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致远牵了牵嘴角,居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刚才您说是朝廷命官?那么三娘这厢先有礼了。”云重紫说是行礼,却连膝盖都没弯,先礼后兵才好算账,她见云致远的脸色稍霁,扬起嘴角笑道:“小女子不才到也认得几位高门大户里的夫人,说不定也认得您府上的夫人。”
云重紫垂下眼眸,客气有礼,“先前家弟护母心切得罪了大人,也是情非得已。小女子知道大人出身高贵,自是不会同我们计较一二。只是您说什么粗俗的,小女子就觉得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若不是您无状在先,祥哥儿又怎会胡来。恕小女子冒昧打听,不知大人府上是哪里?也好认清楚大人出自哪家名门,也省得他日相见再多出误会来。只是大人以后可不要乱认亲戚,我们可高攀不起啊。”
三娘这番话既解释了祥哥儿的犯浑,也撇清了和云致远的关系,但这话只要一深究,便能听出她是在讽刺云致远来着。
云致远抿着嘴角冷冷地瞧着眼前的女儿,怪不得之前夏妈妈和夫人都狼狈而回,这三娘子果然是名不虚传,伶牙俐齿,绵里藏针,说话客气有礼,但不卑不亢,生的是一副硬骨头。
可是他根本开心不起来,反而多了几分羞恼,自己的女儿反讽亲爹,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云重紫,你知不知道自己和谁在说话!”
云重紫无辜地眨眨眼,“三娘不知才会问啊,您到底是何人?”
“去问你娘!”云致远狠狠道。
一双儿女齐齐看向娘亲,阮如玉脸色煞白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他真的是自己曾经爱慕到生死相随的夫君?
即使祥哥儿犯浑,但有一句话却是大实话,云致远穿着衣冠楚楚,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贵气,肯定做了高官,恐怕也早就成了人家的乘龙快婿。
换句话说,他已经做了负心汉!
想到此,阮如玉的身子摇摇欲坠,那些年的苦苦挣扎和等待,全部白付了!
阮如玉深吸一口气,她不想撒谎,可更不想承认。
云重紫心中一叹,看来娘亲还是没有死心,若不是有情,就不会伤心。
祥哥儿的目光射向云致远,“我说大叔您这是问谁呢?我娘亲从青州来此不过数月,除却家门和店里哪里都不曾去过,怎会认得您呢?您责问我在先,如今又败坏我母亲的名声,您意欲何为?”
“是啊大人。”云重紫期期艾艾地接话,“饶是我们家没个男人,您也不能如此败坏我们家名声啊。”
云重紫的脸说变就变,拉着云致远的袖子就开始往脸上胡乱地擦莫须有的眼泪,把云致远吓了一跳,他躲闪不及,撞到桌脚差点摔倒,“你这是做什么!”
云致远拢起袖子,他见阮如玉不肯认自己,只好主动开口:“我是云致远,你们的……”
可他的话刚说到半截,云致远高声喝道:“哦,这名字我听说过。”
云重紫极其配合地看向祥哥儿,忙问:“是何人?”
“就是那个威信侯啊。”
祥哥儿和三娘调皮地一问一答。
“哦,就是前两天找上门来的那位夫人的夫君?”云重紫复又把云致远打量了一遍,叹息地摇摇头,“原来大人是威信候啊,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说来也巧,我们的爹也叫这个名讳呢,我们在京城还有个亲戚,好像也是当什么侯爷的,说不定咱们还是一家人。”
“我就是……”
云致远想说“我就是云致远,你们的爹”。
可每每说到一半就被截住话,云重紫又打断他,“可是侯爷,有些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啊。您那位夫人我可是见过的,您有这么一位夫人真是好福气。可要是让她知道您在外面乱说话,指不定会误以为您病的不轻,请太医来给您诊断病情,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后宅乱作一团是小,被有心人摆一道,对大人的前途可不好啊。”
云重紫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云致远认亲的念头,他差点连腿都没站稳,好半晌才从她的当头棒喝回过神来。
他真是高兴糊涂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如果认了儿女,就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有妻在先,那家里的沈氏如何自处?虽然他对那个夫人早就兴致缺缺,但她身后可是整个丞相府。
云致远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不得不正视眼前的女儿,之前本以为她不过是口齿伶俐些,没想到做事到有几分周全,虽然那话听起来并不是为自己着想,而是变相地威胁自己不要轻易“乱认亲”。
“好啊。”云致远的声音有几分难言的干涩,“三娘子说得对,说得对。”
他想通后,稍稍重整了下衣襟,又恢复先前的书生文雅,朝着眼前的母子三人盈盈一拜,“在下威信候云致远这厢有礼了,刚才是我糊涂无状,还请三娘子和……”
云致远抬眼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阮如玉,说不上自己哪门心思不对,心中竟起了层层涟漪,许是年轻时的爱慕,让他想起阮如玉的好来,她的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哪怕多年不见,也不曾恶言相向,十几年不见,依旧楚楚动人,总是比家里的那位好多了。
算起来,阮如玉才是他的正经夫人!
他看向阮如玉的眼神中多些男女间才有的暧昧,说话也轻声细语,“还请夫人莫怪才是。”
阮如玉看出他那点龌龊的心思,恨得牙直痒痒,可是她不便发作,说什么都等于变相承认此人就是青州的云致远!
反倒是云重紫十分淡定地看着他,冷冷道:“侯爷不必客气,我娘亲在此也多有不便,祥哥儿带母亲进里间歇着。”
云呈祥二话不说,领着阮如玉就进了屋,再回来时,就见云致远脸色又变了,他听三娘说道:“侯爷,时辰不早了,您还是请回吧。”
“其实我今日来是想请三娘子到府上坐诊的……”云致远正为有个出息的女儿得意着,要知道在大元若是出了个女医士,将来入宫当御医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他也为了日后能让祥哥儿认祖归宗而不敢轻易得罪三娘,如今捧着她也是让她念着自己的好,“之前的误会我也略有耳闻,她们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你告诉我,我回去好好教训她们。”
云重紫心中嗤笑,就是给云致远一个胆他也不敢,她面上叹了口气,看着云致远欲言又止,祥哥儿见状连忙加把火,“侯爷您今日上门不就是来争理的,想必您心中早有论调,还让我们三娘说些什么?更何况三娘年纪虽小,但绝不会学那些妇人在背后嚼舌根的事。”
云致远算是明白了,这一双儿女都不是好惹的,祥哥儿这是间接说沈怡琳说是非的小人呢。
他抽了抽嘴角,想要摸摸祥哥儿的头却被他躲开,只能尴尬地笑笑:“你是个好孩子,我怎么会听那些妇人之言。”
云致远全然不计较祥哥儿刚才的混劲,目光乍现慈爱,好似祥哥儿脸上开出了一朵花来,云重紫渐渐皱起眉头,记得上一世云致远初见祥哥儿时可不是这个态度,难道说哪里出了差错?或者是上一世的云致远本就该如此对待祥哥儿的,不知沈怡琳说了些什么,引起他的反感?
“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云致远说这话时,眼睛却看着祥哥儿,“三娘能不能看在我亲自登门的份上……”
“我家三娘可不是小气之人。”云呈祥和他说话就是不给个好脸。
“侯爷的话严重了,我不过是乡野村姑,哪里会自不量力和侯门计较。”云重紫下逐客令,“我之前早已和云夫人说过,只要我手上的拜帖一一忙过,自然会去府上的。侯爷,时辰不早我们该收摊了,祥哥儿送客吧。”
云呈祥哼笑,把手一挥,“侯爷请吧!”
被自己的儿女冷眼相对,云致远面上有些挂不住,“亏你还是行医之人,难道不知道医者仁心?”
云重紫笑着行礼,“三娘谨听侯爷教会,侯爷慢走。”
“云重紫!”云致远狠狠地拍在一旁的桌子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如玉听到响声从里间掀开帘子望过去,祥哥儿也不客气地和他拍桌子,“大人,你想做什么?”
云呈祥已经开始掳袖子,他早就想打一架了,管他是什么狗屁侯爷,就是亲爹老子他也不怕的!
云致远气得眉头都竖起来了,他看着一双儿女冷漠的眼神,又看向里间阮如玉凝重的目光,他的心都凉了,“你……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
憋着一肚子气,云致远恨恨地拂了拂袖子,气鼓鼓地走了,云重紫牵起嘴角无声地笑着,他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轻易放走呢?
应该让云致远这辈子都牢记在心,她们一家三口是不好惹的。
云重紫唤祥哥儿过来,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两句,便见云呈祥两眼放光,桀桀地怪笑两声,“三娘,真有你的。”
他冲阮如玉说道:“娘,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阮如玉还没等开口,祥哥儿就跑远了,她心中有事也没多想,沉默着和三娘收拾面馆,锁了门就往家走。
一路无话,连云重紫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见去,刚拐过路口,就听有人尖着喊了声“抓流氓啊”,陡然一声喊叫,把阮如玉吓得当场失了魂,“这是怎么了?”
云重紫也一脸茫然,转过身看向街尾,就见一个人抱着头满身狼狈地抱头逃窜,“我没……没有啊……”
“娘……”云重紫指着跑在最前面的男子,惊疑地瞪大眼睛,“那个好像是……威信候啊?”
阮如玉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被人追赶的云致远,他跑得不快,后面追赶的人拿着棒子扫把追赶出来,还有人拿着烂菜叶子扔在他的身上,嘴里喊打喊杀的,他那样子比之前更狼狈。
两人远远地看着也不上前说话,云呈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幽幽地说道:“哎呀,我就道这威信候不是什么好东西,出了我们面馆居然爬人家墙头看别人洗澡呢,真是下流无耻。”
说完,他和云重紫偷偷看了一眼阮如玉的脸色,只见她冷硬的脸上终于柔和下来,她见云致远那副狼狈的样子心中也觉得好笑,伤心与痛恨只有在此时才会稍稍缓解。
恶人自有恶人磨,阮如玉自然知道这肯定是祥哥儿的坏主意,但是责备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她歪过头正对上一双儿女的目光,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幽幽地叹息,便快步走回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云重紫跟上前,站在阮如玉的房门口久久无话,祥哥儿担心不已,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问:“三娘,你说娘她……是不是生咱们的气了?”
云重紫摇头,她心里明白娘亲一时半会是想不通的,等待了十几年的夫君,早在心里已经死去,虽然十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但毕竟夫妻感情还在,正是因为她心中有情,才会坚守十几年,拒绝了再嫁,独自抚养他们姐弟,也正是因为有爱,她才会那么尽心尽力。
可是,那个已经在生命中消失了十几年的夫君又突然出现,不仅如此,还是高官侯门的大老爷,有钱有权有妻有子,她这十几年的苦苦等待和煎熬都是错付了。
那心中的苦楚,哀怨,痛恨与伤感纠缠在心中,足以让自己悔恨终身。
云重紫完全能感受到娘亲的心境,曾几何时她重生之初就是这般,她不想让娘亲蒙在鼓里,有时候鲜血淋淋的痛也总比自欺欺人的好。
早在上京之前,云重紫就做足了这一天重逢的准备,她了解娘亲的性子,哪怕受苦的是自己,她也不会去怨天尤人,但她绝不会允许软弱的妥协再次发生,她宁愿母亲恨着,也绝不会让母亲原谅那个混蛋。
早晚有一日,她会撕开云致远丑陋又自私的面具,让母亲另嫁他人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整整一夜阮如玉都没有走出房门,云重紫和祥哥儿也一直在门口守着,直到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落在灰扑扑的窗棂上,房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祥哥儿猛然抬头,就见阮如玉拿着一根荆条出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她的大腿说道:“娘,您要罚就罚我吧,此事与三娘无关。”
云呈祥说的是云致远被当流氓被街坊群殴的事,此事确实是三娘出的主意,当然,他心里也是想这么做的,便欣然同意了。
效果到挺好的,看着云致远被打得伤痕累累,他就觉得爽!
可这话也就敢偷偷和三娘嘀咕,万不敢在阮如玉面前露出半分,他忍着笑意在娘亲面前一脸严肃。
阮如玉拿着荆条出来高高举起,却狠狠地抽打在自己的身上,把云呈祥震惊得一动不动,还是三娘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她,“娘,您这是做什么?”
“子不教母之过,是我没教养好你们。”阮如玉挥开地上的云重紫,朝着自己的胳膊又是一鞭,“是娘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