫她心神俱裂?
烟姨娘扶着沈云苓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竹里苑,她只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要心疼的一口血喷出去。抹着鲜红豆蔻的指尖深深没入自己的皮肉之中,一个阴谋已经在烟姨娘得心底渐渐酝酿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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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进宫
沈从容目送烟姨娘母女离开,明亮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道精光。方才,沈云苓好像说漏嘴了什么……
沈从容用内力发出一声暗哨,不一会儿,便有一名身穿黑衣的幽暗阁暗卫闪到她面前。沈从容倾身上前,在那名暗卫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那人飞快的离开了。
连翘跟了沈从容这么久,知道有些事小姐不愿说,自己也不能问。便只是将怀里的印章拿了出来,一脸疑惑,“小姐,这个烟姨娘是疯了吗?居然把掌家权都让了出来,还把店铺的印章都交出来了。”
沈从容冷笑一声,伸手敲了连翘的脑袋一下,“就烟姨娘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连翘一脸疑惑:“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呀?”
沈从容看起来今个儿心情特别好,话也多了起来。她微微侧身,一双明媚的眸子水澄澄的,跟以往的清冷不同,如今的小姐却是娇俏可爱,让人一见便心生喜爱。“要不我们打个赌,你去把京都的铺子查一遍,要是还能拿出银子来,我就送你一套‘天香楼’的绝版首饰,如何?”
“天香楼的绝版首饰?”连翘眸光一亮,天香楼是服饰店,虽说都是靠着衣服撑起来的门面。可要说起那一套首饰,传说可是公子欢喜亲手制造的绝佳上品。听说去年就是尚武国的三公主即墨无心及笄的时候,也没能求得一套。“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从容没好气的敲了连翘脑袋一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连翘一听这话,脑海里便浮现出前些日子公子欢喜拦腰抱住自己,飞檐走壁的样子。风姿飒爽,英俊不凡的模样让她忘记了害怕。
俏脸飞上两抹红霞,连翘转身便往京都靖远侯府下的商铺跑了去。
而连翘不知道的是,尚武大地,甚至是九州大陆的女人们都为之疯狂的“天香楼首饰珠宝”,那可都是沈从容设计出来的款式。
望着连翘急忙跑出去的身影,沈从容慵懒的舒展了身子,惬意的靠在竹里苑的贵妃榻上:这才是靖远侯嫡女该享受的待遇。
说起这个“天香楼的珠宝”,沈从容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了一张模糊的脸:宫里的那位莫不是还惦记着自己与那传说中的“活阎王”的亲事吧?
“看来我得让欢喜备上两份绝版首饰了。”沈从容揉了揉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今个儿去见絮飘飘的事情还是暂时放一下吧,先哄好宫里的那位,才不会给自己乱点鸳鸯谱呢!
在连翘一脸气闷的跑回靖远侯府的时候,沈从容已经在描眉的服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