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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川哦了一声,跳下高脚凳,朝着叶时飞走了过去。与李行踪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腕却被大力攥住。叶川抬头,正迎上李行踪满眼复杂的神色。
叶川一时间竟有些怔忪。
流转的时光中无数记忆的碎片在这瞬间诡异地重合在一起,仿佛站在原点的两个人,一回眸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叶川心中忽觉苍凉。
原来,那曾经的过去,竟已走出了那么远。
“川儿,出来一下。”叶时飞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声音里微带颤音。长长的睫毛扑簌簌地轻轻颤动,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竭力隐忍着什么的感觉。
叶川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叶时飞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李先生,这边坐。”黑六不知何时来到了叶川的背后,把手搭在了叶川的肩上,轻轻使力,“川儿去看看你哥有什么要说,别跑远,等下又找不到你。”他嘴里跟叶川说着话,眼睛却盯着对面的李行踪。
“过去,”黑六轻轻推了推叶川,“我和李先生正好一起喝两杯。”
李行踪一眨不眨地回望着黑六,片刻之后,紧握着叶川的手微微松开。叶川逃跑似的朝着叶时飞快步走了过去。
叶时飞倒退着走了两步,微微垂下眼睑,转过身走出了酒。
跟酒里闹哄哄的场面相比,金钻的休息厅要安静许多。兄弟俩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叶时飞掏出烟盒递给叶川,叶川取了一支烟,用茶几上的打火机替两个人点着。
“你和黑总是怎么回事儿?”叶时飞垂着眼睑低声问他,“多久了?”
叶川含含糊糊地说:“有几个月了。”
叶时飞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你们现在……”
叶川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点头说:“嗯,我们现在住一起。”
叶时飞又不出声了,闷头抽烟的样子像是压着满腹的心事。
叶川觉得他不出声,就只能自己接着说。但是要说的话又不能让叶时飞觉得他已经意识到了李行踪摇摆不定的态度。李行踪的态度本身已经很伤人了,要是让叶时飞知道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会更难过。
“二哥,”叶川犹犹豫豫地说:“你对黑哥有什么意见吗?”
叶时飞果然没反应过来他这么问的用意。
“我看李哥挺不高兴的。” 叶川指了指酒的方向,表情纯良,“其实你们不用太操心我的事。真的,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就行啦。你看,我都快十九了,也算成年人了,自己做什么心里都是有数的。”
“他那个人就是那样……” 叶时飞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和他这样的关系,他难免也把你当弟弟。黑总那个人,在外面声誉也不是很可靠。行踪也是怕你吃亏上当……”
“我知道,”叶川忙说:“我以前也听过不少传言。但是接触之后才知道他这人……很好。”
叶时飞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缸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脸,“川儿,你告诉我,你跟他……是认真的吗?”
“是。”叶川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跟大哥也说了。等再过一阵儿,我还想把这件事也告诉叔叔婶婶知道。”
叶时飞的手停了一下,惊诧万分地看着他。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叶川的表情十分认真,“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就算是叔叔婶婶一时间不能接受,我也不想瞒着你们。”
叶时飞看着他,似乎想笑,但是那个笑容最终也没有成型。他从茶几上探身过来轻轻揉了揉叶川的脑袋,长长叹了口气,“我还真没发现,你竟然已经长大了。”
叶川连忙点头,“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所以你们俩不用担心我了。”
叶时飞正要回答,目光就被玻璃门外的一个人影吸引了视线。
是李行踪。他紧绷着一张脸从酒里快步走出,穿过玻璃幕墙隔开的休息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金钻的大门。
至始至终,都没有朝他们坐着的那个角落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忽然想叹气,叶时飞你是何苦捏……
59、撒谎(叶时飞的番外)
小的时候,长辈们总是耳提面命:撒谎不是好孩子。
长大之后,慢慢觉得有些谎话是怎么绕也绕不开的。比如长辈们会问我:小飞怎么还没有女朋友?或者老妈旁敲侧击地试探:飞飞,有喜欢的姑娘就带回来给爸妈看看吧,我们绝对不会干涉你的。
每逢这种时候,我都会以微笑来回应。笑得温良无害,甚至略带腼腆。
我什么也不说。但我知道,这样一个表情对他们来说,也是撒谎。
起初被追问这个问题总会有些惶恐,时间久了,便渐渐有些麻木。甚至学会了拐弯抹角地回答。比如我还小,要做事业,要……
再后来,我就开始不耐烦了。我身边有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每个人都比我自己更加操心这个问题?
为什么那个应该关心的人,却从来不在意?
我看着他从玻璃墙外的走廊上快步走过,心里的感觉复杂到自己都说不清。
我知道他看到我了。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看到我的事实,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厌恶到想吐的金钻俱乐部。
“我回去了,”我把剩下的半支烟按灭在烟缸里。使劲使的有点儿大,半支烟几乎都被我按碎了。
叶川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跟我道别,眼神平静的我都开始怀疑刚才那一幕,他是真没看到还是在假装。
这就是我最不喜欢他的地方。
他在我面前总是懂事得要命,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好像透着小心。我一直认为我比叶时峥性格更随和,可是他每次在外面打完架都会去找叶时峥,却会瞒着不让我知道。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曾经看见过他和叶时峥吵嘴,吵着吵着叶时峥火了,抬腿就是一脚。可是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还是一样。我觉得我永远都不会对他做出这样粗鲁的举动,可他还是跟叶时峥更亲近。
走出金钻俱乐部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叶川的视线就黏在我的背上。可是我不敢回头,我怕自己会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出嘲笑或者是同情的神色。
来自这个孩子的同情,是这世界上我最不想得到的东西。
车子被李行踪开走了。我不想打车,只好顺着人行道慢慢的往前走。
B市的冬天总是风大,一入夜就冷得让人不想出门。我不喜欢太冷的地方,刚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发誓毕业之后一定要去昆明落户。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因为他的出现,迷恋上了这个城市。
这个冬夏几乎各占半年的城市,春天和秋天的影子总是一闪即逝。每一次,我喜欢的秋天还没来来得及看个够,冬天就已经匆匆来临。加拿大的好友总是在电话里诱惑我,“来这里吧,时飞,这里可美了。你喜欢的秋天,是这里最漂亮的季节。每年的九月枫叶就红了。你想象不到枫树大道上有多少种颜色:紫红的、深红的、火红的、橘黄的、明黄的还有深深浅浅的绿……“
我闭着眼睛幻想着他描绘的画面,我想那一定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美。
可我怎么能走呢,我所牵挂的东西,都在这里。
我在街头的橱窗外站了下来,看着橱窗上反映出的那个苍白而恍惚的青年。我知道那是我,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像我。
至少,那不是我印象中的自己应该有的样子。
我在橱窗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给自己点了支烟。我的脑子里乱得很,我得好好想想才行,决不能就这样神魂颠倒地回家去。行踪会发火,会质问我,会吵架……
而我,不愿意那么被动的去面对他。
我是来到B市之后才认识李行踪的。那时候学校宿舍里的条件没有现在好,还是老式的那种上下床,他就睡我下铺。男生宿舍,随便拎出一张床来都是乱糟糟的,只有他的床铺打理得整整齐齐,被子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像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干净、有条理的男孩,总是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特别是他还有那么一副爽朗爱笑的好性格。现在回想起来,从一开始我就对他很有好感了。所以才会刻意接近,一点一点的让彼此熟悉起来。
一切都很美好。
从相识到熟悉,从熟悉变得更加亲昵。所有的一切,都按着我期望中的那样一步一步的实现了。我们开始一起规划未来。那个期望中的未来,有他也有我。
本该如此的。
我和他的生活,本该如此美好。
如果没有那个暑假的话。
看着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孩子如同被施了魔法的豆子一般抽枝发芽,皱缩的藤蔓统统舒展开来,变成一个五官漂亮的耀眼的少年,对我来说是一件十分惊悚的事。我忘记了青春期的孩子变化有多么快了。而比这更加惊悚的,就是李行踪看着他时的眼神。
我开始感到不安。一些被我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忽然间就变得不那么确定了。于是,就在他去海天大厦接小川儿下班的那一天,我生平第一次对他撒了谎。
“你弟弟的脾气很奇怪。”李行踪趴在客房的窗口,神色微微有些困惑地问我,“其实我没说什么,可是他很突然的就发火了。很生气的那种……”
放在长裤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我避开他的视线,竭力用一种平静的语调对他说:“这个……是有一些私人原因的。你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不过,以后当着他的面你要小心一些。”
李行踪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来,“什么?”
我压低了声音轻轻叹气,“小川的精神有问题。”
李行踪像被雷劈了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的心微微一缩,手心里瞬间沁满了冷汗。可是话已出口,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狠了狠心,“我跟你说过他是我父母领养的孩子。他刚到我家的时候连正常的交流都不会,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
李行踪傻傻地看着我,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所以,我们家的人什么都顺着他的。大夫说他不能受刺激,否则就会……很严重。”我走到他身旁一起看着窗外,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睛,嘴里继续说着事先明明没有打过草稿,却偏偏说的顺畅无比的谎话,“难怪我爸刚才问咱们什么时候走呢……”
李行踪的思维明显有点儿跟不上了,“伯父不欢迎我?”
“不是不欢迎你。”我的表情适度的为难了起来,“而是因为川儿一犯起病来特别吓人,嗯,你明白的吧?”
李行踪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怜惜的神色。
我忽然觉得嫉妒。
我的手抖了一下,将那段几乎烧到我手指的烟头甩了出去。有点儿心烦意乱地重新点上一支。
其实撒谎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后面的就简单了。比如:小川啊,听说他交了个小女朋友。真是的,都快毕业了,还搞这个……
比如:我怎么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不过,他那个人性格别扭的很,精神上又不能受刺激,真有好感也别死缠烂打的,他烦这个……
我不知道这些话对他到底起了多大的阻拦作用。或许压根也没起什么作用。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的一次次阻拦才令他心里那一丝微弱的兴趣变质成为了另外一种更加专注的注意。他总是问起叶川,我一边搪塞他,一边还要提防着叶川,生怕他在背后给我来个釜底抽薪。
夹缝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我觉得这样一味的拖延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很显然,他对我的注意力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增加一点点。我知道,他当我是个可以信赖的、可以一起打天下的同伴,可是这样的关系,仅仅是站在一起的关系,已经不能够让我感到满足了。
于是某一天应酬之后,趁着他酒醉,我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自从一起做生意之后,偶尔他也会在我家的客房留宿,但是这一次,神差鬼使的,我把他扶进了我自己的卧室。
我知道他是个爱干净的人,虽然醉成这个样子洗澡是没法洗了,但是我至少可以帮他擦擦身。内裤被毛巾洇湿了,我从抽屉里找了一条新内裤替他换上。还好他个子虽然比我高,但是腰部劲瘦,内衣和我是同样的尺码。折腾完这些,我就醉醺醺地靠在他身旁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李行踪一脸惊悚地看着我。我和他对视片刻,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可明白是明白了,心里终究是不甘心的。
我一言不发地套上衣服就出去了。
我知道,我越是什么都不说,他越是会多想。也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我们确实已经走得太近了,已经远远超越了两个工作伙伴应该保持的距离。我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