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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知道她在拿自己开玩笑,白了她一眼,没说话。楚倾阳则面色不豫,冷着脸道:“小姐,我看你还是应该跟他说清楚万毒之首的事情。若他真无所避忌,就应该会接受小姐;若是他做不到,那也是他对小姐心思不够,不值得小姐留恋,他也怨不上小姐!”
雾菀凑到他面前,笑道:“看你的这张脸,我猜着你一定想让宇公子先后者,是不是?”
楚倾阳被说中心事,顿时面色尴尬,瞪着雾菀不说话。众人看着楚倾阳,不由得都笑了。几人边说边笑,正自开怀,忽然看见汪浮秋往这边走来,知道他有事要说,都静了下来。汪浮秋拱拱手,正待说话,忽然听得前面隐隐的喧闹声,夹杂着女子的吵嚷声与护院的拦阻声,眉着一皱,向乔安道:“郡主,方才慕容二小姐说有事要见小姐,要奴才通报!”
霰芷顿时来气,恼道:“这慕容绮儿也太过分了!小姐是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才不跟她计较,越是如此,她便越发嚣张,如今竟然到仙雅居来闹事!难不成还真以为我们怕她了?且待我上前去打她一顿出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胡闹!”说着挽挽袖子,急冲冲地就要往前去。
幸好霖苑离得近,一把拉住她,笑道:“霰芷,你急什么?小姐还没有说话呢!你放心,小姐还能叫人欺负了去?”
乔安则恢复淡然如水的神态,道:“汪总管,你去请慕容二小姐过来吧!”
汪浮秋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个艳红衣衫的女子过来,那女子走路不如大家闺秀般婀娜纤巧,遥遥望去,犹如一团跳跃的火焰,耀眼活泼,不一会儿就来到诸人面前。一转眼,慕容绮儿就瞧见温雅飘逸的乔安,不若往常般面露怒色,出口不逊,反倒扬起抹笑容,颇带着几分得意胜利之色,竟然屈身微福,唤道:“乔姑娘,好久没见!”
看她这架势,乔安便知她今日又是来意不善,且比往常更加难缠,点头道:“慕容姑娘,好久不见!不知今日登门,有何赐教?”
慕容绮儿侧身上前,到乔安身边,上上下下地看了她几遍,又显出先前那得意而胜利的微笑,绕着乔安缓缓而行,悠然道:“其实我们算的上积怨甚深,没什么事我自然不愿意前来跟你见面。不过近几天我倒听到个很有趣的消息,偏偏又跟乔姑娘你有关,不知道乔姑娘你可听说?”
乔安听她说话的语气,心里暗暗猜度,难道她说的是。。。。。。她摇摇头,淡然道:“慕容姑娘这样说,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我又哪里知道你想说什么?”
慕容绮儿笑道:“我猜着你也应该不知道,肯定是被皇上蒙在鼓里的。毕竟,这种事情,往往当事人才是最后知道的,也难怪前些日子,皇上要遣你到历阳去呢!我听说,再过上两个月,京城就要选秀了,这可是件大事情。乔姑娘,你说到时你要如何自处呢?”
霰芷等却是初次听到这消息,都怔了怔,目光刷的往乔安转去,带着满满的疑惑跟询问。乔安去已经猜出她的来意,依旧神色淡然,声色不动。
可慕容绮儿自己没这么容易放过她,继续道:“本来我还替我姐姐抱不平,皇上原先待她那样好,谁知道一见乔姑娘你就变心转意!不过,现在我更同情你!这才多久啊,算算连一年都不到!不过呢,想想也对,毕竟那是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容颜俊逸,又才华横溢,风流多情,能钟情乔姑娘你近一年,也算是乔姑娘你无上的荣耀了。当然,跟我姐姐的五年荣宠是不能相比的喽!”
霰芷已经听得怒气勃发,正想上去给慕容绮儿个教训,却又被霖苑拉住。霰芷恼怒回头,却见霖苑正冲她使眼色,着她往乔安看去。她勉强按耐着,转向乔安,果见乔安向她暗中摇摇头。她向来以乔安为尊,纵有百般怒气也只得忍住。
乔安安然不动,淡淡道:“多谢慕容二小姐相告。不过乔安不解,这般隐秘的消息,连我也未曾得知,不知道二小姐从哪里得来的?”
慕容绮儿顿了顿,哼道:“不用你管,反正是真的就对了。不信你可以慢慢等,等到你失宠的那天啊!不过,到了那时,乔安你就算想哭也没地方去,倒还不如我姐姐,死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这次不仅霰芷,霖苑,雾苑及楚倾阳也骤然变色,眼神冷定。因为万毒之首,死在无名谷绝对是禁语,何况这样直言咒她?乔安上前一步,正好拉住按耐不住的霰芷,淡然道:“慕容二小姐,是龙宸锐跟你说的吧?”
慕容绮儿被说中心事,顿时结舌,闷着不说话。
乔安道:“慕容二小姐,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谨慎些的好。二小姐你可以仔细想想,如果龙宸锐真是为你好,为锦儿抱不平,为何不自己出面,反而教唆你来跟我作对?我相信慕容二小姐是聪明人,只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应该想得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不要再鲁莽行事,遭人利用才好!”
慕容绮儿冷笑道:“你别再花言巧语想要骗我,纵然你巧舌如簧,也休想骗我上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慕容绮儿还分得清楚!”说着,她又悠然而笑,道,“好了,这消息我也已经跟乔姑娘说了。若是乔姑娘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说着,飘然转身欲行,却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笑道:“对了,乔姑娘,若是到时真沦为弃妇,了无生趣,记得通知我慕容绮儿一声,丧葬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这次霰芷不管乔安阻拦,挣开她的手,冲上前去,指着慕容绮儿道:“慕容绮儿,你以为我们真怕你了吗?小姐生性洒脱,不愿跟你一般计较,我霰芷可没有这样的心胸!小姐不跟你计较,我霰芷可没打算跟你善了!”说着上前,挥手出招,直朝慕容绮儿右肩打去。
慕容绮儿见状忙侧身相避,闪开这一招。她身为太尉之女,生性好武,又不想慕容锦儿那般处处受拘束,因此想法设法学了不少武功来,自觉不低,早想动手,但乔安武功之高众所周知,知道出手定是自讨没趣。如今霰芷先动手,慕容绮儿岂有相避之理,立时出手向霰芷攻去,两人便缠斗一起。终究霰芷学的是无名谷旁地弟子的武功,经验又比慕容绮儿这娇小姐高出许多,又怕乔安从中阻拦,出手更不容情,没多久便一掌击在慕容绮儿肩上,将她击倒在地。
慕容绮儿没想到乔安身边一个丫环也如此了得,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霰芷。霰芷冷哼一声,道:“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要是想找我家小姐的麻烦,还请先过我霰芷这关再说!”
慕容绮儿怒哼一声,恨恨地白了霰芷一眼,拂袖而去。霖苑等围上前去,拥着霰芷,纷纷称赞她身手好。霰芷得意洋洋,忽然想起乔安在旁,而自己擅自出手,只怕。。。。。。忙偷眼向乔安看去,却只见她并无不悦之色,只是目送着慕容绮儿远去,眼中隐有忧色。
乔安确实担忧,今日慕容绮儿出言不逊,已经惹得霰芷等人按耐不住。若是叫龙宸宇听见,尤其是那个他最忌讳的“死”字,只怕后果甚虞。再这样下去,终究有天会惹恼龙宸宇,招来杀身之祸,事到如今,她得去找那个人才行,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劝得住慕容绮儿,保她无恙。
眼见着慕容绮儿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乔安想想,沉声道:“我要即刻入宫,去见一个人!”
接到乔安求见的通报,端太妃甚是意外。虽然对她并无好感,但如今她正蒙圣宠,也不敢轻易驳她面子,只得吩咐宫女请她进来。乔安踏进端太妃居住的宁辉宫,环目四顾,见庭院内并无花草,只植着数十株松柏,聚碧凝翠,凝重肃然,果然跟寻常嫔妃住所不同,也颇符她的性子。她心中不禁犹疑起来,事情当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吗?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
犹疑归犹疑,她还是踏入主殿,依礼向端太妃行礼。起身入座,宫女上来奉上香茗茶点。端太妃淡淡地道:“明慧郡主今日来看本宫,可有什么事情?”
乔安看看四周,并不言语。端太妃自然明白,虽然心中不悦,却还是吩咐众人退下。待殿中只剩她们二人,乔安才淡淡开口道:“乔安今日冒昧求见,乃是因为听人说了个故事,想要转述给娘娘听,娘娘可有兴趣?”
端太妃道:“难得明慧郡主有心,请讲吧!”
乔安轻啜口茶,抬首瞧着端太妃,道:“听说端太妃娘娘是甘州人士,不知娘娘可曾听过金玉楼这个名号?”
虽然骤然转题,但端太妃向来深沉,点头道:“自然听过。金玉楼乃甘州最有名的金银玉店,所售饰品件件都是精品。尤其,金玉楼曾聘请天下闻名的金银器匠华大师驻楼,经他手所做的饰品更是千金难求,金玉楼也因之闻名遐迩。据说,直至今日,金玉楼尚存留十七件华大师精品,如今华大师已逝,这些饰品自然也就更增身价。没想到明慧郡主也知道金玉楼!”
乔安淡淡道:“正如娘娘所言,金玉楼因华大师名闻天下,君氏也经营金银玉器,自然听过它的名声。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娘娘头上所戴的碧玉簪也是出自华大师之手,不知是也不是?”
端太妃心中暗惊,却不动声色,道:“明慧郡主果然见闻广博,眼力非凡。不错,本宫这支碧玉簪是出自华大师之手。这都是数十年前的往事了,那时本宫尚未入宫,爹娘宠爱异常,因此花费重金自金玉楼购得此簪,赠给本宫,以为纪念。”
乔安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说来也巧,我听来这个故事,也是跟一对碧玉簪有关,暂且叫它玉簪记吧!其实,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开头俗套,经过俗套,唯有结局叫人感慨,唏嘘喟叹,难以自制。”
端太妃似乎颇感兴趣,道:“哦?既然这故事能入得明慧郡主之耳,想必自有它的不凡之处,明慧郡主请讲,本宫洗耳恭听耳恭听。”
乔安看着她,轻轻叹口气,徐徐道:“娘娘的碧玉簪是父母所赠,作为纪念,乃是天伦情深。而那故事也是从玉簪而起,只是,跟娘娘不同,那对碧玉簪乃是媒聘之物。很久之前,在南方有两户望族,都是世代为官,书香门第。到了这一世,两家人更是交好,正巧两家夫人先后有喜,于是指腹为婚,约定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而当时的盟证便是男方花重金自银楼购得的一对碧玉簪,双方分持一支。待到婴孩出世,果然是一男一女,正好作婚配。
“人世变换如白云苑狗,瞬息万变,难以预测。男方父亲因官位变动,迁居他处,两家人便渐渐断了消息。谁知男方之父因为受贿事发,判处斩刑,家道就此中落,只剩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受尽旁人冷落白眼。好在这孩儿天性聪慧,用功读书,十三岁便考中秀才,算是为家里争回些颜面。谁知道祸不单行,没多久,他的母亲便因病去世。临终前,她取出那枚碧玉簪交给他,嘱咐他去寻亲。
“书生不愿违背母亲遗愿,又正好是三年科试之期,便趁着上京赴试,顺道去寻亲家,路上正巧与出游的一位小姐相遇。正如戏文传奇中所言的,两人渐渐有了情意。书生并不知道这小姐便是自己定下的未婚妻,而小姐却见到那枚碧玉簪,知道那书生便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却并不明言,只是鼓励他登门寻亲。书生自然不愿,那小姐却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自知。
“书生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寻亲,好容易寻到岳父家门,递了信物,报了姓名,入门拜见,才知道原来那便是自己的未婚妻,心中自然欢喜难言,然而,也正如戏文说的,那岳父是贪财趋势之辈,见女婿家道没落,有了毁亲之意,百般冷待,只期望女婿自己先行退婚。谁知道书生铁了心思,无论受到何种冷待,也绝口不提退亲之事。最后,岳父终于忍耐不住,跟女婿摊牌,并且口出恶言,百般贬低男方。书生却始终念着小姐的深情,不肯退婚。最后,岳父竟然设计,使书生误以为小姐移情别恋,弃他于不顾,怒然出门,并将岳父返还的碧玉簪丢弃在地,断为两截。
“除了岳你家门,除了作为信物的碧玉簪,书生已经身无长物。虽然婚约已废,但不知是终究念着小姐曾有的深情,还是要提醒自己莫忘此辱,终究还是没将它当了。正无奈时,凑巧在路上拾得一包首饰。他本不是迂腐之人,既然自己需要,便不客气地拥为已有,作为入京赶考的盘缠。”
端太妃不由自主地抬起手,随即又放下来,笑道:“怪道明慧郡主说这故事俗套,听着当真如戏文般滥熟。想必这首饰是由那小姐所赠,为的是助他赶考。那后来呢?是不是这书生高中?”
乔安点点头,看看端太妃,叹道:“不错,娘娘果然猜到了!那首饰确是小姐所憎,而那书生也确是得到三甲,中了榜眼。不过,结局却并没有如戏文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