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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一片死寂。
若说这几日京中谁最得意,除了瑞王便再不做第二人想。原本闹得纷纷扬扬的江南一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按下了,又洗清了自己暗杀兄弟的嫌疑,就连自己最看不顺眼的老大也被关押了。
瑞王觉得自己这么些年难得这么痛快,所以即使见到自己王妃没有表情的脸,他也好心情的没有变脸。
“说吧,又是什么事?”贺渊在上首坐下,瞥了眼沉着脸的秦白露。
秦白露见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咬了咬唇角才道:“明日是妾父亲的寿辰,不知王爷是否有时间……”
“既然是你父亲的寿辰,便开了府库多带些寿礼回去,”贺渊站起身,“明明日本王还有事,便不陪你去了,今晚你早些睡,本王去西侧院。”
秦白露看着贺渊的背影,眼神慢慢变冷,又是西侧院,曲约素那个贱人!
“王妃,”扶着她的丫鬟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吩咐下去,本王妃要去查看府库,”她冷笑,他不愿意去,她也不求他。
端王府中,曲轻裾与贺珩逛完院子,两人用完晚膳后,便坐在一起看书,只是一人看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道德经》,一个人看的是小说话本。
看了一会儿,贺珩见曲轻裾面上带着一股怒意,便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她面前道:“这书里写了什么,让你这么动怒?”
曲轻裾重重的合上书,语带薄怒道:“这些故事里的男人未免也太过薄情了些。两人相伴十余年,竟是比不得年轻姑娘的娇嫩,到了最后休弃发妻还要怪她不懂风情。当初他读书没有钱,全靠发妻养时不这么说;他刚当上官去外任,留儿女老人在家让发妻奉养时不这么说;等他位高权重时,便处处觉得发妻不好了,偏偏这个故事这个男人还是主人公,著书人的观点真是让人恶心。”
贺珩取走她手上的书,笑着道:“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何必为了这种事动怒。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最后结果如何,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不屑的看了眼书页上的著书人名字,“上官公子?一般取这种名字的人,都是穷酸书生,他们自个儿没有聘礼讨不了老婆,更没有本事考上公民,就靠写这些玩意儿赚点馒头钱和满足他们的幻想。咱们别跟这种没用男人一般见识,乖。”
曲轻裾哼了一声。
乖你全家!
☆、第 68 章
木槿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走进正院;见明和与银柳守在房间门外;就知道王爷与王妃还在屋内没有起床,她看了眼已经十分刺眼的太阳;瞧了眼角落里捧着洗漱用具的下人;也不知道这些人铜盆中的水已经换了多少次了。
银柳见她过来;示意她小声些,待走近了见木槿手里拿了张描花帖子;便轻声道:“这是哪家府上的帖子,要你亲自送过来?”
木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是瑞王府上送来的;说是请王妃到府上赏花呢。”
“去年冬天不是才赏了梅花么?”银柳知道自家王妃与瑞王妃没有多少交情。原本宁王妃在时还好;如今宁王妃陪着宁王去了京郊的皓月楼;连做和事老的都没有了,“这次又要看什么花;桃花还是梨花?”
“你就少说两句吧,”木槿掐了她一眼,偏头看了眼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明和,才又继续对她道,“这些事情王妃自有决断,你这急性子还没改呢。”
银柳讪讪一笑:“木槿姐姐别恼,我一时糊涂了。”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声响,木槿与银柳面色一整,不再开口。听到屋内叫人,便示意那些捧壶打盆的下人进去伺候洗漱。
曲轻裾洗漱完,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软的腿与腰,挑了一件碧色长裙穿上,打了一个哈欠道:“看来王爷的伤快痊愈了。”
贺珩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肢,低声笑道:“轻裾这是嫌为夫昨晚太过用功了。”
曲轻裾横了他一眼,好歹也顾及一下屋里还没有嫁人的丫鬟们,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呢,伸手在他手臂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王爷,你的儒雅知礼被你吃掉了吗?”
贺珩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闷笑出声,半晌才松开她道:“好好,我不说了,我去外面等你一起用早膳。”说完,在她耳廓处偷了一个香,才心情甚好的出了内室。
曲轻裾擦了一下耳朵,坐到了铜镜前,从刚才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金盏与玉簪才走到她旁边,开始给她绾发上妆。
木槿走到她身后,小声道:“王妃,瑞王妃刚才送来了帖子,说是邀您两日后去参加赏花宴。”
又是赏花?曲轻裾真心觉得秦白露可以换一个名头,年前要她顶着大雪赏梅,现在不会要她冒雨赏桃花梨花杏花樱花吧?
“今日不是瑞王妃父亲的寿辰,她怎么还有精力让人四处派帖子?”曲轻裾真心觉得秦白露精力旺盛,每天弄这么多事情也不嫌累得慌,至少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过去弄什么宴会。
“大概是早就安排好的,”木槿微微一愣,随即道,“王妃,我们可要回帖?”
曲轻裾偏了偏头,看了眼玉簪刚给自己绾出的飞仙髻,选了一对垂流苏递给玉簪,然后才道:“先不忙回,不是还有两天么。”
秦白露帖子一来,她便要巴巴立刻回帖过去?想起瑞王那一家子的作劲儿,她就有种想跟着作的冲动,要作大家一起作好了。
木槿明白了王妃的意思,便把帖子收了起来,不再提及此事。待曲轻裾梳妆完毕后,她忙伸出手扶着,“奴婢听闻前几日半夏回了洗衣房后,被不少人嘲笑,现在已经是洗衣房的笑话了。”
“路是她选的,”曲轻裾站起身,一步步的往外走,“把自己过成笑话,也是她自己的造成的。”
她不幸灾乐祸,但也不同情,只是心疼身体的原主。如今尘归土土归土,希望她有一个美满的来生,再不要遇到此生的这样的人事物。
曲轻裾这边的早膳一向偏清淡却不寡淡,贺珩在正院里待的日子多了后,渐渐也爱与曲轻裾一起用膳,久而久之他觉得就连正院的茶也比别的地方好喝。
见曲轻裾出来,他便道:“今天起得晚了些,快过来用些粥,免得空腹久了伤了胃。”
走到他身边坐下,曲轻裾洗了手,喝完了一小碗粥,又吃了些小菜点心后,便放下筷子漱口。
“王爷今天不出去?”曲轻裾等贺珩擦干手后,问道,“方才我收到瑞王府的请柬,说是参加赏花宴。”
“我也收到三弟帖子了,”贺珩把布帛扔给身边伺候的人,不咸不淡道:“到时候我与你一同去。”
原来这次赏花宴是老三两口子一起弄的,难怪瑞王妃在自己父亲寿宴当日发帖子出来。虽说秦白露这个人矫情了些,倒从未见她拆过瑞王的台。
“既然王爷回去,到时候便让人把我的回帖一块儿送过去吧,”曲轻裾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虽说他们难处了些,但是总归是自家兄弟。”
听到自家王妃给三弟下了这么个定语,贺珩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你不用怕,若是有人不长眼故意难为你,你只管顶回去便是,万事还有我。”
这个“有人”暗指谁,曲轻裾心里明白,她笑着点头:“有了王爷这句话,我就不担心了。”
贺珩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又露出一个笑:“我知你不喜欢这样的人,日后若无必要不与他们来往便是。平日若是无聊,便去长公主府上走走,左右我们两府隔了不远。”
“要照这么说,待四叔成婚了,我去四叔府上找四弟妹岂不是更近?”她可是才知道,诚王府与端王府只隔了一条街。
“只要你喜欢,去谁家都可以,”贺珩伸手摸了摸她耳垂,他心里明白,轻裾这话明着像是开玩笑,实际是在询问自己,是不是可以与日后的诚王妃这般亲近,“四弟为人仁厚,罗家往日对你又颇多照顾,多来往些也是应该的。”
曲轻裾眨了眨眼,弯着嘴角道:“我明白了。”
两人正在亲昵间,就见钱常信匆匆从外面进来了,说是皇上的圣旨到了。
曲轻裾微讶,可是见贺珩根本没有半点意外的样子,便跟着一道出去了,等传旨太监念完旨意,曲轻裾明白过来,这是庆德帝提醒贺珩该去上班了。虽然圣旨大部分内容是担心儿子的伤势,但是最后的归纳点还是让贺珩去上班,顺便再赏赐一堆东西下来。
如果给庆德帝四个孩子划一个等级,那么贺渊就是庆德帝抱着养大的,贺珩是庆德帝看着长大的,贺麒是庆德帝散养着长大的,至于贺明同学……大概是庆德帝微服私访时买东西送的。
既然皇帝亲自下了旨意,贺珩便回了一个折子,让人快马加鞭的呈进宫,大意就是儿子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让父皇担心,是儿子不孝,两日后三弟将举行赏花宴,待参加完宴席,儿子便开始认真工作,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京城北郊的半塔山因为山中有座修了一半的塔出名,而皓月楼便是修建在此山的山顶。皓月楼的名字也有由来,因为半塔山很高,木楼修在山顶,仿佛离月亮很近,便取名为皓月楼。
贺麒坐在窗边,看着天际挂着的月亮,良久后才叹息道:“时也命也,老三这次玩得够狠。”故意拿自己山中的木材做箭刺杀老二,让人觉得他不可能做这么蠢的事,然后再借别人这种心理陷害自己一把,也不知这主意是他养的哪个门客出的。
卫青娥听到他这声叹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王爷没有想过,此事可能与二叔、四叔有关么?”
“老四没有那么大的人脉,即便他想也做不到,”贺麒走到她身边坐下,“老二性子我虽摸不透,但是若是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只怕会把我与老三都算计了,岂会独独留下受父皇偏爱的老三,这未免也有些不划算。”如果他是老二,也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一箭双雕机会,更何况有这能力的老二?
卫青娥听完这席话,知道自己想多了,便道:“瑞王实在太过可恨。”
“我只是后悔连累你们母子,害得你和仲儿与我一起吃苦,”贺麒面色微苦,比起刚关押之时显得平静不少,但是即便这样,人还是瘦了一圈,“是我无能了。”
“王爷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如何能说两家话?”卫青娥握住贺麒的手,“更何况这皓月楼除了来往的人少了些,并没有少什么。”
贺麒又叹息一声,继续看那天际的月亮:“待日后新皇登基,只要不是贺渊,我们便能出去。”他心里清楚,如今自己势败,能够登基的就只剩下老二或老三,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老二能上位。
老三的心性不够好,不是做皇帝的料,他若是成了皇帝,苦的便是天下百姓。
只可惜父皇太过偏心,不然他何必与老三斗了这么多年。但凡父皇心公平一些,老三早倒霉了。
想到这,贺麒扬声道:“来人,笔墨伺候。”
既然他想日后能在新帝那里拿到好处,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第 69 章
“陛下;今晚可要翻牌子?”殿中省负责帝王起居的太监端来宫中妃嫔们的牌子;里面放着代表各宫妃嫔身份的鱼形牙牌。
庆德帝看完手中老二呈上来的奏折,看也不看那些牌子;把折子轻轻放回桌上;“晚上去钟景宫;敬贵妃这些日子担心端王的伤势,人瘦了一圈;朕要去瞧瞧。”
“是,”记录帝王起居的太监记下了这段话;躬身退了出去。
庆德帝觉得虽然他心里喜爱的是淑贵妃;可是敬贵妃向来妙语连珠;又是朵可心的解语花,他平日心烦时;总爱去敬贵妃那里走走,想着敬贵妃这些日子的担忧,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心疼的。
近来皇上对端王以及敬贵妃诸多照顾,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所以皇上去敬贵妃那里,也没有谁意外,只是淑贵妃听说这件事后,砸碎了一个杯子。
“韦氏那个贱人,”淑贵妃喘了几口气,对坐在下首的贺渊道,“渊儿,如今老大势败,你要紧抓这个机会,不要让韦氏那对母子钻了空子。”
“母妃放心,即便他们想,也要看看父皇能不能看得上。敬贵妃玩了那么多手段,父皇不还是最爱重你吗?”贺渊不屑道,“老二向来爱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偏偏有些人还吃他这一套。”
淑贵妃皱了皱眉:“你不可小看端王,他能受皇上看重,必然有本事。韦氏这个贱人虽不如我受宠,可是这么多年皇上也没有忘了她,甚至连位分也不低于我,他们母子的手段你要多加小心。”
贺渊听完这席话,有些不高兴道:“只要父皇不愿,他们用什么手段都没有用。”
淑贵妃张了张嘴,虽然她觉得这些年皇上待她是真心,甚至因为她的怨言,不再让后