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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纳闷儿。
上回商若雯生出个死婴的事二夫人自然是知道的,想着当时是清兮管家,虽然后来没发生什么事,但看今日商若雯的表情,仿佛背后有些事二夫人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等大家都散了去,太夫人独留了清兮,将她揽在怀里,也不说话,清兮的眼泪把太夫人半个肩膀都打湿了,等清兮回过神,赶紧让荷言荷语伺候太夫人换了干爽的衣服。
见清兮如此,太夫人如何不心疼,但也只能无奈地叹息,因道:“每月里都让太医给你把脉,说那药不是什么虎狼之药,你要是好生调养,也未必就不能……”
清兮却只当太夫人是安慰自己,她同丰琉又不是没有行房,不也没用动静么,况她最厌恶吃药,经常是上顿吃了,下顿心灰意冷又倒掉。
“好了,咱们也不说这个,老大屋里的良辰、美景又是怎么回事?”
“那夜廷直哥哥喝醉了,说是她两个没廉耻,后来廷直哥哥想打发了她两个,我怕娘生气……”清兮实话实说。
“唉,真是孽障,这一个、两个里就没一个他瞧得上的。”太夫人急道,“若是老大搬回了兰薰院,你又没个动静,可怎么说好?”
“但愿廷直哥哥去江南,能觅着合心意的吧。”虽然不知道丰琉为官如何,但他身份贵重,又受今上看重,江南的那些官员如何能不巴结,巴结的法子不过两种,一钱一色,且说江南女子,水做的人儿,那扬州瘦马也是驰名天下。
清兮从平日来往的女眷那里也听得过,苏、杭两天堂的督抚等衙门里,都养了无数清白人家的女儿,才貌双全,全是用来送人的。
太夫人也是无奈,别人家儿孙辈好色淫逸,操心不已,偏她家这个老大不爱女色,她却又更操心。
自商若雯料理阖府事宜后,许多事都是商若兰出面,因着她温柔大方,又随时从分,从不轻易做决定,但一定做出,上下无不心服口服,都暗地里赞说这位兰姑娘的能干,就是平日里最刁怪的老妈妈们提起兰姑娘都是赞不绝口。
只有一样是商若兰不顺心的,便是她的婚事。
太夫人老着脸,试探了数家有适婚儿郎的夫人,别人都一副心里早有打算的样子,委婉地拒绝了太夫人。
这一日大早上商若兰红着眼圈直愣愣地跪在太夫人跟前,“求太夫人再别为了若兰去受委屈了,这让若兰如何好受,若兰早就想好了,等父亲的案子一了,我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日日为太夫人念经祈福。”说罢商若兰猛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啊,快快起来?”太夫人赶紧让袁嬷嬷扶了商若兰起身。
“若兰无才无福配不上京里的世家子弟,若兰也别无他求,只求父亲的案子能了,太夫人能长命百岁。”商若兰哭着不肯起。
太夫人抬头看了看商若雯,商若雯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原来是昨日商若雯带了商若兰去将军府做客,那李将军的千金刺了好些难听的话,让商若兰羞愤得钻地不能。
“唉,你这孩子,那些瞧不上你的人家都是他家没福气,若知道你这般人品,只怕抢着来还来不及呢。”
商若兰破涕为笑,她就这般好,并不一味地自怜自哀,这让太夫人尤其喜欢她。
太夫人见她笑了,“做姑子的话可再不能说了。”
商若兰低头不语。
商若雯在旁道:“我也是说过她,不许她说这些气话。我也问过她,只说想嫁个人品好、有上进心的夫君,哪怕家里穷些都没关系,最最要紧的是要有个同娘一样善心的婆母。”
二夫人也在房里,接口道:“可不是,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咱们女人整日里都在内院过活,说不得见婆母的时间可比见自家夫君的时间多多了,所以这婆母好不好相处最是要紧。”
太夫人笑道:“你是不是也这样给欣姐儿挑婆家啊?”
二夫人回道:“可不是,也是兰妹妹说的那个理儿,家里穷些没关系,只要婆母好。”
商若兰羞红着脸,有些悲戚道:“我这样退过亲的女子,父亲又有命案在身,只怕就是家世清白的寒家小户也看不上我。”
“什么看不上你,我还舍不得你这样的人品容貌去那等小户受苦呢。”商若雯强硬地道。
太夫人想想也是,商若兰长得貌美如花,若真去了寒家小户,能不能护了她周全还不一定,只是她这样的背景要找个世家子弟嫁了也着实难。
“兰妹妹也不必自苦,就是在咱们府上留一辈子,也没人说闲话的。”二夫人帮衬道。
商若兰抬头,令人惊讶地看了看一旁不说话的清兮。
清兮这是被逼着表态了,先前一番话听着还没什么,越到后来,清兮越发觉得这几人是针对自己。自己无法生育之事,商若雯可是一清二楚的,如今商若兰高不成低不就,可不就是现成的姨娘人选么,也亏她自己不脸红,自甘下贱。
清兮柔声道:“兰姑娘不必自苦,这京里大户人家的女儿寻不着合适人家终生不嫁的也不少,你自在府里住着,下人若敢有半丝闲话,你来告诉太夫人或者我都是一样的。”
“多谢国公夫人。”商若兰感激道。
自此,商若兰侍奉太夫人越发尽心,每日里早早就过来伺候,比一众儿媳妇还殷勤,且她确实有点儿本事,每日里为太夫人调几样吃食,将太夫人失眠之症医了三、五分,太夫人越发看重她,袁嬷嬷年老事多,后来若遇到个什么不能决的事儿,大小丫头倒多去问商若兰的主意。
再来三房的向姨娘生产,几多不顺,差点儿没了命,也是商若兰去照料,这才险险地生下个哥儿,太夫人命人去给三老爷报喜,让他取名儿。生了孩子后,向氏下红不止,商若兰不分昼夜地照料了向氏三天三夜,这才让她捡回一条命,如此商若兰反而累病了。
她这一病阖府都像是要乱了,许多事情下面人都抓瞎,等着商若兰的吩咐才能行事。到她屋子里探病的人络绎不绝,从大早晨到院子落锁,就没停过,人都说可没见过人缘好成这样的人,提起商若兰无不是举起大拇指赞叹。
比起商若兰的忙碌,清兮就清闲了许多,她只用管管园子。往昔里,清兮懵懵懂懂,何曾思索过如何管家,只如今她同丰琉情意日深,渐渐真有了女主人的意识,而不是仿佛国公府的女儿般诸事不上心。
清兮自领了管园子的差事,就日日去园子里转,将一应事务了然在心,这才回来思量。她将园子里的仆妇分了四班,洒扫的、看门户的、莳花的和看管园里花草的,各有管事妈妈,责任明晰,互相推诿不得。
清兮又圈了园子西南一片料理杂乱的几个花圃,让人用篱笆围了,篱笆上种了爬墙绿藤,给这几个花圃取了个“田园居”的名字,又让人在一旁搭了一个茅草棚,放些农具杂物。显然这儿都开成了农地,种些蔬菜瓜果,自产自销。
太夫人见了只夸她主意好,有时候太夫人还亲自来农地里浇浇水,活动活动,还说等菜熟了带了她们都来摘,自己摘的才香。
清兮又缠着太夫人,要多修几个暖房,都夸国公府的花匠手艺好,自然不能浪费,这些鲜花养出来,便是送人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有时候一盆名种,比送几千银子还让人记情。
有事儿做的日子,时光恍如飞逝,转眼到了八月上旬,丰琉回府也就在这几日了。
丰琉回府,径直先去了太夫人的上房,里面二房、四房的人都在,商若兰也在,只没见到清兮的影子,他的信可是前日就到了。
“清兮去茂国公府了,今日他们府里嫁女儿,却不过,她只说早些回来。”太夫人又问了问丰琉一路的见闻,丰琉耐心答了,又说带了些土仪,让听泉送了去各院。
正说着,就听得外面有环佩叮咚声,听脚步声,丰琉的唇角就翘了翘。
转进门的不是清兮又是谁。
56、女儿心
两个人算起来有三月没见了,丰琉打量着进门的清兮,恍惚间有些陌生之感。
因今日是过府做客,清兮难免盛装,一袭鹅黄百蝶穿花妆花织金衫,下着碧波潋滟素光裙,腰上两色金攒花长穗宫绦,带着两枚羊脂白玉压裙环。头上挽了双环髻,带了嵌红宝石五凤挂珠钗,众人拥了进来,仿佛神仙妃子般模样,一时令人惊艳。
最是她肌肤白嫩,靥笑春桃,唇绽樱颗,腰肢细得盈盈一握,那胸脯却丰盈满满,千种风情绽放眉梢,万种妩媚尽在眼底,真真是丽过西施,美过王嫱。
太夫人见丰琉望着清兮,像有些呆了,只觉得好笑,“你回来得正好,老大也刚到府,你伺候他换衣服去吧。”
清兮应了,丰琉起身往外走,她自跟了上去,到转角处,丰琉也不往园子去,携了清兮往兰薰院走。
“廷直哥哥不去四并居么?”
“兰薰院没有我的衣衫么?”丰琉不答反问。
“自然是有的。”清兮嘟囔,待两人进了屋,丰琉自要去梳洗沐浴,见听泉已经将兰薰院的箱子送了来,又吩咐道:“我出来时,你再开箱子。”
清兮愕然不解丰琉的意思,她着实是忍不住想开箱看礼物的,但丰琉这般说了,她只好忍了。琳琅、璀璨打了水来替清兮净面。
琳琅将松江白布垫在清兮的下巴下,往水盆里滴了两滴蔷薇露和五滴薄荷汁,清兮这才捧起水净面,璀璨从罐子里舀了一勺绿豆面香膏放入清兮的手,如此更好卸妆。净了面,清兮卸了钗环,揉了揉发疼的头皮,“梳个简单的发髻就行了。”
待清兮换了衣服,丰琉那边也洗好了出来。只见清兮卸去浓妆,脸上不施脂粉,头上不过斜插了一枚半面白玉扇,正面嵌了枚金嵌玉雕十二牡丹的花钿,此外再无他物。身上衣衫也换作了天青色轻容纱裙,裙角翻飞,逸然有乘风归去之姿。
让人不由想起“浓妆淡抹总相宜”那句诗。
丰琉揽了清兮的腰,满足地在她颈窝里嗅了一口,“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总挑食,娘就是这样由着你。”听这语气,仿佛丰琉对他老娘有些不满。
“先看看廷直哥哥带了些什么回来吧。”清兮有些迫不及待,丰琉好笑地看着她的激动,若非为了看她这表情,他何必说那句话。
上回清兮极喜欢的西洋盒子,大明春的胭脂,各种香味的夷皂这回自然有。另还有几柄扇子,金丝玉骨的折扇,象牙面名家题字的团扇,碧金纱的团扇,最奇特的是一把西洋折扇,扇骨是檀香木制的,扇面糊着白色镂空花卉的纱,格外别致。
其余的小玩意还有许多,清兮极爱那八音盒。
另一箱一水儿的雪光纱。
“怎么全是雪光纱?”这雪光纱是南边新传来的新料子,纱如蝉翼,面光如冰,穿起来最是飘逸舒适,清兮极爱这种面料,但上年所得不多。
“今年夏天,我见你那套雪光纱的裙子穿了两次,想是喜欢,你其他不缺,所以就让他们全买的雪光纱。”
清兮万没料到自己一套裙子穿过几次,丰琉也能看出端倪,心里冒起甜意,想是喝药都不用蜜饯了,回头在丰琉脸颊上亲了一口。
丰琉愣了愣,一旁的丫头早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不忘掩好门户。丰琉因笑道:“你这几个丫头倒会看眼色。”
清兮被丰琉按倒在美人榻上,娇滴滴地气道:“我说她们就不会看眼色。”
这等媚态娇语,只会火上浇油。丰琉将清兮剥了出来,埋在她胸口,低声道:“可想死我了。”
清兮被他撩拨得厉害,越发任他搓圆搓扁,果然是小别胜新婚,清兮只觉丰琉比五月离开那几日还蛮横,逼得她“好哥哥”地唤了好些声才松了口气。
事后,丰琉拥着她,“你这身子越发好了,就是这般,也不见你多疼了。”
清兮身子红得虾子似的,不应声,来个耳不听心不烦。
“我想着这两日就搬过来。”丰琉揉了揉清兮的白玉兔儿。
“再等两日吧,玉儿表姐住的西梢还没整理出来,我想着给你布置成小书房,有时候你就在那里看书也行。”
清兮在丰琉的手下低吟出声,然后才断断续续道:“东厢想着收拾出来存些你的书和字画。”
“你怎么不趁我去江南的时候收拾?”丰琉咬了咬清兮的耳垂。
“那岂不是显得我多心急似的。”清兮娇声弱语地抱怨。
“那你不心急,嗯?”丰琉欺上清兮,又是一番红浪翻腾。
至太夫人那里传晚饭,清兮才得以起身。
中秋节很快就到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