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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陆扬想了想,又说:“她身体不是很好,每到经期都会难受,你要记得多体谅,算好日子,不要让她太劳累。”
孟唐点头。
“她这个人,有什么不开心都喜欢往肚子里吞,平常总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所以如果她对你笑得很开心,不一定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要细心点,多观察她的表情,不要让她总是习惯性地生闷气,这样对身体不好。”
孟唐这次点头得比较慢了,他握着水杯,觉得程陆扬知道得太多了。
可是程陆扬没有感受到他的那点不悦,反而越叮嘱就越着急,他觉得他应该早点跟孟唐完成交接工作的,虽说这个人比之前找的那些要靠谱一些,但是这么多年没跟秦真相处过了,在彼此熟悉度上还需要大幅提高。
程陆扬开始后悔,是不是他太着急了点?这事可以再缓缓的。
孟唐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稳稳地对他说:“程先生,请你放心,也许你觉得现在的我对秦真并不是很了解,可我毕竟和她一起长大。一个人在七年的时间里自然会有变化,但人的本质和内心是不会改变的,何况我还有足够的耐心去了解她的每一个变化。”
他的笑容很浅,可眼里的光芒很盛,低头看一眼手表,对程陆扬说:“时间不早了,一会儿秦真就该到了。”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程先生,你该走了。
程陆扬看着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假装轻松地说:“那行,我先走了。”顿了顿,他稍微把脸色沉下来了一些,用一种像是宣誓一样的口吻对孟唐说,“如果我知道你对秦真不好,我会在第一时间带走她,这辈子你都休想再有第二次接近她的机会!”
孟唐的心里陡然结冰,为这话里话外与秦真非同寻常的关系,也为程陆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那份在意与占有欲。但聪明如他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仍旧好脾气地笑了,“程先生请放心。”
——秦真今后由我来照顾,麻烦你收起这副和她亲密无间的表情,放心把她交给我。
程陆扬在他的注视下,终于还是走出了大厅。
***
秦真站在电梯里对自己重复了无数次程陆扬曾经说过的话: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身份地位或者职业比你高出多少,你要记住,没有什么人是你配不上的。
那时候他还弹了弹她的脑门儿,“别发呆,我是认真的,首先你要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然后才能让别人觉得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她觉得整颗心都在这样的话语下变得温暖而踏实,于是终于扬起笑脸,踏出了迟迟不肯打开的电梯门。她按照程陆扬给出的位置走了过去,却在看清了等待她的是谁以后,瞬间僵在原地。
落地窗前,那个男人穿着矜贵优雅的西装,纯黑色的挺括布料将他的气质很好地衬托出来,他系着深蓝色的格子领带,从容不迫地等候在那里,眉眼清隽雅致,宛若阳光下的一株白杨,安静温柔,却又充满不容忽视的力量。
头上的水晶灯闪耀着灼灼光华,而灯下的人更是完美得像是油画里的人物。
这样好的约会地点,这样好看的一个约会对象,甚至当他抬起头来看见她时,唇边的那抹骤然绽放的笑容也像是童话里的场景一样动人美好,可是秦真却在那一瞬间彻底心灰意冷,像是有人从头上淋了一盆参合着冰渣的冷水下来,把她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冰得了无生气。
她一步一步走到桌前,机械地问了一句:“怎么是你?”
孟唐的笑容稍微隐没了一些,却仍然温柔地望着她,“我有话想对你说。”
“那天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秦真知道自己很不礼貌,可是整颗心都已经以一种无力挽救的姿态坠落下去,她觉得身体难以负荷这种重量,于是也无心搭理自己究竟在以什么样的态度和语气跟这个初恋说话了。
怎么会是他呢?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一度以为程陆扬会如她所期待的那样,终于意识到了她的感情,也愿意回应她的感情,可是谁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程陆扬竟然还是没有脱离老本行,依然在替她相亲。
他到底有多希望她能嫁出去呢?竟然连他最讨厌的孟唐也肯找来……
秦真握住挎包的手渐渐紧了,指甲都陷入掌心,然而疼的却不是手。
孟唐站起身来,用一种令人动容的目光望着她,“先坐下来,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秦真终于慢慢地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在给他表达心意的时间,还是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
水晶灯那么亮,把她的狼狈与失望照得一清二楚,无处遁形。
而在街对面的儿童画廊里,程陆扬站在一扇窗前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玻璃窗里的场景。他看见秦真很诧异,似乎不太高兴,顿时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想要冲过去带走她。
他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你瞧,她那么挑剔,居然连孟唐这个相亲对象都不满意呢!必须带走!
可是他还没有动,就看见孟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秦真安心坐了下来。
接下来,他们开始交谈,多数时间是孟唐在说,秦真很少作答,却低着头听得很认真,想必话少也是因为紧张和害羞。
程陆扬看着他们面对面坐着,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当真是佳偶天成。这还不算什么,更要紧的是他们彼此心里都有对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孟唐的喜悦他管不着,但他关心的是秦真,她总算如愿以偿了,是不是激动得想要抱着他大吼大叫了呢?程陆扬想到了她以前开心起来的模样,可是顿了顿,又意识到了另一个事实——如今秦真和孟唐在一起了,哪怕高兴也不会再找他庆祝了。
她抱的人将只有孟唐,也许会和他牵着手步入婚礼的殿堂,从此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儿童画廊里全是一群画画的孩子,有的在玩沙画,有的在玩奇奇怪怪的金粉画,程陆扬全都不曾玩过,此刻静静地站在一群孩子堆里,看起来格外滑稽。
有小孩子偷偷抬头看他,然后问旁边的小伙伴:“那个叔叔在看什么呀?有什么好看的?”
程陆扬倏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说:“叔叔个头啊!是哥哥!”
小孩甲:“……”
小孩乙:“呜呜呜,叔叔好可怕!”
嘈杂的环境令人心情也乱七八糟的,程陆扬顿了顿,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场景,然后转身离开。离开前也不忘再对小孩子强调一次:“是哥哥,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大哥哥!”
市中心总是这么拥挤,大街上来来往往全是忙碌的人群。程陆扬慢慢地走着,看着街边的各类商店,有人在笑着喝咖啡,有人在成双成对地逛衣服,有人趴在珠宝店的柜台上,仔细地挑选着什么,有人吃着路边的小吃,手里还拎着打包的另一份,想必是要带回家给谁吃。
程陆扬在咖啡店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进了服装店刷了几件衣服,象征性地进珠宝店看了几眼,旁边有对情侣在选戒指。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小姐,钻石那么小,你先生肯定不爱你。”
男人一听简直又羞又窘,“关你屁事啊!”
程陆扬又耸耸肩,走出了门。
他买了两份手抓饼,觉得新鲜,自己吃了一份,另一份打包给秦真。可是走着走着,他又想起自己似乎不能再送秦真这些东西了,老这么做,孟唐会生气,秦真也会尴尬。
他站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忽然间觉得有点空空荡荡的。
奇怪,这颗心不是一直就这么空着吗?过去三十年里都是一模一样,自打外公去世后,好像也没有人再住进去过,现在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就好像真的有人曾经住进去过,只是现在又跑掉了。
灿烂的阳光下,程陆扬忽然觉得有点睁不开眼睛,心脏像是被人用拳头紧紧拽着,沉重又难受。
他快走了几步,把那份打包的手抓饼扔进了垃圾桶,却不知为何手里的那一个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第51章
和孟唐见面那天是星期五;第二天恰好不用上班,也就不用面对程陆扬了。
秦真在餐厅里听孟唐讲了很多事情;他没有再三要求秦真接受她,而是像老朋友一样和她聊天;聊自己在国外的生活;聊一些以前的趣事;最后提到了李老师,也安慰了秦真。
秦真情绪低落,可是禁不住孟唐的好口才,最后也慢慢平静下来。
程陆扬对她是真的一点也没有那个意思,一次又一次把她往外推,她忽然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告白;也就避免了一场被拒绝的人间惨剧的发生。
孟唐由始至终没有提到这是一场相亲,只是在把她送回家时恳切地问她:“能和我相处试试看吗?”
秦真有些尴尬地说:“孟唐——”
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听就像是在酝酿如何拒绝。
孟唐笑着打断她,“先别急着找理由搪塞我,我们就暂时像老朋友一样相处,可以吗?不谈别的,只是做朋友而已,这样也不行?”
秦真抬头看他,那双眼睛里是她所熟悉的温柔与沉稳,容易让人想起春天的柳絮、夏天的细雨。她迟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她暗笑自己:你还想要什么呢?像你这样一个平凡到一无所有的人,如今念念不忘的初恋恰好也喜欢你,你还在矫情什么?拒绝什么?
回到家里,她在镜子前面发呆很久,觉得这样盛装打扮的自己实在很可笑,意兴阑珊地把妆卸了,又把衣服换了,这才走到阳台上去收衣服。不经意一看,却发现楼下孟唐的车还在,忍不住一愣。
而孟唐从车窗口抬起头来看她,与她视线相对时,微微一笑,然后朝她挥了挥手,这才把车开走。
秦真觉得自己应该幸福地回以一个笑容,可是她艰难地挤了挤,却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看来今天一定是个失眠的好日子。
***
星期六的下午,秦真窝在家看剧,哪里也不想去。
画面上的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因为挚爱的男人凭借一张符咒穿越几百年的时光来到这个时代,可制作符咒的大师圆寂了,于是他随时都会忽然间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而最后一次,男人消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秦真和女主角一起哭,一边哭一边抽纸巾,索性直接把进度拖到了大结局。
男人要在古代被当做妖怪处死了,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心痛得难以自制,于是莫名其妙地在失去记忆以后拨通了脑子里蹦出来的一串号码。
隔着几百年的时光,男人在即将被吊死的那一刻听见了手机铃声,倏地一下消失掉了,最后出现在了二十一世纪。
果然又是韩剧一如既往的节奏,把人虐得死去活来再给一个幸福的大团圆结局。
秦真看着画面上的神仙眷侣历经重重波折、幸福相拥的模样,非常气愤地关了电脑。
神经病,朝鲜时代哪里来的电磁波?那个电话是怎么打过去的?就不能悲剧收场吗?和她一样得不到想要的爱情,这样不是才有同病相怜的归属感吗?
她窝在沙发上发呆,直到方凯打电话来,说是程陆扬要回程家大宅了。
“回就回啊,关我屁事啊!”她气不打一处来。
方凯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总监是回去找程老爷子吵架的,这段时间远航集团在收购一些中小型房地产开发商,基本上被收购的几家都是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秦经理,你不来劝劝总监?你就不怕他吵完架以后又喝得醉醺醺的,大半夜的跑到接上去找虐?”
“这不是有你在吗?”秦真心里堵得慌,却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笑呵呵,“有方助理在,秦经理这颗心踏实着呢!”
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她把电话挂了。
另一头,开着免提的方凯战战兢兢地看了眼程陆扬阴沉的脸色,吞了吞口水,“信号不好,通话终止了。”
程陆扬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信号不好,那个女人果然如他所料,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如今连他的死活也不管了。
明明是他脑子忽然进水,在前往大宅见程远航的途中忽然心血来潮,要方凯打了这个电话,可是这个游戏最终没能取悦他,反而叫他失望又愤怒。
他侧过头去看窗外,大道两旁的枫叶都已经红了,火红的一片像是火焰一般刺眼,叫他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他要怪谁呢?是他自己把她推走的,现在又在这里惆怅个什么劲儿?
惆怅?程陆扬微微顿了顿,诧异于自己会从博大精深的中华汉字中寻找到这么一个充满缱绻情怀的词,他略带嘲讽地呵呵两声,可是下一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不希望秦真和他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