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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事全凭侯爷和世子妃做主。”
云重紫心中冷然,她已经替云秀荷找了好的借口,可是偏偏还要和她过不去,如若不是她和顾耀中害自己,又怎么会落成今日的地步。
她心狠?也是她们这些牛鬼蛇神给逼的。
怨不得旁人。
“儿媳你先找个可靠的人照顾耀中吧,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府里知情的人都照借口发落了吧,至于云秀荷,你自己看着办,要杀要剐她,威信候府里都不会有人反对的。”
顾元喜心疼自己的孙子,根本不想管其他人的死活,没让云秀荷跟着陪葬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那三娘子怎么办?是不是也要……”
“混账,三娘子你也敢动?你是不是真气糊涂了,也不看看三娘子身后的人是什么!”顾元喜当着云重紫的面呵斥孙璇荣,“三娘子是个福星,有她在,连带着宫里的贵妃娘娘都会好过些,你看事情要看得长远些,去吧。”
孙璇荣瞪了一眼云重紫,细想着侯爷的话,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留着三娘子对贵妃娘娘有好处,但是公爹看局势向来眼光独到,她也不得不信服。
她跟拖死狗似的抓着云秀荷散落的头发往外走,见到院子里的人又不知道做了一番什么样的解释,这些已经不是云重紫该管的了,屋里只剩下她和顾元喜。
云重紫想告辞,又被顾元喜拦住,“等屋外的人散了和我去一趟书房吧,我有些话要和三娘子说一说。”
又过了半晌,院子里的人声没了,有小丫鬟进来行礼,顾元喜才领着云重紫去了自己的书房,云重紫见园子里也没人,想来是客人都散了。
进了书房,顾元喜命人都下去,他做到桌案旁伸出手来,突然道:“三娘子给我把把脉吧。”
“侯爷的身体看着很健朗。”
“怎么三娘子连把脉都不愿意吗?”顾元喜犀利的目光透着几分冷意。
云重紫的目光一直眷恋在某处,这才慢慢收回来,不情愿地上前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沉思了片刻才道:“侯爷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那小碍又是什么?”顾元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云重紫。
“侯爷这般年纪比我们更懂得生命的真谛。”云重紫垂下头,“人有生老病死是常理,想您与圣祖皇帝一起闯天下,多少生生死死都看透了。”
顾元喜不冷不热地笑道:“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是要死的人了,说话也不顾忌,我也不生你的气,正如你所说,生老病死我早就想开了,可是有的人偏让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臭老头无法心安地离开,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就算不盼着孙子结婚生子,也想他平安顺遂。”
“侯爷切勿激动,对您身体不好。”云重紫知道顾元喜听了云秀荷的话开始怀疑自己了,顾耀中身下的伤口快要骗得过任何人,唯独不能骗得了他。
“三娘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耀中醒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所以我并不为云秀荷担心,到时还请侯爷不要让我们家妹子蒙冤才是。”
顾元喜眯起眼睛,难道他猜错了?不是云重紫所为?真的是云秀荷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家脏陷害她的吗?
看来事情的真相只能等耀中醒来才能知道了。
“三娘子医术了得,当真没有别的办法救我们家耀中了吗?”顾元喜的声音瞬间苍老下来。
“侯爷,如果再早片刻,以切密针法缝上下体,说不定顾少爷还有救,可是太晚了……”
顾元喜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她,“你怎么知道切密针法?你到底师从何人?”
云重紫不动声色地想了想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想了半天才记起切密针法是易水派所创,这可真是踢到驴肉火烧了。
她暗自咬了咬舌头,顾元喜这是有意诈自己说话呢,也怪自己太大意了,以为在一个半死人面前可以百无禁忌。
云重紫正打算想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顾元喜洞察一切地说道:“易水派是我的医术师门,师傅一生中只收了两个徒弟,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
“神医左良子。”云重紫接话。
“你知道的还不少。”顾元喜收回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你可别告诉我,你的师父就是神医左良子,我那位大师兄脾气怪异,可不会轻易收徒的。”
“侯爷和神医几十年没见,又怎么会知道有些人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云重紫笑坐下,“我相信几十年沧海桑田,就连侯爷也不是当初的名门小师弟了。”
云重紫看过顾元喜的手札,上面只提过左良子医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那上面几十年的心血记录,却只字未提过他们再次见面的情景。
她曾经猜想过,也许这两位名医各自到了去世都不曾见过彼此,可是既然出自同门,感情应该颇深,为何老死不想见呢?
云重紫无意知道其中缘故,只想借此混淆视听。
顾元喜斩钉截铁道:“你不会是左良子的徒弟的。”
“若我不是又如何知道易水派的针法,针灸口诀,还有熟记四部医典的内容……”云重紫自信非凡地笑起来,就是让顾元喜以为自己的师父就是左良子。
云重紫见左良子还不信,笑道:“若是侯爷还不信,我就给侯爷背针灸口诀吧,真气在心田,乃……”
“好了,不用说了。”自从提起左良子,顾元喜的脸色有些难看,“既然你是师兄的徒弟,我也是你的师叔,以后我自会照拂你的。”
“三娘不敢逾越身份。”云重紫起身向他行礼,十分不客气道:“不过侯爷这么说了,三娘倒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侯爷成全。”
顾元喜也不强求她那么叫自己,“你说吧,我尽我所能。”
“三娘听闻侯爷在金国曾经打过一只獒犬,我想请侯爷送给我圈养。”云重紫的神情陡然没落,“侯爷应该也听过我在云家的际遇,在侯府我无依无靠,弟弟又是个混不吝,早晚是要出园子住的,要是有个獒犬可以看管院子,那些牛鬼蛇神都不敢进来的。”
“你想要虎子?它可不是一般的狼狗,稍有不慎,说不定会送了命也不一定。”
云重紫笑笑,“三娘从小出生乡野,这命不值钱。”
“它可是我的心头肉啊。”顾元喜这话已经是在婉拒了。
云重紫却故作没听明白道:“既然是侯爷的心头肉,侯爷为何要处处关着它?让獒犬丧失野性,等于拔它爪牙,想来它对侯爷来说也不算太过重要。”
“那是害怕它伤人,府里的人都不喜欢……”顾元喜忽然止住话头,目光冷下来。
云重紫果然拿捏住的话柄:“侯爷也知道府上的人并不喜欢那只獒犬,若是侯爷大行之后,不知那只獒犬又该如何可怜,还是侯爷段不让它受苦,一棒子打死它让它陪您下去伺候圣祖帝?”
“每一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顾元喜怫然不悦。
“是因为没人敢和侯爷说实话。”云重紫郑重道:“我知道獒犬对侯爷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它代表了你辉煌的过去,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您的苦心,侯爷有没有想过自己大行后,你的辉煌就彻底灰飞烟灭,若是连只獒犬都保存不下来,这世上也就再也无法证明那段历史。我想养獒犬不知是要保护自己,也想让两家侯府的人都记住祖辈的辛苦。”
顾元喜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居然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丫头说中了,虽然他知道她是为了要獒犬才会如此花言巧语,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被她说动了。
“怕是你们府上不会让你养的。”
云重紫心有成竹道:“我只说这是侯爷送给我的一番心意,饶是老夫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若是虎子不认你,你就是拼了命,它也不会跟你走的。”顾元喜还是舍不得,那真的是它的心头肉啊,可是养了许多年的老伙计,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一旦离世,府里的人根本不会用心照看它。
“请侯爷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虎子。”
顾元喜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他只好同意:“等改日我命人送到府上去吧。”
“那三娘就先谢过侯爷了。”云重紫迟疑道:“只是我家三姑娘……”
“这事你不用管了,等耀中醒来我问清楚事情自然会给你们府上一个交代,只是现在我要扣住她。”
云重紫略略沉思,“不如请侯爷先把云夫人请到府上,一来可以当面对质,二来也不让两家生了嫌隙,凡事都好商量。”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顾元喜有些累了不想再说话,云重紫默默退出房门,自己一个人熟门熟路地走偏院的地方出了府,她刚出门就见到风尘仆仆的沈怡琳,想来她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自己来了。
云重紫向她行礼,沈怡琳根本不想和她说话,只瞪了她一眼就行色匆匆地往里进。
她暗自笑了笑,看到侯府里的轿夫压下轿子,她摆手道:“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你在角门处等着我吧。”
云重紫从怀里掏出两颗银粒子分给轿夫,轿夫连点点头谢过后,也不多言多语,扛着空轿子就往回走。
她本想着回家里一趟看看娘亲,但又觉着这个时候还是不能落人口实的好,就背着手信步往回走,到了暗处四下无人处,云重紫突然喊了声:“阿甲。”
许久不曾露面的阿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跪下。
云重紫见他不说话,不免皱起眉头,“你嗓子治好后还没开口说话吧?来唱两句歌来听听。”
阿甲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声音嘶哑道:“阿甲不会。”
“不行,我的命令怎么可以不听呢。”云重紫今日难得有个好心情,悠闲地靠着墙歪脑袋看他,“随便唱点什么都行。”
“阿甲确实不会。”
云重紫叹了口气,“和你前主子一样无趣,等会儿你去康乐候的书房给我偷一本书来。”
她告诉他书名,阿甲不习惯开口说话,只默默地点头,就在阿甲准备离开的时候,云重紫又想起什么来,冲着已经匿了的人喊道:“那个阿甲啊,等会把书送到我房里后,去和你前主子说一声,抗旨可是死罪来着,虽说那甘娜公主不像个长寿的样,但也别为了美人儿丢了自己的命不是。”
空气中没人说话,云重紫却知道阿甲是能听见的,她背着手走在巷子里,悠哉悠哉地往府里的角门处走,突然头顶上有人拿东西往她身上扔,云重紫一抬头诧异地张大了嘴,“老先生是你啊。”
“好久不见啊小丫头。”翘着腿坐在墙垣上的老头,摇头晃脑地看她,“好久不见呢,最近气色不错呐。”
那老头正是青州遇到的神医左良子,他的身上依旧罩着那件灰扑扑的长衫,腰间别着个长嘴酒葫芦,身上背了个布袋子,时不时地从里卖弄拿出两个核桃放在手里用力一捏,他从里面掏出核桃肉来扔进嘴里。
“谢老先生关心,您近来可好?”
“可不好可不好……”左良子摇摇头,“我可是听说自己多了个白捡的徒弟。”
“师傅在上,请……”云重紫说着就要下跪。
左良子从布兜里翻出一个核桃弹了过去,打在云重紫的膝盖上,让她没跪成,“别!如今以你三娘子的名气,想拜我为师,小老头可受不起,我瞧着自己还没你厉害。”
“老先生勿怪,当时也是情非得已。”云重紫见他不答应,向他行礼,“请老先生原谅则个。”
左良子咂咂嘴,“别文绉绉的,小老头我听不懂,我只问你,你去偷小喜子的做甚?”
“三娘有一道药典不懂,所以才出此下策,不过等我记输了药典,我会把书还回去的。”云重紫有些不好意思。
“笨。”左良子从兜里掏出核桃又砸到云重紫的脑袋上,“那医药典论是死记硬背的吗?无责变通,我瞧你给那病捞子太子写药方,写了半个月都没写完,真是笨死了,亏你不是我徒弟,不然我都要去撞墙。”
云重紫被骂得也想撞墙,所有人都赞她的医术高明,殊不知有些都是她死记硬背来的,无责变通……她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微微叹气,“是三娘没有那个福分,错过了际遇。”
“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过你没有师傅,只靠死记硬背自己摸索,已实属不易了。”
“若是老先生不嫌弃,指点三娘一二,已是我的福分。”
左良子又摸了摸布兜,可是里面没了核桃,努了努嘴,“算了算了,改日再说,小老头没了核桃心里实在不开心。”
“我那有好多核桃哟。”云重紫突然喊住他,“老先生想吃,三娘随时等您大驾光临。”
“鬼机灵。”左良子冲她撇撇嘴,嘴里嘀咕了一句话,这才翻了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